第31章 飞翔
小龙做了一个梦。
他发现自己重新变回了巨龙，翱翔于天际，呼啸的风声擦过他的鳞片，他忍不住做了一个过去做过千百次的动作，将双翼收拢回体侧，整个身躯垂直俯冲向地面——
那一瞬间，他的整个心脏都因为这种高速的失速状态而缩紧了，他的瞳仁因为这种刺激缩成了一点，就在即将撞击到地面的时候，他猛地一停，双翼轻巧的一挥，一个完美的转身，又重新迎着月亮飞了过去。
夜色朦胧，他独自一个人穿梭于云间，湿冷的空气和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他丝毫不感觉到寂寞，在这片宽广的天空中，他肆意飞翔着，月亮将他的影子忠实的投射到广袤无垠的旷野之中，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就是这片天空，这片大地的主宰。 他飞过苍茫的群山，飞过波光粼粼的湖泊，飞过荒凉的旷野，飞过热闹的城镇…他不知疲倦的飞啊飞啊…最后，他落到了一座高山的顶端，静静的坐在那里，小龙不知道自己的心中突然涌起的那种莫名的感觉是什么，他盯着月亮，突然觉得自己和它一样的寂寞。
寂寞是什么？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种感觉萦绕在他心间已经很久…很久了…他和往常一样，开始和月亮说话：“你知道吗？我今天捉住了三只很大的蜘蛛……晚上我去湖里游泳的时候，就带着香脆蜘蛛腿，你尝过它的味道吗？可好吃了……”
“有时候我不太想呆在巢穴里，尽管我的宝贝儿们都挺漂亮，我喜欢…嗯…有火的地方……我很奇怪吧？唔…我父亲巴拉海尔常常说我是只奇怪的龙…好吧，是他见到我时才这么说过的……”
“我不太明白人类，他们是很奇怪的个体，我也曾经试过去了解他们，可是…”硕大的龙头摇了摇：“我还是弄不懂他们，有时候我变成人类的样子去接近他们，可每次都是在和他们洗澡的时候暴露身份，最后我不得不把他们吃掉——”
“说起来我最近遇到了一个挺有趣的魔法师，还有个很有趣的小伙子，我和他们一起洗过澡……但他们不觉得我很奇怪，我很开心——”龙顿了顿：“不过…这几天我发现那个魔法师看我的眼神很怪异……”
“啊，不和你说了……”龙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们要我帮他们做一件事……这是我第一次为朋友们做事呢，再见了，美丽的月亮…等我完成了他们交付给我的任务，我会再来看你的……”说完，他展开双翼，飞向了沉沉的黑夜中… 月亮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的望着消失在黑夜中的巨龙，默默的将自己祝福的月光洒在它的龙翼之上。
之后没没多久，当龙心脏上插着那根他亲手为朋友们铸造的屠龙枪时，他不解的望着自己的朋友，然后……闭上了眼睛…… 恶龙被屠杀的消息传遍了人类的王国，所有人载歌载舞，恶龙山一般的尸体无法挪走，士兵们在将龙巢穴中的财宝搬空之后，一把火烧掉了巢穴，龙身上凡是能利用的地方都被他之前的“朋友”们割掉了，魔法师利用它的血液得到了魔法界最高的奖励，他研制出了许多了不得的魔药。
骑士利用龙的鳞片制成了一件漂亮的铠甲，然后他穿着这件铠甲，在三年后的一次巨龙报复中，被一头巨大的、美丽的黄金巨龙喷出的龙炎击中，瞬间化为了灰烬。
巨龙们在沼泽上方盘旋了很久，所有幸存下来的人类都听到了从那方传来的哀伤的歌声，歌声结束之后，巨龙们离开了，当人们扶老携幼从森林中走出来的时候，发现沼泽已经变成了一片美丽的湖泊……
每到夜晚，湖面上就会响起精灵曾经唱过的那首哀伤的歌谣……
“母亲……”小龙喃喃自语着，他猛地张开了眼睛，怔怔的望着床顶。
夜深了，他侧过头，爸爸又不在他身边，最近他总是很忙，自从从农场回来之后，爸爸就像是有数不尽的公务一样，尽管他白天抽出时间来陪他，可是到了晚上，因为白天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爸爸总是不得不挑灯夜战。
小龙很清楚，爸爸这么做都是为了他，他知道那个农场和养龙会花不少的钱，他掀开被子，悄悄的爬下床，他想去书房看看爸爸，可是刚刚爬到门口，他又犹豫了，小龙清楚，如果现在他去打扰爸爸的话，爸爸明天晚上肯定又得一夜不睡了。
还是继续回去睡觉吧，小龙叹了口气，转身……突然，他僵住了，窗外的月亮…他急忙爬到窗前，小鸡好奇的从床上飞起来，落在他的肩膀上，小龙扒着窗框，望着月亮——
他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他坐在山巅，和月亮聊天的时候……他静静的望着它，心中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感觉——
他渴望飞翔……渴望呼啸的空气再次像从前那样掠过他的身侧，他渴望……
[小鸡！]小龙摸了摸小鸡的脑袋。
“唧唧？”小鸡奇怪的侧着头看着他。
[我想…飞，你能让你妈妈来接我们吗？]小龙神往的望着天空[我想…重温一下飞翔的……感觉。]
“唧唧——”小鸡答应着，扇着翅膀飞出了窗户。 小龙看着它消失在夜色里，赶紧转身，多穿了几件衣服，他知道人类的身躯不能忍受这样寒冷的夜晚，所以还把装着小JQ送给他的调温雪花的挂坠盒挂在了脖子上……
等他做好了这一切之后，小鸡和鸡妈妈都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了，小龙在鸡妈妈的帮助下，翻过了窗子，在跨上鸡妈妈的脊背上之后，小龙回头看了眼卧室的门——
爸爸…我会早点回来的…… 然后，他拍了拍鸡妈妈的脊背，她双翼微微一振，冲向了天际。
小龙紧紧的揪着鸡妈妈脊背上凸起的尖刺，趴在她的背上，风呼啸的刮过他的耳际，灌入他的领口之中。
就是这种感觉，小龙着迷的感受着冰冷的风摩擦着幼嫩的肌肤的感觉…虽然有些疼，可是…这让他再次有了一种…真切的…在飞翔的感觉… 鸡妈妈越飞越高，他们在湿漉漉的云层中穿梭，小龙张大眼睛，望着和以前截然不同的地面——
那不是他所熟悉的世界，他望着地面上星星点点的灯光，还有那些高楼——没有哪一位魔法师能将法师塔修的这么高——
无数的高楼间闪烁着点点灯火，比起他以前去过的任何一个城镇——不，比起他去过的任何一个国家的首都都还要繁华热闹的地方……
他们很快飞过了这座城市，穿过了寂静的渔港，接着，便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泛着粼粼月色的海洋，鸡妈妈稍稍降低了高度，爪子划过了水面，捉起了一条肥美的大鱼，她偏过头[要吃吗？]
小龙盯着那条还在挣扎着的大鱼，摇了摇头[谢谢，我不饿。]
鸡妈妈眼中闪烁了一下[你累了？那我们回去吧？]她问，把大鱼重新扔回了海里。
小龙沉默了一下，他并不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觉得也许再像这样飞一会儿会更好[再呆一会儿吧……]
鸡妈妈瞥了他一眼[好吧…你想去哪里？]
[不知道，随便飞吧。]小龙摇了摇头，他的确不知道该去哪里，因为这里已经不是他熟悉的世界了，也许——他的眼前掠过了爸爸温柔的笑容，在这个世界，也许只有爸爸是他唯一的牵挂，也只有爸爸能带给他温暖。
“唧唧——”小鸡在妈妈的背上蹦跶着：“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它大叫着，跟妈妈抱怨起下午被一个怪物追的事——“唧唧！唧唧——（妈妈，报仇！）”
[好！宝贝！妈妈帮你把那个怪物打的落花流水，看它还敢不敢欺负我的小宝宝！]鸡妈妈愤怒了，她转身朝着小鸡所指的方向飞去…
小龙抽搐了一下，抓紧了她的脊背……
唔…他要不要告诉愤怒的鸡妈妈……下午欺负她宝贝儿子的那个怪物…实际上…只是一只小羊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