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事件三十六：混乱的比赛
哈利和亚历克斯都很欢迎阿尔法特跟自己一起吃午饭，汤姆又注意到了哈利对阿尔法特的那种非同寻常的亲近。不过阿尔是哈利喜欢的学生，这是整个学校都知道这件事。
因为父母也来了的原因，阿尔法特吃完饭就回去了。好友一走汤姆便觉得有些无聊，好在下午过得很快，等到橙红色的夕阳漫上天际的时候，等待了一天的巫师们终于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开始向比赛场馆挺进。
相比哈利四年级看过的那次世界杯，这一次的比赛显然要拘谨得多，空气里弥漫着小心翼翼的味道。贩卖各种纪念品的小贩端着托盘、推着小车在帐篷间穿梭，清楚地表明自己支持的阵营：红黑相间的是德国队，白蓝相间的是法国队。汤姆注意到在英国这边的营地里招揽生意的小贩几乎都是支持法国队的。亚历克斯买了一面会唱国歌的法国国旗和蓝底子金色鸢尾花的徽章，哈利也买了同样的东西，还给三人买了全景望远镜。汤姆其实并不在意自己支持哪一方，于是跟着二人一起买了法兰西徽章别在胸前，还买了份比赛说明书。
天色暗了下来，提着灯的爱尔兰小矮妖在人们头顶飞来飞去为人照明。三人再次检查了自己的随身物品，顺着小矮妖的指引向树林里走去。人依然很多，就算是战争也不能磨灭巫师们对魁地奇比赛的热情。喊叫声、欢笑声、说话声和断断续续的歌声充满了整个树林，汤姆觉得自己都要被这种狂热的情绪感染了。在他身边的两个成年人明显兴致高涨，但汤姆发现，两人一直都在警惕地注意着周围。
毕竟还在战争期间。
穿过树林后，巨大的的体育场耸立在三人面前。亚历克斯告诉两人据说爱尔兰人这次搞了一个能容纳两万人的体育场，虽然跟往年比是小了点，但是刚好够坐。最近的入口处站着一个神情严肃的女巫，依次检查他们的球票。
“二等票。”她冷漠地说，“最顶层。”
“我听说这场比赛的一等票只有二百张。”亚历克斯忿忿不平地说，“全都在爱尔兰人手里。”
“二等票也不好买吧。”哈利说，“尤其是这场比赛。”
亚历克斯露出他的招牌笑容：“不管他，我们赶紧去找座位吧。”
汤姆发现即便是二等票，他们的位置也算不赖，能容纳五十人左右的独立小包间，并且离球门柱不算太远。三人在座位上坐下，汤姆欣喜地发现布莱克一家也是二等票。于是阿尔法特兴高采烈地跟汤姆坐在了一起。在椭圆形的场地对面，两块巨大的广告版不断地闪现出色泽艳丽的文字，汤姆看了看，都是一些爱尔兰国内商店的广告。包间里渐渐坐满了人，大都是外国人，清一色支持法国队的。汤姆突然想到些什么，拿出哈利发给自己的望远镜向对面看去。果然，另一边的观众们都举着红黑相间的德国国旗和金盾黑鹰的德国徽章，似乎观众们很自觉地以场上的中线为界划分了各自所属的阵营。汤姆放下望远镜，看着两万巫师陆陆续续在体育场里坐下来。
半个小时后体育场里已经基本上坐满了人，然而这时对面支持德国队的巫师们突然站了起来，纷纷向顶层包厢探出头去。哈利连忙举起望远镜看过去，然后一把抓住了正在翻看比赛说明书的亚历克斯的手腕低声说。
“是格林德沃。”
灰眸男人的瞳孔缩了缩，赶紧抓起望远镜看过去。汤姆早听到哈利的声音，也连忙向那边的顶层包厢看去。
格林德沃很年轻，看上去还不到四十岁，耀眼的金发梳得一丝不苟，却不失优雅庄重。他穿了一件考究的黑色长袍，样子有一点点麻瓜纳粹军服的痕迹，上面缀着金色的纽扣和流苏，并不算华丽，却十分得体。那个包厢里的人都在对他鞠躬，很多人开始狂热地呼喊他的名字，他的出现让场馆里一半的巫师们沸腾起来，另一半则像是死了一样安静。格林德沃唇角带着淡淡的笑，随意地摆了摆手。他并没有刻意显露自己居于人上的魔王气势，但他向这边扫了一眼，仅仅是一眼，就让黑眸的少年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
想成为格林德沃那样的人，想比他得到更多人崇敬，想成为在他之上的人！那个金发黑袍的身影牢牢地烙在了少年的脑海中，格林德沃将是他今后的目标：站在巫师的最顶端。
哈利转头看着少年。汤姆的表情很平静，但他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少年眼中尚未褪去的热度。
这个孩子不可能放弃对权力和力量的追逐，这是他抛却征服死亡这个童话一般可笑念头之后的野心。他知道汤姆想要出人头地，他知道自己的这个教子从来都不甘心居于人下，而失势前的格林德沃，是最强大的巫师之一。
这算不算自己的悲哀？
“怎么了，哈利？”汤姆问。哈利张口刚想说些什么，一个巨大的声音盖过了他和球场另一端格林德沃追随者们的呼喊，响彻整个体育场。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前来观看第409届魁地奇世界杯决赛！”
沉寂了半晌的法兰西球迷们终于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红白蓝相间的旗帜同时开始挥舞起来，还伴随着乱七八糟的法国国歌。对面的德国球迷也不甘示弱，同样举起了手中的国旗，不过他们的动作要整齐一些。
广告牌上的广告都不见了，变成了两块巨大的计分板。
“请允许我介绍--法兰西国家队的吉祥物！”
一阵乐声在空中响起，黛色的夜空中突然出现了星星，在体育场上空闪闪发光。一颗、两颗……那些闪光的星星从体育场顶端向场馆中间汇集，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亮，似乎长着各种不同颜色的翅膀。那些长翅膀的星星正在摆出某种图案。
“是小仙子。”哈利说。汤姆举起望远镜，果然，那些长着人类面孔手中举着小棒的漂亮小人儿不可能是别的东西。小仙子们一边唱着歌一边找着自己的位置，最后在天空中摆出一个金蓝相间的法国国徽。那个国徽像是被光组成的薄雾包裹着缓缓变大，最后覆盖了整个体育馆上的天空。
法国球迷们疯狂地鼓掌，德国球迷们的脸上变得不好看起来。这时那个盖过一切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请欢迎德意志国家队的吉祥物！”
一群庞然大物突然间粗暴地冲散了小仙子组成的图案，风一样地掠进球场。不少巫师惊呼起来，然后发现那居然是一个由三十六匹毛色相同的鹰头马身有翼兽组成的编队。它们排成一个V字形绕着球场盘旋。被冲散后惊慌愤怒的小仙子们叽叽喳喳地退到场边，不满地抱怨着那些粗鲁强壮的生物。
但是这次德国球迷们的呼声更大了，他们指着躲避着猛兽的小仙子放声大笑，声音几乎盖过愤怒的法国球迷。这个时候两国的吉祥物都退到了赛场两边，但是不少小仙子似乎对这个差事失去了兴趣，已经开始三三两两地从赛场边缘离开了。
“现在，女士们，先生们！”解说员的声音虽然已经被放大了，但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想要压过两方球迷的互相指责，“请热烈欢迎法国队和德国队的球员！以及我们今天的裁判，国际联合会主席莱尔·马莱特！”
身穿白蓝袍子和黑红袍子的队员和穿金袍子的裁判进入球场，这似乎让两边互相谩骂的球迷稍微把注意力集中在比赛上一些。解说员开始挨个介绍球员，每说出一个名字就会爆出一阵欢呼声。亚历克斯不知什么时候在脸上贴了两面法兰西国旗，也跟着那帮狂热的球迷一起呼喊。哈利则举着法国国旗，皱着眉头显得心事重重。
裁判吹响了哨子，跟着四只球一起升上天空。球迷们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了比赛上。一波高过一波的谩骂声开始变小，最后停止了。汤姆把望远镜移向格林德沃的那个包厢，专注地观察那个人。
从比赛开始后格林德沃就一直很沉默，即使是德国队吉祥物入场的时候，他也只是象征性地拍了几下手，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喜悦。他似乎并不喜欢魁地奇，来看比赛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国家进入决赛而已。不过当法国队进了第一个球之后，汤姆看到那个万人之上的人皱了皱眉头，伸出一只手。一个人管家模样的人立刻来到他身边，俯身听取他的吩咐。
“汤姆，你要错过精彩场面了。”
哈利的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汤姆微微一惊，不由地转头看着他，哈利却已经把注意力转回到比赛上了。汤姆皱了皱眉，也转头去看比赛。
比赛相当精彩，甚至可以说精彩地过了头：天空中的两队球员在互相追逐，而观众席上的球迷们则在互相谩骂，几乎要打起来。法国队的追球手明显比德国队厉害很多，德国队的击球手几乎无敌了。当法国队进了第十三个球后，比赛开始变得不文明。法国队的击球手举着球棒冲着德国队的击球手砸过去，后者则用手中的短棒挡住了对方的攻击，然后两人在空中用短棒互相击打对方。
汤姆听到自己的教父叹了一口气。德国和法国关系一向很紧张，这次的战争中又是敌对关系，两队队员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裁判吹响了哨子，但是除了声嘶力竭的解说员似乎没有人去理会他。法国队的追球手疯了一般地使劲把鬼飞球向德国队的圆环里扔，德国队的击球手已经成功干掉了一名法国队队员，正追着他们的追球手满场乱飞；作为法国队吉祥物的小仙子早已不见踪影，那些鹰头马身有翼兽则不耐烦地用蹄子刨着球场上的草皮，扇着翅膀蠢蠢欲动；观众们也没闲着，从比赛开始就一直互相谩骂的两国球迷也终于拿起魔杖动了手，看台上一下子乱了起来。
“安静！”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赛场，人们这时才发现，格林德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众人，表情冷酷。人们这时才想起来这位被冠上“魔王”称号的黑巫师，一时间整个球场都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继续比赛。”格林德沃命令道。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个人都像是他在耳边对自己说话一般听得清清楚楚。汤姆看着他优雅地坐下，对声音还在发抖的解说员和重新开始进行的比赛完全失去了兴趣。
如果不是哈利在汤姆刚进校的时候叮嘱他，他现在说不定会成为格林德沃的追随者。不，他不会成为他的手下，他会成为比他更加优秀的人，唯一一个能够站在最顶端的人。
似乎是忌惮于格林德沃的威压，下半场比赛进行地十分平静。当德国队终于把比分扳平之后，格林德沃的管家给他的主人递上了一张纸条。格林德沃展开看了一眼，然后起身离开了看台。
“他走了？”汤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就在这时，法国队的找球手抓住了金色飞贼，骄傲地向着天空举起了手臂。
观众席上静默了一秒后爆炸般地沸腾起来。已经走到包厢尽头的格林德沃猛地停住转身。亚历克斯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地甩着手中的旗帜大声呼喊，而哈利响亮地鼓着掌，阿尔法特抓着汤姆的手臂兴奋地摇着，几乎要跳起来。
“胜利啦！我们赢啦！”亚历克斯冲到包厢边上大声叫着，不少人都开始唱起了法国国歌，国歌声逐渐变得整齐。汤姆越过沸腾的人群向那个包厢看去，格林德沃已经不在看台上了，而德国队的队员和球迷们都是一副极度愤怒的模样。这个时候亚历克斯已经冲了回来，一把抱住笑得合不拢嘴的哈利。
汤姆的脸色冷了下来，然而不待他做出什么反应，亚历克斯已经开始亲吻哈利的面颊。一瞬间汤姆什么都不知道了，他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而那个刺猬头的混蛋已经做出了让他血液逆流的举动。
亚历克斯的嘴唇贴在哈利的唇上，像是亲吻爱人一样深深地吻着他。这一下不仅仅是汤姆，就连正在要求好友克制一点的哈利和被汤姆带着站起来的阿尔法特都呆住了。汤姆怔怔地看着拥吻中的两人，觉得心中某处突然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空洞，而一个毛茸茸的怪兽从那个空洞中伸出了爪子，毫不犹豫地捏住了他的心脏。
原来自己会混乱和疑惑，是因为自己对那个绿眸白痴抱有的感情在不知什么时候完全变了性质，这让汤姆难以接受，他攥紧拳头，把头扭了过去。
阿尔法特还傻傻地看着自己的教授亲吻另一个教授，然而下一秒钟身边的人就已经冲了出去。阿尔法特被汤姆带的趔趄了一下，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好友像是疯了一般跑出包厢，于是没再多看什么，立刻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