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事件八：与未来和过去的对话
“我不明白，汤姆为什么还要做伏地魔。”哈利沉默了一会儿后说，“他明明知道你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个，但你好像并不生气。”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他会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不违背历史。汤姆是个很固执的孩子，一旦他想要达成什么目的，在完全失败之前，是绝不会放弃的。”
“孩子？”哈利有点惊讶地看着他。
“是的。”男人自嘲地弯了弯嘴角，“在我看来，他始终是我的孩子。”
哈利不知该如何回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觉得，他并不想像他说的那样是为了自己的野心才成为伏地魔的。”哈利慢慢地说。
“的确，他并不是为了野心。”男人推了推眼镜，轻轻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选你作为自己的对手？”
哈利点点头：“因为我和你是同一个人。”
“正是这样。”戴眼镜的男人说，“汤姆的心里并不仇恨麻瓜，也不想靠恐惧让所有巫师臣服，他重复伏地魔的所做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他只是想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确保自己会死在你手里。这是汤姆为自己选定的忏悔方式，因为他认为是自己杀死了我，也就是未来的你。”
“但我们并不算是完全相同的人。”哈利诧异地说，“他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安排？这太愚蠢了。”
“因为我已经死了啊，哈利。”男人无奈地摊了摊手，“我会成为他的教父，完全是个意外。”
“可是我完全不想杀死他。”哈利恼火地说，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已经站了起来，“就算我知道他和他的手下杀了很多人，就算他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这几年来我从来都不觉得汤姆和伏地魔是相同的人！”
“但他们的确是同一个人，就像我和你。”成年版哈利轻声说，“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哈利紧紧地抿住嘴唇，最后把头低了下去。绿眸的男人给他已经空了的茶杯重新添上茶水。哈利慢慢地抬头，盯着那双既熟悉又陌生的绿眸：“那么你会原谅他吗？你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坐在哈利对面的男人微微皱了皱眉，躲闪着他的目光，沉默地给他的茶杯里放了一块方糖。
“你其实早就原谅他了，只是不愿意承认。”哈利轻声说，“你很爱他。”
男人苦笑了一下，放下夹糖的镊子，迎上哈利的目光。
“我怎么可能不爱他？虽然很多时候汤姆并不那么可爱……”戴眼镜的男人说，脸上还带着苦涩的笑容，“但是他已经不可能知道了。不必让他知道这些，哈利，你也不用太过在意。汤姆改变了你的生活，他现在只想要你过得幸福快乐。”
“那汤姆呢？”哈利皱着眉头问，“难道你愿意看着他被我杀掉？”
坐在对面的人轻轻摇了摇头：“我希望他也能够得到幸福，但我担心他会拒绝接受。汤姆一直带着自己给自己做的枷锁中生活，他也许并不希望得到原谅。”
“那么，把决定权交给我好吗？”哈利问，“让我替你做这个决定。”
绿眸的男人透过镜片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你难道没发现自己完全有这个权力吗，哈利？”
“呃……看上去似乎是这样。”哈利弯起嘴角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然后突然愣住了。
“怎么了？”成年版哈利问。
“如果我去见汤姆的话，那么我是不会被送回过去的。”哈利说，慢慢皱起了眉头，“这样一来我们不可能收养汤姆，然后——”
“如果是这个问题的话。”男人轻声打断哈利的话站了起来，“你可以去问邓布利多，我想像他那样睿智的人会给出一个让你满意的答案的。已经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哈利。”
哈利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露出遗憾的表情。绿眸的男人笑了笑，揽着少年的肩头走出房间。
“汤姆不会知道我跟你的谈话吗？他一直都可以随心所欲地窥视我的思想。”哈利在走到门口的时候问。
“不会。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学学大脑封闭术，这个魔法虽然冷僻，但很有用。”
哈利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着自己身边的男人：“我还可以再来看你吗？”
成年版哈利怔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恐怕我们不能再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哈利，我仅仅是一段记忆。”
“可是，这一切都那么真实。”哈利忍不住说，“茶很好喝。”
男人笑了起来：“因为这也是你自己的记忆啊。”
哈利张了张嘴，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打开了栅栏上的木门。
“记住自己想要的，哈利，慎重选择你要走的路，不要急着做决定。在你下定决心的那一刻之前，汤姆会一直等着你。”
哈利用力点了点头，然后走出木门。他看到顶着一头乱发的绿眸男人站在白色的栅栏后面微笑着向自己挥手，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直到一片漆黑。哈利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布莱克老宅那间属于自己的卧室里，西里斯正在敲门。
“哈利，你起床了吗？德拉科已经到了。”西里斯喊道。
“我马上就起来。”哈利抓起丢在床边椅子上的衣服回答。
原来只是一场梦而已，但真实得就像是刚刚发生过一般。也许就像梦里见到的哈利说的那样，这是完全属于自己的记忆。
哈利开始用比赫敏更多的时间泡图书馆，并且比之前更用心地学习和练习各种咒语，似乎除此之外对其他任何事都不再感兴趣。他的朋友们对哈利的这种行为感到不解。
“可是三强争霸赛已经结束了啊。”罗恩不解地向赫敏提问，“那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罗恩的话得到德拉科的一个白眼，赫敏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中的羽毛笔：“我们已经是五年级的学生了，等到明年六月份就要参加O.W.Ls考试，我很高兴哈利会为考试这么努力。”
但是这一次就连赫敏的话也没得到德拉科的承认，姿态优雅地坐在一旁翻书的铂金少年很轻地哼了一声。
“怎么啦？”罗恩不满地瞪着他，他和德拉科始终不对盘。
“赫敏只说对了一半。”德拉科懒洋洋地说，“O.W.Ls考试对哈利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难道还有别的原因？”赫敏抬起头来。
德拉科点了点头：“你应该不会忘了，哈利为什么会成为霍格沃茨的勇士。”
赫敏立刻睁圆了眼睛：“你是说哈利在为跟神秘人对决而提前做准备。”
“很有可能。”德拉科说，“我猜哈利一定知道了什么。从假期开始他就有些不对劲，为此雷古勒斯·布莱克先生还专门来我家邀请我去布莱克家做客。哈利剩下的半个暑假都是在布莱克家的老宅度过的。”
“那么你有什么发现吗？”赫敏压低了声音问。
德拉科摇了摇头：“哈利每天把自己锁在书房里不肯出去，西里斯还专门请了假带他出去玩，但我觉得哈利完全不想出去，他会同意也只因为是西里斯的邀请。他一直神思恍惚，没人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难怪我觉得哈利这学期变得有些怪怪的。”罗恩说，“就好像——”他停住话头，哈利正抱了一摞书向他们走过来。
德拉科扫了一眼哈利放在桌上的几本书的书名，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这都是禁书区的书。”赫敏翻了翻那几本书，惊讶地看着哈利，“你看这些东西做什么？”
“我需要知道。”哈利简练地回答，“我从斯内普教授那里拿到了许可。”
罗恩张大了嘴，跟赫敏一起呆呆地看着他。
“你怎么弄到的？”罗恩空洞地问。
“我半夜溜进禁书区的时候被他发现了。”哈利轻描淡写地说，“于是我问他要了一张批条。”
“你从我们院长那里拿到了批条？”德拉科终于也加入了其他两人目瞪口呆的行列，“怎么做到的？”
所有人都知道，斯内普特别喜欢给哈利找茬。
哈利笑了笑：“他认为我完全有可以浏览禁书区所有书籍的资格，只是我不能把它们带出去。”
“你到底是谁！”罗恩突然跳了起来，立刻引来平斯夫人和赫敏不满的瞪视，在女孩的示意下压低了声音，“你把哈利怎么了？”
“你觉得我是别的什么人？”哈利看着罗恩紧张的脸，又好气又好笑，“我就是我，既没喝复方汤剂也没中夺魂咒，否则斯内普教授早就发现了。”
罗恩张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赫敏还在狐疑地观察他，德拉科扫了两个格兰芬多一眼，然后转向黑头发的好友：“哈利，你能不能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哈利抬头看了好友一眼，德拉科觉得那双翠绿的眼睛里似乎埋着很多东西。
“不，什么都没发生。”哈利平静地说，“只是我想知道而已。”
“你已经完全学会了，波特。”斯内普平板地说，哈利刚才终于成功地把他的摄神取念咒挡在了外面，“现在你可以永远离开我的办公室了。”
“可是我还没完全学会摄神取念。”哈利咕哝道，仿佛脱力一般瘫在了一把木椅上，一边小口喘气一边揉着太阳穴，“我们的协议不是这样。”
“你已经完全学会了摄神取念，没有必要继续赖在我这里。”斯内普硬邦邦地说，“你不妨找一个家养小精灵试试。”
“这可不像一个教授的建议。”哈利皱起眉头，“他们不应该受到虐待。”
“格兰芬多扣十分。”斯内普轻声说，“因为你顶撞教授。”
哈利抬眼瞪着他，斯内普轻哼一声，转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看也不看他一眼。哈利放下揉伤疤的手站起来，走到斯内普的办公桌前。
“这么说我这个学期的禁闭都取消了？”哈利用手撑住办公桌问。
“我会把剩下的禁闭都转到费尔奇那里去。”斯内普说，“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哈利回答，站直了身体，“感谢你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教我这两种魔法，斯内普教授，我想你大概不会再在这间办公室里看到我了。晚安，斯内普教授。”
哈利说完便拿起书包离开了，斯内普一直盯着他砰地一声关上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小子对他来说是一个噩梦。
霍格沃茨的教授要参加夜间巡视，斯内普自然不能免除。上个月他在城堡里巡视的时候抓住了在禁书区披着隐形衣转悠的波特。波特跟他父亲一样喜欢在城堡里夜游，斯内普还从来都没抓住过他，但这一次他终于成功了。波特一直不愿意回答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晃悠，只是当他扣掉格兰芬多五十分外加提出要关他一个月禁闭的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波特终于说话了。
“仅仅是夜游的话教授是不应该罚学生禁闭超过一个星期，教职工会议虽然不会强调这些，但每一位教授在接受这份工作的时候都知道这个章程。你在滥用职权，斯内普教授。我不会向麦格教授或者邓布利多教授抗议，我故意被你抓住并不是为了这个。”
“你再说一遍，波特先生？”斯内普眯起眼睛盯着脸上毫无愧色的少年，似乎刚刚被扣掉五十分的人是其他人一样。
“我需要查找一些东西，但相关的书籍都在禁书区。”哈利注视着那双黑色的眸子，从容不迫地说，“我希望你能给我一张允许我查阅禁书区所有书籍的批条，另外我希望你能教我大脑封闭术和摄神取念。”
斯内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凑近这个大胆妄为的少年，用阴沉而缓慢的语调向他提问：“格兰芬多再扣十分。那么告诉我，波特先生，我凭什么会接受你这些无礼的要求？”
哈利丝毫没有畏惧，表情相当轻松：“第一，我需要禁书区的某些知识用来对付伏地魔，学习摄神取念和大脑封闭术的理由同上；第二，我想在关紧闭的时候做点有意义的事；第三，如果你不同意我的请求，那么我会写信告诉我妈妈，你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对她——”
“住口！”斯内普一把揪住哈利的衣领把他摁到了旁边的墙壁上，“你怎么敢……你以为，你可以用这些事威胁我？”
“我当然可以，先生。”哈利的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说起来我还要替我妈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请求，说不定她早就跟我爸爸一起和梅林喝茶去了。”
黑眸的瞳孔缩紧了，斯内普铁青着脸瞪着绿眸少年，揪住哈利领口的手在微微颤抖：“你是怎么……”
哈利不紧不慢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伤疤：“我看到了伏地魔的记忆，所以我需要学习大脑封闭术。我很抱歉，但我真心地希望你能帮助我，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瞪着哈利看了许久，最后终于放开了他的衣领。
“格兰芬多再扣五十分。”他说，嘴唇还在微微颤抖，“每周二、四还有周末关禁闭，直到学期末。现在，滚回你的床上去睡觉！”
哈利没有反对，甚至相当礼貌地向他欠了欠身并道了晚安。斯内普沉默地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突然发觉这个孩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完全不怕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