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收购的惨痛
人在旅途，而喧嚣竟已遥远。可是，他们终有一天会回去，回到那个充满无奈纷争的地方。下了车，萧沐抬头看看面前气势宏伟的蔡家宅院，只觉得头顶一片乌云笼罩——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竟然已经形成了这种可笑的条件反射。
回了房间，迎面而来的不是温馨，不是舒适，而是……无穷无尽的压抑。蔡锦添看着萧沐黑着一张脸，以为他是累了，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体，坐了那么久的车，还是有些吃不消的。两个人剩下半天时间作了旅行后的修整，蔡锦添从包里取出一大堆纪念品，萧沐依然是如出发时一样，两手空空。其实，蔡锦添很想给自己和萧沐买一些情侣式纪念品，可是萧沐却……从没有过这种想法。他不知道这种一个人的热情会不会打动萧沐，他只知道，自己算是栽进去了。
第二天，蔡锦添就一扫颓势，意气风发的重新投入工作。田副总自从上次当着众人的面打败了蔡锦添后，就开始风风火火的进行着收购sunrise的计划，萧沐也慢慢发现，sunrise最近的情况似乎很有问题，股市开始跌，还常常有黑帮势力前去sunrise的场子闹事，负面新闻也越来越多，这种突然间祸不单行的情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故意被人黑的。可每次找程彬说有关sunrise运营和财务方面的事，程彬总把话咬的死死的，丝毫信息都不给萧沐透露。萧沐甚至怀疑，他是在用这种方法逼自己出山，自己不是不想，只是以他现在的状况，已经不可能了……
最可气的人，蔡锦添始终当做没事发生，当初对他承诺不会让任何人动sunrise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虽然程彬不说，但萧沐看得出来，他最近一直撑的很辛苦，毕竟，身边没有一个贴心的人帮他，面对整个蔡氏国际这么大的压力，每做一个决定，都要经过深思熟虑，因为，只要有一点点差错，可能就会造成万劫不复。不想让sunrise被人夺走，也不想让程彬一个人苦苦支撑，萧沐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眉心，一时之间，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蔡锦添的打算他最清楚不过了，不过是想让自己跟他说好话，然后他才心甘情愿的帮自己。可能吗？真是天大的笑话……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但是这一条，放在他这儿不适用。
日子一天天过去，情况似乎越来越差。sunrise营业状况不佳，即将被蔡氏国际收购的消息逐渐登上了各大媒体。
“sunrise独立半年，又将转投蔡氏门下？”
“sunrise惨淡经营，老总程彬无力回天？”
“直击总裁程彬，解密蔡氏对sunrise的“别有用心”。”
“前任总裁萧沐为何人间蒸发？现任总裁程彬闭口不谈。”
“前总裁萧沐传闻被蔡家大少包养足不出户？”
萧沐看着五花八门的标题，有些透不过气来。他真想告诉那些没水平的记者，惨淡经营的意思是费尽心思辛辛苦苦地经营筹划，而不是你们所谓的经营不利。还有……现在记者真是都八卦洗了脑子了，竟然会追着这种无聊的问题不停猜测，不过也难怪，全民娱乐的时代，没有八卦，没有花边，还有谁会买报纸看？
最后一个标题旁，还附了三张照片，一个是傲气十足的蔡锦添，一个是自己的侧脸，不太清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偷拍的，还有一个是程彬，在无数记者的围追堵截中低着头，试图冲破虎视眈眈的记者群。萧沐不禁用手摸了摸照片上程彬的，这段日子，真是太辛苦你了。他和程彬都不是那种喜欢在公众面前抛头露面的人，以前程彬甘做自己的秘书助理也有这个原因，可以想见，程彬这次为了保住sunrise，为了保住自己的心血，废了多大的力气。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萧沐有些失神，手指尚在程彬的脸上流连，冷不防突然开门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本能的把手上的那摞报纸扔到一边，再看时，蔡锦添已经进来了。
蔡锦添走近萧沐，瞟了一眼被他扔在床上的报纸，脸色不太好看。其实这些报道他今早在公司已经一一仔细看了一遍，想到这些东西可能被萧沐看见，想到萧沐让人摸不透的个性，想到他如今的身体，一时心慌意乱，还没到下班时间就回来了。看现在这个状况，果不其然。
两个人沉默着，好一会儿蔡锦添才开口，“你放心，那些造谣的报社，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以后他们绝不敢再出这种新闻。”
“造谣？”萧沐低着头，然后不屑地笑了笑，“报社记者虽然经常造谣，但这次，说的句句属实。而且，离真实情况，还差一点儿呢。”
蔡锦添忍了忍，没有发作，转而在他身边坐下，“这些消息是谁放出去的你最清楚不过，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破坏对方的名声，互相给对方难堪罢了。”顿了顿，蔡锦添一手搭上萧沐的肩，看似很亲密的动作，“你别多想，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你觉得我能什么都不想吗？”
“萧沐……”突然，蔡锦添觉得萧沐的语气很无力，满载失败感，自己内心的怜惜顿时全部涌了上来，试问谁面对这种情况不会难受，萧沐就算再坚强也是一样，而他身边，却只有一个自己……蔡锦添一转身子，面对着萧沐，换用双手握住他的肩膀，信誓旦旦的看着他，“别这样好不好？说句实话，就算你还在sunrise也逃不过这种结局，想开一点儿，你这样很伤身体的。我……我很担心。”
萧沐没有注视他的双眼，可他的话却一字一句的打进自己心头，他说得对，就算自己还在sunrise，也不一定能保证抵住蔡氏的冲击，刚刚独立发展不久，没有了强大的后台，面对突然袭击，真是……避无可避。而蔡锦添最后那一句话，却让他从心底动容了。程彬也说过这样的话，甚至经常说这样的话，但感觉却与今天不同。
隔了很久，萧沐才慢慢抬起头，“你老实告诉我，sunrise究竟还能撑多久？”
蔡锦添一愣，从没想到萧沐会这么直接的问出这种问题，这种苍白无力的语气，难道，他已经决定接受了么？
蔡锦添想了想，最后似乎有些不忍的说出了三个字：“一个月。”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萧沐低低的一声叹息，这种时候，没有愤怒，没有不满，没有爆发，只有深深的想不通和失措无力，他那么多年的理想，就这样白白断送在自己手上了么？蔡锦添或多或少也明白，如果是以前，萧沐肯定是下了狠心要跟蔡氏死磕到底，但是现在，因为自己，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他做什么都没了当初的动力。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萧沐下了逐客令，蔡锦添没说什么，默默的出去，临走前，还安慰性的抚了抚他的头发。这种时候，还是让他自己一个人冷静冷静吧。
第二天一早，趁着蔡锦添上班，萧沐约了程彬出来。虽然他知道蔡锦添一定安排了人监视他，但他不在乎了。这种时候，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稳住程彬。
二人见面的情景，恍如隔世。
“程彬，听我的吧，你是斗不过蔡氏的。”
“不，我不能认输。我们一定可以赢得，你相信我。”
看着程彬一脸焦急的模样，萧沐只是摇了摇头。
“这种时候，硬碰硬占不了便宜。”
“萧沐……”程彬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不是你的作风……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你忘了，你曾经说过无论再难都要保住sunrise，你忘了你对sunrise倾注了多少心血和希望吗？”顿了顿，程彬像是在犹豫，最后终于开口：“上次蔡锦添找我，说你……是真的吗？”
萧沐知道她说的是自己流产的事，目光闪了闪，“那件事我不想再提，现在我让你在这么做，也是不想伤了sunrise的元气。”
“萧沐！”突然，程彬抓住了萧沐的手，“回来吧，别再跟着他了。我们一起博一次，跟他们拼到底！就算最后没有好结果，我们……”我们两个人仍然在一起，我也满足了。你知不知道，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无论做什么，都力不从心……
萧沐一愣，沉默着去等程彬慢慢平静下来。这么多年了，他总是用这种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方法逃避程彬所有的示意。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出来，萧沐笑了笑，“做生意不能用愤青那一套，难道你不明白？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你想，蔡舜年纪大了，过不了多久蔡氏就是蔡锦添的，到时候，我想做什么，还不容易吗？”萧沐故意放低了声音，因为，蔡锦添的监视手段他最清楚不过。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程彬愣了，萧沐一向最唾弃商业竞争参杂着不干净的因素，没想到，今天他竟然也会以身试法。其实，我只是觉得那样，太委屈你。
“你怎么了？”想着想着，他突然发现萧沐浑身一颤，像是受了惊。
“没……没什么……”萧沐摇了摇头，确实没什么，只是……孩子动了……
蔡锦添在第一时间拿到了私家侦探送来的萧沐与程彬见面的视频，仔仔细细的看，看到双手紧握，头上青筋暴起。偏偏最关键的对话，无论如何也听不清。心中暗下决定，萧沐，我只允许，这是最后一次……
一个月后，sunrise正式成为蔡氏国际旗下的一员，萧沐抚着自己已经突出来的肚子，默默的看着网络视频直播的剪彩——蔡舜和田副总笑得跟花一样，蔡锦添一脸的冷酷，继续担任sunrise总经理的程彬则严肃的看不出任何表情。
最后，萧沐默默地把视频定格在蔡锦添的特写上：你以为，你在这件事里扮演着什么角色，我都一无所知吗？你真是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