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林仙儿把茶杯，凑近玉若水的唇边的时候，一只从旁边伸过来的大手，接过了茶杯，是刚下朝回来的玉青岚。
看到他，玉若水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慌张的喊了一声：“父皇。”声音里，有不易觉察的颤音。
“陛下，仙儿拜见陛下，陛下大安。”不知内情的林仙儿，跪下去。
“起来吧。”玉青岚脸色平静，还带着笑容，玉若水的心一下子揪紧了：“父皇，仙儿，来了一会了，他正要回去，今儿老师傅布置的功课，他还没有做呢？”
林仙儿在名义上，是玉若水的伴读。因为玉若水病了，所以他就把老师傅讲解的讲义和功课，难来盘龙宫。
“时辰尚早，仙儿，就多留一会，你身子有病，不能出去吹风。”玉青岚体贴的说着，坐到床头：“让仙儿在这里陪你解闷吧。”
“是，谢陛下。”林仙儿站到一旁。
玉青岚托起玉若水的身子，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玉若水一下子绷直了身体，他要做什么？
放松，朕能做什么？你还病着呢？玉青岚的大手，抚上玉若水的腰：“睡了两天了，也渴了吧，喝口水。”
看着递到嘴边的茶杯，清澈的水里映出自己紧张的眼睛，和玉青岚温和的眼，等了一会他就着玉青岚的手，喝了一口。
“谢谢父皇，儿臣不渴了。”
把茶杯搁到小路子端着的玉盘上，玉青岚问：“若水的药，熬好了吗？”
“回陛下，熬好了。”小路子机警的回答：“陛下，要太子殿下进药吗？”
“端进来吧。”玉青岚吩咐，玉若水一下子握住他的手。对着看着他的玉青岚，轻轻的摇摇头，眼睛里有了乞求：不要让仙儿留在这里。
你求朕？
是。玉若水垂下眼，他必须求他。看小路子的神色，他不知道又要怎么折磨他，不能让仙儿看到。
“小路子，送仙儿到丹桂宫。”玉青岚吩咐。小路子趋前，笑着对林仙儿说：“仙儿小公子，请。”
“太子哥哥，你好好休息，明儿我再来。”林仙儿也知道，不能在盘龙宫耽搁太久，就给玉青岚施礼告退了。
“小卓子，把药端进来。”直到林仙儿退出偏殿，玉青岚才吩咐：“朕对你可好？”
“谢父皇。”玉若水只要林仙儿离开，玉青岚要怎么折磨他，他也不在乎的。
小卓子把汤药呈上来，玉青岚亲手接过：“这药苦了点，你忍忍。”
玉若水一声不响的把药都喝下去，汤药虽苦，却比不上他心里的苦。他只希望玉青岚的折磨，早一点过去。
“这是宫内特制的松子糖，可以去除苦涩。”玉青岚偏是温柔的，把一块凉沁沁的松子糖，喂进他的嘴里。
他今天不折磨自己了吗？玉若水心里刚浮上这个疑问，一股冰寒迅速的涌进他的四肢百骸里，比上一次更痛十倍的痛，让玉若水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来，染红了玉青岚的外衣。
他一下子在玉青岚的怀里蜷起身子，玉青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才是刚开始呢？”说着他放开玉若水，离开床头：“把今天的奏折，都送到偏殿来。”
“陛下，奴才都带过来了。”夏林抱着一叠奏折，走进来：“陛下，要在这里批阅吗？”
“都搁这里，你们退下去吧。”玉青岚挥手，夏林利索的带着小卓子，退出偏殿。
玉若水清楚的感觉到，从身体内部沁出来的寒意，正在一寸寸的冰冻他的身体，他都能听到咔嚓咔嚓，结冰的声音。
冷，彻骨的寒冷，包围了他。寒冷之后，就是剧痛，好像有一条条锋利的小箭，正在他被冰封的血脉里游走，每移动一下，都让他疼的一哆嗦。
冷汗打湿了他的后背，遭受风寒侵袭，还没有复原的玉若水，本能的向寻找一处温暖的地方。但是，身下的锦被，不能给他需要的温暖，他只能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偏殿高高的穹顶。
正在批阅奏折的玉青岚，也好像忘记了饱受折磨的玉若水，他有条不紊的一本本批阅着。
时间一分分的流逝，疼痛和寒冷，让玉若水的眼前逐渐的模糊起来，头顶上高高的穹顶，在不停的晃动中。
他已经坚持不下去，眼看又要陷入昏迷里，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向玉青岚求救。
“你身子娇嫩，性子倒是很倔强，不过，这么倔强的你，吃的苦头会更多。”不知何时玉青岚来到玉若水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被他折磨到快昏迷的玉若水。
玉若水要全力集中精神，才能抵抗身体里的疼痛和寒冷，并没有听到玉青岚的话。
“有着强烈的求生意愿，并且精神力坚强的你，朕要一点点击碎你的外壳。”玉青岚俯身把玉若水抱在怀里：“这一次，就放过你。”
一股温暖包围了玉若水，他下意识的往温暖的源头靠近了一些。头顶传来玉青岚颇为愉悦的笑声：“果然还是个孩子。”
玉若水猛地抬头，他竟然依偎进玉青岚的怀里，汲取他的温暖！咬牙从他怀里，滚出来，没有了那份温暖，他又蜷起身体。
“朕说过，不许违逆朕。”玉青岚强硬的抱起，挣扎的玉若水：“朕，要你记住朕的温暖，只记住朕一个人的。你要记住，能给你温暖，只有朕！”
他在玉若水的耳边说，惹来玉若水激烈的反抗，不要，他不要变得只能接受玉青岚。就知道他每一次的折磨，都有目的，不能让他得逞。
“你没得选择。”玉青岚紧紧的抱住玉若水，把他整个人包围住：“你除了放弃，和接受朕，没有其他的选择。”
让他痛，让他冷，然后给他温暖，解除他的痛苦，让他只能依偎在自己的怀里，就算是他要挣扎，他也可以慢慢和他耗，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和他较量。
“朕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过。对于那些不听话的，朕一向只有毁灭，不过对你，朕不想这么做。”
玉若水僵硬的靠在玉青岚的怀里，他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只是还是想要逃脱。不过不是现在，他会忍，忍到他可以反抗他的时候。
闭上眼，故意装成是让疼痛折磨的昏昏欲睡的模样。果然玉青岚不再折磨他，他以为他已经明白自己不可能逃出去，已经向他屈服了。
又过了几天，玉若水的病才痊愈，期间因为玉青岚的折磨，玉若水才会痊愈的这么慢。一早玉若水和赶进宫里的林仙儿，一同往上书房的方向走去。
“太子哥哥，你生病不来上书房的这几天，仙儿很寂寞。你要好好爱惜身体，可不能再随意开窗吹风了。”林仙儿一边走，一边说，没有注意到玉若水变得苦涩的目光。
太子生病又是惊动宫内宫外的大事，皇帝陛下玉青岚，亲自守在生病的玉若水的身边，这是宫里其他的皇子妃嫔，求也求不来的荣幸，就连林皇后，也不曾有过这种待遇。
一时间，宫里宫外都知道，太子是皇帝玉青岚最宠爱的人，林皇后的气焰也就越发的嚣张起来，最近有几个新进宫的秀女，因为容貌秀丽，而被她私自配给了亲王家的世子们，玉青岚知道了，也只是一笑置之，并没有责备她。
在所有人都在羡慕皇后和太子的专宠的时候，只有素贵妃却只管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嘴角总是浮现一抹什么的笑。
“太子哥哥——”林仙儿喊，玉若水虽然在看着前方，但是眼睛里是一片迷茫，他走神了。
“仙儿——”玉若水一怔，回过神，面对林仙儿关心的目光，他摇摇头：“不要紧，我没有事。我以后会注意，不让自己再生病。”
虽然这样说，但是玉若水却不敢保证，玉青岚想怎么折磨他，他是无力反抗的。
“太子。”一声温和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来。
玉若水和林仙儿看过去，是也要往上书房去的大皇子玉若冽和他的侍读殷德。
“大皇兄。”玉若水和几位皇子，都不很熟悉，因为在林皇后的安排下，他从小接触最多的是林仙儿。
虽然大家都在上书房读书，但是也仅是见面打个招呼而已。因此玉若水认为，想必玉若冽和他同路，所以才会偶遇。
“拜见大皇子（太子殿下）。”林仙儿和殷德走上来，各自给玉若水和玉若冽施礼，林仙儿的目光，更是投在殷德的身上，没有收回来。
“免。”玉若冽温和的笑着抬手：“太子也是要往上书房去吧？”他问玉若水，目光看的却是林仙儿。
“我和大皇兄同路。”玉若水时刻注意着林仙儿，自然也看到林仙儿看殷德的热切目光，心里不由的一沉。仙儿——
“既是同路，我们一同过去吧。”玉若冽等玉若水走到他身边，这才和他一起往前走，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让林仙儿和殷德走在一起。
“老师傅，这几天还在询问，太子什么时候回来上课。太子的风寒，可都好了。”
“都好了，身子也舒坦了，多谢大皇兄关心。”玉若水的脸，仔细看起来还有些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