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雨中生产
殊死搏斗之间，他们都已忘记了周围的情况。现在危机瞬间平息，才发现窗外正是大雨滂沱，盘山公路被雨水洗刷的一尘不染，旁边的山坡则更显湿滑，一切都昭示着此时的环境恶劣无比，而萧沐却……
萧沐之前一直提着一口气要撑到最后，如今化险为夷，他脱力的挪了挪身子靠在椅背上，双手本能的紧抱着发硬的肚子，头随着疼痛高高昂起，却始终不肯发出声音。
“萧沐，你忍着点儿。”蔡锦添颤抖着手抚了抚萧沐那张五官都拧在一起的脸，开门下去准备把车推回到山路上。吩咐完最后一句“小心路太滑”，萧沐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
“呃……呃啊——！呃！”这么大的雨，那个人在外面，应该听不到他的声音才对。于是，萧沐紧绷着的意识又放松了一些，只觉得腰腹很沉重，其余地方都轻飘飘的，根本用不上一点儿力气，双手甚至连抓紧衣服的劲儿都没有。野外更没有任何的医疗措施和专业人员，他又浑身无力，蔡锦添恐怕也只是手忙脚乱，更何况，自己根本不想在他面前就……
费力地把车子推到山路一脚，此时蔡锦添多想能有车经过救萧沐和孩子一命，但萧沐那死要面子的性格，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不愿见人。深吸一口气，蔡锦添打开车门，萧沐瘫倒在那里仿佛一只即将干涸而死却还在垂死挣扎的鱼，只剩最后微弱的呼吸。都说生产是十级的痛苦，再加上男人柔韧性不及女人，萧沐又是突发生产，这么多不利条件凑到一起，蔡锦添心里更慌了。可无论再慌也没用，此时此地，萧沐能依靠的，只有他一个人。
“萧沐，来，”前面的空间太小，萧沐的肚子几乎顶到了方向盘，蔡锦添把他抱起来转移到后座，抱着腿弯的那只手立刻湿了，座位上也是濡湿一片。艰难的把人放在后座上躺好，蔡锦添脱掉湿透的外套，弓着身子跟进来，准备去脱萧沐的裤子。
突然，萧沐抓住了他的手，虽然无力，但却很坚决。蔡锦添那只手本来就沾满了萧沐下身的血和液体，如此一来，竟添了些悲剧的意味。
“萧沐，别这样，让我帮你。”再次伸手温柔抚上他的脸，帮他擦了擦汗，蔡锦添低声劝道，“孩子马上要出生了，听我的话，好不好？”
慢慢的，萧沐松开了手，微微偏过头，只有在疼痛加剧的时候表情变化一下。蔡锦添怕他弄伤自己，扯过刚才帮他包扎剩下的布让他咬在嘴里。其实萧沐一向忍痛力很好，只是这次，实在是太痛了。蔡锦添小心翼翼的脱下他的裤子和内裤，板起他的双腿，向两侧分开，再将靠垫压在腰下，情况就一清二楚了。
事隔多年之后，蔡锦添依旧没有忘记今天的这个画面，血腥、恐惧，强烈的视觉刺激让他不忍再多看一眼，可却不能不看。羊水早就破了，或者是萧沐压下他躲子弹的时候，或者是开车狂奔的路上，或者是跟那几辆车拼命的时候……萧沐总是这样，默默忍受着，什么也不肯跟他说。黑乎乎的穴口一张一合的，鲜血和羊水顺着产力往出冒，蔡锦添虽然也补习过相关知识，但接生方面还是一窍不通。他愣在那里不敢下手，生怕自己哪点儿做得不对会伤到萧沐和孩子。
萧沐依旧在低低的嘶喊着，声音也有些变了。蔡锦添回过神来，四处看看，还好，高扬的外套留在车上，是干的。拿过来搭在萧沐身上，让他把双腿再次分开分大，萧沐无力的任由蔡锦添摆弄，双手抓着车座，口中咬着东西让他没办法畅快的发出声音，只能将痛呼憋在喉咙里，蔡锦添听着那沉重的呜咽，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慌个不停。他也想让萧沐尽快把孩子生出来，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唔……唔嗯！——嗯！”
萧沐的声音好像有些不一样，蔡锦添连忙把布从他口中取出来，以为他要说什么，但紧接着就看见萧沐突然瞪大了眼睛，双手松开车座死死按住肚子，整个上身都挺了起来。
“呃！——！啊！——哈啊！——！”
再次脱力倒下，萧沐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声音模糊，“好，好痛……蔡锦……添，快…快帮我……”
这是萧沐第一次跟他低头，他试图抓住蔡锦添的手，却好像总是够不到。蔡锦添伸手过去紧紧握住，另一只手帮他擦汗，这种情况下，如果不博一次的话，萧沐跟孩子就死定了。
于是，蔡锦添利用他仅有的一点点知识，一手紧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按在他肚子上——宫缩强烈的时候肚子会发硬，这个他知道，那应该也是生产的最佳时机。顺着他的肚子一次一次向下，希望有助于孩子的运动。蔡锦添叫他用力，萧沐只是在疼得厉害的时候徒然挺身。这么做的效果不大，他们都清楚，蔡锦添有些着急，毕竟，如果这么一直生不出来，光是流血都有可能要了萧沐的命。
“萧沐，使点儿劲儿好么？没时间了，我一抓你的手，你就屏住呼吸用力好不好？”
“嗯……”萧沐点了点头，跟着蔡锦添的话重复动作。
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剖腹，萧沐身体受创产程突然加快，宫缩强烈羊水破得太早，孩子和大人都没有做好准备，只不过现在由不得他们。最庆幸的是，他们慢慢的找到了一些规律，萧沐也学会了怎么保留体力，以保证宫缩强的时候不会浪费。
雨还在不停的下，蔡锦添看了看窗外，有些恍惚，今天，到底何时才能结束……
高扬此时正在蔡家主宅和一队保镖审人。其实之前追蔡锦添的车一共有四辆，硬是被他拦下了一辆，还逮住个活口。他也受了伤，但只是匆匆包扎了一下就不再理会。打蔡锦添的手机却怎么都打不通，无奈之下只能先带人回来审问，同时吩咐了其他人四处去找。
那人一开始嘴很紧，什么都不说，高扬看问不出来，所幸用了一系列把人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整整折腾了两个多小时，那人才乖乖回了话。
原来，公司的一个元老跟之前的田副总本来就狼狈为奸，看着蔡舜离死不远蔡锦添羽翼不丰准备和起来吞了蔡氏，没想到田副总竟然先犯了事。老家伙因为自己的地位受了打击最后什么都没落到本就看蔡锦添不顺眼，再加上儿子在耳边撺掇，这才铤而走险，扣住了蔡锦添司机的家属作威胁，企图在他最没防备的时候下手。
这时，管家刘叔突然把高扬叫到一旁，说了几句话，只见高扬脸色变了变，然后说了句“那就按刘叔的意思办，麻烦您了”就转身回来，刘叔也上楼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其他的保镖还在疑惑，只见高扬用脚尖踢了踢那人的脸，冷声命令道：“联系你们的人，看他们在哪儿！”
他知道蔡锦添不会开车，萧沐又快生了，这么久不见消息，实在太危险。
那人拨了电话，一开始一直没人接。到最后好不容易有人接听，却只听见断断续续的两个字“西山”，就再没声音。高扬一听，立刻跟其他保镖一起开车沿着西山的山路去找。
刘叔在楼上只是打了一通电话，说了一个名字和地址以及事情的简单经过就挂断了。听筒里上一秒还传来那边坚定不已的声音说“是，我知道了”，这边放下电话的刘叔就开始叹气，自从少爷从英国回来，蔡家似乎就一直没安生过。
刘叔来到蔡舜的排位下上了三炷香，默默念叨：“老爷，请保佑少爷和……萧先生一定要平安无事。萧先生怀的好歹是蔡家的孙子，您不看大人，也要看看孩子啊……”
“您留给少爷的那批隐藏势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您说是要万不得已的时候用，我想，现在也是时候动那批人了。”
原来，蔡舜还给蔡锦添留了后路，那批人个个都是精英，当时费了好大力气从香港的一个黑道龙头手里买过来，防的就是这一天。刘叔派他们团团围住意图暗算蔡锦添那位元老的家，又到其他高层那里去搜集证据，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最后该怎么办，还要等蔡锦添回来决定。
白色在迷蒙的山路上异常显眼，高扬他们远远的就看见了大雨中停在路边的保时捷，车身已经弄得不成样子，有些是被挂花的，有些是被撞得。车门大开着，隐约看见蔡锦添的半个身子露在车外。高扬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但紧接着又想起了什么。让所有车都在五米之外停下，他一个人下了车，也不敢再往前走，只能大声喊：“少爷我是高扬！你那边情况怎么样？需要帮忙吗？我带了医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