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闺中之密友
晞梵不懂得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情绪。当没有一个人在身边的时候，做什么事情也觉得提不起劲来，虽然手头也有要做的事情，可是一边做自己事情的时候，却又下意识地想见到那个人。去到能见到那个人的地方。
芷萱不在，晞梵也觉得无趣，到了下午好不容易等到上课时间。吴桂花叽叽喳，叽叽喳地在课上勾搭晞梵聊了一会天以后，伸手掐晞梵的手臂，“喂，你怎么失魂落魄的。”
“嘶～”晞梵痛得回过神来，“做什么啦！想一些事情而已。”晞梵伸手拍掉吴桂花的安禄山之爪。
“嘿～你怎么这么烦躁？”吴桂花奇怪地看着晞梵，平时这个人脾气最好了，性子不紧不慢的，今天脾气不小啊。“话说，最近你总往图书馆跑，考试的事没问题了吧，嘿嘿，过两天要罩着我。”话题一转，又眉开眼笑。
晞梵拿这个人没办法，这个吴桂花同学平时除了蹭书蹭作业，最猛的是考试的时候也能蹭一把。用她的话说，晞梵考的能拿奖学金，于是分点残羹冷炙给她，还能混个合格。晞梵简直佩服吴桂花的神通广大，她总能在老师的眼皮底下，也不用晞梵配合，她自有办法能抄到晞梵试卷上的答案。
晞梵笑起来，给吴桂花的手臂上回敬了一记，“叫你和我一起去看书，每次要了你的命似的，去了也是倒下就睡觉，我没眼看你。”
“嘶～”吴桂花也痛得吸气，拍掉晞梵的手，然后三八兮兮地笑着对晞梵说：“你最近都和关老师在一起，又不会没人陪。关老师做学生的时候就很忙经常不是在排练就是在外表演，而且每次来上课都是专车送来又接走，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和谁来往得比较紧密。你是怎么和她这么熟悉起来的？你们这一个多月天天在一起，好多人都向我打听过你是谁了。前段时间你还不认识她的来着，现在满嘴的都是她。”
晞梵听了这话，有种莫名的做贼心虚的感觉，脸刷的就红了，嚅嚅地反驳：“哪，哪有……哪有天天在一起，就，就每次在图书馆碰到……她今天就不在，她说要陪朋友没空来……”
可是说着说着，晞梵却又想起了这段时间的相处，心中却又忍不住觉得甜蜜开心起来，那种又羞，又甜，又矢口否认，却又暗自庆幸的心情，让她的心五味杂陈。
晞梵是心思百转千回，表现在脸上，叫吴桂花看得莫名其妙——这人的脸怎么表情一时一个样，唱戏似的变化。
“不就是说自习嘛，你脸红什么？”吴桂花眼睛溜溜一转，笑着调侃晞梵，“晞梵你看你的样子，你看起来就像在和关老师恋爱的样子！嗳，嗳～你这人超不好勾搭的，这次这么快就和大美女这么要好了，你这么喜欢她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恋爱？喜欢？这两个词就像有人在晞梵的耳边狠狠地敲了两下铜锣，是这样吗，自己的那些心情，从一开始莫名其妙注意到一个陌生的人，再到一步步地接近，见到她又喜又总是觉得害羞的那种感觉，是喜欢吗？
晞梵就这么想着，简直是三魂飞掉两魂半似的度过了下午的课。下课以后，桂花同学很是兴致高昂，呼朋引伴地招呼同学们去吃饭唱歌。晞梵像是刻意想去忽略掉自己心中起起伏伏的那些想法，也就和同学们相邀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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晞梵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出了电梯的一瞬间，不管是刻意忽略多久，不去理会那个人的种种，但是走在走廊上看见那道欧式漂亮黑胡桃木门的时候，晞梵却还是走前门前，伸手按了按芷萱的门铃。
过了一会门被打开，晞梵却被惊得愣了一愣，因为开门的人不是那美丽清雅的佳人，而是一个一头细卷长发，长相十分……呃，妖媚的女人。这女人有着丹凤媚眼，丰唇妖娆，不算高，可是那前拱后翘的身材和傲人的胸房被裹在一袭合身的无肩带短裙里，从晞梵这个从上往下的角度看去——噗！
晞梵惊得眼睛睁得圆圆的，嘴巴长大，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徒劳无功地想要到处找找有没有门牌，这这，难道她走错门了吗？
那位妖媚美女开门的时候就像是柔若无骨的水蛇一般顺势斜倚在门上，见晞梵这愣头愣脑的动作，那女人无比妖冶对晞梵抛个媚眼：“小妹妹你找谁呢～”
“我我……”晞梵还是没搞清状况，巴眨着眼一下没想起来要说什么。
“别紧张嘛～你是关的舞蹈迷，还是……她的学生？”那个美女看见晞梵似乎很有兴致。这个小区外人没那么容易进得来，能找上门来，她知道眼前这个敲门的小妹妹必定是认识关芷萱。
“艾爱，谁啊？”门后面有人高声问。
晞梵这下才注意到，芷萱的家里似乎十分热闹，屋子里的大吊灯开着显得很光亮，好听的轻音乐从半开的门内传出开。
那个被唤作艾爱，长相妖媚的美女索性把门大打开，让后面的朋友对大门口的情形一览无余，还是懒懒地媚笑一下：“是关关的小崇拜者～”
客厅内的另外两个人笑了起来。
芷萱听见门铃响，这时正捧着一个彩色玻璃果盘从料理台前走出来。听见客厅的笑声热闹起来，刚出来就见到了站在门口的晞梵。芷萱弯腰将果盘放在一旁的圆茶几上，一边走向门口，一边淡声笑骂说：“艾爱～就爱胡说！她是我的朋友。”
接着用温和的语气对晞梵说：“晞梵，我的一些朋友在这。你进来坐一会吧。”
美女温柔如此，明明是说了一句那么普通的话，然而晞梵的脸又红起来了。
被芷萱招呼着走进客厅，晞梵抬头稍微打量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进芷萱的家。色调柔和，空间广而不嫌冷漠，装潢颇具奢华的贵族风格，可是又不失简洁。颇有艺术感的一座现代雕塑，其实是一盏落地灯，天花板略呈一些弧度，恰好地将区域划分开来，而又融为一体。布艺沙发的拐角处放着一个及膝高的彩绘花瓶，插着漂亮的干花。各种摆设用具，处处显得低调实用，却又处处显得奢华精致。
芷萱招呼晞梵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坐在侧面。艾爱在芷萱身边坐下，扯过抱枕随意靠在芷萱身上，笑看着晞梵，问芷萱：“关，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么可爱的小妹妹？”
芷萱没答好友的话，反而先招呼晞梵，从酒精灯上拿起精致的玻璃茶壶为她倒了杯薰衣草茶，柔声说：“晞梵，这些是我的朋友，你不要拘束，来，试一试这个。”
“谁是你朋友！你们都是我的后宫！哈～”
“萱萱～我们是姊妹，姊妹啦～”
芷萱这句介绍的话一出，招来众人一阵嬉闹着的抗议声。
晞梵默默地打量着在沙发上坐着的人，芷萱说这些人是她的朋友，她能留意到。她们无论是动作还是表情，都十分惬意放松，虽然气质打扮看来都是家教良好的人，但是她们此刻或者抱着抱枕随意地靠在沙发上，或者光脚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喝茶。虽然芷萱身为仍然这么端庄优雅，但是她的好友们却东倒西歪地全无顾忌。
这样的情形只说明了一个——这些人与主人非常亲密且熟悉。只有这样，才会在朋友的家中这样的惬意和放松。
晞梵好歹也算个大家闺秀，除了会因为某个特别的人而变得手足无措以外，应对起其他人来还是淡定自如的。她仍然略带腼腆，却温和有礼地打招呼道：“我叫季晞梵，我和芷萱是刚认识的朋友，我……我们是邻居，我就住在隔壁。”
“哦～难怪会这么晚来敲门，你好。”坐在对面的一个女子说。
晞梵笑笑，“是啊，我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客人，刚才真不好意思……”
不料晞梵的话却让那两个窝在同一张沙发上的女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叫起来。
“啊～差点忘了，这么晚了，我今晚要和小关睡，我去争床！”
“什么！我先预定好的啊～我要睡主人房，萱萱那件漂亮的新睡衣答应送给我穿！”
“我去抢！”
“喂，女人！”
那两个女人表情夸张地从沙发上爬起来，一边大叫大笑，互相“扭打”着，你追我赶地往其中的一间卧房跑去，“嘭”一声关上房门
“那两个弱智，这也要争！关，你再不进去，你那房今晚就没法睡了！”艾爱看着离开的两人笑骂，显然对这种状况习以为常。
芷萱无奈地笑笑，站起来略带歉意地对晞梵说：“我进去看一看，你先坐会～”
晞梵目送着芷萱打开房门进房，然后房内传出各种笑闹的声音、惊叫的声音，可以听得出来，里面的场面必定十分热闹。
艾爱将晞梵的表情看在眼里，语调慢下半分，说：“季小姐不要见怪，我们一起长大，难得聚在一起，就会一起疯疯癫癫。”
“嗯～没什么，这样很好，你们是很好的朋友。”晞梵敛下眼，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有些堵堵的、闷闷的，她从没见过那美丽高雅的舞蹈公主如此放松随意的对待别人，和人相处的样子。这段时间不知不觉沉浸在芷萱只和自己走得比较近的陶醉里，竟然忘记了，她也有自己的密友或者其他人。
“我们的确是很好的朋友。那么，”艾爱话锋一转，“季小姐呢？也当芷萱是朋友吗？”
艾爱这话问得极其不客气，她见这个长相精致的女孩子，虽然气质纯净且心思单纯无害，可是她能感觉得出来她对芷萱的态度有异。虽然她不能判断那是什么，可是只要是对芷萱存有任何心思的人，她都不能视而不见。
艾爱的话音落下，两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拉着芷萱出来了。芷萱被她们一人拉住一手，表情相当无奈。
“萱萱是我的，我今晚要睡大床！”
“小关是我的，抢了那么多年你也不死心，切～”
芷萱实在是拿两个胡闹的人没办法，艺术家脾气一上来，甩开两人的手，一人捏了一下脸，淡声像个女王一般斥责作乱的刁民道：“你们两个没完没了了！都不许进我房间，今晚你们三个都睡客房，挤一张床去！”
晞梵愣愣地盯着芷萱看，芷萱的那两个朋友一左一右地将手搭在她的肩上，亲昵地贴着芷萱的身体。芷萱伸手捏她们的脸颊，虽是说着冷淡的话，可是言语中的亲热和纵容不言而喻。她对待芷萱，向来是小心翼翼地像对待一件不容许随意轻薄的宝贝，即便是熟悉起来，她也不能对芷萱等闲视之。偶尔并排走在一起，走路不小心碰到了芷萱的肩膀晞梵也要脸红又手足无措个半天。然而那些人，却是可以和芷萱这么亲密的朋友……这难道就是差别！
而方才艾爱的那句话，就像一颗子弹一般的击中晞梵的思绪，整个思绪都模糊成一团，全懵了。
她们是芷萱的姊妹。
她们是芷萱很好的朋友。
那么她呢？
她是什么？在芷萱心里，她算是个什么样地位的人。学校里的学生？隔壁邻居？一个偶遇在图书馆的熟人？
她又当芷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