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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章 与秦家合作开始

书籍名:《田家有西厨》    作者:燃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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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决定了?”田易闻言看了过去,灯笼搁在旁边,他看不太清严君面上的神情,心下不由自主紧了一紧。早在得知“那个秦家”有仆从前来买蛋糕时,田易便隐隐觉得不妥。只是想着未必如何,却不料事情来得如此之快。他顿了好一会,才沉声道,“说来这事也是我的不对,明知可能有人来意不善也未曾提醒你。”
严君先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你提醒了,我能做什么,难道还能避开风头不做了?我算是想明白了,只要我还想继续卖蛋糕,这些事就避免不了,无非是早或晚而已。至少……”他扯了扯嘴角,“想想好的一面,秦家没有招呼都不打就下狠手赶尽杀绝,又没有逼迫我变成秦家的人,已经是难得的厚道了。再说,秦管事有句话说得很对,背靠大树好乘凉。”
这话说得连严君自己都不知是真是假,明明是自己的心血,好不容易才支起的摊子,迫于压力却不得不让出一部分。失落的情绪早已沉淀,在心中仍免不了五味陈杂。可是就算不为别的,为了不牵连田家,他也势必得做下这般决定。
“阿君……”
相较他而言,田易更是讶异。张了张嘴喊一声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吞回腹中。他忽然觉着,眼前的严君有些陌生,从前这人说话做事何曾考虑过这许多?不知不觉中,严君变了这么多,懂得思虑周全也是好事,按理说他该为此高兴。可一想到因什么才会这样,田易压根没法觉得舒坦。
从父母过世之后,第一次,田易感到如此无力。
秦家充其量也就在这小小县城里一手遮天,算不上豪门那般的庞然大物,可已经足够将他这个小小的秀才压得翻不了身。即便湾里人见了他再恭敬地称一声秀才老爷,其实也没什么作为。若是……他禁不住想,若是现在他已中了举人乃至进士,有了官身,秦家还会这样不客气么?要庇佑住严君,岂非是轻而易举?
若连家人都不能庇护,功名有什么用?当初父亲陷进官司里时自己还小,印象已有些淡去,因而都没有像今时这般,让他一心只希望能高中。默默的,田易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他要发奋努力,要用功念书。
对于这,最高兴的莫过于成伯。田易有天分是回事,用不用功是另一回事。连着几日见田易除了用饭就足不出屋,成伯乐得那叫一个合不拢嘴,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缝了。他自然知道自家少爷的毛病,聪明倒是聪明,可偏生得别人催一下才动一下。倒是这次,他见到了田易刻苦的模样。
只是……成伯端着筲箕往回走,朝严君屋子里投去的视线中掠过一丝疑虑和警惕……是他的错觉么,自家少爷,似乎过于看重君哥儿了些。
*
既下了妥协的决定,严君第三日一大早就去了县里的一壶居见秦管事。原本他打算让田易一道来,想了一夜又转了念头,他不能事事都靠田易。于是尽管契书竖着一列一列的繁体字看得他头大如斗,严君还是硬着头皮读了下去。
越看,他眼中的惊讶就越深。秦家在契书上并未设置什么陷阱,每一条都极尽详细而明确。不论是收入和权力的分配,或是各项业务和设置,在里面都有周密的提及。其中说明了未来的“香满屋”蛋糕铺的所有者之一仍是严君,双方也未买断而是分帐,虽然是四六。秦家会派来掌柜伙计及学徒,当然之前严君雇佣的何成若是想用也能用。这种细微之处都不曾遗漏,甚至连他都没仔细考虑的东西也赫然在目,简直就好象……那真是他的铺子似的。严君只觉大开眼界,一方面对秦家发自内心仍留有几分抵触,另一方面又不由自主地生出些许钦佩。
严君思虑良久还是向秦管事提出了要再考虑一二,待拿回家给田易和成伯都看过,确认没什么需要修改和补充的,又是一日,严君便和秦管事一同前往县衙对契书进行印押。待印押完毕,秦管事笑呵呵地将他领去了铺子里。
就像县里许多吃食铺面一般,这间铺子在城隍庙街上。门外车水马龙,是真正热闹的处所。门口垂着的招幌让严君多看了好几眼,那招幌制成了蛋糕的模样,由玉包金、散红碎和元宝儿组成,既可爱又醒目,让他又一次见识到古代人在广告上的天赋。踏进门则可见铺子面积颇大,窗明几净,外间是柜台和桌椅。
盯了那跟寻常点心铺一样的柜台好一会,严君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秦管事,我觉得这柜台的形式能够变一变。”
“?”秦管事饶有兴致地问,“怎么变?”
“就是这样的架子,上面分成几层类似于托盘的格子,然后用来陈列各种蛋糕。最好还要拿东西遮在柜子上,免得被虫子叮到,就不干净了。”严君好不容易才把现代那种自选性质的展示柜描述出来。
秦管事听了眼前一亮,“这个主意不错,严公子你继续转着,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没?”
“……嗯。”就是他不说,严君也肯定要把铺子的方方面面都观察到。接着他又进了里间,看到好几个样式不一的炉子,这下他比秦管事的眼睛都要亮。虽然无法跟烤箱媲美,可这些炉子提供太多制作餐点的可能性,严君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先尝试做点什么了。
接着,秦管事又带他见了几名学徒。这些由秦家派来的学徒见了严君很是恭敬,嘴上边叫师傅边鞠了躬,可见秦家对他们的掌控十分有力。有了学徒,也就意味着蛋糕再也不会是严君独自掌握的手艺,对这点,他倒是不以为然。一方面是因契书上写得清清楚楚,既然都决定合作,藏着掖着有什么必要?另一方面,他难道还真能拒绝?他想反正这传扬开也无所谓,在遥远的未来,各式西点店到处都是,不也没见谁垄断了市场?
严君没料到的是,这番反应让秦管事又对他高看一眼,在向秦家大少爷提起时,都表示这年轻人很有魄力,可堪造就。
“看吧,大哥!我说得如何?”待秦管事走了,小姑娘秦紫苏从屏风后边得意洋洋跑出来,“你当初还说直接把人拘来,那多没趣!像这样做,能叫人心悦诚服,愿意同咱们一道做生意不是更好么?”
“是是是,紫苏儿做的什么事会错?你这丫头啊!”秦大少爷好笑又无奈地刮了刮妹妹的鼻子,“反正都听你的就是了。这间铺子就放在你名下,只要有我在一天……”说到这他语气里多了几分肃杀,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断不会叫人夺了去……咳咳……咳……”
“大哥!”秦紫苏一见可吓坏了,换在任何时候她都有自信不比男子差,可眼下一母同胞的大哥发病她是无论如何也镇定不了,赶紧跑前跑后地端药送水,压根不假丫鬟的手,又叫芳草取了披风来。
吞了药丸,秦大少爷的咳嗽才断断续续地停下,脸色却依旧惨白,冲妹妹苦笑一下,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紫苏儿,莫要担心,大哥我……总是要等你有了好归宿……才放得下心离……”
“大哥!你在说什么傻话!”秦紫苏不高兴了,“你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是是,长命百岁……”秦大少爷也不想再逆了妹妹的意思,拍了拍她。一时间兄妹俩谁也没有再说话,倒是叫拿披风过来的芳草红了眼。
*
“香满屋”蛋糕铺开始按严君的思路进行最后的修整,以往局限于成本而无法实现的东西,如今都有了成真的可能。同时还在原本的摊子处支了招牌,写明换了地方,也针对许多客人提及的价格问题做了回复。
这日总算是正式开张,一应事务由秦管事全权组织,弄了鞭炮来放,又让伙计在门前摆了展示台,给过往的客人试吃。严君特意为今天也准备了更精美的蛋糕,虽然暂时还谈不上创新。但有秦家在,至少许多原料只需他开出来,自有伙计买好。于是连不情不愿的他,都对铺子的未来有了期待。
第一日的收益就突破了以往摊子上最多的那天,加上接到好几笔订单,可以预见,这蛋糕铺定会赚得钵圆盆满。
严君这边如意了,田易那边在养蜂一事上却收到了挫折。他虽是想着用功,到底也在屋里拘不住。他早按书上法子,在开阔的地方,前以蜜糖进行诱骗,后用艾叶燃起烟熏赶,引了蜜蜂驱到布囊里头,再放进竹桶中。这竹桶也要安放在合适的位置才好养蜂,最好是背风又向阳,地势也得高燥,不会积水。西北面得有林木遮挡,前面要开阔,这样一开,冬春时寒风便不至于侵袭蜂桶,夏季也不会叫烈日曝晒。可等田易好不容易弄到了蜜蜂,刚选定地点并平整土地,打扫得干干净净时,竹桶里本就不多的蜜蜂竟一只接一只的死去了。
五三 蝗灾
严君回来一听,心想古代没有农药,蜜蜂定然不是被毒死,那就多半只有遇到了天敌胡蜂。此后田七被委以重任前去观察到底是怎么回事,小书童听说是比蜜蜂大上好几倍的蜂子还吓了一跳,磨磨蹭蹭地不想去,最后还是被田易给拎了过去。果然在蜂桶周边看到了一种个头特别大的蜂子,这种被严君叫做胡蜂的蜂子就在蜂桶边飞着,不断咬死飞回的蜜蜂。
这下田易可发愁了。
他也不是没让田七跟着胡蜂去看它们的巢在哪,可跟了几回都没找到,胡蜂却仿佛更盯准了他的蜜蜂。若是不解决胡蜂,蜜蜂还怎么养下去?加上近日越来越忙,他也只好先把这事搁在一旁。
初夏正是农忙时节,虽说稻子等在早几日已栽了,却还有许多瓜果蔬菜要种到地里,而且稻田也要排水烤田了。一忙起来真叫一个天昏地暗,谁都没空再考虑更多的事,只能干活干活再干活。
地里的番茄在定植后进行了一次追肥,那时正是番茄生长初期,追肥时需特别留意肥料施得薄些,免得烧了根。接着又是中耕,须得结合培土,将畦沟锄松,培在畦面四周,加高些许。前几日开花正好整枝,除主枝外,严君只留下了第一次花序直下叶腋部分所生的一条侧枝,将其余侧枝尽皆摘去。摘芽时既不能太早也不能过晚,严君特意选定了侧芽长到约莫一寸半左右时,还得是个大晴天的中午。
就这样方方面面都照应到,如今的番茄也进入了一个稳中有升的生长期,花期逐渐结束便挂起果来。此前为了防止落花,得绷紧了弦时刻注意地里温度湿度,现在总算轻松些。挂果时最需要的是充足的光照和大量水分,现今晴日颇多,便只要定时定量浇水,同时结合施肥进行便可。
总的说来,田地的作物们都欣欣向荣。每日瞅着它们越发茁壮,成伯的乐呵劲简直不下于看到田易发奋时的模样。
然而又过几日,严君却在成伯的眼角眉梢捕捉到了一丝忧色。极是细微,若非是田易问起,他决计不会留意到。
“成伯,您是在担心这天要旱?”
随着田易的问话严君心里一紧,手中的筷子也略停了一停,接着他就听成伯嗓音艰涩地答道:“何止是担心,少爷,你没见着,咱家塘里的水都浅了些?”
“浅了些?”田易回忆片刻道,“应是不多,要是浅了许多我不会没注意到。”
“可也有好些时没落雨了。”
“那倒也是,最近田里干得快,亏了有筒车帮着送水。要说这筒车可真是好东西,不然我们家田里只怕会缺人手。不过雨虽少了,真要旱也未必吧。”
“要是光是旱也就罢了。”成伯的眉头并没有因他的话而舒展,“我们这儿湖泊多,只要有筒车在,地里倒不怎么妨事。只是……我怕的是另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啊成伯?”
田七还好奇地问着,严君就见田易猛地站了起来,“您莫非是说……”
“对,就是那玩意,看来少爷你记得。”成伯郑重地点头,接着又对田七道,“田七,你可还想得起几年前你才三四岁时,我们这闹的那场……”
“蝗灾?!”
成伯尚未说完,田七已脸色大变,抖着声音叫道。
“没错。”成伯忧心忡忡地看向外头的天色,夕阳一如昨日那般,也就意味着明日又是晴天。天晴没啥不好,但要一直晴下去可就糟糕了。想到今年刚开春就闹了场水灾,瞅着如今这光景,还真说不好会不会旱。而一旦旱了,最容易出现的,便是蝗灾。
“您也说了是可能不是?也不定会那样,总不能因可能有的蝗灾,就闹得您老人家心绪不宁,愁出病了可怎么是好?”
闻言成伯立即瞪他一眼:“你成伯身体好着呢,少爷你可别瞎讲!”
“我那不是担心您么。”田易笑着凑到跟前,似模似样地捶起成伯的肩膀,“说不准后日就要落雨,成伯啊,还是别杞人忧天啦!”
接着四人便继续用饭,待用完饭,由严君收拾碗筷,等他把锅碗瓢盆全涮好擦干净码到橱子里,走出厨房却见田易正站在院子里。此时天还亮,暮色落到院子的每一样物事上,仿佛罩上了一层橘色的薄纱。原本是极漂亮的景色,他却留意到田易正盯着地面在看,眉心锁得紧紧。
“阿易?你在看什么?”严君走到旁边随着他的视线往下看,除了土地还是土地,并没有什么出奇的东西。
“只怕真要旱,平常这地上虫子可不少,尤其是到了现下这时节,若是要落雨,虫子会更多,哪像现在……”
听到这里,严君才知尽管田易刚才口口声声安慰成伯,笃定得就跟看了天气预报似的样子也不过是假装,对可能要出现的蝗灾,他心下也极是提防。
严君不禁问:“真的会闹蝗灾吗?”
“说不好。”田易摇头,没有给出肯定回答,“但是事先防备总是没错,看来得先做些笼网,再准备些棍子竹竿,,还要多扎些柴草把。”
转眼已是几日后,如今“香满屋”刚开张没多久,严君每日过去,一面制蛋糕,一面还会指导铺子里的学徒。说来倒是谁都比不上何成学得快,现今只在打蛋上火候不够。这天严君在里间看由秦管事派人送来他事先提出的模具,这些模具打造得不错,让他很满意。这时外间走进来几个客人,交谈的语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兄台莫不是刚从……过来?听说那边……”
“唉!你们也晓得了?是啊!我就是从那过来运货,我闺女啊听说这的蛋糕好吃,非得叫我给她捎些回去。你们是不晓得啊,那蝗虫,嘿!真叫一个遮天蔽日!就是我常年在外头跑生意,什么没见过?都给吓了一跳!还得在这多待些时!”
“真那么可怕?莫非像前几年我们这……”
“比那还可怕!”
“唉,怎的才隔了几年啊又闹起蝗灾来了!”
……
严君心中漏跳一拍,知道田易和成伯担忧的事到底真发生了。
待他把模具安置好,那边有学徒制好了蛋糕糊给他检查,严君指点他们几句,接着又要他们将蛋糕糊倒进锅内,此刻外头的人已转了话题。不过之前所说的已足够让严君对蝗灾有了了解,因气候干燥没雨,那边又有些荒田无人,蝗虫便多了。在本县那头还隔了有些远的县里先闹起蝗灾,看趋势正往这头移。蝗虫都是成群结队,落到哪就毁到哪。在听到他们谈及蝗灾还未侵袭到邻县,严君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下些。
同样听到客人交谈的掌柜却摇了摇头,并不认同:“小严师傅,这种时候,若是我们县不遭灾,未必就比那些遭了灾的县要好过,你知这是为什么?”
“难道……”严君想起水灾时田易说过的话,“是流民。”
“就是流民。”秦家这位丁掌柜格外和气,五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团团的胖脸一笑起来眼睛弯着,活象一只招财猫,怪不得来铺子买蛋糕的好些小朋友都喜欢掌柜,可见秦家在挑人时颇具针对性,“这流民啊其实也是造孽,若非家里遭了灾,实在活不下来,谁会背井离乡往外头来?只是……”丁掌柜眼中闪过一丝惊惧,“有些时流民比蝗灾还可怕!”说到这他又舒一口气,“好在这些年不仅官府会有赈济,我们这人少地多,加上前朝范文正公又提出了以工代赈,到底比从前好过了许多。我想啊,这次也不会太严重。”
他说着就离了里间,留下严君想了一会才推断丁掌柜大概是有感而发,而且照他的话说这次蝗灾应不会太影响到这里。
只是待他回去后一说,成伯和田易虽说也点了头,却还是免不了担忧。过了些时,果真有从遭灾的地方涌来的流民,县里几家大户搭了粥棚在城外头,又有人捐了钱物和药材,还发放了些种子。虽不能解决全部需求,也有了很大程度的缓解。另一方面,官府的赈济总算是姗姗而来,又发布了捕蝗换钱或米的条成,约莫是三十文一斗蝗虫。渐渐的,蝗虫肆虐的架势总算被遏止住。
不幸中的万幸,雨终于落下来,田地都得到了滋润,蝗灾也未波及到田家大湾。族正便忙忙阻止了各家各户前去祭祀祖先和龙王爷,感谢对他们的照应。严君拒绝了田七想叫他去的打算,得到田易似笑非笑的一眼。
他没好气地回瞪那人,心想他就是胆怯,那又如何?就算乡亲们没谁认得他是当初的“妖怪”,对那个差点让他葬身其中的龙王塘他也心有余悸。他甚至不敢想,在水下那么久都没死掉、穿越到这个时代的自己,是否还是个正常人。
田易似是察知了他的心思,从旁边走过时,严君听到他低低地温声道:“阿君,莫要胡思乱想,你是不是妖怪我还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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