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事件五：邓布利多来访
邓布利多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被猫头鹰敲窗户的声音弄醒，重重地叹了口气后坐起身披上晨衣，慢吞吞地走过去打开窗户。虽然昨天是圣诞节，但是邓布利多却没有被城堡里欢乐的节日气氛所感染，实际上他相当郁闷。
在晚宴结束后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邓布利多无意中看到了那个教授古代魔文的吸血鬼萨尔丁·温贝鲁尔，他穿了一件相当正式的黑色礼服长袍在夜色的掩护下滑行穿过城堡的场地，消失在禁林深处，无疑是去找他的同类了。邓布利多很少见到这个深居简出的吸血鬼，但这个家伙是四巨头的朋友，没有哪一个教师能够干涉他的事，就算是校长也不能。带着不爽心情回到办公室后，邓布利多收到了一条关于盖特勒·格林德沃的手下再一次悄悄潜进英国打探他饮食起居的消息。这条消息让邓布利多想起了自己最不愿意回忆的事，但他不能任由自己沉溺在悲惨的回忆中，一直忙碌到午夜过后才躺下。结果睡了还不到四个小时，亚历克斯·帕兰佩恩的猫头鹰又把这个疲惫的人从床榻上叫了起来，猫头鹰带来的便条上说，这个年轻的格兰芬多需要立刻见他一面。
“很抱歉打扰了您休息，邓布利多教授。”亚历克斯穿着一件旅行斗篷，一头短短的黑发像往常一样张扬地梳向脑后。他陷在邓布利多的扶手椅里面，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说不出的疲惫。
“想喝点什么？我想咖啡是个不错的选择？”邓布利多不能说不介意老友的孙子这样打扰自己，但脸上还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温和表情。亚历克斯点了点头，邓布利多轻轻挥了挥魔杖，一个茶盘出现在亚历克斯面前，“要加多少糖？”
“我自己来，教授，谢谢您。”亚历克斯礼貌地接过杯子，夹了两块糖放进杯子里搅了搅，端起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浅浅地抿了一口，“我刚刚结束了一段令人不快的旅行。”
“那么，”邓布利多在他的办公桌前坐下，他知道这个小朋友九月份的时候去了德国。他的目光越过半月形的镜片，看着面有菜色的年轻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是为我一个朋友而来的。他需要您的帮助，教授。”亚历克斯把杯子里的饮料一饮而尽，“您认识哈利·波特这人吗？”
邓布利多有些意外，微微点了点头：“我和波特先生通过信，他是个十分好学的人，对时间魔法很感兴趣。”
“哈利对这种冷僻的魔法可不只是感兴趣。”亚历克斯倦意重重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在回来的途中遇到他了，他在海德堡附近自己搞了一个研究室。哈利告诉我他的研究现在到了关键时刻，不能走开，只要再努力一下就能出成果了。”
“波特在为格林德沃工作？”邓布利多警觉地发问。
“不，他没有。”亚历克斯摇摇头，“哈利不愿意跟那些黑巫师打交道，还跟他们发生了几次冲突。他把自己和他的工作室藏了起来。哈利拜托我一件事，让我代他送圣诞礼物给他的教子汤姆·里德尔，他觉得用猫头鹰不够安全。”亚历克斯从斗篷里拿出一个羊皮纸包着的小包裹放到桌上，“他还让我务必把汤姆送回霍格沃茨过完假期。哈利答应了汤姆会赶回来过圣诞节，可他现在不能离开他的工作室，否则会遭到追捕。我不休不眠地跑了一天一夜才甩掉跟踪我的德国佬，结果耽搁了时间。恕我冒昧，我想请您和我一起去接汤姆，不知您能不能接受我这个小小的请求？”
邓布利多看了看眼皮都快阖上的亚历克斯，对他摇了摇头：“你回去休息吧，我去接里德尔先生回霍格沃茨。”
亚历克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那么有劳了，邓布利多教授，我替哈利谢谢您。”
“这么说，哈利是不会回来了？”汤姆垂着红肿的眼睛坐在邓布利多对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把我遗弃了。”
“我相信波特先生并没有遗弃你，汤姆。”邓布利多温和地说。
汤姆因为邓布利多过于亲密的称呼动了动眉毛，抬眼看看邓布利多，又把头偏了过去：“我不这样认为。”
“这是帕兰佩恩今天早上带来的消息，波特先生的研究很快就要完成了，一旦完成他的研究他就会回来。”邓布利多和蔼地解释着，汤姆重重地哼了一声，邓布利多无视了汤姆的无礼，继续说，“波特先生希望你在霍格沃茨过完剩下的假期，我是来接你的，汤姆。你呆在这里不安全。”
“我没看出呆在这儿有什么不安全。”汤姆冷淡地回答，带着浓重的鼻音，“哈利给整栋房子都施了保护咒语，为了不让麻瓜发现他的研究。我和他在这里住了五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你还是个孩子，汤姆。”邓布利多说，“现在的伦敦可不怎么太平。”
“我知道现在的伦敦是什么情况。”汤姆用目光扫了一眼桌上的报纸，“哈利要我多关注麻瓜的事，我因此订了一份麻瓜报纸。德国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些。比其他这种毫无理由的关心，我更想知道他研究时间魔法到底想做些什么！为什么把我遗弃在这种地方！”
“波特先生并没有遗弃你，汤姆。”邓布利多重复着自己的观点。
“那么他不让我给他写信，不告诉我他的状况让我担惊受怕，答应了我要回来也是不遗弃我？我知道他讨厌我！从小就知道！”
邓布利多那双明亮的蓝眼睛眯了起来。汤姆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说出了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立刻紧紧闭上了嘴。
“恕我直言，汤姆。”邓布利多用他犀利的目光看着汤姆，“哈利·波特是你的教父和监护人。如果他真的讨厌你，那么他当初就不会收养你，你会被送进孤儿院。你不该把他想象得那么糟糕。”
“你知道什么！你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你有没见过他看我时候的眼神！他一直都在骗我！我受够了！”
汤姆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他拿起桌上尚未拆开的小包裹，狠狠地砸到了房间的另一头。邓布利多皱了皱眉，包裹摔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等了他整整一天两夜！”汤姆呼吸粗重地颤抖着，“我没法控制自己，我想了很多种状况来解释他为什么还不出现，我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甚至是死了，等来的却是他因为自己的研究而不得不丢下我一个人！”汤姆突然注意到邓布利多的注视，立刻紧紧地抿住嘴唇，转过身闭上眼睛。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对着自己最不喜欢的老师发火，这实在不像他汤姆·里德尔会做出的举动。他不该对邓布利多发火，这会让邓布利多把自己看成问题少年，而这个老家伙本来就对斯莱特林看不大顺眼，更别说对自己的特别关注比整个一年级的斯莱特林加起来都要多。可是哈利他居然……汤姆咬住嘴唇，一丝铁锈味在舌尖弥漫开来。
邓布利多什么都没说。在见到这个男孩之前，他就知道汤姆·里德尔不是哈利·波特的儿子。邓布利多还没有和那个年轻人见过面，不过他毫不怀疑波特在汤姆的教育上面下了不少功夫。汤姆虽然只有一年级，却有着远远超出他年龄的学识和见解，并且极为罕见地对麻瓜不抱敌意，愿意接受麻瓜的知识，而他在最看不起麻瓜的斯莱特林学院里并没有表现出这一点。那些魔法世家出身的孩子们还很快就在他身边形成了一个圈子，其中包括像奥巴瑟·马尔福这样的高年级学生，而汤姆并未表现出自己有任何野心。汤姆太优秀了，他总是那么冷静，彬彬有礼，谦逊却自信满满，有着同龄孩子少见的沉稳与老练。但这些已经足以让邓布利多对他心生警惕。这个孩子在未来绝对会有相当惊人的成就，斯莱特林又不是让人放心的学院，他会不会像波特信中隐晦的暗示那样，在一条他们都不愿意看到的路上越走越远？
看着男孩僵直的背影，邓布利多慢慢站起身来。既然还会发火，那就说明汤姆至少还是个孩子，他有他的恐惧，他最在意的人和事，他也有弱点。汤姆已经渐渐控制住了自己的怒火，邓布利多把手放在黑发少年的肩头。这个孩子此时最需要的就是安慰：“汤姆，你的哈利不会就这样丢下你不管。如果他真的因为自己的研究丢弃了对你的抚养权，那么波特先生会因此遭到魔法部的起诉。”
汤姆动了动，转身看着邓不利多。那双常常被半月形镜片挡住的蓝眼睛不像往常一样犀利无比。邓布利多给了自己一个台阶，汤姆慢慢低下头，声音有些僵硬：“对不起，教授，我不应该乱发脾气。”
“我能理解，汤姆。”邓布利多温和地说，抽出魔杖指了指落在墙角的小包裹，挥挥魔杖把它送回汤姆手中，“我想你还是把这件礼物好好收起来，即使不愿意打开，那也是波特先生的心意。”
汤姆硬邦邦地点了一下头，然后问：“邓布利多教授，我必须回到城堡里去过完假期吗？”
“这是波特先生的要求。”邓布利多回答，“我建议也是这样。你还是回到城堡会比较安全。”
汤姆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小包裹，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我跟您回霍格沃茨，希望您原谅我糟糕的态度。可以请等您等我整理一下我的箱子吗？”
邓布利多点点头，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汤姆向他微微欠了欠身，匆匆走进自己的房间。汤姆关上门，飞快地拆开了那个小包裹的包装纸。哈利送给他的是一架德国产的麻瓜相机，里面附了一封信，哈利已经给相机施过魔法了，并告诉汤姆如何用药水让照片上的人动起来。哈利附了一张照片做样板，汤姆看着那张黑白照片上的哈利正顶着他那头标志性的乱发对自己微笑，再次抿紧了嘴唇。
二十分钟后，衣着整齐的汤姆打开房门走出来，已经恢复了往常的镇定模样：“邓布利多教授，我们可以出发了。”
假期很快就结束了，学生们陆续返校，霍格沃茨再次热闹起来。
“汤姆你没来我家实在是太可惜了。”阿尔法特对着汤姆放在架子上的相机叹息道，“我父亲非常想见见你。”
“我说过别在你的家人面前给我吹牛。”汤姆轻轻敲了一下阿尔法特的脑袋，“你是Greader，不可以这么轻挑。”
“汤姆。”阿尔可怜兮兮地噘起了嘴捂着被他敲到的地方望着室友，不由地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态度。自从圣诞节开始汤姆就有些不对劲。假期里汤姆委婉地拒绝了自己的邀请，也没有主动联系阿尔法特，沃尔布加和多瑞娅都向他问起汤姆的情况后摆出一副了然的样子，说汤姆大概和他的监护人一起旅游去了。阿尔法特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但这些天来汤姆身上发生的变化瞒不过他这个室友的眼睛，“汤姆，你还好吧？”
“嗯？”汤姆转过脸来，看到正紧紧盯着自己的室友，微微皱眉，“怎么了？”
“你看上去和以前不大一样了。”阿尔法特小心地寻找着措辞，“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没事。”汤姆把头又转了回去。难道说他的绝望情绪表现得太过明显吗？自己明明和平时一样啊。
“汤姆，我是你的朋友，我想知道你究竟出了什么事。”阿尔法特放下相机，直视着汤姆黑色的眼睛，“你有时候看上去就像是死掉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