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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晓星孤屿》特典《天下无双》

书籍名:《晓星孤屿》    作者:南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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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萧瑟,还未入冬,沧狼山上却已经阴风阵阵,仿佛回到了某君姓教主在位统治的凄惨时期。
教内从长老一级开始,全都默默脱下了华美的丝绸制服,换上了不起眼的粗布衣裳,天一教众走路间都低首敛眉,恨不得低调到尘土里头。
哗啦一声,大殿里又传来一阵汹涌的瓷器碎裂声,激得众人都是眼皮一跳,心惊胆颤。
向来笑眯眯好脾气的青大教主此时却一脸铁青地坐在大殿的主位上,一旁的婢女一脸惊慌地用冰袋替他冰着额头,还是止不住脑内那一波一波的头疼。
青狼索性推开婢女,指着阶下战战兢兢待命的账房长老,黑着脸道:“牛长老,你给本教主说说清楚,没有钱了是怎么回事?!我堂堂天一教,要从苗疆收购药蛊居然还拿不出钱来,你是想让我天一教被整个江湖武林耻笑吗?!”
牛长老擦擦一头老汗,弯腰拱手,苦着脸回道:“禀教主,卑职已让手下人将账务彻查了一遍,现在教内能调动的银两不足十五万两,其他入账要等年关才能清算,教主现在要从苗疆收购草药蛊虫,所需那二十万两白银一时之间实在拿不出啊。”
“混账!”青狼一听头更疼了,只能从婢女手中夺过冰袋捂在头顶,“混账混账!本教主去年和今年都做了几笔大生意,入账不下百万,又无甚大的开销,怎么可能会没钱!牛长老,本教主念你劳苦功高又向来不贪名利相信你才将教内财务交由你掌管,你可不要辜负了本教主的信任。”
最后两句那阴测测的语气听得牛长老一阵心慌,抖着一双老腿跪了下来。事到如今自己小命都堪忧,哪还有心思替别人隐瞒。
牛长老抹了一把鼻涕眼泪,痛哭流涕道:“教主,卑职冤枉啊!卑职一向尽忠职守,将自己的全部身心都奉献给了天一教和教主您,从未做过对不起教主的事,请教主一定明查!”
青狼摆摆手叫一旁的婢女过来继续给他按着脑门上的冰袋,皱着眉头嫌恶地道:“行了行了,我要你的身心干什么,本教主还没那么饥不择食。本教主暂且相信你的话,那你倒是说说,本教主的钱都哪去了。”
牛长老举袖擦干眼泪,又掏出帕子擤了把鼻涕,巨大的声音把青大教主给恶心地咧了咧嘴向后撤去。
牛长老恢复了平静,顶着一只红红的鼻头拱着手道:“禀教主,事到如今,卑职也只能将一切真相向教主禀明,还请教主看在燕小主子伺候了您这么多年,以及静少爷的份上,不要追究燕小主子的过错。”
“ 燕其?”青狼拧眉道,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只见牛长老让一名教众抱了一个小箱子上来,将那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摆满了一沓沓的纸。
牛长老将箱子交给从阶上走下来接东西的婢女,继续向青狼禀道:“教众明查,这里全是燕小主子支取帐银的存根,每一张上都印有教主您的天一令。卑职完全按规矩办事,从未私自动用教内库银的一分一毫。卑职一直以为教主是知道的,现在才知道燕小主子大概是瞒着您私自盗用天一令……”
牛长老还在说着什么,青狼已经听不入耳了,那一张张白纸黑字的支票存根上,那一笔比一笔多的巨额银两。看得青大教主额头上青筋直跳,连那冰袋子都已经完全捂不住了。
“来人!把那个败家子给我带上殿来!!!”青教主一声怒吼响彻天一教大殿的内外,连远处的树林里都被惊起一片飞鸟。
在殿外待命的教众慌忙应了,急急忙忙地跑去找人。
青狼脸色黑得像锅底,在高座之上正襟危坐,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势。
牛长老心里暗暗叫苦。他也不想当这个挑拨别人夫妻感情的罪魁祸首,可是不破坏别人的感情,“别人”的那位青大教主就要破坏他。所以自己把燕小主子供出来也是情非得已的事。
可是看青教主的模样,好像真的气得不轻。燕小主子身体羸弱,万一青教主一气之下,下手不知轻重,伤了燕小主子,自己心里有愧不说,等到事情过去,他气消了,心疼了,到时候遭殃的会是谁,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啊。
牛长老抬眼瞅了瞅自家教主,只见他微微闭眼,深深呼吸,似乎也正在努力克制自己。牛长老于是大着胆子替那败家少主求情:“教主息怒,我晓得,燕小主子表面上是花钱大手大脚了点,可是实际上,也许吧——燕小主子他也并不是那么爱花钱。燕小主子肯定明白,教主您挣钱不易。他花这么多钱,必定有自己的理由……”
牛长老每一个“钱”字出口,青教主的眼皮就猛跳一下。牛长老话还没说完,却见头上一个冰袋咻地飞了过来,伴随着青大教主阴沉沉的怒斥:“滚!”
牛长老一伸手把那冰袋吸到掌心里,这一招收放自如的内力也绝非一般江湖人士所有,与那其貌不扬的外表颇不相配。长老唯唯诺诺地应了,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一直退到门边才敢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自己情也讲了,理也说了,教主大人自己不听,以后再有什么事,怨也怨不到他了。只是可怜了燕小主子,惹得教主大人如此勃然大怒,但愿教主大人别忘了怜香惜玉才好。牛长老唉声叹气地想了一阵,最后把冰袋捂到自己脑袋上,忧心忡忡地走了。
青狼在大殿里等啊等,等了一个多时辰,居然连个鬼影子也没来跟他报到。原本还可以克制一下的那一把怒火在这消磨耐心的等待当中继续越烧越旺。待看到那抹不知天高地厚的身影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从殿外飞奔进来的时候,青狼觉得自己已经被烧得没脾气了。
“青大哥,你找我?!”燕其几步跨上台阶,非常随意地摆摆手,叫一旁侍立的婢女奴仆们都退下去。等到大殿里只剩下他与青狼二人的时候,燕其似乎完全没在意到青狼周身的不悦气场,往青狼怀里一扑,抬起脸庞一脸乖巧地叫道:“青大哥……”
又来这套又来这套!!!
这就是每次闯了祸被他识破之后,此人非常没有诚意的千篇一律的装模作样——
“哥什么哥!”青狼瞪了他一眼,狠着心推开投怀送抱的大美人,眉毛一立教训道,“站好!”
自己如此主动,还被人推开这么不给面子,燕其气呼呼地站直身体,扭头不看青狼。
“燕小其,我问你,你这半年从账房里支取那么多银两,到底买什么东西去了。”青狼清了清嗓子,摆出一派之教的做派审问道。“你每天都买些什么我可一清二楚,这半年根本就没见你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还当你转了性了,谁知道你偷偷摸摸给我捅了这么大篓子。你还敢盗用我的天一令?嗯?!翅膀长硬了啊?!”
“谁说我偷偷摸摸了?!”燕其理直气壮地道,“我不让你知道,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青狼被他气得快要吐血,伸出去的手指都有些发抖:“还真是好大一个惊喜啊!这一笔生意要是做不成,你青大哥我要被司空月那混蛋耻笑不说,咱们天一教还要勒紧裤袋过上好一段穷日子。你自己说,这还不算闯了大祸?!本教主该怎么惩罚你!”
青狼横眉怒眼摆足了官威,想要趁机教训一下这个被宠坏了的做事不着调的家伙。
燕其鼓着嘴巴和青狼怒瞪了片刻,突然咬住嘴唇弯下腰在四周翻翻捡捡起来。青狼有点疑惑地伸头看了看,没看明白,便出声问道:“燕小其,你找什么呢?”
燕其看找不到什么顺手的东西,便一把将教主宝座两边放置着的铜香炉举了起来,气呼呼地朝青狼扔了过去:“惩罚你个头。你都不问问清楚,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教训我!你去死吧,我讨厌你,混蛋青狼!”
站在殿外听墙根的几名侍卫只听里面轰的一声震响,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叫,不由得把脖子都缩了缩。
“你要谋杀亲夫啊,燕小其!你给我过来!”青狼的一声怒吼响彻大殿。
几名侍卫只见一抹俊秀的身影从殿门里虎虎生风地跑了出来。燕其一边捋着袖子一边往外跑,嘴里还在叫道:“我就不过去!混蛋青狼,你就会看不起我!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败家子,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笨蛋!”
听到身后青狼追过来的声音,燕其回头怒道:“你别过来!你敢跟过来,就两个月——呃,一个月不准碰我!”
完全被当作人肉布景的众侍卫听了这番话又是一阵冷汗。
青狼无奈地停住脚步,看着燕其三蹦两跳地跑远了。早知道就不该教他轻功,跑得倒是快。
不知从何处溜出来的牛长老小跑步地跑到青狼身边,跟他一起看着燕其远去的方向,询问道:“教主,您真不去追燕小主子?”
“我去追了他真敢一个月不让我近身,这还了得……”青狼嘀咕道。
“什么?”牛长老耳背问道。
“没什么,派人跟去照顾好他,别让他乱跑伤到自己。”青狼吩咐道,而后便一脸无奈地往殿里走去。
牛长老把那冰袋按回青教主俊帅的脑袋上,一边问道:“教主,您看跟司空月的生意要怎么办?不然就先赊欠着吧……”
“绝对不行!”青狼严肃道,“我天一教买点草药蛊虫还要还要赊欠,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那怎么办?这笔生意做不成,我教里几万教众都要勒紧裤腰带紧巴上好几个月,如此甚是不妥不妥。”牛长老连连摇头。
“总而言之,我堂堂天一教绝对不能做赊账借钱的事。”青狼字字铿锵地强调道。
青狼走回自己的教主宝座,跟牛长老一起在台阶上坐下。二人皱着眉头拖着下巴,冥思苦想了好半天。青狼突然叮地一声灵机一动,两眼发光地念道:“楚、飞、扬!”
***
楚飞扬扭过脸去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道:“不妙不妙,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书影,快帮我查一查黄历,看看是不是最近不宜见客。”
君书影正坐在书案后写着什么,闻言头也不抬地道:“你上山去找高放给你扎几针抓些药比较有效。”
楚飞扬放下手中正在看的书卷,走到君书影身前,把黄历掀了几页,摸着下巴念道:“宜嫁娶、祭祀、出行。宜嫁娶啊,真是个好日子,对不对书影?”楚飞扬笑着看向君书影。
君书影小心地将手中的信纸吹了吹,折好放进信封里,一边道:“可惜这个好日子似乎和楚大侠无缘啊。”
“你又知道了。”楚飞扬一把揽住君书影,亲了亲他的额角。
君书影横了他一眼道:“那倒也是,楚大侠还有无数红粉知己散落在江湖各地。只要楚大侠说一声想要嫁娶,管保来成亲的队伍可以从朗月山排到苍狼山去。”
“嗯——挤兑我这么有意思吗?!”楚飞扬挑高了眉毛道,看到君书影在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写上自家两个娃娃的名字,不由得又笑叹道:“小石头和小麟儿才走了几天,你就这么巴巴地写信过去。袁盟主一个人也嫌孤寂,尤其他年纪又大了,老人家更加害怕独处没人陪。他好不容易接了两个小家伙过去陪陪他,就让他两个在断剑山庄多住几日吧。”
君书影轻哼了一声道:“那老家伙会孤独寂寞?!他当武林盟主当得开心极了,他怎么会孤独寂寞。”
楚飞扬看他一副仍旧对旧事耿耿于怀的模样,不由得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无奈地低笑道:“是是,袁盟主当盟主当得开心极了,可他喜欢我们的两个小宝贝也喜欢极了。你看他想接两个小家伙过去陪他几天,还要几次三番来跟我师父求情,现在是趁着师父外出办事不在山上才能得偿所愿。你你好意思发信过去催催催吗?”
君书影等楚飞扬亲完了舔了舔唇角,手上挥了挥封好的信封:“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只是去信要小石头好好照顾弟弟,这也不行吗?”
楚飞扬情难自禁地抱住君书影,哈哈大笑道:“行,怎么不行!再说,两个小东西不在,不是更加不用顾忌……”
“让开。”君书影把信封拍到楚飞扬的俊脸上,推开椅子站起身来,“我要去山上找人送信,楚大侠你自便吧,你独自一人岂不是更加毫无顾忌。”
君书影说着就已经出了书房的大门,楚飞扬朗声笑了几声,也大步地追了出去。
二人上了山,走到清风剑派大殿外时,却见一众弟子拥在殿外,里面传来吵吵嚷嚷的人声,似乎正在争吵。
楚飞扬走过去,正色训斥道:“你们不好好练功,都挤在这里做什么?师父不在就敢这么偷懒?成何体统。”
“不是啊大师兄,是三师兄的儿子又来闹了,我们怕小师弟处理不了,才来这边看看。”一个弟子凑上来解释道。
楚飞扬眉头一皱,三师叔这个儿子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此人一直以来都中规中矩,却在几年之前娶了一个古灵精怪、来历不明的女子之后,越发地叛逆起来。只是自从他亲手刺伤他老爹之后,此人早已搬出清风剑派,这时候又来做什么?
君书影走过楚飞扬,直接进到大殿里,正看到信云深阴沉着脸色对站在大殿中央的男人冷声道:“看在你曾是我师兄的份上,我不追究你无理取闹的罪过。三叔都不想见你,你回去吧。”
那男人看了看一旁的高放,又看向信云深,突然大笑两声道:“山中无老虎,猴子也敢称大王。你算什么东西?掌门还没有把位子传给你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人竟然敢在大殿里吵闹。”楚飞扬拧眉走了过去。
那男人见到是楚飞扬,面上虽仍是不驯,却比对着信云深时多了一些忌惮,不敢再那么嚣张:“楚师兄,我听闻掌门出去寻找‘天下无双’的下落。我并不会要求掌门将东西让给我,只问掌门去往何方寻找?这也不能告知,清风剑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家子气了。”
高放一听怒道:“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你抛弃老父背叛师门,如今怎么还有颜面再回派里,还敢问我们要东要西?”
那男人讥笑一声:“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一个魔教妖人,不清不楚地跟了信云深,就真以为自己就是清风剑派的什么人了?这大殿上轮不到你说话。云深,我好歹是你的师兄,我爹一直对你也够好的,你如今这么翻脸不认人,不怕传到江湖上让其他名门正派耻笑?!”
脸色不善的信云深还未开口,正欲说话的楚飞扬也被君书影止住。君书影走到高放身边,一边看向那一身阴鸷的男人,冷哼一声道:“我二人的确不是清风剑派的人,自然也不用顾忌什么名门正派的名声。你胆敢对我的人如此出言狂妄,想必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我们今日便在这清风剑派的大殿里杀了你,你又能如何。看在你爹的脸面上,可以让信云深给你立个牌位,一书死有余辜,一书死不足惜,你愿意选哪一个?”
“你说什么……”那男人没想到有人胆敢如此放肆,竟在清风派殿内对他轻言杀戮,他话音未落,却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意迎面扑来。
他慌乱之下只能一跃而起,三股利剑一般的真气从身上蹿过,打在他身后的柱子上,留下三道细小却深入柱身的刻痕。
那男人看了看柱上的刻痕,又转身望向高台之上面无表情负手而立的君书影,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这个人竟然真的敢在这清风剑派的殿堂之上对他痛下杀手?!
楚飞扬止住还欲出手的君书影,在他耳边低声道:“吓吓他就好,他好歹是三师叔的儿子。虽然他让三师叔伤透了心,但想必三师叔也不想看他横死,弄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下面的就交给云深吧。”
君书影看了楚飞扬一眼,退了一步收回内力。楚飞扬向那男人道:“你好自为之吧。”便带着君书影和高放到后堂去看望被这不肖子气到病发的三师叔。
三人从三师叔房里出来的时候,信云深也已经将大殿外的事吃力完毕,正赶过来找高放。
“小放,我已经把他赶走了。你不要把那个人的话放在心上。即使我们无法同拜天地高堂,可你跟着我就是清风剑派的人,我爹和各位师叔都承认的。等我接任掌门,你就是清风剑派的掌门夫人!”信云深有些忧虑地说道。
高放伸手在信云深头顶揉了一把笑道:“你瞎担心些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把那个人的话放在心上。何况自从你爹写信回来说在找‘天下无双’,我就知道他的目的了。”
“那‘天下无双’究竟是何物?”楚飞扬出声问道,“这江湖上竟还有我不知道的宝物。”
几人说着话已经到了院内凉亭。信云深吩咐下人去端茶过来,便与大家一起在亭内石桌旁坐下。
“这说起来和武学兵器都没有兵器,可说是一种古法炼制的灵丹妙药,楚大侠不知道也不奇怪。”高放娓娓道来,“传说按古书的方法炼制出此药,再辅以书中所述的法门,便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不过因为其中所述太过玄妙,多数都是些追求绝顶内力的人想要求来练功用的。”
信云深有些疑惑地问道:“那我爹找它做什么?他年纪一大把了,总不至于还练武成魔吧。要说武功,我清风剑派的武学已经足够博大精深,根本无需这些旁门左道来加持。”
高放瞪了信云深一眼,继续面色淡然地讲解道“你爹天天闲着没事干,整天除了琢磨小石头和小麟儿的事,就只剩下一件正事了。他之前曾多次向我请教关于‘天下无双’的问题,还执着要弄清楚像我这样经脉毁损的人,借助它能不能再修炼内力。又旁敲侧击地问我已经吃了药丸却没有效果,是不是因为我完全没有内力的缘故。我看你爹八成是想把药找来帮我恢复一些内力,好给你生儿子,我还见他张罗着让人备下好些名贵的补品要炖给你吃……”
“噗——”高放话音未落,信云深刚刚喝进口里的茶水禁不住地喷了出来,“停,停!我爹……我爹他天天搞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老爹,我还需要补嘛,我还需要补嘛?!信云深感觉内心深处好像有一万匹神兽在迎风奔腾。现在小放都已经拿出养生论来限制我的性福了,再补?!再补他肯定连床都不让我上了好呗?!
楚飞扬对这么直白到“惊世骇俗”的言语早已修炼得道,勉强得以保持形象,只轻轻地咳了两声。
现场听众当中惟一还能够保持八风不动完全镇静的就只剩君书影了。
君书影端起茶碗来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沉默了片刻后道:“信老头……果非常人。”
楚飞扬和信云深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无奈摇头,深深叹息。
楚飞扬揽住君书影的肩膀叹道:“其实吧,你俩跟我师父,某些方面还挺像一家人的……”
这两位偶尔给人来个“语不惊人死不休”——楚飞扬看了信云深一眼。
信云深苦着脸回望自己的大师兄——那位老的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哪。
都不是省油的灯啊,楚飞扬和信云深再一次摇头轻叹。
***
天一教的后山。秋风吹落枝头的枯叶,带起一阵阵凉意。
燕其搂紧肩膀走了两步,宁愿在此受冻也不想回去,他还没有原谅那只可恶的青狼呢。
他听说青狼那天跟他吵过架之后就跑去找楚飞扬了,大概想先从楚飞扬那里搞些银两来应付这次的生意。
虽然青狼现在不在教里,又派了人跟随他保护他,可那天他心里憋着的一把火还没有消,绝对不愿就这样自己乖乖回教里去。不但不回教里,燕其还想法把青狼派来保护他的人都甩掉了。这个隐秘之地,只有他和青狼派给他的那些影卫知道。
“小主子,这‘天下无双’的丹药您看还炼不炼了?”一名影卫在后面问道。
“炼,当然要炼,都已经花了这么多钱了,不炼出来不是都白费了吗?”那就真成青狼所说的“败家子”了,燕其心里嘀咕着,他才不要。
何况他自从得到这本古书,得知它的神奇功用之后,就一直想把它炼出来送给青狼。他要帮青大哥成为真正的“天下无双”。
这古书是他在一次外出时偶然救下了一名性命垂危老人,那老人为报答他的救命之恩,特地相赠的。这古书中的所有文字都是已经失传的古文字,老人将那些古文字教授给他之后便离开了不知所踪,现在他几乎就是惟一识得这些古文字的人。
这让向来都全身心依附着青狼的燕其开心不已。他不是不喜欢依附青狼,事实上他喜欢当青大哥的宝贝喜欢得不得了,被他捧在掌心疼宠爱护,就算被有些人暗中笑话他愚笨无能、以色侍人也无所谓,他全不在乎。
只是如今他也有了一项独一无二的技能,他能够炼制出这独一无二的宝贝,帮助青狼变得更加强大,燕其怎能不兴奋莫名。
即使被青狼误会,即使心里还在生气,燕其也想要继续替他的青大哥炼出这个宝物。
说起来要炼制这种药,所需要的原材料尽是些稀罕的名贵之物,要不是他天一教这么有钱,要炼出来还真挺难的。
燕其进到炼药的山洞里,拿出古书来继续翻看研究。却没发现山洞外不远处出现了几只眸色奇特的眼睛,于隐蔽的黑暗中看向他……
***
咚咚咚——
大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楚飞扬系着围裙举着汤勺从厨房里走出来,打开大门。
门外的人看到楚飞扬一身打扮愣了愣,才弯腰拱手道:“楚大侠,我家教主前来拜访,让我等再次敲门。”
楚飞扬眉头一皱,向来人身后看去。以前青狼每次来总要大张旗鼓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了,这一次却是一反往常地低调,连下属都伪装成了普通商人。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楚飞扬一举汤勺,挑了挑眉道:“本大侠现在没空,让你家教主别处玩去。”
“可是……可是教主已经进去了……只是让我等在此敲门……”那人一脸为难地说道。
“青狼!”楚飞扬咬牙念道,转身往院里走去。走到厨房时,正看到青狼拿着小碗盛汤喝。
青狼一见楚飞扬,一脸微笑着赞叹道:“这道汤太美味了,楚大侠这身打扮也不错。楚兄手艺真好,比我天一教大厨的手艺还好。等以后楚兄不做大侠了,可以考虑来我天一教混口饭吃。”
“青教主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楚飞扬轻哼了一声,放下汤勺,解开围裙,往椅子上一坐道:“说吧,青教主这次又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知我者楚兄也。”青狼笑眯眯地道,又往四周看了看,摇头叹道:“楚兄,你就不请我去厅里坐坐,非要在这油烟缭绕的厨房招待我啊。”
楚飞扬喝了口茶水,摇了摇头道:“行了你,我还不了解你,你这么偷偷摸摸不走正门,不就是怕碰见书影吗?要想不被书影发现,厨房最安全了,你就别挑剔了。哎,先往灶里添两把柴。”
青狼感慨着自己龙游潭底虎落平阳,如今居然落得要给人灶里添柴火,一边捡起几根柴填了进去。
青狼这番那番地把目前的境况讲给楚飞扬听,楚飞扬听完后摸着下巴点头道:“所以青大教主找我借钱来了。”
“非也,楚兄此言差矣。”青狼眯起眼睛笑道:“我和司空月何等交情,本教主就算暂时周转不开,这笔生意也是能做成的。只是我突然想到——”
“想到什么?”楚飞扬一看青狼笑得一脸深沉地凑过来,心里就涌上一股“绝无好事”的预感。
青狼在楚飞扬身边坐下道:“说起来,书影和小放都是我天一教教出来的嘛,这两个家伙走就走了,还从教里搜刮了一大笔财宝带来清风剑派。本教主嘛就当是他俩的陪嫁嫁妆了,不予计较。”
楚飞扬闻言眼睛一瞪,也凑过去低声道:“青狼,你这么口无遮拦的,如果被书影和高放听到了,你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楚兄跟我装什么,你别说你没想过。”青狼不屑地轻哼一声,继续道:“说起来,这嫁妆是够丰厚的,可是彩礼我这天一教还没见着一根毛呢,如此甚是不妥不妥,有违清风剑派高风亮节循规蹈矩的优良传统啊。”
楚飞扬挑了挑眉头,一脸鄙视地看着青狼道:“说来说去,青教主还是讨钱来了。”
“那也必是楚大侠心甘情愿地给啊。”青狼挑了挑手指,“楚兄附耳过来,我有一计,必让楚兄心甚悦之。”
楚飞扬带着狐疑之色凑过去,听青狼在耳边嘀咕嘀咕如此这般。楚飞扬摸了摸下巴,眉间轻皱道:“青兄,这样行得通吗?”
“行得通行得通。”第三道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把楚飞扬和青狼二人惊得一同出手,挥拳向那人揍去。
“是我啊,大师兄,青教主。”信云深探头从二人身后的窗户露出,一手挡住一只拳头,满脸无辜地说道。
“云深?你怎么会在这里,做什么也这么偷偷摸摸的。”楚飞扬竖起眉毛训斥道。
信云深一手撑着窗台跃了进来,拍了拍裤脚道:“我本来是有事要找大师兄的。却看到青教主偷偷摸摸地溜进来,才跟在他身后的嘛。想不到啊想不到,大师兄,你真坏!竟然跟青教主一起合计这种馊主意算计君大哥。”
“胡说,这怎么叫算计。”楚飞扬哼了一声道。
“是馊主意你还这么高兴,信公子真是言不由衷。”青狼将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了敲笑道。
信云深看向青狼,也笑道:“青教主,你想讨彩礼还计较什么。大师兄独自一人出君大哥的‘彩礼’,和同我一起出君大哥和小放的‘彩礼’,你说哪个比较丰厚。本来君大哥和小放与天一教都没有什么关系了,看在青教主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勉强可以同意你以娘家人的身份自居。只要你那馊主意可以行得通,我也不计较那点彩礼了。对吧大师兄。”
信云深转向楚飞扬寻求赞同,楚飞扬冲他笑了笑,青狼却恨恨地冷哼一声道:“这家伙掌门还没当上,一张嘴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你管我,快些把你那馊主意细细讲来。”信云深也凑了过去,三个人便在楚大侠家的厨房里商定了一个颇为居心不良的计划。
正在后院里练剑的君书影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向身后看了看。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周围有一阵阵不怀好意的冷风吹来……
***
然而青狼和楚飞扬信云深三人的邪恶计划还未来得及开展,天一教却传来一道坏消息,让青狼再也没有了玩乐的心思。
“教主,燕小主子被人抓走了。属下办事不力,没有保护好燕小主子,请教主降罪责罚。”派给燕其的影卫首领跪在青狼面前,一脸担忧愧疚。
楚飞扬坐在一边看着青狼。这几乎是头一次看到青狼如此阴沉的表情,周身都像包围着黑暗压抑的气息,让那跪着的侍卫一脸的不寒而栗。
“你的命先留着,我不着急治你的罪。你如果还想好好地活下去,就看燕其能不能安然无恙地回来。”青狼沉静地说道,冰冷的声音裹挟着风雨欲来的威压。
影卫首领跪着谢恩,又将燕其暗地里炼制“天下无双”的事情一一讲来。
“这个傻瓜,我岂会真的在乎他能不能帮我……”青狼握紧了拳头懊恼道。
“因为这‘天下无双’的古书,现在惟有燕小主子能认得里面的文字。那些人将燕小主子还未炼成的材料也都抢走了,属下怀疑,他们是冲着那‘天下无双’的古书和丹药而来。”
楚飞扬皱起了眉头道:“怎么又是这个‘天下无双’。”
“楚兄知道?!”青狼闻言猛地转向楚飞扬。
楚飞扬点了点头:“我师父正在外面找寻此物,如果他那里有什么线索,也许能帮你救回燕其。”
青狼听到这样的消息哪里还坐得住,立刻前往清风剑派找信云深商量,想要早些得知信白的去处。
事情闹得这么大,已经君书影自然也知道了青狼的到来。楚飞扬硬拉他陪在身边,和青狼一起上山去找信云深。
几人快步走在上山的路上,青狼在前一路飞奔,楚飞扬拉着君书影紧随其后。
“还从来没见青狼急成这样。那帮人可以从天一教掳走燕其,还让我师父如此费心思地寻找,应该不是等闲之辈。看来这次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了。”楚飞扬捏了捏君书影的掌心道。
君书影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却像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楚飞扬揽着君书影一个起落,从一个枝头轻掠向另一个枝头,还不忘好奇地向君书影问道。
“燕其是青狼不在教里的时候被人趁机抓走的,那说明青狼早就出来了。他这样偷偷摸摸地跑来我们这里,势必没有好事!”君书影面色凝重地下着结论。
楚大侠感到后背一阵冷汗,被风一吹好不清凉。
没有办法,就算那馊主意被意外打断,还是免不了做贼心虚啊!
信云深听完青狼三言两语将事情讲了一遍,赶紧把高放找来,又让人把自己老爹送回来的信也都找出来。他们当中只有高放对那“天下无双”的古书最有研究,连信白也是从他那里打听到古书的下落。
高放看向一脸焦急的青狼,微蹙着眉头想了想道:“我并不知道古书的下落,它阴差阳错落到燕其手里,我岂能得知。只是我听说过极北之地有‘无为’一族,它一直在寻找‘天下无双’。信掌门得知‘无为’一族似乎有了线索,他就是往那里去的。”
青狼一想便知,无为一族得到了古书的线索,还能是什么线索?自然就是它落到燕其手里的消息。燕其十有八九就是被他们抓走了。
“高放,告诉我那无为一族到底在哪里?我今晚就动身!”青狼一把抓住高放急道。
“青狼,你何时变得如此鲁莽。”君书影拿着一封信,摆到众人面前说道:“信老头的最后一封信,你自己看。”
青狼一把抓过来快速地看了一遍。信白已经找到无为一阵的下落,在信里将它的地理位置交代了清楚,却又说到他们整个族的领地都被瘴气和层出不穷的各种阵法包围,他们的族人在这种奇异的瘴气和阵法之中如鱼得水,外人却难以应对。无为族人在自己的领地中占据着天时地利,武功再好也难从他们那里讨得什么便宜。信末还在询问高放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
众人纷纷看向高放,高放撇了撇嘴角道:“看我也没有用。无为族在那种瘴气中已经存活了好几代人,这可不是轻易破解得了的。不过他们也因为这个缘故很难适应外面的环境,一直只能被迫封印在那个与世隔绝的狭小领地之中。这就是他们一直在寻找各种非常物品的原因,天下无双只是其中之一。他们想要变得与常人无异。”
青狼猛地将信拍在桌面上,沉声道:“既然已经知道了无为族的所在,其他的都无所谓了。诸位,信前辈都束手无策的话,只怕此行凶险。我实在不愿拖累各位同赴险境,就此告辞了。”
***
朗月山脚下的大路上,从远处传来凌乱的马蹄声。随着滚滚烟尘的逼近,五匹高头大马出现在大路尽头,正昂首驰来。
青狼脱下了华贵的服装,此时只着一身劲装,一手拉着马缰,一边转头看向其他几人,无奈道:“楚兄,云深,书影,小放,你们真的没有必要与我同去。我堂堂天一教主要去救回自己的人,哪里需要这般阵仗。”
楚飞扬笑了笑道:“青兄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客气,在下实在不习惯。”
信云深也道:“青狼,你不要想太多。我爹都困在那里了,我要是不去,岂不是不孝。”
高放点头:“云深去哪,我就去哪。”
虽然大家嘴上这么说,青狼又怎会不知各人的心意,说不感动是假的。他又看向最后那位一直没开口的君书影。
君书影:“……”
楚飞扬见状嘴角一抽道:“青兄,你如果不想遭受打击,还是祈祷书影那张嘴巴不要开口说话的好。”
君书影闻言扭头瞪向楚飞扬,冷哼了一声道:“我就是为那传说中的天下无双去的。”
楚飞扬不好意思地向青狼笑了笑道:“青兄,你就当做没听见吧。”
青狼却会意一笑,抿了抿唇道:“青某能得尔等为友,不枉此生。”
几人餐风露宿一路疾行,终于到了信白信中所说的无为族的领地之外。这里远离城镇乡村,若果真有人住在此地之中,说是与世隔绝也毫不夸大。
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片看不到边界的荒野。稀疏的枯树遍立在荒野之中,早已丧失了鲜活的生命力,只余干枯的黑色枝桠,死气沉沉地指向天空。
高放所说的瘴气果然并非书中所言,面前不远处开始有隐约的灰色雾气浮动,越往远处越显得浓厚,将一切事物都遮掩在雾气之后,看不清面貌。
高放从随身的小包中拿出几粒药丸,一边分发给众人,一边道:“这是可以驱除邪气的丹药,大家先服下,聊胜于无。除此之外,我对这里的瘴气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带足了药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这些浓雾对身体应该没有什么损害,只是那些无为族人似乎可以借助瘴气行些障眼之法,大家要小心。”
信云深向前几步,眉目间也染上一层担忧:“我爹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楚飞扬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君书影对望一眼。青狼沉默地向前走去,几人一同走向那浓雾缭绕的神秘之中……
原本看上去一片光秃没有遮挡的荒野,待几人走进浓雾时却发生了变化。那看上去干枯颓萎的树木枝干在灰色的雾气之中仿佛重新拥有了诡异的生命力一般,不时地阻挡在几人向前行走的路上。君书影紧皱着眉头向四周看了看,浓雾之后什么也看不清,他却总觉得有不怀好意的视线将他们包围。
“飞扬……”君书影轻唤道。
楚飞扬握住他的手,用力地捏了捏他的掌心。
“我知道,不要担心,我牵着你走。”楚飞扬含笑的声音传来。
君书影无奈地轻叹一口气,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玩,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高放耸了耸鼻尖,皱眉道:“看来我说错了,这瘴气并非无毒,大家小心。”
被迫转了几次弯之后,青狼有些沉不住气地道:“不能这样走下去,这些该死的树在强迫我们绕来绕去。这是最低级的障眼法,按着它们划定好的路走铁定要迷路。”
君书影这一次却是难得地赞同了青狼一次:“没错,这些无用的枯树,只要将它们连根拔起就好,没有必要绕道。”
青狼完全赞同君书影这简单粗暴的做法,率先一掌将挡在几人面前的四五棵树木轰了个干净。
憋了好几天的怨气在此刻似乎得到了一点点释放,青狼轻呼了一口气道:“书影不愧是我天一教的人,知道我就爱这么干。接着走吧。”
浓雾之后似有几道异样的眸光闪了几闪,君书影猛地回头看时却又完全看不到异象,来路已经完全被遮挡而看不清,像已消失在这诡异的雾气之中。
青狼和信云深一路披荆斩棘。高放没有内力,又叮嘱楚飞扬和君书影不要浪费体力,以防遭遇其他异象。几人这样一路行来,似乎是走对了道路,只觉那缭绕不息的雾气竟然稀薄了许多。
楚飞扬牵着君书影的手,却觉得他的手似乎越来越凉,还偶尔有些微微发抖。
“书影,你怎么了?可是被毒雾所伤?高放——”楚飞扬焦急呼唤高放的声音被君书影打断。
“不是,我没事。只是……只是觉得好像越来越冷了。”君书影把两只手都放在楚飞扬掌中取暖,皱着眉头道:“我的内力与你们路数不同,对寒冷更加敏感一些罢了。这里太怪异了,我们一定要快点走出去。”
楚飞扬心疼地将君书影的双手捂到掌心中呵气,用自己的内力缓缓为他取暖。
君书影看着楚飞扬道:“你就不要浪费内力了,我也有内力护体,不怕冷的。”
二人正说话时,楚飞扬感到四周的雾气之中传来了强烈的杀气,猛地向几人逼近。青狼的一句大喊“大家小心”话音还未落尽,只听数声破空声响,有无数诡异的黑点从四周疾射而来。
楚飞扬和君书影后背相抵,共同用内力在周身建起一层防护。不远处的信云深猛地将毫无内力的高放捂到怀里,青狼站在信云深身旁弥补他无法顾及的地方。
几人迅速地配合无间,似乎让雾气之后的人很是意外这一击竟未得中,几声懊恼的大喊传来。虽然听不懂那奇异的话语,却总算可以确定是人的声音。
青狼咬牙切齿道:“这些龟孙子总算露头了,我已经忍了够久了!”
高放从信云深怀中探出头道:“青狼,你不要鲁莽,这些人借着此处的天时地利,绝对不会和我们硬碰的。只怕他们还有后招,我们不能大意。”
高放话音刚落,却立刻就得到了应证。
楚飞扬只觉得面前一道气壁猛地拔地而起,忙和君书影共同后退。青狼那边似乎也有异象,楚飞扬却来不及看清了。只是一瞬之间,原本坚硬的土地突然变得松软。他猛地拉住君书影,大地在霎那间却像陷空了一般,让他二人再无借力之处,两人一起跌落了下去。
楚飞扬将君书影紧紧地搂在怀中,落地之时也用自己的身躯做了肉垫,将君书影完好无损地护在身前。
只是落地时楚飞扬也禁不住皱着眉头低呼一声。这地面凹凸不平,尖石嶙峋,这么砸下来还真挺疼的。
君书影趴在他身上,白了他一眼道:“谁让你多此一举。”
楚飞扬搂着他笑道:“哪里是多此一举的问题,只是我计算有误。你是不是又胖了,让为夫仓促间没把握好内力,这才被撞了一下。”
“压死你算了。”君书影愤愤地咬牙道。
楚飞扬抱着君书影坐起身来,还不忘调笑他道:“压死我,以后谁疼你呀。”
“滚。”君书影拍拍衣裳站起身来,“少说些废话,快找路出去。”
楚飞扬坐在地上向四周看了看,这个坑洞很小,离上面也不深,似乎就是挖了个陷阱,和麒麟岛那些庞大的地下宫殿相比完全是小菜一碟。
只是等楚飞扬和君书影一起用轻功跳出陷阱的时候,他才收回了这种轻视的想法。
楚飞扬看看四周与刚才无异的洞底景色,头顶不远处仍然是陷阱的出口,似乎刚才那一跃根本没有用处。
“我们明明已经跳出了洞口……”君书影脸色凝重地道。
楚飞扬点了点头:“这大概就是高放说的,无为族人借助天时地利施放的障眼之法。刚才的浓雾和树林,才是根本不值一提。”
君书影抬头看着几乎近在咫尺的洞口,咬牙道:“我偏不信这个邪。”
两人又试了几次,每次以为跳出了陷阱时,无一不是再次出现在井底。楚飞扬又想出办法,自己等在下面,让君书影先向上跃出井口。
明明看着君书影的身影借助着井壁上的突起几个跳跃消失在了之外,转瞬间他却又晕头晕脑地撞向自己怀里。
楚飞扬抱着“投怀送抱”的君书影叹了口气:“真够磨人的。所以我向来最讨厌这种奇门八卦之术。”
君书影恨恨地道:“什么奇门八卦之术,不过是一群不敢露面的小人,只会在背地里做些下三滥的手脚。”
楚飞扬拍了拍他的肩膀算做安抚:“可惜高放不在这里,不然也许能知道些门道。”
君书影虽然没有高放研究得精深,却也知晓一二,他低头想了片刻道:“恐怕我们还是中了那瘴气的毒,才会被这种把戏蒙蔽双眼。”
“那如今要如何解毒呢?”楚飞扬和君书影面面相觑了片刻,最终不约而同地无奈一叹:“可惜高放不在这里。”
“别浪费内力了,老是这样使用轻功,只怕这陷阱还没出去,先把自己累坏了。再有什么异变就没精力应付了。”楚飞扬抱着君书影,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难道我们就在此等死不成。”君书影不悦道。
楚飞扬笑了笑道:“别人占着天时地利,这时候武功再高也捉襟见肘应付不暇啊。我们如果先乱了阵脚,反倒更加不利。先坐下,平静下来。云深他们有高放在身边,暂时不用担心他们。何况——”
“何况什么?”君书影被楚飞扬搂在胸前,听着楚飞扬温柔的声音,烦躁的心境也慢慢平稳下来。
“何况,我不觉得这些无为族人的企图只是杀死入侵之人这么简单。我们几乎完全不了解他们这片领地的诡异情况,他们若有心杀人,实在不用做这么多手脚困住我们。”楚飞扬的眸色暗了下去,“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图谋些什么。”
“他们若起意杀人反倒简单了。管他什么无为有为,我们只管血洗此地,好过被这种无聊的陷阱困住。”君书影恨恨地咬牙道。
楚飞扬听了,不由得将怀中的君书影又揽得紧了些,低声笑道:“现在处在劣势的是我们,你这大话说得倒是一点都不脸红。”
君书影轻哼了一声:“如果我们陷入的是杀局,你才不会是这副悠哉模样,那境地就大为不同了。说来说去,你不过是不想滥杀无辜。”
楚飞扬再也忍不住在他白净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你这个时候这么恭维我,是想诱惑我亲你吗?!”
君书影抬手擦了擦被亲的地方,不屑地道:“是你想太多。”
二人静静地坐了片刻,君书影禁不住抱起双臂往楚飞扬怀中缩了缩,吸了一口气道:“飞扬,你不觉得越来越冷了吗?”
楚飞扬也皱起眉头。这一次不只是君书影感到冷,洞壁四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起了一层层白色的冰霜。不多时这原本暗黑的洞底竟然完全被冰雪覆盖,变成一片雪白的世界。
“好冷……”君书影低声道,一直往楚飞扬的怀里钻去。
楚飞扬这才发现君书影的内力对这种寒气竟无力阻挡,他急忙将君书影紧紧地搂在怀中,脱下外衣裹住了君书影。
这寒气虽来得诡异,他却并未感到异样,可是君书影居然毫无抵抗之力。楚飞扬此时只能想出一个解释,这些人是冲着君书影来的。
楚飞扬紧皱着眉头向四周看去,从寒气初起时他便已察觉周围隐有窥视之感。他原本并不想造成冲突,毕竟自己才是别人领地的侵入者,若能和平相处,不用伤人性命救回燕其就最好不过。可如今他们竟将念头动到君书影头上,楚飞扬哪里还有耐心顾虑太多。
洞底的寒气越来越甚,连呼出口的水气也变成了冰冷的白色。
隐藏在暗处的一群人眼看着外面的楚飞扬在君书影的唇上轻柔地亲吻了几次。
“那个人对冰蛇的寒气有感应,他就是我们水堡的堡主……”
“这一代的堡主长得真好看……”
“我们的堡主是要献给族长大人的,不可被世俗之人玷污!”
为首的几人用手语交流了两句,却冷不防被面前暴起的一股巨力震飞,狠狠地撞向后方的石壁,又滚落下去。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几百年来从未失效的阵法竟会被人轻易打破,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走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他脚下踢飞散乱的碎石,右手扶抱着他们这一代的“堡主”,阴沉的脸色十分不善。
“你们就是无为族人?!”楚飞扬看着面前打扮怪异的一群人,不脱地开口道:“你们到底有什么企图!?”
刚才楚飞扬毫不留情的一击使得很多人受了沉重的内伤,此时那为首的一人勉强站起身,捂着胸口道:“这位侠士,我们并无恶意。我们是无为族下的水堡之人,我们只是在寻找我们这一代的堡主。”
“堡主?”楚飞扬皱起眉头。
“我们的族长大人体内有娘胎里带来的火,每一代的族长都必须要水堡的堡主才能中和抑制他的内火。”那人继续用怪异的口音说道,一边从胸前取出一只袋子,打开来却露出一条拇指粗细的全身雪白的冰蛇,“只有对冰蛇的寒气有感应的人,才能救族长大人,才是我们的堡主。而我们这一代的堡主就是——”
楚飞扬看到他们将怪异的眼神投向君书影,警觉地搂着君书影向后退了一步,全身的内力都在蓄势待发。
那人并不在乎,收起冰蛇道:“这位侠士,堡主大人此时已经中了冰蛇之毒。这毒天下无人能解,只有我们族长大人才能解开,否则堡主将有性命之虞。”
“飞扬……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杀了他们。”君书影艰难地动了动毫无血色的唇,周身因为寒冷而仍在颤抖。那些水堡之人投在他身上的视线令他厌恶。
事关君书影的生命,楚飞扬却丝毫不敢鲁莽,他揽紧了怀中的君书影当作安抚。那些水堡之人看着楚飞扬紧攥着君书影的手,神色却都变得怪异起来,似乎很是介意一般。楚飞扬也觉得不悦起来。
“你们如何证明自己所言是真?”楚飞扬忍着怒气道,“我们原本只为救人而来,对贵族之人也并无恶意。你们却无故下毒,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的胡言乱语?!”
“我们没有必要胡言乱语。”那为首之人居然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道:“我们也并非刻意下毒,否则为何侠士您的身体无恙。这只是我们寻找每一代堡主的方法。只要堡主跟我们回去见族长,便能解开这冰蛇之毒。”
“那带我们去见你们族长!”楚飞扬沉声道。
“这恐怕不妥——”那人皱眉看着面前的男子和自己刚刚确认的新任“堡主”之间的亲密姿态,“我们只能带堡主去见族长大人……”
一道凌厉的剑气从脸旁划过,那人只觉面颊上猛感一阵冰冷的疼痛,抬手一摸,手上一片鲜血。
“少废话,不想死就快些带路。”楚飞扬冷冷地说道。
原本被楚飞扬打成重伤的几个人此时勉强地走到他们的首领身边,一群人用楚飞扬听不懂的语言交流起来。
楚飞扬握紧了拳头。这些人的观念同他们的领地一样诡异,简直像未开化的野蛮人,完全没有道理好讲。
谁给他们的权利,让他们敢口口声声将君书影称作自己的“堡主”,仿佛那冰蛇指定了君书影,君书影便成为了他们的人一般。楚飞扬简直用尽了全部的忍耐力,才将心底的狂躁忍住。这无为族人太过神秘邪门,他不能拿君书影的生命开玩笑。
最后那首领向楚飞扬点了点头道:“好吧,你就同我们堡主一起去见族长大人吧。”
水堡的人抬了软轿过来,想要将已经昏迷的君书影抬起,却被楚飞扬粗鲁地推开。
“滚开,谁准你们碰他的。”楚飞扬将君书影抱在怀中,冷声向那首领道:“带路!”
这些水堡之人数百年来的工作就只是利用冰蛇找到自己的每一任堡主,然后带回去献给族长即可,他们何曾碰到过这种情况。
只是那为首的男人光用看的也知道眼前的楚飞扬不好惹,因此只能吩咐手下不要靠近堡主。他先是破了这陷阱的障眼之法,楚飞扬这才发现他二人居然一直呆在地面上,哪里来的什么陷阱。
只是君书影眉头黑发上凝结的细小冰霜,却完全不是幻觉。
楚飞扬继续用自己的内力温暖着君书影的身体,抬头却看见那水堡的首领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这位侠士,你和我们堡主是什么关系?”那人开口问道,言语间简直就是把君书影当成了他们那边的人。
楚飞扬没好气地道:“与你何干,带路!”
那人转身走在前面,却继续说道:“侠士,按照水堡的规矩,不管你与堡主是什么关系,你都要把他忘记。他以后将是我们的堡主,是族长大人的人。”
“你们那见不得人的族长想让书影听命于他,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楚飞扬冷声道。他真是想不懂,如果只有书影那阴寒的内力路数能救他们族长的性命,只要好言相商他们也不会见死不救。这些野蛮人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只为给自己找个主子,给他们的族长找个下属。
那首领听了之后却显然有些讶异,他摆了摆手道:“不,堡主不用听命于族长大人,我们每一任族长大人对堡主都很好的。”
楚飞扬被他那些故弄玄虚的话惹得心烦,也不再开口,手中却将君书影抱紧了些。
只是不知道青狼他们现在身在何处,希望没有惹上什么大麻烦。
因为楚飞扬先前的那一掌攻击,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受了很重的内伤,明显拖慢了行程。才走了几个时辰,便有人再也支撑不住,晕倒过去。
那首领安排众人停下养伤,看上去有些慌乱,似乎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楚飞扬早就觉察到,这一群人的武功都很低微,若不是身处这种瘴气弥漫的地方,他们简直不堪一击。楚飞扬看了看天色,原本被浓雾遮掩的灰蒙蒙的天空此时渐渐黑了下来,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夜晚。
君书影在他的怀中,身体已经回暖,吐息均匀,脉搏稳定,也已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
“你感觉如何了?”楚飞扬低声细语地关切道。
君书影微蹙起眉头,体内运起内息感觉了片刻,才摇了摇头道:“内力阻塞不畅,我好像的确中了毒。如果高放在就好了。”
楚飞扬毫不顾及周围那些水堡之人怪异的眼光,在君书影额角亲了亲道:“就算高放在,恐怕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况且我们直接去找族长反倒简单了,不管是为了师父还是燕其,都可以直接跟族长谈,好过我们自己漫无目的地寻找。你不要想太多,安心睡一觉吧。”
君书影点了点头,却突然感到手上一凉。他猛地抬起手来,却见一条浑身雪白的小蛇正缠绕在他的手指上,又向上爬去,最后它将自己的身体盘在君书影的手腕上,吐了吐信子,安分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君书影有些厌恶地道。
原本一直在忙碌的水堡首领慌忙走上前来恭敬地行礼道:“堡主,这是世所罕见的冰蛇。它已认定你是我们水堡的堡主,就是它的主人。我们每一任的堡主都会有冰蛇护体。请让它跟随你吧,它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
君书影只觉小蛇缠绕的地方隐隐透进一股清凉之气,顺着经脉抚过全身,带来一阵舒适。
“似乎是个好东西。”君书影挑起唇角道,“它若喜欢,那就让它待着吧。”
楚飞扬看他毫不知客气为何物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俗话说无功不受禄。这冰蛇似乎是他们水堡每一任的堡主信物,你怎能随随便便收下?莫不是真想做这个堡主不成?”
君书影瞪了楚飞扬一眼,手指摸了摸小蛇冰凉的身体,口中道:“楚大侠是想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吧?你放心,我便是吃了拿了,也断不会嘴软手短的。何况,这是他们自己双手奉送的,关我何事。”
楚飞扬失笑道:“好吧好吧,我说不过你,你这倒也算是个好品性,不用担心被人随便拐跑了。”
君书影又举起手腕,去看那条奇异的小蛇。小蛇纯黑的眼睛在薄雾缭绕下隐隐泛出奇特的光芒。
因为水堡众人的内伤,再加上晚上在瘴气中行路,连水堡首领也有些不敢确定,楚飞扬便同意众人在此夜宿一晚。
夜深风静,四周偶有奇怪的鸣叫声响起。楚飞扬靠在一棵枯树下,远离水堡众人,怀中抱着君书影,闭目养神,却一刻也不敢睡着。
怀中一直沉睡着的君书影突然动了一动,楚飞扬睁开眼来,低下脸去轻声道:“怎么了书影?可是哪里不舒服?”
君书影却猛地睁大眼睛,原本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此时却带着些迷茫。
楚飞扬觉察出一丝不对劲,又低唤了一声:“书影?”
君书影却迅疾地抬起手来,掐在楚飞扬的脖子上。
楚飞扬双手仍旧抱着他,微微仰着头,眼睛仍在艰难地看向君书影的双眼,却没有丝毫挣扎。
“书影,你怎么了。”楚飞扬低声道,搂在君书影背上的手却在慢慢地移动,想要点住他的穴道。
君书影手腕上的小蛇却猛地立了起来,迅疾如电地在楚飞扬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楚飞扬并未觉得疼,只觉得脖子间有一股凉意猛地扩散开去,一瞬间他便觉得头晕眼重,想要拉住君书影的双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这股晕眩来得太快,楚飞扬努力地保持着清醒,也无法在那来势汹汹的困倦之下坚持多久。模糊的视线当中最后一个画面,就是君书影缓缓离开的背影,他皓白的手腕上那条通体雪白的小蛇顺着他的手臂游上肩头,在他耳边嘶嘶地吐着信子……
一滴水滴在额头,楚飞扬混沌的神智恢复过来,他猛地睁开双眼,从地上一跃而起。身边却哪里还有君书影的影子。
楚飞扬狠狠地将那水堡的首领抓了起来,锋利的剑锋紧紧贴着他的脖子,划出一道细长的红线,慢慢渗出殷红的鲜血。
“说!那条蛇到底有什么古怪?!书影去哪儿了?!”楚飞扬双眼发红地大声怒道,仿佛丢失了理智和温柔的那半边魂魄,周身的冷冽杀意使得那首领浑身发抖,连周围想要上前劝阻的人也被这强大的威慑定在原地。
他们一辈子生活在这片与世隔绝的瘴疠之地,就算曾与外面的人有过接触,也都躲藏在那些巧妙的奇门阵法之后,何曾如此近地直面着暴怒和死亡的威慑。首领额上冷汗涔涔,如果没有楚飞扬抓着他,只怕他早已经瘫倒下去。
“侠……侠士,冰蛇并无古怪,我们也绝对不会伤害冰蛇认定的堡主。”那首领声音发颤地说道,“但是冰蛇一旦认定主人,就会将他带到族长的身边,完成交合……”
楚飞扬右手猛地一用力将那首领摔到地上,怒到极点反而声音平静下来,只是那一字一句间的冰冷气息却仍旧令人不寒而栗:“你说什么?”
“侠士,我早说过……我们族长体内的邪火,只有冰蛇认定的堡主与族长交合,才能够帮助族长克制。所以我们每一代的堡主,无论男女,只要是冰蛇认定的,都会成为族长夫人……享……享尽尊荣。”那首领在楚飞扬骇人的目光中勉强说到了最后,便再也解释不下去。
“原来如此,原来你们所说的救人之法竟是这种手段……”楚飞扬用剑尖挑起那首领的下巴,让他不得不慢慢站起身来,“不想死的话,马上带我去见你们那个不知死活的族长大人。”
“如果侠士想破坏族长的大婚,我……我不能……”首领还想坚持。
楚飞扬捏剑的手微一用力,几缕鲜血沿着剑身流了下来:“那你就死吧,总有不想死的人会带路。”
“侠士手下留情!”水堡首领忙求饶道,“我可以带路,只是侠士,那位公子是被冰蛇带走的。冰蛇能在这片迷魂阵法中找到最快的路,最多今日就能到了。我们自己走的话,只能绕阵法而行,必然追不上那位公子的……”
他感觉到脖子上的剑似乎又压得重了些,忙又道:“我所言句句属实,侠士就是杀了我也没有用。总之我们可以带路,但是请侠士不要太过焦躁催促,不然即便是我们,也会迷路。”
楚飞扬冷眼看了他片刻,直看得那首领冷汗涔涔。
“起来,带路。”他收了剑,只用冷若冰霜的声音命令道。
***
在瘴气越发浓厚的最深处,反而有一个村落,风清天亮,一丝雾气也无。所有的浓雾都像是被挡在了一层看不见的墙壁之外,成为这个村子的天然屏障。
浓雾之后隐隐约约有一个身影,正在越走越近。在村外守卫的无为族人举着武器,一脸警觉地看着那渐渐清晰起来的身影。
来人的面容渐渐显露出来。虽然那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但他肩头的白色小蛇,这些族人却再熟悉不过。
“快,快请族长出来!冰蛇把族长夫人带来了!”
有人一声大喊,一时间村子里沸腾起来,“迎接族长夫人”的喊声一直向村落的最深处传去。
一双眼睛从墙后露了出来,那眼眸是黑色的,与无为族人浅怪异的眸色不同,眉发上也斑白一片。
“族长夫人?”那人低声道,似乎对这全族欢腾的气氛感到有些迷惑,直到那抹身影走进他的视野。
“君——”他猛地瞪大了双眼,却被身后的人拖了回去。
“信掌门,小心不要暴露了行踪。”一身乔装的牧江白无奈道,他身旁还跟着一个容貌俊美的年轻男人,却是他的师弟元晴。
“那是君书影!”信白压低了声音急道:“他明明是我徒弟飞扬的——他怎么会是什么族长夫人?!”
元晴一听就轻笑出声,也低声道:“信掌门莫急,他是你徒弟的就永远是你徒弟的了,成不了别人的。”
牧江白对他这时候还这种玩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去安慰信白道:“信掌门,你不用太过担心。我看书影的样子,有点像被迷了心智。既然他在这里,飞扬一定也来了。”
信白眉头紧皱,看着不远处的君书影一步一步走向村落中央的族长住处,忍不住心急如焚。
“飞扬到底跑哪去了?!”
无为族长的住处是一座十分高大的大殿,矗立在村落中央,显得十分显眼。
君书影迈步走上第一层台阶,台阶两边排开两列无为族人,显得十分显眼。
高台的尽头出现一抹火红色的身影,高大的男人一脸冷酷地看着在冰蛇的带领下一步步走上来的君书影,漆黑如墨的长发显得粗硬而坚韧,浅色的奇异眼眸在日光下透出异色。
“男人?”无为族长尹梓动了动唇,出声道。
“族长大人,这位公子的肩上是冰蛇,必定是他没错了。”站在他身后的族中长老走上前来,在尹梓耳边恭敬道。
君书影越走越近,已经走到了尹梓的面前。
尹梓定定地看着君书影的脸庞,突然微微一笑,伸出手去勾他的下巴:“虽然不是女人让我有点失望,但却是另外的惊喜。”
尹梓的指尖还未碰到君书影,君书影原本显得空白呆滞的双目却猛地射出异样的光芒。所有的攻击与反抗只在一霎那间,无人看清君书影和尹梓的动作。
尹梓收回手,掌心滴落一串血滴,鲜红血迹染了半边手掌。
君书影反抗着冰蛇的控制,冰蛇在他肩头似痛苦又似威胁一般嘶嘶作响,君书影也痛苦地半跪在地上,汗流如注。
尹梓蹲在他的面前,笑了笑道:“看你一身打扮,应该也是非富即贵的人。我不知道冰蛇是如何选中你的,我也明白,让你以男子之身嫁与我为妻,会使你感到不适。但是冰蛇是不会错的,你体内的毒只有我能解开,我身上的不正之火,也只有你能化解。所以,你认命吧,夫人。”
“谁是你的夫人!”君书影浑身颤抖着反抗脑中扰乱神智的那股力量,牙齿快要将嘴唇咬破,黑白分明的双眼中射出愤恨的光芒。
“你啊。”尹梓毫不介意地微微一笑,又向后招了招手:“来人,扶夫人去后殿。差人将大殿内外快些布置好,我要与夫人早日完婚。”
后面的族人恭敬地应声,有两个人就要上前来扶君书影。
君书影勉强扔出几枚暗器,阻止那些人的靠近。
尹梓看着落在地上使地面变得污黑一片的银针,眼中的兴味却更浓了。
“夫人好大的脾气,不过我就喜欢夫人如此不驯。”尹梓笑道,“看来我们的‘解毒’之夜,不会太过枯燥无味了。”
君书影咬牙不出声,暗中积蓄内力,想要试着逃脱。却见眼前的无为族长站起身来,手掌轻轻一转,君书影瞬间只觉得体内似乎有无数寒气乱窜,连鲜血都要被冷成冰渣一般。
尹梓看着软倒在地上神志不清的君书影,收回手掌,弯腰将他抱起向殿后走去。
***
芙蓉帐暖,香烟缭绕。
尹梓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君书影,略显苍白的脸庞,眉宇间却总是凝着一抹舒展不开的忧愁。
尹梓伸出手去,似乎好奇一般在那光滑的脸庞上轻轻滑动了几下。
“中原人果然不同于我们无为族人,连模样都比族人细致。”尹梓面带笑意地评价道,“怪不得老族长一直把族长夫人藏着不肯示于人前。”
身后的长老弯了弯腰道:“夫人是属于族长一人的,其他族人也无权得见。”
尹梓弯下腰去,把脸凑近君书影的脸庞,似乎想要亲吻他。却闻耳边不怀好意的“嘶嘶”声响起,君书影肩头的白蛇人立而起,张大了嘴巴冲着他哈气。
尹梓憔忙直起身来,不耐烦地道:“这死蛇真是烦人。”
长老忙上前道:“族长且忍上几天。看冰蛇的样子,似乎夫人刚刚中了寒毒不久,冰蛇现在不会让任何人靠近夫人的。”
尹梓一脸不满地站起身来。他从懂事起就一直等着这一天,等着冰蛇将他的命定之人带到他的面前。难得他的命定之人不但不丑陋不平凡,反而是如此气质出众的俊美模样。现在人就躺在他眼前,他却不能碰,还有比这更憋屈的事吗。
“等我与他拜了天地,圆了房,就把这条不知好歹的蛇砍了做汤!”尹梓怒气冲冲地下令道。
族中长老深知这一任族长的性情,只能无奈应了。
一连三日,君书影都在昏迷中度过。无为族长似乎对这位未来的“夫人”十分喜爱,喂饭喂水全都亲力亲为,不让别人插手。只是稍微想要有些出格的行为时,就要被那坚守在君书影身边的冰蛇威胁,弄得族长好不火大。
万籁俱寂的深夜时分,看守在门外的无为族人也打起了瞌睡。房中的人这几天都没有要清醒的迹象,使得看守的人放松了警惕。
昏暗的房中仍有药香缭绕,躺在床上的君书影却突然睁开双眼,漆黑的眼眸中丝毫没有刚刚清醒过来的昏沉茫然。
下半夜时,夜晚的安静被一阵阵急促的锣声打破,族长尹梓被从睡梦中惊醒,披着衣服不悦地走了出来。
“族长,夫人……夫人不见了!”有人气喘吁吁来报;“大家已经四处寻找去了。”
尹梓猛地瞪大眼睛,气急地来回走了两步,责问道:“看守的人呢?!”
“似乎被药迷晕了。”来人羞愧地回道。
尹梓沉下气来,想了想道:“他中了毒,有冰蛇在他就跑不远,你们在大殿四处好好搜查,一个角落也不要放过。”
那人应声领命,又急急忙忙地跑走。尹梓看着被火光照亮半边的夜空,眯了眯眼睛低语道:“你是我等了十几年的命定之人,你以为你跑得了?!”
君书影此刻内力不济,殿里的无为族人又太多,无奈之下只能慌不择路地尽量往人少的地方跑。
耳中听着前来追捕的无为族人叫喊着他听不懂的话正在快速地逼近,君书影只能咬牙攀上院中的假山,刚刚滚了下去被乱石挡住身影,有两队无为族人便从两个方向跑了过来,在假山之前碰了下头,又分开寻找去了。
君书影暗暗地呼了口气,耳畔的那条白蛇还在用冰冷的身体缠绕在他肩上,不时吐着信子发出奇怪的声音,甩都甩不掉。
君书影厌烦地闭了闭眼,此时内力微弱,身上也在逃离的过程中受了些擦伤,正是狼狈不堪。君书影不由得咬牙低声道:“楚飞扬,你到底在哪里。”
身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君书影转过头去,却猛然看到一双晶亮的大眼出现在身边。他差一点喊出声来,死死地咬牙忍住了,却果断地伸手攻击过去。
“啊,好痛。”那人强忍着轻呼一声。虽然二人的动作声响并不算大,却依然引起了在附近搜人的无为族人的注意,四五个人端着火把武器慢慢地向假山靠近过来。
君书影还未看清身边之人是谁,那人却猛地展开身上的暗色披风,将两人一起盖了起来。披风上的颜色在火光斑驳的照亮之下与周围的山石阴影无法区分,靠近过来的族人四下看了一遍,又慢慢向周围搜去。
君书影动了动,那人却轻声嘘了一声:“别动,君书影,是我,燕其。”
君书影微微瞪大了双眼,在黑暗中与那双晶亮的眸子大眼瞪小眼地看了片刻。
“你不是被他们抓起来了?”君书影半晌才轻声道,他们在毫无了解的情况之下跑来这片诡异的瘴疠之地不就是为了救这个家伙吗?
燕其张了张口,黑暗中除了一双眼眸又露出那一口白牙:“我跑出来了。”
“那你怎么还在这里?!”君书影疑道。
“我跑不出去啊,找不到门在哪里。”燕其毫无羞愧地回道。
“……”君书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燕其怎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轻声道:“你别以为是我太蠢。他们这里就是很奇怪,到处都是阵法,外人根本休想出去。”
“你在这里晃荡多久了?”君书影不再纠结于那个话题,转而问道。
“好些天了,他们刚把我抓来没两天,我就跑了。不过我把天下无双的古书留给他们了,所以他们也没有很认真在找我。”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燕其突然开口道:“君书影,既然你来了,那是楚大侠和青大哥也来了吗?”
君书影无奈地一叹道:“在这种鬼地方我怕他们自顾都不暇了,别想着等他们来救了。”
“哦。”
没过多久,燕其又忍不住开口道:“你肩膀上那条蛇是哪来的?”
“闭嘴!”正在努力恢复内力的君书影没好气地斥道。
燕其只能乖乖地闭上嘴巴,双手撑着披风盖住两人,一起呆在这个暂时安全的地方。
君书影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思索着如何逃离这个地方。他也发现这个大殿里处处诡异,燕其所说的到处都布满了阵法倒是可信。他独自一人时尚且没有把握能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地方,何况身边又多了燕其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痴。
跟那个无为族长正面冲突,若是放在以前,君书影完全不将他看在眼里。可眼下龙游浅潭,自己陷在别人的地盘里,这样的大话他就不敢说了。
楚飞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唉,到底该怎么办。君书影有些担忧又头疼地轻叹了一口气。
燕其在一边小声地道:“君书影,你不用担心。青大哥肯定会来救我的,楚大侠也会来救你的,他们两个人联手,绝对铲平这个破房子。”
这个人一点不思自救,对别人倒是够乐观自信的!君书影默然,真是无话可说。
人傻一点也挺好的。青狼之前担心他独自一人身陷狼窟,会吃苦头,会过于忧虑伤身,简直就是白费感情。
天色将明之时,君书影感觉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如果不是体内所中的寒毒会被那无为族长控制,他便有足够的把握一路杀出去。
君书影长吸了一口气,一把拎起燕其:“走吧。”
燕其抱着披风皱眉道:“要自己走吗?躲在这里还不错,我知道去哪里拿吃的。要不然还是等青大哥来……”他的声音在君书影的瞪视中越来越弱,渐渐消失。
“走!”君书影简直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恶狠狠道。
燕其一脸不情愿地起身,跟着君书影爬了出去。
因为这里在夜晚时搜查过几次,现在暂时没有人巡视。君书影带着燕其趁着这个空隙往出口走去。
此处的房屋布置与中原的型式有很大差别,君书影也不敢保证走的方向对不对,只是他不喜欢坐以待毙的感觉。再说跟燕其这个草包一起什么都不做,干坐着等楚飞扬和青狼来救——这种自甘堕落他不能容忍!
天色从微明到大亮,感觉已经走了不短的时间,却依然看不到出去的大门在哪里,连外墙都没有找到。君书影忍不住在心里低咒,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夫人,你好高的兴致啊,现在也该收收心了。你身体还不走,怎能如此劳累自己。”一道声音突然凌空响起。
君书影猛地将燕其推向墙边暗处,转头四顾,却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除了刚才那一道声音,这四处仍是空旷寂静。
“夫人?!”燕其惊讶地小声道。
那声音突然又笑道:“夫人,你果然还是不懂得无为族阵法的厉害。我现在就在你的眼前,你仍旧看不到吗?”
那声音似乎很远,又似乎近在耳边,君书影厌恶这种故弄玄虚的行为,干脆一个旋身,将袖中暗器向四周发射出去。
暗器反射着日光的光芒,向四周飞去,却猛地隐入一层看不见的屏障一般,瞬间都消失了踪影。但是凭着几声利器入肉的声音,君书影知道自己击中了对方。
君书影冷哼一声,又要攻击,却猛地被人扯住手臂,一股大力将他向右拉去。
“夫人,你下手真够毒辣,对你还真是轻视不得。”那道声音这一次切切实实地响在了耳边,一股温热的气息喷在脖颈处,令君书影感到作呕。
“你受死吧!”君书影切齿道,一边猛地一转身,一掌击中尹梓的胸前。
尹梓有些勉强地躲过这一击,待君书影还要出手时,他已抢先控制了君书影体内的寒毒发作。君书影只觉经脉又被一股寒流冲击,脚下一软,连攻击也没了力气。
尹梓微微喘了口气,也为刚才的惊险摇了摇头。若是他稍有迟疑,只怕现在已被君书影打伤。自己的这一位“命定之人”,还真是令人马虎不得。
他走到君书影身边,伸手要去扶他,口中说道:“夫人,不要企图逃走了。跟我回房吧,你明明身体不好,就要好好休息。你放心,我无为族的族长夫人历来都是最尊贵之人,享尽荣宠。等你与我成了亲圆了房之后,就算没有寒毒掣肘,你也不会想要离开了。”
君书影还未来得及说话,一股狂风忽地凭空大作,原本已中了他的暗器的无为族人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歪歪倒倒地举目看向四周,想要找出谁在作怪。
君书影抬袖挡住眼睛,只看到高放的身影突然闯入此阵,犹如凭空出现一般,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信云深和青狼。青狼一闯进阵中,看到了缩在墙角的燕其,早已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人紧紧地揽在怀中。
后面又闯进来几个人,狂风之中只看到身形像是两个老头一个年轻人,君书影有些疑惑,还未看清时,自己却也被一股大力猛地拉了起来,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别动,书影,是我。”楚飞扬的声音响在耳边,君书影刚刚抵抗者体内的寒毒勉强蓄起的力气马上泄了个干干净净。
“来者何人?!竟敢私闯我无为族之禁地,简直不知死活!”无为族的几名长老挡在尹梓身前,高声怒斥道。
青狼正因为这些时日以来天天在各种迷魂阵里绕来绕去绕得火大,这时怀抱着多日不见的燕其,心中那块担忧的巨石放下,积攒多日的脾气也猛地爆发出来。
青狼冷哼一声:“那可正好,今日倒要看看是谁不得善终!”
这几天要破开那些玄之又玄的各种阵法,高放几乎完全不得休息,此时已经累得憔悴不已。信云深看在眼中疼在心上,此刻早就按捺不住,拔出长剑冲入敌阵,咬牙切齿地只想大杀一场。
牧江白和元晴几人护住高放,有些无奈又无力地试图劝阻:“大家先不要打,先不要打……”
楚飞扬将君书影也送了过来,牧江白拉住楚飞扬道:“飞扬,你快劝一劝青狼和云深,现在不能打。无为族人并非奸恶之徒,也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再者,就算把无为族人全杀了又能如何。这一片土地有进无出,没有族人带路,我们将陷在此地,再也出不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楚飞扬扭头与那道穿越众人射向君书影,又转而看向他的冰冷视线对视了片刻,低哼了一声道:“师父不用多言。大家连日积压的怒火总要有发泄的地方。请您帮我看顾书影就好。”
牧江白看着扭头冲向战局的楚飞扬,只能连连摇头:“怎么连飞扬也如此冲动——唉!”
“老师父,你太老了,你不懂。他们敢抓我,青大哥不生气才怪,哼哼。那个族长敢管君书影叫夫人,楚大侠不冲动才怪。”一旁的燕其开口道,他又看了看眼圈青黑一片神情昏昏欲睡一脸恍惚的高放,继续道:“高放都累成这样了,信云深不想杀人才怪。”
原本正两眼放光地盯着战局的君书影听了燕其满口的歪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闭嘴!”
“闭嘴就闭嘴……”燕其微微噘起嘴角咕哝着,蹲到一边不再开口。
元晴与牧江白对视一眼,俱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尹梓在武功完全不是楚飞扬的对手,大殿内外的几个阵法也被高放破坏殆尽。没有天时地利的辅助,尹梓很快被楚飞扬制住,一柄钢剑架在了脖子上。
无为族人见族长落在了对方手里,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一场混乱才得以停息。族人之中早先就有不少人被君书影的暗器所伤,虽无剧毒,却也令伤口痛痒难忍。如今又被青狼和信云深一通围攻,伤者无数,俱是狼狈不堪。
信白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手中举着一本书高声道:“牧大师,我找到了,这本‘天下无双’!”
尹梓看着信白,又看向楚飞扬,虽然被剑架在了脖子上,却也仍旧镇静:“你们来,就是为了‘天下无双’?”
“你说呢?!”楚飞扬沉着脸色,阴测测地道。
尹梓摊开双手,将武器丢在地上,撇了撇嘴角道:“今日我技不如人,被这位侠士所制,我无话可说。只是诸位仍旧在我无为族的地盘之上。刚才那位老先生说得对,若无本族人带路,你们一辈子都别想再出去了。所以,我还是有资格与你们谈些条件的。”
“哦?!”楚飞扬抬了抬眉毛,却不置可否。
尹梓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能继续道:“那本古书你们可以带走,还有这位识得古文字的小公子,我可以全部放人,还会派人将诸位带出无为族的领地。只是——”
他的眼光看向君书影:“只是这位公子,你们不能带走。”
脖子上猛地一阵尖利的疼痛传来,温热的鲜血流进了衣领之中。
尹梓早先看到君书影被楚飞扬抱在怀中却不抗拒的样子,就已经感到二人的关系不一般,此时剑身上传来的压抑不住的怒气更是令他确定。
尹梓因为那疼痛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却又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仍旧道:“那位公子被冰蛇选中,体质天生与我相配。他与我是命定之人,不管你与他是什么关系,你都无法阻止。”
楚飞扬的眸色一沉,握着剑柄的手背上青筋毕露。
“你听听我的条件如何?”楚飞扬用冰冷的声音道:“你派人带我们出去,天下无双我们要带走,那识得古书的小公子我们要带走,你说的这位公子,我们也要带走。如此,换你无为族人安然无事,免遭血洗,你觉得如何?”
楚飞扬面色平静,令人分辨不出真假,连青狼也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楚飞扬,猜不透他话中的真意。
尹梓面上的笑意浅淡了些:“那位公子中了寒毒,只有我能帮他解毒,否则他将常受毒气的侵扰,痛苦不堪。这些也不要紧吗?”
楚飞扬还未再次开口,元晴突然道:“楚大侠,尹族长,二位且听我一言。我等并无深仇大恨,擅闯无为族的领地也是我们唐突冒犯了,但是你们先潜入天一教抓人,这也并不光彩。如今我们必定要将燕公子和君公子带走,但会将古书完整交还,还会让燕公子将他所知的古文字倾囊相授。族长体内的火毒,我有办法为族长解开,也请族长为君公子解了寒毒。如此岂非皆大欢喜。我知道,你们想化解无为族人天生的体质缺陷,天下无双的古书是必不可少的。族长,你难道不为你们的族人想一想?”
尹梓的目光看向君书影,浅色眼眸中的深意令人无法看懂。君书影感到他的目光,却只是嫌恶地看向他。
什么“命定之说”,看起来除了他肩头的那条耀武扬威的小蛇,似乎他完全不受无为族人历来无比看中的“命运天定”的影响。
尹梓唇角挂起一丝微不可察的苦笑,最终点了点头道:“我接受。我看夫人……似乎也无意留在族中。”
“他还敢叫夫人?!”燕其长大了嘴巴。
青狼走到他的身边,抬手将他下巴合上,摇了摇头道:“少管闲事。”
楚飞扬重重地冷哼一声,收起手中的剑,回头走向君书影。
而因为元晴的提议,众人只能先在无为族住下。
楚飞扬向君书影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他与水堡的人一起往族里走来的时候,路上碰上了青狼和信白一行人。原来他们两路人早先遇到一起,现在也在找路。只是此处的阵法实在诡异,虽然有高放和元晴两人在,一行人还是像晕头鸭子一样摸不着北。
有水堡人的带路,又有高放一路上遇阵破阵,众人才终于在今天赶到了地方。
信白是为天下无双而来,牧江白带着元晴前来,却是为了找到方法救治元晴多年以来受损严重的身体。
“我一夜便走完的路,你们居然要三天。枉你自诩天下第一,也有做不到的事啊。”君书影轻哼一声道。
“是、是,怪我没有早些赶来,让你受苦了。”楚飞扬笑着凑过去,想要亲亲他。
“嘶”的一声不怀好意的威胁,君书影忙把楚飞扬推开。
“它……它这是做什么?!”楚飞扬指着那条在君书影肩上人立而起对他怒目瞪视的小蛇惊异道。
君书影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我扔不掉,打不死,只能让它这么待着。它一直不许人靠近我。”
楚飞扬眯了眯眼睛道:“一直不许?难道之前还有人敢这样亲近你吗?!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族长?!”
君书影不悦地点了点头:“就是他。”想了想又道:“不过被这条蛇吓退了,不然我早就杀死他了!”君书影咧地拔出一根银针,在楚飞扬眼前晃了晃道。
楚飞扬原本的怒火也被他这副模样浇灭了,伸手压下他的暗器笑道:“书影,你对为夫如此忠贞不二,为夫真是感动得无以复加。”
“滚。”君书影收了暗器,随手推开楚飞扬笑着凑近的脸。他肩膀上的小蛇也跟着狐假虎威对楚飞扬哈了一口。
楚飞扬皱起眉头不悦道:“不过这个东西连我也不准接近你,这就太讨厌了。”
君书影站起身仰头走了:“我觉得挺好的。”
不过,在夜幕降临的时候——
“啊!这条该死的蛇!”楚飞扬一声大叫响彻客人们住的小院。
青狼从燕其身上爬起来,咂了咂嘴巴道:“楚兄这是怎么了,被书影谋杀了吗?”
“唔……青大哥……来……”一双养尊处优的纤长白嫩的手伸了上来,揽住青狼的脖子,连一条长腿也忍不住地缠了上来。
“你这个小妖精!”青狼粗喘了一声,恶虎一般又扑了下去。
“大师兄有难!”信云深猛地直起身来。
一只脚毫不客气地踹了过来,信云深险些被他踹下床去。
“不睡觉嚷什么嚷,杀了你!”高放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发丝凌乱,抱着被子恶狠狠地怒道。
“哦,你睡,你睡,我不吵。”信云深忙凑过去把人抱住,安抚地拍了拍,“我陪你睡。”
楚飞扬拎着尾巴把那条小白蛇揪了起来,恶狠狠地道:“我一根手指捏死它,看它还怎么坏人好事!”
“别——”君书影话音未落,楚飞扬就已经下手去掐那条用力扭动的小蛇。
小蛇还没怎么样时,却见君书影脚下一软,重重地跌在床边。
“书影,你怎么了?”楚飞扬忙上前搀扶。
君书影抱着脚揉了揉,皱着眉头道:“我中了这条蛇的寒毒,好像身体有时会受它控制一般。”
楚飞扬听了忙把那条蛇盘好,小心地放回君书影肩膀上,又用手指头摸了摸。那东西却完全不领情地哈了他一口,顺着君书影的手臂爬下去,绕到君书影的手腕上。
“书影,你怎么样了?都怪我太鲁莽。”楚飞扬心疼地拉过君书影的小腿揉了起来。
君书影摇了摇头道:“没事,就是这样也挺烦的。”
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楚飞扬摇了摇头叹道:“算了,我今天还是老老实实抱着你睡觉吧。”
第二天一早,楚飞扬就跑去找尹梓逼问那条蛇怎么才能甩掉。尹梓已经知道君书影和楚飞扬的关系,这时候正是满肚子怒火无处发泄,怎么会甘愿告诉楚飞扬那种事情。
无为族历代的族长夫人都是冰蛇带来的人,无为族人十分相信这命定之说。尹梓长了这么大,一直在等待着自己夫人的到来。如今自己的夫人却被这个楚飞扬抢走了,他甚至都有一种绿云罩顶的感觉,怎能大方得起来。
“我不知道,不要来问我!”尹梓甩了一句话,扭头就走。
楚飞扬本就没指望这个族长老老实实告诉他,正要上去追问,却被无为族的长老拉住。
那长老苦着脸,一脸无奈地道:“族长心中苦闷,请楚大侠不要苦苦相逼。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也可以告诉你。”
他苦闷?!楚飞扬挑了挑眉头,他给别人带来多大的麻烦,他有什么资格苦闷!
不过他只要答案,谁告诉他都没关系。楚飞扬便拉着长老,听长老如此如此这般那般地向他说明方法。
几人在无为族里住了半个多月,燕其将古文字都译写了出来,在青狼的授意之下辛辛苦苦地写了两份,自己又揣走一份。
元晴和高放一起想办法替尹梓解了他体内的邪火。其实多是因地取材,那条小冰蛇用处良多,根本无需它再带来一个族长夫人送给族长。
如此命定之说也被彻底打破,尹梓简直像斗败了的公鸡,连火红的衣衫也像蒙尘了一般变得灰暗。
既然已经答应了别人,无为族长再是不情愿,也最终用族中秘药为君书影解了寒毒。只是那条小蛇却还在缠着君书影,让君书影头疼不已。
除了那条莫名其妙的蛇,君书影还感觉道每一次被这个族长看到时,那两道异样的视线都令他感到分外不爽。但是碍于元晴和人家达成的协议,自己也不好找人麻烦,只能尽量视而不见。
一直到临走的那一天,尹梓终于忍不住,气势汹汹地走到君书影面前,先瞪了他旁边的楚飞扬一眼,才向君书影道:“君书影,我无为族的命定之说绝对不是凭空捏造。你等着,总有一天——”
他话还未说完,君书影只当完全没有看到他,直接面无表情地绕了过去。
无为族长老走到深受打击而僵硬住的族长身边,一脸担忧地唤了一声:“族长大人,请振作,忧虑伤身啊。”
正在喝水的高放一口喷了出来,擦了擦嘴角道:“这位族长大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信云深一脸狗腿的继续奉上一杯茶水:“小放,慢慢喝,慢慢喝。”
旁边的信白把儿子这没出息的样子看在眼里,连连地摇头叹息。
青狼只管和燕其卿卿我我,旁若无人。
心情各异的一行人在无为族人的带领之下,穿过重重的迷障,终于离开了这片土地。
***
刚刚回到朗月山,楚飞扬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急于回府的青狼留了下来,两人单独跑书房里关门议事。
“小燕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青狼转着手上价值连城的指环长叹道,“他就算败光了我天一教的家产,我也甘之如饴。何况他这一次完全是为了我,我却不问青红皂白地伤了他的心。那苗疆的药蛊生意不做也罢,我只想回去多陪陪燕其……”
青狼深情款款的自我反省还没有结束,楚飞扬很干脆地一把搂住他,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拍到他胸前道:“青兄不用如此,朋友有难,我怎能不帮。”
青狼看了看那厚厚的一沓银票,又狐疑地看向楚飞扬:“楚大侠,你不是向来两袖清风的吗?你这哪儿来那么多钱?”
“你管那么多,反正比你这奸商的钱来得干净。”楚飞扬挑眉道,“你到底要不要?!我先说,不管你要不要,之前我们商量的那件事,还是要靠青兄你依计而行。”
青狼眯着眼睛想了想,一脸了然地看向楚飞扬道:“你还记得那件事呢?!”
“怎能不记得!”楚飞扬欲将银票收了回来,却被青狼眼疾手快地一把抢了过去塞衣袖里,楚飞扬也懒得跟他那穷酸劲儿计较。
“我觉得有必要告知江湖武林,君书影已经是我楚飞扬的人!”楚飞扬哼了一声道,“省得今天来个天山派大弟子,明天来个无为族长的跟我找不自在。”
“切,这醋酸的。”青狼抬了抬眉头,“好吧,看在楚兄这么讲义气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次!”
楚飞扬笑了几声:“好兄弟!”
青狼也跟着会心一笑,突然又摸了摸下巴道:“燕其到底跑哪去了,我本来是要找他的,谁知道被你拉过来了。”
“他被我师父叫上山了,不知道有什么事。”
“信掌门?!找燕其?!”青狼也深深地不解了。信老头找燕其能有什么事?!
***
“燕公子,你身上那本‘天下无双’,就借老夫一阅吧。”信白苦口婆心地劝道,“等老夫摘抄一遍,必定原物奉还。”
燕其控着手指抬着眼睛想了想,点头道:“信掌门太客气了,也不是不行。但是这也是我辛苦抄下来的,不能白费力气,得——这个数!”
燕其把左手五指张开对着信白,十分严肃地看着他。
“五……五百两?”信白疑惑地猜测到。
“五万两!”
“你去抢好了!你这个邪教妖人!”
“你这个小气的臭老头!铁公鸡!”
***
“小放,真的不告诉我爹吗?”信云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看着一边忙来忙去晒药草的高放,视线偶尔不受控制地瞄向高放的腹部……
高放一边摆弄着药草一边轻哼一声道:“信掌门想孙子想得已经疯魔了,如果让他知道……”高放想了想可能的结果,最少也会被当成什么高度保护人物监视起来,不禁打了个冷颤,“还是不让掌门知道的好。”
“好嘛,你说不告诉就不告诉。”信云深跳下桌子,跑过去搂着高放笑着道:“歇一下吧,你教我,我帮你弄。”
高放回眸一笑,抬起头亲了亲信云深的唇角,笑看着他很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这边厢甜甜蜜蜜,那边厢君书影却在楚飞扬和青狼两个人一个白脸一个红脸的联合忽悠之下,勉强相信了若要摆脱一直纠缠着他的那条惹人厌的小白蛇,必须要敲锣打鼓共拜天地高堂,方能将它送走。简而言之,就是要成亲!
“这就是无为族那‘命定之说’的含义。”楚飞扬吹牛不打草稿地胡编道,“无为族的长老也是这样告诉我的。”
无为族的长老的确告诉过他解决之道,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君书影面带着一丝狐疑地看着楚飞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成亲就成亲,他是不在乎的,只要能甩掉这条多管闲事的蛇就好。
但是当朗月山上上下下布置好了红绸喜缦,君书影自己也穿上了大红的喜服之时,看着楚飞扬那喜滋滋的模样,以及他与青狼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默契,君书影便总觉得……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
“一拜天地——”
高大山门内外的锣鼓鞭炮之声响彻朗月山间。
“二拜高堂——”
信白和朗月山的一众长老高坐堂前捻须微笑,牧江白也被请来,受楚飞扬这一拜。
“青大哥,你是不是也应该坐到上面去,不然我们天一教都没有人。”燕其左看右看,凑到青狼耳边道。
青狼笑着将他搂在怀中,用宽袍大袖掩住两人,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亲燕其。
“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因为没有新娘,楚飞扬和君书影二人都穿着新郎的喜服,这时候也没有谁要被送入洞房。礼成之后,大家只管聚在一起,大吃大喝了一顿,宾主尽欢。
而那条小蛇,也早被楚飞扬用无为族长老教他的方法偷偷弄了下来,扔到草丛里去了。
至于这一条被人从头到尾地利用了一遍,还要被人嫌弃最终抛弃的小蛇何去何从,就属后话了。
众人喝道酒酣耳熟之际,谁都没有注意到宴会的两位主角已经偷偷地离了场。
楚飞扬和君书影两人一起坐在清风剑派最高的阁楼顶上,头顶是大大的明亮的满月,近得似乎伸手可摘。
两人互相倚靠着躺倒下来,一起看着深蓝的夜幕,楚飞扬突然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君书影有些醉醺醺地问道。
楚飞扬转了转眼珠,慢悠悠地道:“我想想。唔——我在想,这个江湖,这个武林,历来最不缺的就是各种秘笈秘宝。今天有一本天下无双,明天就有一套天下无敌——有什么好在意的呢。偏偏大家拼了命地争争抢抢,还不亦乐乎。”
“谬论。”君书影不屑地道,扭了扭头,口中喷出的酒气洒在楚飞扬的脖子上。
楚飞扬握住他的十指,慢慢地扣住,继续笑道:“也许吧,也许是因为我早已有了自己的‘天下无双’,那些东西,就再也看不进眼里了。”
君书影沉默了半晌,醉晕的脑袋似乎才刚刚明白过来,便呵呵地笑出声来。
他这副迷糊的模样让楚飞扬爱不释手,而且时隔多日,终于没有那条扰人亲热的小蛇捣乱,楚飞扬忍不住凑上前去,吻住君书影被酒液染得微红湿润的双唇。
这就是我最贪恋的——天下无双。
===END===
真的结束了吗?先不要着急——
番外的番外:EG之毫无压力
地点:冰雪覆盖的陷阱
事件:有人掉下去了。据说在很冷的时候,人的体温互相温暖,是极有效的取暖方式!
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是,楚大侠和君小影掉落下去时,洞里很冷,二位脱衣服搂搂抱抱互相取暖,毫无压力!
如果换做其他人呢?!——
* * * * * * *有人掉下洞的分割线* * * * * * *
有一天,青教主和燕小其掉了下去,洞里很冷,二位脱衣服搂搂抱抱互相取暖,毫无压力!
有一天,信小深和高小放掉了下去,洞里很冷,二位脱衣服搂搂抱抱互相取暖,毫无压力!
有一天,楚大侠和青教主掉了下去,洞里很冷,二位脱衣服——大打出手互相取暖,毫无压力!至于那搂搂抱抱?!楚大侠和青教主互看一眼,默默扭头——还是算了。
有一天,楚大侠和信小深掉了下去,洞里很冷,二位脱衣服——搂搂抱抱互相取暖,毫无压力!师兄师弟嘛,大礼不拘小节,不必在乎。
有一天,楚大侠和高小放掉了下去,洞里很冷——楚大侠举起一只手,面色凝重道:小放,我还是给你输一些内力,供你御寒吧。高小放也凝重道:如此甚好。至于那脱衣服搂搂抱抱?!贵派真乱。
有一天,楚大侠和燕小其掉了下去,洞里很冷——楚大侠举起一只手,面色凝重道:燕其,我还是——你在干嘛?!燕其面前点燃一个火堆,回头呵手:烧……烧火取暖。楚大侠举手僵化:天寒地冻,你哪来的柴火?!燕其举起手中的纸张:银……银票。楚大侠无语问苍天:青狼,你到底有多少钱!!!至于那脱衣服搂搂抱抱?!古语有言朋友妻不可戏,没听过吗?!
有一天,青教主和君小影掉了下去,洞里很冷——青教主转了转手上的指环:小君,非常时期非常措施,我看你还是过来让我抱抱,聊供你取暖吧,君小影双眼一瞪,拿一把银针插进墙壁,瞬间污黑一片!青教主额头滴落一滴冷汗:还……还是算了,想来小君你的内力足以御寒。君小影:哼!
至于那脱衣服搂搂抱抱?!古语有言君小影不能戏,没听过吗?!
有一天,青教主和信小深掉了下去,洞里很冷——青教主转了转手上的指环:小信,非常时期非常措施,我看你还是过来让我抱抱,聊供你取暖吧。
信小深额头滴落一滴冷汗:不……不用了,我的内力足够御寒了,多谢青教主美意。
青狼笑露一口白牙:小信何必如此客气呢,过来过来。
信小深内心泪奔:青狼好可怕!!!至于那脱衣服搂搂抱抱?呜——小放快来救我!
有一天,青教主和高小放掉了下去,洞里很冷——青教主转了转手上的指环:小放——
话音未落高小放却一把迷魂药甩了过来,拽着青教主的狼爪毫不客气地划了一道血口子:青教主,非常时期非常措施,我对你用药借你的内力一用,聊供我取暖吧!
青教主捧手惊恐后退:信小深快来救人,你家高小放好可怕!!至于那脱衣服搂搂抱抱?!青教主大泪,高小放也戏不得啊!
有一天,君小影和燕小其掉了下去,洞里很冷——楚大侠举起一只手,不情不愿道:燕小其,我还是给你输一些内力,供你御寒吧。你在干嘛?!
燕小其一边流着清鼻涕一边烧银票:烧火取暖。
君小影也凑了过去,想了想,面色凝重道:银票给我,内力给你,如何?!
楚大侠话外音,啪啪啪鼓掌:小影真乃吾贤内助也!
至于那脱衣服搂搂抱抱?他不是不可以,君小影思量,反正小时候抱这家伙抱得还少吗?!
有一天,信小深和燕小其掉了下去,洞里很冷——信小深转了转手上的指环,笑露一口白牙:燕小公子,非常时期非常措施,我看你还是过来让我抱抱,聊供你取暖吧。不用客气,过来过来。
燕小其泪奔:青大哥快来救我,信小深好可怕!!
信小深心底坏笑:青教主啊青教主,吾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
至于那脱衣服搂搂抱抱?!呃……最后两个人还是围成小圈一起烧银票取暖,顺便争论一下是清风派钱多还是天一教钱多。
信老头和青教主话外音嘶吼状:这两个败家子啊啊啊!!!
有一天,信小深和君小影掉了下去,洞里很冷——信小深转了转手上的指环——不对,信小深正襟危坐!君小影亦正襟危坐,各自运功各自取暖。
武林高手就是好,谁也不用谁担心。至于那脱衣服搂搂抱抱互相取暖?!贵派又乱了好吗。
有一天,高小放和燕小其掉了下去,洞里很冷——高小放摸了摸下巴:小其,把银票拿出来,咱俩烧火取暖。
燕小其捂胸口防备:你怎么知道我有银票?!高小放上前扒衣服:你肯定有,不要藏了,快拿出来!
燕小其泪奔:小放好可怕,我要告诉青大哥!!
至于那脱衣服搂搂抱抱?!最后,两个人还是围成小圈,高小放看着燕小其含泪烧银票,一起取暖。
信老头话外音:儿子啊,你娶的这个家伙总算像点样了,烧也烧别家的银票,至少比你这败家子强!
有一天,君小影和高小放掉了下去,洞里很冷——二位脱衣服搂搂抱抱互相取暖,毫无压力!
楚大侠和信小深话外音嘶吼中:我有压力!!!!!!
——特典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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