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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书籍名:《Seven监禁》    作者:彻夜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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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门监狱是一个很诡异的地方,其中之一就是这里的人几乎没有人探视,没有电话,没有来信。

莫子木看著铁丝网另一头的人,几乎无法相信,这个突然失踪,被报死亡三年,因为无人认尸,而被医院擅自送到附属医学院去解剖的林林,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切仿佛根本没有改变,好像无论过多久,林林永远都是这样,一头柔软的乌黑的头发,带著纯真虔诚的眼神。
上帝永远留在原处,差别是你离开他的距离。
「Seven……」林林穿著他的神父装隔著铁丝网,上下打量著他,眼里流露著担心,但却克制地没有表露出来,道:「你……还好麽?」

莫子木的指头忍不住在颤抖,容清穿了一件驼色的外套站在林林的背後,他的目光由始至终都没有看过莫子木。莫子木不知道该怎麽回答这句话,他这一生从没像现在这麽一败涂地。他这一生当中唯一遇上的对他不求回报的就是梅林,可是他为此付出的代价却是连想也不敢想的。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道:「还不错。」

「我,我,我会替你的上诉的!」林林微带著激动地道,他一激动就会略带口吃。

容清就站在他的身後,他将那只手放在林林的肩头上,似乎能理解林林的激动。
Seven是林林的第一个传教对象,他在Seven的身上寄托了对无所不能的神的几乎所有信任,把对Seven的奉献当做了对神的奉献精神。

莫子木愣愣地看著他,他的肩,跟肩上的手,同样的手,那双在抚慰林林的手也是把自己推向地狱的手。林林接著柔和地道:「无论如何Seven你不要放弃希望,主会保佑你的。」

莫子木冷淡地道:「林林,我从来没信过你的主,他也从来没有关照过我。如果我有片刻的犹豫,我已经遭到报应了。林林,你不要再出现了,我不想见到你。」他说完站了起来推开椅子,表示对话结束。

林林似乎对莫子木的冷漠习以为常,他扣著铁丝网仍然温和地道:「困难是暂时的,我一定会尽量想办法让你去比较好的监狱,尽快恢复你的学业。」

莫子木猛地回过头来,道:「我不想感激你在奥地利收容了我,我不想感激你替我承担了昂贵的生活费跟学费,我也不想对……因为我从酒吧里招来色狼而让你受辱这件事表示抱歉。我没求过你为我做任何事,我唯一要求过你的事情就是请你离我远一点!你做到了,谢谢,请接著做下去。」

「我,我,我……你知道,Seven,我没有要求过你的感激,也不想要你的抱歉。」
「林林……如果你曾经改变过我什麽,我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我只希望你跟你的上帝都不要再在我的生命里留下痕迹。」莫子木向大门走去,他想要在自己失控之前尽快离开这里。

「Seven,Seven……」林林沿著铁丝网追到了另一头,他的口齿变得出奇的流利,道:「一直想请你原谅,是我因为自己遇到了困惑,所以不告而别。因为在旅店里被人偷了所有的行李,失去了你的联络方式,又因为心里很乱,就乾脆在罗马的一家教堂里待了几年。」林林道:「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的不告而别并不是对你失望了,想要抛弃你,Seven,你知道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即使你真的死了,你也会在医院里被切成一块一块,因为医院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真的有说我根本不认识你!」莫子木冷冷地道。

林林微微轻叹了一声,温柔地道:「我知道,Seven,你只不过是不愿意证实你又一次被人抛弃了。我也只是想告诉你,我从未想过要抛弃你。」

莫子木突然大声地道:「开门,开门!」他拼命地捶打著门,林林隔著铁丝网叫著他的名字,狱警进来骂了一声,但是看见容清的眼神,玛门的狱警竟然破例没有掏出他的警棍。

莫子木机械地穿过长廊,他被容清出卖了,他以为这件事他可以忘记,能够不在乎,然而他怎麽能不在乎?他以为因为他没有信仰,所以上帝总是派个人给他,然後等他终於学会珍惜又再毫不怜惜地收回。他一生中第一次选择信仰,学会信任,选择相信别人,第一次爱上一个人,然而自己只不过是别人感情纠葛里一个残忍的笑话。

为什麽前面的路会像隔著雨帘,莫子木的眼睛眨了一次又一次,是天在下雨了吗?
他不慎撞到了一个跟竹竿般瘦的男人,他想绕过去,但是那男人却堵住了他的路,阴恻恻地道:「别忘了你是谁的人,跟外面的小白脸一相会就魂不守舍,如果这让Ivan老大知道,会操得你不知南北,Maytag!」

莫子木缓缓地抬起眼帘,Sticks看著那布满了愤怒的双眼,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莫子木已经扑了上来,抬手打关节,反剪用力一弯,将Sticks按在了地上。
Sticks吃了一惊,忍著痛一个反肘捶在莫子木腹间,然後翻身将莫子木压倒,将他的双手压制住,嘴里道:「妈的,你要不是老大的人,早操了你!」

莫子木头一抬,狠狠击在Sticks的鼻梁上,撞得他鲜血直流,然後扑了上去,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Sticks大吃一惊,道:「你他妈的疯了!」鲜血从莫子木的牙缝中流出,Sticks吓得放声叫救命。

Ivan听说他们两人打架就赶了过来,如今一见这状况,他手起掌落击在莫子木的脖子上。
莫子木眼前一黑,倒在Ivan的怀里,Sticks连滚带爬逃到了一边,一脸惊骇地捂著脖子。

容清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酒,林林打开门的时候,屋内一阵酒气,他打开了窗子,走到容清的面前,道:「你在看什麽图纸,丹尼尔?」
「珊瑚岛上的别墅。」
林林看了一下别墅,道:「很大,为什麽每间房子都用电子门?」
容清将酒杯放下,微笑了一下,道:「不好吗?林林,那不更安全?」
「这不像是人住的房子,阿清,这是监狱,你想造监狱吗?」他抱住容清的头,容清很自然地靠在他的身上,道:「也许我想造一座可以囚爱的房子。」

「嗯。」
「你能理解?林林。」
「人有的时候总是在爱与怀疑当中来来往往,缺乏安全感,就像当年我不该因为你与我断了联系,便怀疑我们的感情,怀疑自己的信仰。」
容清苦笑了一下,道:「那个时候,我正在努力通过克鲁斯家族的考核,要麽活著做个有名有姓的贵族,要麽无名无姓地死去。」
「你成功了。」
「林林,我真想回到过去,回到我们曾经待过的寄宿学校,回到我们的纯真年代。」
「你一直没说过那是个什麽地方,克鲁斯家族要你在那里有所表现,想必他们很看重那个地方。」
容清微微一笑,深刻的五官摆出了一种讥笑,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淡淡地道:「另一所寄宿学校。」容清似乎对这个问题不愿深谈,便转移话题道:「那麽,林林,你也想过囚禁爱吗?」
「爱是囚不住的……」林林笑道:「你应该放爱自由!」
容清看著他,微微一笑,问道:「林林,像我对你这样?」
「你……喜欢上别人了吗? 」林林抬起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
「如果我说是的,你会不高兴吗?」
「上帝给人唯一的权力就是选择,我已经选择了陪伴上帝。」
「也许是吧,我想……我想,我喜欢他的,我是喜欢他的,林林。」
「他喜欢你吗?」
「曾经是吧……。」容清坐直了身体,又向後靠去,他伸手拿过了酒杯,看著杯中殷红的酒,将它一饮而尽,口中充满了苦涩。

他可以静静地看著林林,看著林林追求他想要的东西,他相信他如果有爱,那就应该是对林林的这种方式,让他做自己喜爱的事情,哪怕这种喜爱是以牺牲他自己的感觉为代价的。

而Seven呢,他就像他心尖的一根刺,不能动,一动就会痛,也不愿意去拔,因为一拔,他似乎就会死亡。他从不相信这是种感情,只认为是一种诱惑,因此在下意识里不让那根刺扎得更深。等他再看到林林,他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可以让林林离开,却不能让Seven离开。

「想要告解吗?阿清。」林林温和地问。
「这次不,不,林林。」容清站了起来,看著外面的月色,他再次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容清没有告诉过林林,他很久之前就不再告解了,把心灵最深处的秘密说出口,那不安全。
而要得到谁,获取什麽,靠的绝对不是祈祷。


「醒了吗?嗯?」Ivan隔著衬衣揉搓著莫子木的乳尖。
莫子木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不情愿也只好睁开了眼睛,Ivan那很酷的五官就在眼前,他银灰色的眸子闪著冷冷的光,仿佛在讥笑他。
「你想骂,还是想打?」莫子木冷冷地道。
Ivan笑了笑,道:「首先是夸你,截拳道玩得不错。」
「你讽刺我。」
「不,不,Bruce Lee说过截拳道的精义就在於式不拘形,你用嘴巴也能咬得Sticks魂飞魄散,真的是非常了不起。」
莫子木将头转过一边,Ivan笑道:「另外,你哭了麽?」
莫子木微垂眼帘不答,Ivan微笑道:「你是傻瓜吗?」
「……」
「还是笨蛋?」
「……」
「否则你怎麽会表现得就像一个可怜的弃妇?」
「……」
「Seven,想做爱吗?」
「……」
「那我干了。」
「……」
「Seven,我现在在脱你的衬衣。」
「……」
「Seven,现在我在脱你的裤子……这是你的内裤,看到了吗?」
「……」
Ivan低头舔著莫子木的乳尖,莫子木终於忍不住抽气了一声,Ivan的手握住了他的性器,一边套弄著,牙齿轻轻碰著莫子木的乳尖,那种微带痛感的刺激让莫子木忍不住想要大声地呻吟。

外面是人来人往的脚步声,是无数双想要窥视的眼睛,他们的性交过程会被很多人刻意地收听著,莫子木必须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里是完全没有隐私可言的监牢。但是Ivan似乎要让他忘记这一点,每每他发现莫子木压抑自己的呻吟,就会加强对他的刺激,他狠狠地咬了一口莫子木的乳尖,让措不及防的莫子木叫了一声,射了Ivan一手。
「混蛋!」莫子木红著脸恼怒地道。
Ivan笑著在莫子木的耳边道:「宝贝,再叫大声点,我喜爱听你的叫床声。」
莫子木将头侧过一边,闭上眼睛,一副请君自便的姿势。
「Seven,我进去了。」
「……」
「Seven?」
「你要干快干,罗里八嗦的做什麽?」
「啧啧,突然想跟你讨论一下哲理。你应该会喜欢气质,我正在努力地体现这一点。」
「你插在里面跟我讨论哲学?你是疯子吗?」
「对不起,我认为气质应该是与生俱来的,所以也是不分场合的。」
「……」
「学会做爱,是真正的生命开始,这句如何?」
莫子木闭了闭眼睛,长吐了一口气。
「不满意,我还有。做爱的意义,一开始只是为了看到你的脸,接下来是为了看到你的眼睛,最後是为了看到你的嘴唇,然後是想在黑暗中抚摸你的全部,把你紧拥。」Ivan笑道:「觉得这句怎麽样?有没有打动你?」

莫子木一翻身将他大力地掀到一边,Ivan赤身裸体地撑著头看著他将自己的衣服穿上,长吐了一口气,道:「喂喂,这种经典的句子居然没打动你。」
莫子木拉上裤子,忍无可忍地冲他吼道:「请别剽窃跟篡改别人的诗句。」
Ivan冲著他的背影,笑道:「喂喂……别生气嘛,我觉得我改得比《夜巴黎》精彩得多。」

法国诗人雅克.普雷韦尔在他的诗歌《夜巴黎》里中写道:
在点燃三根火柴的夜里
一开始是为了看到你的脸
接下来是为了看到你的眼睛
最後是为了看到你的嘴唇
馀下的黑暗是为了想起你的全部
把你紧拥

莫子木走在长长的走廊上,路过一个又一个栅栏,好像是路过一个又一个的兽笼。
从兽笼的背後射出来的目光是贪婪的,充满了兽欲,那早已是非人类的眼神。
他走进了自己的监舍,看著大家略为担心的目光,他开口道:「有想过从这里出去吗?」
托米没有回答,汤姆嘲讽地一笑,道:「我只想过明天是否可以活下去。」
「如果……我能在Hunter夜,让补给船停靠在码头呢?」莫子木缓缓地道。

除了杰克憨厚地看著莫子木,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托米猛然抬起了头,他缓缓地说:「补给船从来不会出现在Hunter夜。」

莫子木往里走了几步,他还在微微喘著气,道:「玛门的补给船一般会出现在周二,周四的傍晚,我们如果能让船在Hunter夜抵达玛门岛,便很有机会在那一晚借机离开玛门。」

托米有一些微微颤抖地道:「你如何才能变动补给船的时间?」
汤姆突然对一脸无辜的杰克喝道:「肥佬,站门口去。」

杰克吓了一跳,却言听计从地站了起来,往门口一站,一米左右的门就被他的肥肉堵了个严严实实。

「我能侵入对岸的电脑系统,改变他们的调度表。」莫子木颤声道。

整个宿舍沉静了许久,托米才道:「即便如此,我们还是会有很多困难。首先我们需要知道怎麽摆脱Hunter?最重要的是从Hunter区域穿越到玛门监狱的码头,非Hunter区到处都是触警器,也许我们还没跑出五十米,就有报警器响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只能等著被枪打成筛子。不论是鸣枪声,还是拉警铃,补给船都会立刻离开,我们根本没有半点机会。最後就算我们能不被发现靠近码头,又怎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挟持船只离开呢?」

汤姆插口道:「你也知道,船上至少有三个护卫,持枪的护卫。」他叹了口气又道:「不但如此除非你能在晚上走,否则你无法躲过早上的点名,只要你不死,你就要在清晨喊到!」

托米道:「即使我们能够上船,不出一个小时他们就会发现我们失踪了,而那个时候我们还漂在海上。」

莫子木道:「如果我们能在周末参加Hunter,而又能在周一让船过来,我们也许会有一个不错的机会。阿道夫喜欢出外度周末,周末都不在岛上,周日与周一的清晨通常都由诺顿来点名,所以会比平时整整晚至少两个小时。至於哪条路没有触警区,也许垃圾本身可以告诉我们。」

「这太荒谬了,每个Hunter夜都是九死一生,是他们按功能表来点我们,你如何能保证我们参加周末的那场?难道我们要包下整个星期的Hunter吗?」汤姆苦笑地道。

莫子木淡淡地道:「因为格奥弗雷只有周末才有空,他是欧洲最大的军火商的独子,从十岁起就跟随他的父亲参与倒卖军火,从周一到周五,他不会有闲功夫来这里Hunter。」

汤姆呆了许久,才道:「所以你上一次才故意激怒他?」
莫子木幽幽地道:「他好胜得很,不需要我来故意激怒。」

一时间监舍陷入沉默当中。

「不论你们干不干,我都决定离开这里。」莫子木道。
「太多困难。」托米长吐了一口气。
「所以……你已经想好了整个计画?」汤姆开口问道。

莫子木望向监舍外,尽管托米很尽职地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他道:「是的。」
汤姆立刻摊了摊手,道:「反正是死,我要搏一下,I’m in。」他说著就站到莫子木那里去了,捶了一下他的肩头,笑道:「从你要我偷卡巴斯基的眼镜片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想要越狱!」

「托米,你呢?」莫子木转头问已经有一会儿没有开口的托米道。
「太冒险,Seven。」托米道:「太冒险。」

「杰克你呢?」莫子木将头微微侧了一下问道。
杰克还没有开口,汤姆插嘴道:「我绝不同意带著肥佬,你想要竖一块牌子让所有的人知道C区的肥佬一组正在越狱吗?」
莫子木淡淡地道:「那杰克就死定了,大嘴Froggy会把他的肉一块块割下来。」
杰克吓得浑身肉颤,道:「不,不,别丢下我。」
莫子木道:「不能丢下杰克。」
「我不同意。」汤姆喊道:「托米,你说一句话。」
托米黝黑的脸上面无表情,道:「如果你把杰克留下,也许我们要不了三十分锺就会被人发现越狱了。」
莫子木阻止了汤姆继续往下说,道:「汤姆,三比一。」
「Shit!」汤姆狠狠地甩了一下手。

托米长叹息了一声,道:「既然留在这里也是死,那我们就搏一下吧。」
莫子木轮廓美好唇线微微一弯,露出了一个不是很明显的笑容。


这个夜晚,玛门又下起了雨。
在玛门有两样事情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止,下雨跟死亡。
然而实际上,这只是一种错觉,却并非是事实,就像玛门也有旱季。

莫子木听著大雨声,因为没有窗户,那雨声很闷,像隔得很远,需要凝神细听,才能听清楚雨水击打地面的声音,莫子木很仔细地听著,几乎听了整晚。

早上吃过硬面包之後,放风铃声响了,四人来到操场边,杰克就是一个绝好的天然屏障。
汤姆转过头去看D区的门,道:「我们首先要知道D区的人是怎麽通过玛门森林抵达码头的,他们走哪条路,因为如果我们走错了,就会触发暗藏著的报警器。」

莫子木回道:「我需要你们帮忙弄两样东西,苏打粉和双氧水。」
汤姆小声道:「你要这些做什麽?」
莫子木一笑,道:「我说过让垃圾本身告诉我们,它们走的是哪条路线。」

「苏打粉好弄,我在厨房里可以搞点,但是打扫卫生这活是B区包的。」汤姆耸了耸肩,笑道:「可能大嘴Froggy认为B区更需要杀菌跟消毒。」
仿佛看到莫子木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汤姆才献宝似的笑道:「不过每个月的今天B区都需要打扫大仓,他们一定一早就把双氧水放在了厨房的後面。」
莫子木吐了一口气道:「那就今天先解决双氧水!」
他的话音刚落。
「Seven!」一个高大的犯人跑了过来,甩了一下头,道:「Ivan老大让你去图书馆。「
「知道了。」莫子木淡淡地道。
托米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

莫子木离开了他们三个人,朝著图书馆走去。
图书馆里没有人,还是那样破旧的书架跟电脑,莫子木知道这通常表示Ivan想要做爱。
他的脚步还没有停下,就被Ivan一把抱住,含著他的耳朵道:「想你了,宝贝。」
莫子木微微挣扎了一下,道:「你不是昨天才搞过!」
Ivan将莫子木反转过来,把他半抱起,与他面对面,笑道:「哪有,昨天……我好像只是跟你讨论了一下哲学问题。而且今天很特别,无论如何我都要在这一天……干你!」

莫子木对他粗鄙的用词皱了一下眉头,背部微挺稍稍离Ivan远一点。
但是Ivan抱著他的的臀部,莫子木不得不为了保持平衡去抱他的头,Ivan好像因为这个突然就兴奋了起来,他的手插进了莫子木的裤子里。

「别……别在这里,去里面吧。」
Ivan的舌头伸到莫子木衬衣里舔著他的胸,道「我……更爱在电脑桌上搞你,不过,甜心,你说了算!」
他抱著莫子木一直走到书架构成的通道最里面,将他压在了墙上,他用舌头替莫子解开衬衣,呼出来的热气让莫子木既觉得痒,又有一种酥麻的感觉,全身的温度在快速的升高。

Ivan很熟练地脱掉了莫子木的裤子,用食指伸进了莫子木的後庭轻轻刮了一下,莫子木忍不住抽气了一声,Ivan快速亲吻住了他微张的双唇,舌尖像一队骑兵一般,疯狂地在莫子木的口腔内掠夺了一番,然後才非常缓慢地撤出莫子木的口腔,像是为了让莫子木见证他刚才征服他的这一刻。

Ivan做爱的步骤不急也不缓慢,很男人,有条不紊地控制著两人的性爱节奏,他用各式各样的手段让对方情欲高涨,然後不留馀地彻底占有他。
莫子木听著Ivan缓缓拉裤链的声音,随著时间的延长,身体的亢奋程度也随之飙升。
他曾试著抗拒这种情欲,但在Ivan身经百战的做爱经验及自己的生理本能下,那一切都显得可笑及多馀。

他曾经无数次地偷偷想过跟容清做爱的方式,但在现实里他们联手都很少握。
他跟Ivan做了无数次的爱,但却在现实里不敢想象这个过程。

疯狂的性爱,被压著摆出各式羞耻的姿势,却止不住地呻吟,甚至在高潮的时候大叫,粗重的喘气声,肉体撞击声,还有监舍外面人来人往的脚步声,一齐汇集到了大仓内那些嗡嗡声中。一切都似乎是公开的,整个过程都似乎在供人随意参观。
Ivan不用在他的身上打下烙印,这些声音已经在向玛门监狱里的所有人宣告他对Seven的所有权。这就是为什麽莫子木不愿意在Ivan的监舍里性交的原因,不过好像Ivan其实也更喜欢在图书馆。

Ivan的性器挤进了他的後庭,那种感觉很矛盾,既有痛感,但又很兴奋,随著一下又一下的退出与刺进,整个人都会在空白又或者是填满中摇摆。
Ivan将莫子木两条腿抱在腰间,他每一下撞击都让莫子木的身体向上挪动,然後又看著他的身体随著自己的退出而身不由已地下落,这种往复的撞击可能使得Ivan比平时更为兴奋,到放风铃声响起时,他都还没有射。

莫子木低声道:「Ivan,快点!」
Ivan却没有丝毫打算提早收兵的意思,他抱住Seven快速地抽插著,似乎在最大可能地享受著占有莫子木。图书馆外响起了脚步声,那是皮靴落地的声音。

「天,是狱警!」莫子木脸色都变白了,他拼命捶打著Ivan,但却无法挣脱继续压著他进攻的Ivan。脚步声越来越响,Ivan似乎总算满足了,一股热流射进了莫子木的体内。
他微微一松,正在大力挣扎莫子木就落下了地,Ivan顺势脱下衬衣遮住了莫子木裸露著的下体,按著他,在他的耳边说:「十八岁生日快乐,宝贝!」。

大嘴阿道夫站在了通道的尽头,咆哮道:「妈的,没听到铃声吗!你们这对随时发情的猪猡。」
Ivan慢条斯理地拉上了裤链,转过了身去,也许是他高大,健硕的身体镇住了阿道夫,让他的咆哮声竟然就此打住。
阿道夫的目光落在了莫子木的身上,他的眼睛从上到下,最後落到了莫子木半裸露著的修长双腿上,那里还在不断滑落著乳白色的液体,阿道夫满含暧昧地嗤笑了一声,道:「把裤子穿上,快滚!」

阿道夫倒是没有睁著眼看莫子木穿衣服,而是转身走了,莫子木立即甩掉Ivan的衬衣,快速地套上自己的衣服。Ivan在他耳边笑道:「真爽,我们下回再来一次。」他说著伸手去帮莫子木拉裤子,却发现莫子木的双手颤抖得厉害,他一挨上他的手,就被莫子木甩脱了。

然後套上衣服的莫子木头也不回地朝外面走去,Ivan挠了挠自己的眉毛,笑道:「喂!一起走嘛!」
他的一步抵得上莫子木两步,很快就追上了他。
於是,尽管莫子木不愿意,他们还是成双成对地出现在了大仓里。

汤姆与托米似乎已经养成了默契,两人背朝著墙壁,像是留出足够的空间让莫子木清洗自己的身体,只有杰克他基本上躺下去,就没有足够的力气翻身,所以只好仰躺著。

因此莫子木在屋子里的一举一动他都能有所觉察,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去偷瞄莫子木的动作。莫子木缓缓地将身上的衣服拉开,监舍里没有开灯,大仓内的光线又不算亮,所以漆黑的室内一切都显得模模糊糊的。他的手撑在洗漱台上,弯下腰用手帮助下面尽可能地将Ivan的精液排出来,他的身体拉伸著显得腿很修长,少年人瘦削但不单薄的身体让他看起来像一把弓,锐利但不张扬。

莫子木擦拭好身体,将自己的衣服穿上,然後拉开了监舍的灯,他跳上了自己的床,半靠在枕头上,拿起那本《麦田里的守望者》翻了几页,暴躁的霍顿出走再出走,却总是回到无处可去。

托米似乎坐了起来,从莫子木那个方向望上去,他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皮夹在那细细地看著。
汤姆见莫子木朝下看,也探出头去看托米,道:「老残废,又在看你的女儿的照片。」
莫子木道:「托米,你有家人吗?」
「可以说没有……」托米笑了笑,将皮夹收好,道:「很小的时候就失散了,都不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
莫子木转头问汤姆道:「你有家人吗?」
汤姆笑道:「我叫汤姆,但不是家猫,我是孤儿院长大的。」
莫子木低头问平躺在床上的杰克,道:「你呢?」
杰克抖动了一下嘴唇,道:「我母亲去年才死的……」他说著说著抽泣了起来,而且越哭越响亮,道:「大概是上帝保佑她不想见到我现在这副样子。」他的声音像打鼓一样,虽然沉闷但足够响亮。

「快闭嘴!」汤姆低声喝道:「别把狱警招来。」
「抱……抱歉,我一哭起来就止不住。」
「Shit!」汤姆骂了一声,他从床上滑下地,拿起毛巾起身去堵杰克的嘴。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快速的脚步声,汤姆刚来得及退到托米的床边,两位狱警就到了。

顶替死去的鲍威尔的是一名新来的狱警贝里克,他站在了门口,他吼道:「怎麽回事?!」
杰克死死地咬住毛巾,但仍然止不住地打嗝,汤姆笑道:「Boss,没事,杰克只是想起了亡母。」
贝克里有一对像马眼一般的又大又凸的眼睛,他扫视了一下室内,喝道:「33412,51591,94941,88641站起来。」


莫子木迅速从床上跳下来,托米与汤姆也跟著排到了门口,杰克努力了几次,过於肥胖的身躯因为哭得太厉害而始终无法坐起来。
「快起来!」汤姆小声道。
「起来!快起来!」贝里克用警棍敲打著铁栅栏骂道:「你们想搞什麽花样,嗯?88641站起来!」

「说话啊!」贝里克叫道。
莫子木喊道:「Boss我去扶他!」
他刚动,後面有狱警拿来了高压水枪,贝里克一抬手,一股高压水流就射了出去,他骂道:「妈的,耍花样。」

三人立即被高压水枪射倒在了地上,那几十斤的重量不停打在他们的身上,三人在地上翻滚著,狱警都叉著腰在外面观赏他们狼狈的样子。

比起鲍威尔爱出卖囚犯赚取外快的恶习,贝里克的爱好更是令人难以忍受。他喜欢用高压水枪对准囚室扫射,看著在几十斤重的水柱下,犯人们在斗大的囚室里像无处可逃的老鼠一样不停地逃窜,他似乎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搞笑的了。

不到四十岁的贝里克在其他监狱曾经因为虐囚而被投诉过不下四十次,也许这就是诺顿对他青睐有加,大老远把他从加利福尼亚弄过来的原因吧。

差不多十几分锺之後,贝里克才收枪,三人已经完全瘫倒在地,贝里克道:「别再让我看到你们找麻烦,要不然让你们这群猪猡吃不了兜著走!取消C区204的午饭!」

莫子木立即往前爬著,道:「Boss,不,Boss。」他没爬多远,就被托米一把按住,在他耳边低声道:「另外找机会,别给狱警机会弄死你。我们大不了再等一个月。」

莫子木只好失望地取下自己的眼镜,将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托米似乎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
三人稍作歇息,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杰克还没能起床,汤姆看了一眼狼藉的监舍,一跃而起跳到了杰克的身上,就掐他的脖子,吓得莫子木与托米慌忙把他给拉了下来。

「我早说了,这个死肥佬,迟早要害死我们。」汤姆喘著气地道,他被托米按在床上,一时倒也不能再发作。
「对不起!」杰克躺小声地道。
「Fuck you!」汤姆咆哮道。
「对不起!」
「Fuck you!」汤姆吼道。
「对不起!」
「妈的,早知道你就是个祸害!」汤姆起身脱湿衣服。
「对不起!」
汤姆套上衣服,懒得再理杰克。
「对不起!」杰克持之以恒地道歉。
汤姆贴著栅栏看外面吼叫著往餐厅去的人群,摸著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
「对不起……」杰克小声地在汤姆的耳边道。
汤姆正躺床上,两只眼看著天花板,突然被吓了一跳,见杰克那张肥脸近在眼前,他没好气地拉过被子将自己的头闷在被子里。
「对不起……」杰克的声音贴著被子传来。
「妈的,妈的,我原谅你了!」汤姆从床上跳起来,朝他吼道。

莫子木与托米都笑了起来,莫子木道:「汤姆不生气了,就吃这个吧!」他手一扔,汤姆一接,笑道:「怎麽,Ivan的人头你一直吃到现在,不会是不忍心吃了吧?」
莫子木塞了一块巧克力在自己的嘴里,咀嚼道:「我只是没胃口。」
汤姆乾笑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笑话有点不妥,他转了个话题道:「既然今天中午不成了,那我们只能等下个月了。」

「再等一个月……」莫子木无声地看著天花板。
隔了一会儿,贝里克又进来了,门一开,四人吓得都坐了起来,谁知他只是丢了一个大盒子到莫子木的床上,阴阳怪气地道:「Ivan给你的。」
莫子木看著那个包扎著粉色绸缎的大盒子就想随手把它丢下床,汤姆趴在了他的床沿,道:「Ivan送的,瞧瞧,是不是吃的。」

莫子木随手抽过别在上面的卡片,上面是一行挺刚劲的英文,依然是那句:宝贝,生日快乐!落款是Ivan,莫子木倒没想过Ivan会写一手非常漂亮的手写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找了哪个枪手写的。

莫子木丢开卡片,拆开盒子,汤姆哇哦了一声,道:「居然是把小提琴。」
不管Ivan懂不懂琴,显然替Ivan买琴的人是一个行家,优质的五十年云杉老料,纯正的鲸须琴弦,简朴却不失典雅的造型,会令每一个懂小提琴的人都心旷神怡。
莫子木抚摸著琴弦,熟悉的音律仿佛又在指间响起,他有片刻的恍惚,然後平静了下来,将琴收回了琴盒。

「不拉一曲吗?」汤姆颇有一点失望地道。

莫子木微微一笑,道:「休息吧!」莫子木的眼光透过重重的墙,似乎看到了竖著耳朵等琴声的Ivan,他的嘴角上弯,心里充满了恶作剧一般的快感。他一直以来都有一种受制於Ivan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奇妙,就仿佛是自己是主动送上门去的,然後猎人吃干抹净还无辜地抹著嘴,道:「是你自己硬要给我吃的,我都不太想吃你!」

这种感觉令莫子木闷伤,却无法像恨别人那样去恨Ivan,尽管他明知道Ivan比之其他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没有了这种强烈的感情做支撑,却深陷在情欲里纠缠,莫子木觉得Ivan的手正在一点点从控制自己的一部分到控制整个自己,而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却无力逃脱。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到了晚上,莫子木显得有点不太舒服,脸上泛红,有一些轻微的咳嗽。
Ivan派人让他过去,他咳嗽了一下,道:「跟你们的老大说,今天我不太舒服,就不过去了。」
那人有点傲慢地道:「Seven,Ivan的话还是你自己去回比较好。」
莫子木强压著咳嗽的冲动,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不去,爱怎麽回,是你的事情。」
那个白人似乎有一点下不了台,他压低了声音威胁道:「Seven,你要清楚,你得罪了Sticks,他这笔帐还没跟你算呢,你以为你凭什麽能太太平平地坐在这里?那是因为你能上Ivan床!放聪明点……」他一句话未完,莫子木突然一拍桌子,顺手拿过勺子一下子就指住了那白人的眼睛,道:「你听清楚了,我说了不、去!」

有他一铅笔扎瞎一个狱警的例子在前,那白人吓得动也不敢动。
突然有人一手切在他的手腕上,莫子木的手腕不由一软,勺子掉了下来,他的手腕也被人扣在了手里。
Ivan淡淡地道:「Seven,做什麽发这麽大的脾气?只因为我叫你过去吃饭吗?」他只轻轻一拉,莫子木就不得不转过身来面对他。

Ivan浓眉一皱,道:「你生病了?」他用手按住莫子木的後颈,然後身体前倾与他额头相贴。
莫子木没有挣扎,知道也根本挣不脱。

「你在发烧!」Ivan道。
巡逻的狱警走过来,道:「Ivan,发生了什麽事?」
「有人病了,要立即去医诊室!」他说著抱起了莫子木。

莫子木脸涨得通红,尽管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Ivan的床伴,但他从未让Ivan当众表现这一点。
「放我下来!」莫子木咬著牙道。
「你别再讲究这些了,宝贝,从明天起你就住到我的房间来。」
「Ivan,我们送他去!」狱警犹豫道。

「他烧得很厉害,又刚从Hunter夜回来,疟疾也说不定,可能会传染……」Ivan微微抬起眼帘,他那双看起来银灰色的冷酷眸子冷冷地盯著面前的狱警。

狱警手按著警棍,道:「好吧,Ivan,我让你送去,但是你不要让我为难,我跟你一起去。」

Ivan一路抱著莫子木,穿过操场直奔与探视区同一幢楼的医诊室。

穿著白大褂的迈克看见莫子木,还是愣了一下,但随即很平静地对Ivan道:「把病人,放下,你们都回去吧。」
Ivan将莫子木放到床上,然後俯在他的耳边,道:「小心养病,别再让我看到你有软弱的样子,嗯?」

莫子木将头一侧,没有回答,Ivan看了一眼迈克,若无其事地离开。

他一走,莫子木就翻身起床,道:「我只是有点发烧,给我一点退烧药就好!」他说完咳嗽了一下。

迈克用酒精棉擦了擦体温计递给他,道:「先量一下体温吧。」

莫子木将温度计接了过来塞在嘴里,人慢慢走到窗前,从那里眺望远处,同样坐落在悬崖峭壁上的医诊室的窗外,便是加勒比海。蔚蓝蔚蓝的海面一望无际,彤红的夕阳像一幕巨大的油画背景,几只海鸥偶然飞入,留下几缕自由的剪影。

迈克的手刚触到他的背,莫子木下意识地一躲,却见迈克手里拿著听筒,迈克笑道:「我没有歹意,别害怕!」莫子木微一低头,转过身去,迈克将手伸到他的衬衣里,听了一会儿,道:「你恐怕不仅仅是发烧,你可能并发了肺炎,需要挂水。」

莫子木皱了一下眉头,道:「那是不是我要住在这里?」
迈克填著单子,道:「恐怕是的,你需要被观察。」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麽。

「你有很多事情吗?」迈克问道。
「为什麽这麽问?」
迈克笑道:「因为在监狱里的人都不会在乎时间,比起住在大仓里,他们更喜欢住在我的病区,这里床软,伙食也好。但你似乎不太情愿。」
「也许是因为这里光线太亮。」
「嗯?」
莫子木转头看著他,微笑了一下,道:「会给人自由的假象。」

迈克沉默了一下,道:「来吧,去你的病房,我来给你挂水。」
莫子木与迈克穿过长廊,隔壁便是病区,这里也有窗户,但比起迈克房间里的那扇,这里的窗户被设在高高的墙的顶端,光线从那里射进来,显得可望而不可及,但所幸这里的白炽灯很亮,亮到让人一点没意识到这里光线不足。

迈克排空针尖中的空气,用酒精擦拭了一下他的皮肤,然後扎了进去,莫子木问道:「好像这里的医生不多。」
迈克微笑了一下,道:「玛门不需要太多的医生。」
药剂慢慢在莫子木的体内发挥了作用,一阵倦意袭来,他听迈克问道:「你明天早上想吃什麽吗?」

「没有特别想要的,谢谢。」所以莫子木微笑了一下。

他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人走到了自己的床前,他的眼镜被人摘了下来,然後似乎隐约听到有人说了一句:「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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