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事件三十一：散步与蛇怪
汤姆以前从来不知道，哈利在某些时候也很会享受生活，今天的天气的确很适合散步。微风轻软温柔，澄澈的湖面波光粼粼，阳光明亮而不刺眼，生机勃勃的树林，古老的城堡和在草地上嬉闹或者读书的学生……一切都那么完美，如同挂在墙上的风景画，虽然置身其中，却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哈利把手插在裤兜里，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听着、走着，细细品味着初夏午后的安逸宁静。汤姆跟在他身边，同样不说话，觉得因为这个绿眸男人突然出现而引起的那阵心慌意乱静静消散开去。其实偶尔天样走走也不错，汤姆淡淡地想，虽然有点浪费时间。
“汤姆，你平时会出来散步吗？”哈利突然问。
汤姆摇摇头。在白天他总是有很多事要做，因此更喜欢一个人晚上在城堡或者禁林里漫步，那种感觉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并且不会有人来打扰。
“我忘了，你总是喜欢宵禁后再出来散步。”哈利说，脸上却没有责备的意思。
汤姆注视着他，哈利在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这有些奇怪。
“哈利，你找我究竟想说什么？”汤姆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哈利转过脸来看着他。蓦然对上那双翡翠般的眼眸，汤姆突然觉得嘴里有些干，刚刚平复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只是散散步，聊聊天。”哈利心平静气地说，“我浪费你时间了？”
“不是。”汤姆连忙否认，顿了一下后说，“我只是觉得意外。”
这的确很意外。平时哈利一直在忙，不是他的工作就是他的研究，汤姆很少见他走出自己的办公室。要不是寒假里亚历克斯和哈利一起玩魁地奇，汤姆还不知道他的教父那么擅长飞行。原来哈利从来都不喜欢被困在室内活动，他更喜欢自由自在地在阳光下做他想做的事。
“抱歉，汤姆。”哈利轻声说。
“什么？”黑眸少年惊讶地看着身边的男人，停住了脚步。哈利今天到底吃错什么了？这实在不像平时的他。
“我不是一个好父亲。”哈利轻轻地说，也停了下来，“以前我一直没有办法抛却对你的偏见，直到最近我才发现那时候的自己有多么愚蠢。”
“你是说在你离开我去欧洲的那段时间？”汤姆好半天才开口。
哈利摇了摇头：“不仅仅是那几年。你小的时候也是，我一直……”哈利停顿了一下，“我一直把你当做另外一个人。不过你不是，我想过了，你不是他。”
汤姆听得一头雾水。哈利把他当成了别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太明白。”汤姆慢慢地说。
哈利弯了弯嘴角，伸手抚摸少年的面颊。汤姆因为这个过于亲密的举动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没有躲开他的手。
“你不需要知道。”哈利平静而温和地说，“这完全是我的问题。”
男人收回手，继续向前走去，少年微微蹙眉，小跑两步跟上。两人都没再说什么，一直安静地沿着湖边走到了禁林附近。
“你该回去复习了，汤姆。”哈利说，“记得下周来我这里，还是老时间。”
“好的。”汤姆对哈利点点头，转身走了几步，看了看安静的四周，然后又走了回来，轻轻抱住了他的教父。
“我其实早原谅你了。”少年红着脸在男人耳边轻轻说完这句话，然后飞也似地转身跑掉了。哈利看着汤姆难得有些狼狈的背影，不由地笑了起来。
“你确定是这里？”汤姆转头询问盘在自己肩上的小蛇，后者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就是这里没错！伯尼告诉我这是最近的一条路。”纳吉尼扭了扭身子。汤姆抿了抿嘴唇，把手放在冰冷潮湿的粗糙石墙上，感觉到寒意伴着墙上的水汽一起从手掌侵入身体。他现在和纳吉尼一起站在一个比斯莱特林地窖至少还低五十英尺的地下走廊尽头。这是蛇怪让纳吉尼转告给汤姆的，斯莱特林密室的真正入口。据纳吉尼描述，城堡三楼女厕所的那个入口只是当年斯莱特林为蛇怪预留的出口之一，这一个才是人进的门。
汤姆举着被点亮的在石墙上摸索了一阵，隐隐摸到了似乎是大蛇尾巴的图腾，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冒着被哈利抓到危险跟着一直缠着自己的小蛇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在一个死胡同跟前打转。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密道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找得到的，虽然离斯莱特林的地窖不算远。而从它的封闭情况来看，汤姆有把握确定这里至少几百年都没人来过，但他还是不能确定一向神出鬼没的哈利会不会突然从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他的肩膀，脸上带着愤怒与无奈。
“打开。”汤姆向后退了一步，发出嘶嘶的声音。石墙上的巨蛇图腾迅速闪过一道绿光，开始向上缓缓挪动，因为常年封闭门开得异常缓慢，并且让汤姆产生了整个走廊都在随之震动的错觉，好像整个城堡都会被摇醒。石门完全打开后，汤姆又等了一会儿才举着魔杖，走进粘稠而浓重的黑暗里。
“伯尼，我带汤姆来了。”纳吉尼高兴地向里面喊道。
然而蛇怪并没有现身，汤姆只看到一个盘曲着的庞大身体的模糊轮廓，一个明显与蛇小姐不同的嘶嘶声在黑暗中响起：“你就是斯莱特林的后裔吗？”
“是的，我叫汤姆·里德尔。”汤姆紧紧地攥着魔杖，身体在抑制不住地微微战栗。这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出于兴奋。
“我叫伯里恩特。熄掉你的魔杖，孩子。”影子动了动，似乎在向少年靠近，“或者蒙上你的眼睛。据我所知，你应该是萨拉查最后的传人。”
“我是他唯一的传人。”汤姆说着熄灭了魔杖发出的光，声音低沉，“见到你我很荣幸，伯里恩特。”
汤姆离开密室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他把纳吉尼丢在厨房里，揉了揉眉心向斯莱特林的休息室走去。原来密室被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雕像分成了两间，他和哈利上次从下水道进去的那外面那间，是斯莱特林以前研究黑魔法时用的实验室，汤姆刚刚离开的才是蛇怪的窝，那条走廊是直接通到里面那个房间的。虽然身体疲惫，但汤姆却不想睡觉。他和蛇怪谈了整整一个晚上，斯莱特林虽然没在密室里留下任何魔法典籍甚至一小片羊皮纸，但蛇怪知道的东西远比汤姆想象的要多得多。不愧是蛇王，汤姆暗暗赞叹，老蛇怪知道的东西远比纳吉尼这个小家伙知道的多太多了。蛇怪很高兴有人能跟自己交谈，他甚至提到了斯莱特林的出走。但是就跟《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上一样，伯里恩特也不知道斯莱特林当时为什么离开，他只记得最后斯莱特林跟他道别的时候，声音中满是疲惫与苦涩，那个时侯他刚刚出世还不到两个月，但是斯莱特林已经是个耄耋老人了。
汤姆安静地回到寝室里。阿尔法特的床帏还紧紧地拉着，显然他的好友还在熟睡中。他走进盥洗室冲了个热水澡，这才感到一丝疲惫。换上睡衣后汤姆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感觉像身体和意识全都陷在软绵绵的云里，睡意像涨潮时的海水一半侵袭上来。
“汤姆。”纳吉尼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回响，“我可以去找伯尼玩吗？”
“去吧。”汤姆说，想要伸手抚摸小蛇的脑袋，但下一秒就已经沉沉睡去了。
“最新口味的饼干，尝尝看。”消失了整整一个周末的亚历克斯把一个漂亮的糖果盒子向好友扔过去。哈利连忙接住那个不大的盒子，无奈地笑了笑。
“我又不是邓布利多。”哈利笑道，“我不吃零食。”
“这是蓝莓味的，给邓布利多的是纯糖蜂蜜味。”亚历克斯熟门熟路地往哈利的办公桌角上一坐，“我知道你不吃零食，不过老爷子从外面带回来的，你总得收下吧。”
“帕兰佩恩先生给你的？”哈利十分惊讶，他清楚地记得亚历克斯的父亲也不怎么喜欢甜食。
“我爷爷，你见过他的画像。”亚历克斯说，“他回来了，否则我一定会想法子推掉老爹的一切宴会和安排。”
“还是多为你父亲想想吧。”哈利把盒子放在窗边架子上一个晒不到太阳的角落里，“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反正老爷子说了，我不愿意就别强迫。”亚历克斯无所谓地耸耸肩，“快乐生活永远排在第一位。”
这倒是像喜欢做环球旅行的人说的话。哈利摇摇头，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来。
“晚上一起去喝一杯？”亚历克斯邀请道，哈利摇了摇头。
“汤姆晚上要过来。”
亚历克斯挑起一根眉毛：“他那些级长的小事情都处理完了？”
哈利点了点头。亚历克斯撇撇嘴：“你对你的教子太偏心了，亲爱的哈利，我会嫉妒的。”
“我偏心汤姆有什么错吗？”哈利摊手，“他可是我的孩子。”
“好吧，好吧。”亚历克斯举手表示投降，“那么我今晚就不来骚扰你和你的宝贝教子了，我还得再回庄园住一晚。等有空的时候我们再去好好喝一杯。”
“等O.W.L.S考试一结束，我们就可以彻底解放了。”哈利说，“别心急，亚伦，还有几周时间而已。”
“听上去的确很快。”亚历克斯从哈利的办公桌上跳下来，“我该走了，邓布利多的那盒饼干我还没给他呢。”
汤姆本以为自己又会在哈利的办公室里看到那个不安分的刺猬头家伙，没想到亚历克斯一整晚都没出现。不过白天的时候汤姆已经在学校里见过他了，难道这家伙有事不在吗？
“怎么了，汤姆？”哈利注意到少年的神色，便问了一句。
“亚历克斯。”汤姆说，“我以为他今天也会来。”
“他今天有些私事需要处理。”哈利说，“你大概听说了，帕兰佩恩先生两天前刚从国外回来。”
黑眸少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么说那个家伙这几天应该都不会出现在哈利的办公室里了。一想到这里，汤姆便觉得很开心。
“时间不早了，汤姆，你该回去睡觉了。”哈利看了看手表站了起来。汤姆点点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哈利把他送到了办公室门口。
“那么，晚安，哈利。”汤姆像平常一样跟自己的教父道晚安，哈利却没回答，伸手捧过少年的面颊，在汤姆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
“你要的晚安吻。”哈利温和地笑着说，“祝你好梦，汤姆。”
汤姆相当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监护人，一颗心跳得几乎要蹦出胸口。黑眸少年涨红了脸，匆匆拉开房门，逃跑一般地离开了。
他他他他他真的给了自己一个晚安吻！！！汤姆震惊地想，以至于当他终于在走了好几个弯路后回到地窖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副震惊混杂着喜悦的奇怪表情。好在这个时候没人在休息室里，所以汤姆安全地回到自己的寝室，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当然，除了阿尔法特和纳吉尼。
“你没事吧？”阿尔法特惊讶地看着汤姆一脸喝醉酒般的表情担心地问。
“我没事。”汤姆快乐地回答，一把抱住室友的脖子，“我只是太开心了。”
“发生什么事了？”阿尔法特被好友吓了一跳。然而汤姆只是笑着，什么都不说。
“该睡觉了，亲爱的阿尔，晚安。”汤姆温柔地说，唇角依然向上弯着愉快地弧度，向盥洗室走去。
一人一蛇对视一眼，然后盯着盥洗室的门啪地一声关上，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