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对面的风景
晞梵心情极好，随着芷萱的动作手舞足蹈，就像猴子学人戴草帽一样，人家一个动作，她学一个动作。芷萱开始只是在练习一些最简单的动作，随后却突然一串小跳，然后落下在原地急速地转了十几个圈。
哇，这个高难度。晞梵看了看，也模仿起来，在书房里一阵乱蹦，然后在地上团团转圈，一边嘻嘻笑着玩得不亦乐乎。
“嘻好玩～呼呼，好晕～”晞梵晕乎乎的一抬头，睁眼一看却就马上从头红到了脚。
原本在镜墙前面练舞的芷萱已经走到了落地窗的前面，正环抱手臂在笑着看她。
晞梵低头红着脸，挪两下“咻”的一下就钻到窗边的窗帘里去。芷萱掩嘴轻笑起来，因为窗外是漆黑一片，她开始还没太留意练舞室的镜墙里能看到晞梵的书房。直到不经意从镜子里发现背后对面房间窗帘被拉开透出明亮的光，定睛一看，才发现有只猴子在对面比手画脚地模仿她。
这时晞梵又探头探脑地从窗帘后面钻出来看芷萱。芷萱媚眼轻挑露出一个极其娇媚的笑容来，对晞梵勾勾手指。晞梵只觉得一阵脸红心跳，就这么被人勾勾，就乖乖地从窗帘后面被勾出来站在窗前看着芷萱笑。
对面舞蹈室里的美人摆起姿势，站成古代仕女舞蹈的样子，素手轻扬做出一串云手的舞姿，然后停下来示意晞梵照样做。晞梵扭扭腰撅起屁股，手胡乱挥两下。
芷萱笑得弯腰。接着站稳，一脚脚尖点地，另一脚沿着支撑退往上拔起达到支撑腿的膝盖处，再向外伸直。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最能体现一个舞者的天赋。芷萱带着笑，仅凭一只腿的足尖作为支撑，却丝毫不觉得勉强，反而动作显得无比轻盈优雅。晞梵照着做，腿还没抬起就因为失去平衡而东倒西歪。
简单的都不行，芷萱这下来了个复杂的，手部的动作，配上全身韵律的舞动，小跳，旋身，再接一串滑步。停下来以后芷萱笑得好开心，被刚才晞梵的动作逗得很乐。晞梵见心爱的人笑了，她也会心笑起来。就这样，一个教，一个模仿，两个人隔着窗，看着对面房间里的恋人，各自哈哈大笑玩得好不开心。
“哈哈～哎哟，不行了，累死我了不玩不玩了～”晞梵跳得满身是汗，终于受不了投降了，推开窗，对芷萱一边挥手一边叫。
“呵呵～看你以后乱学人家。”芷萱也推开窗，被晞梵逗的咯咯笑，捂着嘴仍是捂不住笑意。
“哈哈，那不学了。”晞梵笑嘻嘻，“这个是我独创的，关芷萱，我爱你！”晞梵双手圈成喇叭状，对对面的芷萱喊话。
这人真是不惊人死不休，芷萱脸红了，“你，不要乱喊啦～吵到别人了。”
“就要喊。关芷萱，我爱你！”
“嘘～”芷萱伸出指比在嘴上，不好意思地看看周围，“给人听到了啦！”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呵呵，真是的～”
“嘻嘻～”
晞梵勾在窗子上，望着对面的人直笑。非常奇妙的感觉，当你的心中和某个人心意相通，并不需要接触到，甚至就像这样隔着一段距离身在不同的空间里，即便是这样，你也能感觉和对方很亲近很亲近，很贴近很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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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国豪翻看手里的报告，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深深吸了一口烟斗，伸手拿下，再吐出一口长长的烟，“萱萱，你回国以后这一年过于低调了，那么多大舞团请你去，你一年就去了一次。倒是国内那些名利全无的场合你去得太多，不是慈善性质的就是学生活动性质的。这对你的发展很不好。”
“爸爸～这件事我另外有安排，而且我既然决定回国那么重心就要移到国内，你和妈咪不也不想我总是离开。”芷萱对这件事倒是看得很平淡。
“我知道你在筹备自己的专场舞蹈。”关国豪说，“但是你也不能别的剧团的邀请就一概不理啊！最近你妈咪的画要在英国办一个展览要住上一阵子，我不放心她，你陪她去。而且英国皇家舞团要排一场大型古典芭蕾，我已经跟踪联系了一年了，依你的条件和名气很适合其中的一个重要角色，你陪你妈咪的期间正好把那个演出给完成。”
“爸～”芷萱无奈地叹叹气，但是对自家爸爸又不能冷脸拒绝，芷萱只好好声好气地劝道：“我没那么多时间，那一去就得好长时间，我这边的工作实在是丢不开嘛～”
“什么事情这么丢不开！”关国豪眉毛胡子一竖，“你是丢不开工作，还是丢不开那个女人！”
原本让芷萱陪妻子出国一段时间，除了他说的那些原因，也确实是想让宝贝女儿借着换环境而转移一下注意力。可是现在眼见着女儿推三阻四就是不肯离开本地，不禁让人马上反应过来或许女儿不想出国的原因是——
想了想，关国豪更是没好气，“难道你这年总是不肯往外跑都是为了那个季晞梵？不像话！不许你再住在外面，你给我马上搬回来，我找保镖，今晚就帮你搬东西——”
“爸！”芷萱按住关国豪按电话的手，偏着头直视他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好好~我去还不行吗。到妈咪要动身的时候我陪去英国照顾。”
“真的？”
“骗谁也不敢骗爸爸嘛~”芷萱顺势搂住关国豪的手臂，踮脚轻轻在爸爸的脸上亲吻一下，“那现在，我可以回公寓没有？人家累死了~”
陪妈咪去英国一段时间不是问题，反正她没答应要接下工作。
关国豪怎么会不知道芷萱在敷衍，但是被娇滴滴的女儿嗲了两下，关国豪有再多的不满也被浇熄了，反正目的不在于她肯不肯和别的舞团合作。
“累了也不早说。”一边说话一边按下内线叫保镖：“送小姐回去休息。”
芷萱走出海石公司，却意外的在大门处见到了方旭岩。他的身边跟着大群人，一个高级主管模样的人在他身边汇报工作。方旭岩表情沉静，身穿笔挺的西装，略长的头发梳得服帖整齐。他本就是身材高大，相貌非常出众的人，现在的这个样子，让他更显得成熟稳重。一走进大厅里来，几乎所有女人的视线都要往他身上移一移。
可是方旭岩的视线却只定在了一个人身上，“小萱，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芷萱站定等方旭岩迎上来，才徐徐地开口：“过来和爸爸聊一聊。你在忙碌吧，我先告辞了。”
“等等，”方旭岩伸手：“小萱，既然来了，那么我们坐一会吧，到附近的咖啡厅，我们一起下午茶。”
芷萱声音仍然矜雅：“改天吧，就不打扰你忙了。”她没漏看方旭岩身后的那些下属可都是个个神情着急。
见芷萱起步就要走，方旭岩迈步拦在芷萱身前：“小萱，陪我喝茶也不愿意了？”
为了这句话两人坐到了海石大厦斜对面的咖啡店里。两人的气氛并不热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可是方旭岩却似乎并不在意这样的相处，仍是幽默风趣。
“今天谈判的时候对方根本没有还击之力，上次还笑我们海石是专门为他们培养人才的。事实证明瘸脚虾也能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方旭岩笑，指指自己尚未完全康复的腿。
“呵~”芷萱听得轻笑起来。
“终于肯笑一笑了？”方旭岩挤眉弄眼，“你啊，见到我总是不笑。我都几乎以为我摔的不是腿，而是这张风靡师奶的俊脸了。”
芷萱浅笑，淡声说：“你想太多了。最近事情太多，有时候见面也只得匆匆打招呼，并没有别的意思。”
方旭岩为人风趣、能说会道又有自信，这是他吸引人的原因，现在的他才像他原本的样子。
方旭岩不无调侃地道：“总不能因为我和关老在公事上和季晞梵有竞争，小萱也就同仇敌忾的也不理我们了吧！”
芷萱但笑不语，方旭岩则话锋一转坦白说：“小萱，我一点都不想隐瞒我的意图，我想重新追求你。但是我不是会强迫你做什么事情的人，你还是你，我会凭我的努力让你看到诚意。所以你就平常看待吧，我又不会吃人。”
芷萱向来待人行事淡然处之，让她因为什么尴尬去刻意回避某个人她反而觉得别扭。方旭岩和她认识那么多年，知道了她的性格，首先将话挑开，避免了芷萱的尴尬。这点倒是和芷萱颇有默契，因此芷萱听了他的话，哑然失笑。
于是两人间尴尬了半年多的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这是出于方旭岩的刻意为之，也是因为芷萱现在明白了，她对方旭岩之间的感情并不看重。她懂得了那并不是不能被舍弃的爱情，因此方旭岩当时背叛的事情，无非给她留下了些许脸面上的难堪，而在感情上则早已云淡风轻。正因为这样，再面对时候反而能轻松自如得就是对待一个旧友。
方旭岩为人很聪明，知道什么话题能提起人的兴趣，知道什么做法才能让芷萱感觉喜欢。渐渐聊起其他的事情来，让芷萱原本想二十分钟打发的下午茶变得漫长起来。最后，芷萱认为时间太晚了礼貌地道别，这次方旭岩终于没有再找借口和转移话题来留她。
然而保镖接芷萱离开，方旭岩却没有殷勤地要送芷萱，反而在芷萱走后仍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看着对街——他看到季晞梵，在对街已经站了很久了。而她，显然也没有漏看芷萱和他在一起聊了一个下午。
方旭岩拿起手机拨通晞梵的电话，直直地看着对面，说：“我要和你聊一聊。”
晞梵手拿电话，指节都有些泛白了。她盯着对街，玻璃橱窗后面的方旭岩看，也沉声说：“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