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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海湾

书籍名:《砒霜行动》    作者:绿角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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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炮火声时高时低,近处钟林晔同学还在纠结是非问题:“为什么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人类历史上有记录的沙漠作战也就那么几次,为什么段黎会熟悉沙漠战呢?——钟少尉在某些方面是执着非常的,譬如数据收集:(刘静靠在路虎车头上,远近都不停的噪音让他心烦:“钟林晔,我说了我不知道,所以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顶着大下午三点来钟沙漠的烈日在远处轰轰的背景音乐中这位同学就没有消停过一会儿,叽叽喳喳摇头摆尾扭胳膊踢腿,——要不说这孩子有多动症呢!
钟同学扁扁嘴,看看师尊,蹲到一边去画圈圈了。
他不就是问题多了点活力充足了一点吗,而且一开始刘静也有点谈话兴致的,可惜,今天一天刘老师对他的态度都一直忽冷忽热、不冷不热,前一刻还说话说的好好的,后一刻突然想起了什么,迅速与他拉开距离,爱搭不理的了!呜呜。
炮火声渐大,十来分钟后渐熄,之后是一些零星的枪火。
钟林晔消停地听了一会儿,蹲在地上举手要求发言。
刘静没看见。
钟林晔举双手要求发言。
刘静还是没看见。
钟林晔就着蹲着的姿势举双手单腿要求发言。
刘静……看不下去了,——不但一边守护的也门军在转脑袋寻找适合的角度,连那辆车里的也门学者都伸出脖子来看了。钟林晔你是猴子吗?“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老师,我有点担心。”
“担心的话你也去!”战场就一定会有死伤,这几个货死哪个都算是造福人类。
“我不是担心他们打不赢,你知道我反对暴力。”他是一个和平主义者,“我是担心怎么收场。”一个核物理学家能够领兵打仗?说出去有人信吗?还有车子里面,那个据说还在与罗教授促膝长谈的指挥官!
刘静敲车盖,“里面有罗教授,那面有安团长,不用咱们操心!”长官是干什么用的,那就是拿来顶缸的!
钟林晔摇头:“我也不是担心他们,我是在担心咱们。”他是一个狭隘的和平主义者!瞅瞅五米外围成一圈荷枪实弹的也门军,看看在包围圈内另一辆车内不时透过玻璃观察他们的也门学者,“我觉得咱们俩是人质!”安治带着章明远教授把人家的兵都拉走,留下他们两个临去前还特意命令他们留在车外:(。居心叵测啊居心叵测。
刘静仰望苍天,对于自己短短三个月从一贯称王称霸而沦落至此地步很想怅然而泪下。——等段黎回来了先捏死他泄愤,至于罗巡,当着他的面捏死段黎。
远处的声音没有了。
钟林晔蹲着蹭到他脚边,——步子比京剧里丑角武大郎的姿势还要标准,——递上一罐防晒霜,“太阳烈,当心晒伤。”命苦,不能上车去避暑。人家也门军还好歹有顶帽子不是。
刘静面无表情地接过来,开始美容。
钟同学双手撑在地上,压低脑袋,“他们好像回来了。”
刘静抹脸的手挺立一下,“你怎么知道?”枪声停止并不代表争斗结束。
“我会千里听音。”武功的最高境界,他就差趴在地上听了。
刘静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开玩笑开玩笑。”刘上尉好像已经对自己有看法了,就不要再让他觉得自己不正常了,在这个访问团里,不正常的人太多,根据物以稀为贵的原理,钟同学给自己在团体中的定位是一个正常的、善良的、可爱的好同志。
掏出不离身的游戏机,仰头,笑得既纯洁又无害:“团长给我消息了。他们正在返回,半小时内达到。”
刘静侧着脑袋与他对视一分钟。不自在地拧开头。
这下钟林晔终于消停了,垂头丧气地继续画圈儿。
安治相当有时间观念,半小时不到,远远的,国际义勇军队伍凯旋而归了。
刘静皱着眉眺望迈着行军步回来的这几个货。
安治走在前头,去的时候什么样回来的时候还是什么样,头发一丝不乱,中科院的制式西装一个褶儿都没有,唯一能证明他刚才可能参加过一场战斗的地方就是该同志身上多的几缕风沙!估计安大校身上的风沙都没在沙漠中站立等待两个小时的自己身上的沙子要多!——以后谁要是再说武侠小说里到哪儿都玉树临风白衣飘飘的大侠是艺术加工是胡扯就把安治的签名照送给他以兹留念!
程浓。和安治相比他的衣服稍显凌乱,能看出在地上匍匐过的痕迹,但是除此之外程中尉依旧赏心悦目秀色可餐,风沙为其增添的一丝沧桑更添一抹楚楚动人的性感!抬手抽自己一嘴巴:和段黎罗巡待的时间长了,自己也被太阳晒昏头了。——刘静同志一向自认为是有品位的,看美人是讲究时间地点人物的:(何冰。显然,对于战斗何中尉要比前两个投入的多,先不说他的造型有没有变化,光手里多出来的两把弯刀就让人不寒而栗。感谢罗巡的科普教育,在下车前刘静明白了也门男人随身佩刀的重大意义:一,身份象征,见刀如见人;二、定情信物,馈赠情人的最佳礼物!——说是送的,怎么看都不会有也门友人主动把刀送给何冰同志;说是捡的,一起去剿匪的也门人怎么也得算是友军,捡了东西应该要还;剩下的就只能是抢了,抢敌军的!而且就这两把明显比也门军这些人挂在腰上要大不止一号的刀,尤其右手拎的那把,偷运回国完全可以冒充青龙偃月大刀!
向天翻个白眼,顺便定定神,看段黎。
……,段黎同志人呢?
仔仔细细看一圈,队伍都快走到跟前了,刘静终于在队尾看见了他。该人套了件不知从哪个倒霉的士兵身上扒下来的也门军服,腰里也别来一把不知哪儿来的弯刀,灰头土脸,乍一看就是一个普通的也门士兵。——段黎就跟在何冰身边,第一眼楞是让人认不出他来。
幽幽一叹,刘静继续望天。
也门学者和留下的士兵都很兴奋,迎了上去。
钟林晔看看靠在车头纹丝不动的老师,瞅瞅车里也没有什么动静,站起来,赶到安治面前,代表全体留守的同仁对他们顺利归来表示慰问:“团长,能走了吗,我们可晒了俩多小时了。”沙漠的太阳太烈了。
安治挑挑眉,不理他,和也门学者还有一直被他攥在手里的也门军临时指挥的少尉商讨战后事宜:“原地修整一刻钟,务必在今天之内达到但丁。”凌晨十二点之前都是今天。
贼拉热先生对此有疑义,“指挥官阁下……”与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少尉相比,他还记得路虎车里的那个不知是被挟持还是自愿交出兵权的中尉指挥官。
安治命令少尉:“传达命令。”少尉看看萨拉勒三人,遵命而行。——如果不是这几个中国人的话,他们这支队伍的损失会相当惨重,所以他们愿意听命行事。
安治对也门三个学者微笑,“指挥官阁下也该和罗教授聊够了吧。”回身冲路虎车扬扬手。
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看外面一清二楚的路虎立刻有了反应,车头的两个红灯闪了两闪。安治从容地告知对方:“他们还要聊两句,马上。”
也门学者眼巴巴地盯着车子。
跟回来的士兵按命令回到他们的车子上去,当中有十几个人身上包扎着纱布,最严重的那个靠人抬着。
段黎和何冰从队尾上来,钟林晔看看他们,蹲回刘静脚边继续创作沙漠画。
何冰愣了一下。
段黎不管那个,也蹭了过来,蹲在刘静右脚边,和钟林晔面对面。
钟同学抬头忧郁一笑,段黎礼尚往来,回以郁卒的一乐。——刘静想抬脚把这两个东西踹死。
“钟同学,我方没有一个人死亡。”伤的那几个应该自认倒霉,带着一帮根本就没有实战经验而且语言又不通的人作战,就伤这几个安治都夸奖他了。
“那对方呢?”
“不知道,没数。”安大校不让耽误时间。
“唉!”阳光灿烂的钟同学难得叹口气,“你们赢了。”口气跟报丧似的。
段黎也挺伤感:“不知道。我也不确定。”
“哦?为什么?”钟同学的好奇心又上来了。
段黎压低声音,用粤语对话:“打这种没有战略意义的仗,要断定是否获胜,一是比双方的伤亡数字,二是看俘虏数量,三是看战利品的数目。”
钟林晔在大脑里搜索了一遍,确定军校的教科书里没有这几条,崇敬加疑惑:“您真有经济头脑。”
“好说。所以我不知道打没打赢。”
那边安治知道,“所以,萨拉勒先生,贵国军队暂时阻挡住了叛乱武装的进攻,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到达安全的地区。”安大校在讲述他们过去几个小时的经历,平铺直叙到极力淡化刚才那场炮火冲天的小规模战斗,并直接忽略四个中国人的作用,与其战前用火箭筒做的临战动员完全是天差地别。按他说的话,跟去的中国人纯粹是去看热闹的,人家都快以为他们是战地记者团乐!——安治大校全身散发的是他们与战争无关的信号!他们是纯粹的学者。
钟林晔好心地将安治的话翻译给段黎。
段黎忧伤,粤语的调子软绵绵:“何冰可以拿战利品,为什么我就不能逮两个俘虏归来呢。”不公平啊。
何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用不太标准的粤语回击:“逮回来你请人家吃饭?”
“不敢不敢。”段黎立刻低头认罪。和也门军相会后中间经过了一顿午餐,与吃干粮喝水的对方相比,食物丰富的学者团委实遭人嫉恨。——四五百士兵你不分就不分,人家的指挥官和仨也门学者也没一个去让一让,中国人民热情好客乐善好施的形象毁于一旦!
钟林晔对此与何冰持不同意见:“逮回来活埋?”
段黎吓一跳:“谁告诉你的?”随即了悟,抬头瞪——可怜巴巴地看着刘静。
何冰一头雾水。
刘静懒得看段黎的脸,继续敲车头,“怎么还不出来。”一刻钟都快过了,也门学者的表情都明明白白写着指挥官遇害了:(安治还在和人家胡扯。所有人都盯着路虎!
终于,在一刻钟的最后时刻,车门打开,也门军的指挥官在庄书礼地搀扶下下车了!鼓掌!
刘静一脚把段黎踹开,免得他当道!
指挥官毕竟是指挥官,在众目睽睽之下坦然自若面如死灰地让庄书礼给搀扶出了包围圈搀到了吉普车上,坐进去,气势不减声量不小,命令:“出发。”
段黎就算听不懂英语也听出这个“狗”字充满了多少悲愤与无奈、哀怨与不甘、痛苦与迷茫、委屈与……
何冰一脚踩下来:“心里想想就算了,别说出来。”整的好像他们专门出国来欺负人似的。
段黎爬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安治已经上车了,加座。
何冰把手里的弯刀一把赠送给了中尉指挥官阁下,一把让给了少尉临时指挥官。上车。
其他人也都一一上车。
段黎也上来,坐到庄书礼旁边。
车外的人面面相觑一会儿,在指挥官的催促下也都上车。
两辆军卡开在了前面,吉普车,路虎,丰田陆续开动。车队阵型依旧,沿着海岸线继续前进。
段黎一上车就手忙脚乱地关门关窗,问:“钟同学,架好了吗?”
“没撤过。”车上一直有人,干扰波、屏蔽频就没撤过。
“好。”在外奔波了两个多小时,有人一直舒舒服服待在车里就没下过车。段黎回身,整个人都趴在椅背上了,以期最大限度缩短前后距离,冲着离最远的罗巡叫嚣:“说,你用了什么办法让人家闭嘴的?”
“你干嘛不问老庄啊。”罗巡缩在角落里,不满段黎隔这么老远只逼问他一个人的可耻行径。
哦,忘了。“这么龌龊下流没人性的事情,老庄就不要再回忆一遍了。”多好的一个人啊,在今天之前,不,是两个小时之前,人品端方君子坦荡的庄书礼同志恐怕连刑讯逼供威逼利诱这八个字都不认识。
“谢谢。”庄书礼的确不太想回忆刚才在车内和罗巡单独相处的两个小时。——也门那位基本就是不省人事!
“歧视,这是歧视。”罗巡抗议,“而且,根本就没有龌龊下流的事发生过,跟你和团长用枪逼着人家写授权书抢人家佩刀的暴力行径相比,我的方法根本就是温柔的抚摸。”
本来就静默的其他人一瞬间更静默。
段黎囧囧的远距离看着他,好一会儿,提问:“你强暴人家了?”一大早被刘静轰出来时以为刘上尉欲求不满在自个儿DIY,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原来罗巡才是个禽兽。
“……=_=怎么可能!”饶是罗巡少校一向皮厚三尺,当着这么多人被段黎当面质疑,罗巡同志也是很难过的。——有没有可能段黎是在吃错?:)
刘静提醒老战友:“就时间空间和你的人品等条件来讲,不是不可能!”罗巡要是有节操8384的番号就可以改成8341了!——御林军!——多好,把太子两个字去掉就行了。
“咚”,罗巡站起来抗议了!“咕咚”,又坐下了@_@,——路虎再大再豪华也没法儿站起来,“你们当老庄是死人啊!”今天车里要是没有庄书礼他还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呢。
“罗教授,”钟林晔安抚他:“他们不是把老庄当死人,他们是把你当烂人!”庄书礼是肯定能做到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但是罗巡是肯定不能做到非礼勿动的。
“老庄,你说句话吧。”罗巡可怜兮兮。
“老庄!”段黎鼓励庄书礼,“别给他留面子,说吧。”
我没给他留面子,“他没打人家!他就是强迫人家跟着他用阿拉伯古文念了一大段古兰经,用人家的祖宗十八代和儿孙十八代外加全村人的上下十八代起誓,不把在车上发生的实情告诉第二……其他的人!”
何冰隔着钟林晔向罗巡致敬:“你好歹毒。”对于他们这种重承诺守誓约的人来讲,一诺千金是必须的。
罗巡欣然接受:“谢谢夸奖。”
刘静在冷笑,段黎直接揭露事实:“他傻了才会相信誓言有约束作用。”你以为是神话时代的契约啊!
“接下来呢?”好奇宝宝钟林晔勿视罗巡想要绕过这个问题就此打住的小算盘,刨根问底。
段黎也来劲儿:“罗巡,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把你给我的药给他吃了!”要下水大家一起下水,可怜他对段黎一直维护有加段黎就一直拆他墙角,索性一起拖下水拉到。
……!段黎回身坐好。
不问了。
刘静慢慢转过头,盯着罗巡:“什么药?”
“段式独家秘方的通经活血丹药,功效显着,服用者平均每十分钟痛不欲生一次,产生类似抽筋的冲动,服用解药即可缓解。”刘静的脸色越来越阴暗,罗巡立刻解释:“良药苦口利于病,其实对身体有益无害,就是药性大一点,再大一点。”
“一开始是给谁准备的?”别告诉他是段黎临场现做现卖的。
段黎在前面把头都埋到椅子底下去了。
“一开始,一开始,……”说一开始是给你刘静预备的?你得活撕了我们!
结结巴巴地环视整车人,说给谁预备的都不合适,只能取其轻者,“一开始是给钟林晔预备的!”
“呜哇!”钟同学当场嚎啕:“我招你们惹你们了,你们要算计我……呜呜呜”
刘静怒了:“他是我的人你们也敢动!”靠,太岁头上动土?欺压不住别人他还欺压不住罗巡和段黎这两个货?!回头,一脚就踢到前面的椅子上,段黎一栽歪整个人都到椅子底下去了。
“段黎!你的药效不止罗巡说的这些吧。”罗巡这孙子一看就是要包庇段黎。
段黎从车底爬上座位,“纯天然无公害食品,不但通经活血,它还有安定的作用,适用于暴怒、火大、心神不定患者服用。偶然向不明情况的群众提供类似毒药的服务。古代医术上的秘方,有试药经验,无其他副作用。”
刘静默默地靠进座位。钟林晔可以千里听音,安治可以代言大侠,早已认识的段黎竟然都可以兼具药毒两用的功效。——欢迎来到武侠世界—_—
庄书礼一边开车一边点头:“这么大药性的药我从来都没看见过,你们看看角落里,几个塑料袋里都是那个中尉吐得白沫!”比段黎吐的货真价实多了。
刘静钟林晔何冰一起皱眉。难怪上车后一股子怪味儿,还以为是温度太高把打劫来的食物给捂馊了呢。
安治突然开口:“我个人认为就这样还不足以让那个中尉三缄其口。”以军人来论,意志坚定一点的,就算觉得被下毒,脱离他们的掌控后,服用解毒剂什么的,不可能一直闭嘴。
罗巡的脸上终于浮现了痛苦之色:“团长,我是在贯彻您的意图。”
“那你就彻底向我汇报一下经过。”
“……经过就是我又给对方注射了二十毫升的高纯度海洛因!”
除了开车的庄书礼外,所有人都回头扭头观赏罗巡同志了。——这是一个多么神奇而伟大的人类啊。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那家伙毒瘾犯了,快抽过去了,我才给他打的。”他这是在做好人好事。
“老庄。”安治命令。
庄书礼老老实实地回答:“罗巡说那是毒瘾发作的症状。抱歉,我们大队没有接触过有关毒品的任务,就是打过抗毒剂,我不知道毒瘾发作是什么样子。”罗巡为什么知道他也不知道:(,没有阻止罗巡的做为是因为安治一离开罗巡是最高长官,他不会质疑长官的命令。
他不质疑有人质疑。人家一个受过全方位训练的特种兵都不知道毒瘾犯了是什么症状,你一个乙种部队出来的人为什么会知道。还有,最重要的,“你哪儿来的海洛因?”段黎对此十分不解,他没在中东采摘罂粟制药啊!
此问一出,不但程浓,连钟林晔何冰都安分的坐正了,目不斜视。就剩段黎和刘静还虎视眈眈地盯着罗巡。
“团长给的。”安团长采购来的。
哧溜。段黎也坐端正了。——罗巡是怎么降伏也门军官的关我什么事,我要做的就是不要引火烧身:/还剩下刘静一人,刘静不虎视罗巡了,他隔着程浓兔视安治。“团长,您给他海洛因干什么?”
安治略微侧头,“自从我发现罗教授知识渊博见多识广内有丘壑胸怀经纬开始,我就把海洛因赠送给他,以备不时之需让他自用的。”
全体的心脏都漏跳几拍。安大校的话翻译成人话就是说罗巡知道的国家秘密太多了,如果落入敌手的话该同志就自己想方设法慷慨就义以谢天下好了。
罗巡忧郁地缩在角落。
一直没有开口的程浓突然扭头:“团长,你身上也有?”
“有。”剂量是罗巡的一倍,保证药到病除。“不过,”难得的安治也有疑问,“我给你的是粉末,你把它配成试剂了?”而且看样子配制比例还很合理!
“我兑水—_—!”针管是现成的急救包里就有,至于他为什么会兑水,同志们就不要刨根问底了好吗,给他留点隐私行不行╯▽╰。“团长,那你又是怎么让那个临时指挥官闭嘴的?”转移问题。别以为他看不出,安治在跟贼拉热几个胡说八道的时候那个少尉竟然没有插嘴也没有进行任何补充说明。
“本来就没什么。”安治不太在意,“章教授的所有命令都是我翻译给他再传令下去的。军功也都让给他了。”四个人都没有动手,甚至还迫使段黎在回程中假装虚弱。
“就这么简单?”
“我还塞了一卷美钞给他。”
金元外交。=_=。
钟林晔拍拍何冰:“你好点了吗?”
何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刚才一阵唇枪舌剑鸡飞狗跳,有效的缓解了他面对杀戮的不适。心里暖暖的,“我没事。”
程浓问安治:“您的伤?”
安治微笑,笑容温暖:“没事。”
罗巡隔着一条对角线问候刘静:“静静,你心情好点了吗?”他都随身带着毒药准备随时就义了。
刘静没回头:“一想到你和段孙子合谋要给我下药我就好不起来。”罗巡死不死再说,应该跟团长建议一下有海洛因也该分段黎一份,他才是团内最重要的人物章明远!
钟林晔趴到刘静的椅背上,“老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他们谋害你的机会的。”
刘静简短地回应学生的好意:“滚。”
呜呜。刚才你还说人家是你的人!~
段黎乖乖地听着后面充满人情味的对话,拍拍庄书礼,“老庄,委屈你了。”和这么一群人在一起。
庄书礼不明所以,看他一眼,继续专心开车。
段黎也不敢掉以轻心,观察外面的情形。
车内总算安静了一会儿。
一会儿,安治团长如沐春风的声音响起:“章教授,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色莫?”段黎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
“你该下车呕吐了!”
备受蹂躏的路虎到达海滨城市但丁时已经是深夜了。
“为什么我们总是要折腾到深更半夜啊。”罗巡对此很不满。缺少睡眠是美容的最大敌人,他们是悲怆小组,不是猫头鹰小组、蝙蝠小组、耗子小组!
段黎荒凉地站在他身边,“我倒挺怀念以前的日子的,虽然总是加班加点到半夜,但是至少有个遮风避雨的住处吧。”就算流落在拉克沙群岛他们也没风餐露宿总也有间房有张床吧。
何冰一手一个抓住他俩的肩,“你们闭嘴!团长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你的口气很像庄书礼:(
“静静,”段黎求援:“对此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唯一要说的就是再住帐篷我绝对不和你们两个一起。”坚决不跟着两个混蛋在一起了。
“那和我一起?”钟林晔很惊喜。
“我一个人!”决绝的语气。
钟同学一瞬间悲凉。
庄书礼一手一个搂住他们的肩:“团长会安排的。”
凸!
所有人肃立在海的一边,看安团长和工作人员程浓如何与他人协调。
程浓基本不开口,安治以一对十几正跟来迎接的格莱帕梅的人还有贼拉热他们互相扯皮。大义就是人家邀他们去吃夜宵他坚持临海自助烧烤丰衣足食,人家请他们到五星酒店去下榻他坚持在城市的海湾安营搭帐篷,人家安排他们明天学术交流的行程他坚持章明远教授身体不适。总之是人家有来语他必定有去言,完全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我几乎可以肯定,我们在也门有更重要的任务。”刘静低沉地喃喃自语。
段黎在何冰手里哀叹,“我以为我们只要路过也门就可以了。”没想到不仅要做间谍探查人家的海军基地,还要参战帮人家平乱,现在还要……“我们到底还有什么任务?”
何冰记性极好:“我们在也门的原定行程是先到但丁,再去萨那。因为战乱,对方建议放弃但丁之行,直接去首都萨那,但是团长拒绝,一定要到但丁。”
段黎插嘴:“我觉得他是根本不想去萨那,但一定要到但丁。”
罗巡发表真知灼见:“我觉得……”
“你闭嘴。”刘静喝止他。
呜呜。
那边,负责护送他们的军队熬不过双方漫漫的讨价还价似的谈判,另一班十几个守护的人留下,其余人都撤离了。正副指挥官走的都极干脆,留下的人中军衔最高的是一个中士:(大半夜的,格莱帕梅的学者们都很疲倦,贼拉热这几个陪他们跑一天的人更累,与安治暂时达成妥协,“那么,安团长,明天上午十点,我们回来接你们到但丁大学,具体的讲学计划到学校后我们再协调,今天晚上,贵团一行就在……”看看海边这地形人家都觉得说不下去。但丁城有两千年历史,城里也算现代化,可但丁的海边不是电影电视里那种浪漫的蔚蓝大海清沙细滩,而是光秃秃的好像刚烧了一把大火暗红色的嶙峋山岩。
中国人坚持要求在这里露营!车队往城里开的时候他们擅自就改了道儿直接就开到岩石上去了。
他们开的是越野车,卡车开不上去,吉普车勉强上去了,可怜的日产丰田车半路就抛了,还害得在饭店门口等他们的人半夜赶到这里来迎接大驾。
段黎打赌,不管也门方面一开始邀请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现在内乱加上这群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的学者,人家想走过场打发他们早点离开的心比图谋不轨的心情要急切的多的多!——问题是安治现在并不急于离开。
“贵团一行……就早点休息吧。”再不休息该天亮了。太惨烈,他们得先步行下山岩再驾车回城里。
安治很友好,指着更高一点的地方,“我们会到那里去休息,我团的庄副研究员在车上,贵国的士兵也请自行寻找休息的地方吧。”不用都围着他们,只要扼守住下山岩的必经之路,他们除了跳海没什么地方可去。
“好吧。”对方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中国人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就是真的想跳海也行,如果没有什么国际纠纷的吧能早点离开更好!
萨拉勒干脆地交代了守护的十几个人,——地方不大的一块平整岩石,挤了三四十人还有一辆体格庞大的路虎,彼此呼吸可闻手肘相抵,更不要说吉普车离开前连下脚都困难了。中国人是头一次来但丁吧,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带上来迎接客人的十几个,还有十几护卫,贼拉热二十多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段黎长出一口气,“总算只剩咱们几个了。团长,我们真的要到那上面去安营扎寨?”那眼见处的最高的那块山岩!就着昏暗的月光目测面积,能扎下七个帐篷吗?还是说又要三三两两地挤了!他们的睡眠质量真是越来越差了:(“老庄,你值夜,有人靠近鸣警。”
“是。”
“何冰,绳索,程浓,枪。钟林晔,带上计算机。罗巡,夜视镜。”
四个人情愿的不情愿的不情不愿的立刻按安治的命令携带上工具。
安治就手拎了几份食品和水,顺便抽出一个帐篷。
章教授和刘副教授默默地在一边干瞪眼。
那几个都准备好了,跟着安治向上走,这两个也只能跟上。
十几分钟后到了最高的那块山岩,所有人调试手里的工具。
安治把帐篷扔给段黎,“你们两个睡吧,我们有事。”
段黎傻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大帐篷:“刘静,这是十人帐篷。”很明显今天晚上章明远教授和他的学弟刘静副教授要同床共枕同床异梦同床掐架了。
刘静没搭理他,“团长,你们要去干嘛?”
安治望着苍茫的但丁弯,“首先,我们先跳个海。”
=+=您还没跳够啊!
“观察一下但丁湾,然后西望一下曼德海峡和红海,东眺一下阿拉伯海,南看一下苏伊士运河。”
您这一下一下的是够难看的!“团长,我的地理知识不多,远远不及罗巡和老庄,我只知道不要说但丁湾,光也门的但丁港的海域面积就超过70平方公里!”所以安治你说的是人话吗!等你把说的这些都看完,他和段黎就要变成望夫石了!——啊呸!是活化石!
段黎又开始悲悲切切了。“团长……
罗巡在一边调试四副夜视镜,“团长的意思就是他压根就不想告诉你他跳海去干吗。”
段黎刘静同时开口:“你知道要去干吗?”
“不知道。”罗巡的脸在黑夜中泛着惨白的光:“知道了我恐怕会想违抗军令。”
段黎不吱声了。刘静叫住钟林晔:“钟同学,小心。”
钟林晔喜出望外,差点把在手里做防水处理的电脑扔出去,“老师,你放心,明天一早等我给你做面饼吃。”
刘静没再说什么。
何冰专心致志地在悬崖上找绳索的最佳安置点。对于刘段二人在同志们之间造成的不公平对待熟视无睹。
“程浓,保护罗巡。”
“是。”这五个人除了罗巡其余都有自保自救能力。
安治在跳海前回头:“有时候,不知道是一种福气。”
红星团是一支老队部,团里的兵个顶个是好样的,七十年来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每一茬兵都是红星团的骄傲和自豪。——当然,在漫长岁月里我们不能排除期间总有那么几个让该团觉得丢人的兵、给团史抹黑的兵!
罗巡坐在红星团团长办公室里,津津有味地翻看该团的团史,神情跟看黄色小人书似的。
代行团长职务的李政委被反主为客,坐在一边赶上作陪似的。
“李子,哈哈”罗巡一边看一边乐,李政委怀疑他再看一会儿能笑岔气了。“李子,你不该说‘兵’,你应该说‘官’,而且都是大官!”红星团团史里丢人现眼的人军衔和官职都不小!翻到1967年的一页,罗巡乐不可支,“你说,咱们两个团这么近,我都不知道你们团还有这么一段啊!”
“那个时候是文革!文革!”靠,哪个团会把丢人史四处宣扬?再说哪个团的团史没有几段是标着秘密、机密、绝密的?那是除了每任团长和政委外其他人不得翻阅的,连上面要查资料还得走团长、政委签字的过程呢!“罗巡,你算那棵葱?不许看了,我说你别乱翻了!”
“李子,别这么见外吗。”罗巡捧着人家标着机密的那册团史不撒手,“我又没说要看绝密的。”那些都是一些隐蔽的战史和政治事件,他可没兴趣。
“可是这册机密的都是本团丢人现眼的事!”丢人都丢到素以丢人着称全军的8384去了,他没脸见红星团的列祖列宗了。呜呜。
“你们团长都说随我便了,你着什么急啊!”
“因为他就是这册里面占篇幅最大的那个!”段黎的这届团长任期还没满,在这册团史里占的篇幅已经超过里面的任何一个了,等他离开红星团的时候估计半本都得是他的事迹了。“罗巡,段黎同意你能随便出入本团,我可没同意,我虽然不是团长,好歹是跟他同级别的政委。他是负责全面工作的,可我现在也是代行团长职务,我有权命令你离开本团。”
李子政委甭提多义正言辞了,可惜,罗巡指着自己的肩章:“好歹我的级别也比你高吧,你是不是也该对我尊敬一点!”虽然他现在只是一个虚职大校,可还是一个大校。
“你见着段黎的时候怎么没叫他也对你尊敬一点?”李子不忿。
罗巡不屑:“他是我家太座,你是吗?”
李政委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罗巡,你们8384管不管我不管,在红星团你要是让第三个人知道你们的关系我弄死你!”
“你就自欺欺人吧。”罗巡一点也不惧他,“整个军委都知道了,你们红星团知不知道关我屁事!”就算不知道也会有所耳闻,掩耳盗铃就不必了吧。
“不做实就不算知道!”他们可是有着光荣传统和使命的老部队,风气不能乱作风不能移士气不能动!罗巡想来红星团的时候就是李政委力挽狂澜阻止的段黎!——李子同志坚决不认为是段黎主要考虑到从国安往红星团调手续太难办时间太长的缘故!——我是本团在段黎不着调不靠谱的领导下唯一的中流砥柱!
罗巡愉快地询问:“你在劝我和我老婆到你们操场上去拥个抱接个吻吗?”
“噗!”李政委一口淤血咽下肚!改变策略:“罗巡,你是8384的人,老是赖在我们团也不像话啊。你看,你是不是也抽个空回去看看啊?段黎不在,这里有我,刘静不在,钟少校恐怕管不了一个团,你怎么也得回去帮衬帮衬吧,怎么说你也是8384军衔最高的啊!大校!”
提起这话罗巡不笑了,难过:“他们要是肯带我一起去我至于天天待在这儿发霉吗?”段黎和刘静手牵手去北京旅游了,刘静说死了不让他去,说是他和段黎凑一会儿肯定干不了正事肯定是腻在一起腻歪。刘静难得大方,做为交换条件,他不在期间,罗巡大校可以自由出入进出不禁。——要不是刘静和段黎一直不对付还有一个钟林晔,罗巡都以为刘静是要撬行呢。
“不让去你是对的,你要是跟去的话钟少校肯定也要跟去!”听说罗巡要一起去,对门的钟林晔少校抱着刘静的腿耍着无赖要一起去,若非刘静还有那么一点责任心没有心软知道除了钟林晔没人肯接手8384代理团长一职刘静恐怕真能带着他去。——李政委当机立断把得知消息准备出馊主意的段团长一巴掌给扇哭,成功致使“红星团李政委代理两个团团长职务”的建议胎死腹中。——真的让一个政委代理两个团团长的职务,李子肯定自己也能被写进机密级的团史没商量。
“罗巡,昨天,你们团好像打群架了,听说规模挺大的,你不回去看看?”你就别一直待在这儿了。
“昨天我在啊,看完全场,还看什么看?”钟林晔特地邀请他去看热闹的。是挺热闹,打得那叫一个好看,招式五花八门实力天差地别,有专门揍人的有专门挨揍的,还有揍着揍着挨揍的,也有挨着挨着开始揍人的,从头到尾都在揍别人的就一个钟林晔和管训练的那个业务副团长!副团长上场的本意好像是要去拉架?至于这两个人为什么没有碰上,据罗巡分析,是8384体育馆太大,斗殴大会被无意间分成了东西两个半场,所以他们都在各自的领域里练习揍人了。
“你在?晚上我训练回来你不是还在这儿萎着呢吗?”
“我回来吃晚饭睡觉啊。”团长办公室里的休息室设施还是挺全的,“别说,这几天下来,我觉得你们团的伙食是比我们那儿差一截!”
不爱吃谁也没请你来啊!“罗巡,这次段黎和刘团长都是去干正事的,你别闹事,安分一点,这可也关系到你自己呢。”
“李子,看不出来啊,”罗巡摇了摇手里的团史册子,“我还以为段黎被调走红星团最高兴的人就该是你呢,你不是一直都觉得他给你们团抹黑吗?”
不是觉得,段黎他就是在给红星团抹黑!“可是他的成绩也有目共睹。”如果刘静在8384最大的政绩是压制住了那帮太子爷而且把它们压的连吭声都不敢,那段黎在红星团的最大政绩就是军队建设改革,十年间从营长到团长带着红星团完成了从摩托化到装甲化再到机械化步兵的整个过程,比隔壁的装甲步兵团都先行了一步,让这个老部队在新时期更上一层继续战功累累。就这一条,就够整个红星团对他俯首听命的了。——当然,这不能掩盖段黎给本团抹的大大小小的黑印!绝不能!
罗巡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我回去我回去。”他只是想待在萦绕着段黎气息的地方而已吗,呜呜。
放下那册团史,罗大校被李政委送瘟神似的送出了门。
桌上的团史被随意弃置一边,上面的目录很有喜感:《历年违法违纪人员情况详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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