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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少年脸色忽然发青,不能置信般死死看着我。“你!……你们这些无耻的混蛋!”
我缩缩脖子,安慰他:“不过你放心,一般不会打多久啦。”
美少年似乎缓了一口气。
“你知道那是人来人往的花厅,很多客人会围观的。总会有特殊癖好的客人看到心痒,花大价钱把小倌儿包下来,抱到屋里,自己慢慢打。……”
美少年忽然又一副要昏过去的神态。
“无耻之徒!你们敢!我就算咬舌自尽,也不会让人如此羞辱!”
“要是你敢死,惹恼了我爹,我爹会罚你坐木马……”我好心提醒他。
“死都不怕,怕你什么木马?!”
“木马很可怕的,去年有个小倌儿不肯接客,自己吊死了,我爹……”我偷眼看看老爹,爹微微一笑,一副“尽管说”的潇洒模样。我也只好信口开河胡乱编排:“我爹就把他的尸体扒光,安放在一座木马上,整整在断袖楼门前示众三天哩。你要是不好好回答我爹的问话,还敢自尽,就一定也是这个下场。对了,那个木马呢,是个马型的淫器啦,上面有根粗粗的木桩,把人的身体穿在上面,就直挺挺的不能动了。”我再度指了指他的下半身,“就是从这里穿进去啦。……哎呀,爹?”
“干吗?”
“他兴奋地昏过去了……。”
“哦,是吗?”老爹好整以暇地抿了一口香茶,满意地看了看地上一脸铁青昏死过去的小帅哥,才点头纠正:“应该不是兴奋的,是气昏的吧。”
“可是晓月跟我说这些故事的时候,就兴奋的两眼放光,浑身发颤唉。”
“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没事就跑晓月那里玩儿。他那个满脑子受虐幻想的受虐狂。”
“哦,知道了,爹。……”
老爹含了一口茶,喷在那个少年脸上。
美少年挂着满脸晶莹的我老爹的口水,悲惨地醒了过来。一醒来,就无比愤怒地瞪着我们父子俩,嘶声喊:“杀了我吧!”
“我们不会杀你,只会拿细鞭子打,还有罚你坐木马……”
美少年倒抽一口冷气,终于说不出话了。
“现在说吧,你叫什么?”老爹冷冷看着他。
“我叫裴无离!”美少年终于开口,雪白的牙咬得死紧,真是我见尤怜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爹的身体好像忽然一震,“裴?……”
美少年狠狠看他:“对,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爹目不转睛看着他,眼中种种古怪神情复杂,半晌才轻轻一叹:“原来是你,也已经这么大了。”
我连忙竖起耳朵,好奇怪的问答。
室内忽然安静下来,我小心地打量着神色古怪的两个人,脑子拼命转动,各种绯色的想象如同脱缰野马。呜……这个男孩子这么漂亮,爹一向风流倜傥,难道?!
以前的相好吃抹干净没有处理好,始乱终弃,受伤的少年终于找上门了吗?
“下一个问题,你来干什么?”爹终于再次开口。
“我来杀你!为我刚刚死去的娘!”美少年眼中含泪,嘶声大吼,“你害得她一生郁郁寡欢,我要为我娘报仇!”
咦?原来不是没有处理好他,是没处理好他的娘。爹这么风流倜傥,难道年轻时对人家的娘始乱终弃,这样说来,这个小帅哥该不会是……?
嘿嘿,嘿嘿嘿。我偷偷地笑,心里乐开了花。
“哥!”我一把扑过去,害羞地看看他,“不要怪咱们的爹啦,他年轻时犯点错误,你和你娘一起原谅他吧!”
美少年吃惊地看着我:“你……你……”
“不用隐瞒啦!我已经猜出来了,你娘和我娘一样,爱上了我爹嘛,然后生下了你,对不对?”我同情地道,热情地摇摇他的手臂:“然后她一生都没能忘记我们英俊潇洒的爹,所以一直郁郁寡欢,直到死前才告诉你这个真相,叮嘱你来认亲对吧?我早就想要个哥哥或者弟弟了,真是太好了,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亲兄弟啦——你今年几岁?属什么的啊?我属羊,你有我大吗?……”
美少年晃了晃,好像又要昏过去的模样。真是虚弱啊。
“爹,你认了他吧!”我回头期待地看着爹,“我一直想有个哥哥弟弟什么的,这么多年,你都不生一个给我玩。……”
老爹嘴角动了动,似乎在抽搐。
“给我过来,闭上你的嘴。”他伸手过来,一把拎起我的耳朵。转头看着那个美少年,不知想着什么,却有点萧索的样子:“你娘的死,和我何干?”他忽然仰头大笑,笑得狂放不屑:“我贺残叶一生认识的男人何止千万,要是个个的家事都要算在我头上,我岂非死上千百次也不为过!”
美少年倔强地瞪着他,眼光象是要杀了他:“不算在你头上要算在谁头上?!我爹和我娘相敬如宾,可我就是不明白,我娘为什么一直常常悄悄以泪洗面,看着我爹的眼光,也总是那么感伤!直到前些天我娘重病弥留,她拉着我爹的手……提到了你的名字,我才知道!……”
他眼眶一红,终于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她的一生,是被你毁的,我爹的一生,也是被你毁的!”
静静看着他,爹的眼光忽然变得象是冬日最严寒的冰。
“你爹的一生?”他喃喃低语,眼光萧索,是我很少看到的样子。“他裴燕霆的一生,又和我贺残叶有什么关系?”
我好奇地继续竖起耳朵,可惜完全摸不着头脑,怎么又冒出来一个男人?难道老爹始乱终弃的既不是这个美少年,也不是这个美少年的娘,而是他的爹?
呜……好复杂的四角关系。
爹冰冷的目光仔细看了那个少年很久:“你因为你娘临死前提了我这么一句,就要来杀我?”
“不止这个,我去问我爹,居然在他的书房里,找到一副你的画像!”美少年眼框红红的,“我拿着画像问他,他还。还打了我一巴掌!……”
怔怔看着他,爹没说话。似乎这个少年一提到他的爹,我的爹就会有点魂不守舍。
“我就是要杀了你,为我那苦命的娘讨一个公道!”美少年恨声又道,“我想来看看,能把我爹迷成这样的一个男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狐狸精!”
我倒吸一口冷气,他——他敢骂我爹狐狸精!
死定了啦,我记得爹最恨人家闹场的客人骂我们家小倌儿是狐狸精。每一次有人犯这条忌讳,都会被打成惨不忍睹的猪头。
果然,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眼光阴晴不定,忽然冷笑一声,飞快从怀里掏出一枚丸药,强行扭开那少年的嘴,把那丸药硬塞了进去!那个少年左躲右闪,还是抵抗不了,终于涨红了脸,被迫吞了下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他缓过气,厉声问。
“断袖楼里最厉害的淫药而已。”爹淡淡道,返身坐下。“中了的话,……”他回头看我。
我连忙乖巧地解释:“中了的话,每到月圆之夜,就会春心大动,而且是对男人春心大动。假如没有解药,就会变得好□好主动,缠着认识不认识的男人上床交欢,一直做到天亮,精尽方休……”
“你们!”那美少年怒吼一声,气得浑身发抖:“你们敢这样对我?!我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们!”
“都说了你死不了的,死了也会坐木马游街……”我好心再次提醒。
%¥#?!~~*(%#!又昏倒了。……
离家出走
天色大亮。
吉墨打量着面前僵直身体,站立在我身后的美少年,转头问我:“少爷,这个是新来的书童?”
“是啊,他是新来的,虽然他看上去架子比较大,但是你放心哦,你是先进门的,你是大他是小,这个我为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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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没人会争这个座次吧?”我那宠辱不惊的书童很无力地回答。
嗯,真是懂事又贤惠的好孩子。
“关键是这个人好象时刻很想杀人。”吉墨看了看,犹豫地补充一句,“而且想杀的好像是少爷你。”
“他不敢的,他中了我爹的毒药,解药还没吃哎。”我回头看看裴无离,研究着他目不转睛盯着我的眼光,“吉墨,你真的觉得他不是仅仅想找出解药,而是想顺便杀了我吗?”
我的书童仔细看了看,终于摇摇头,“嗯,我现在也觉得他不是想一剑杀了你。”
对嘛,我赞许地点点头。我这样善良又可爱的人,理应人人喜欢亲近才对。
“我觉得他现在想把你大卸八块。”
……
我失望地缩了缩身子,残忍的吉墨啊,给主人巨大的打击简直就是他小小人生的巨大乐趣。
“少爷,老爷把解药放在你身上,然后又逼他发下毒誓,强迫他做你的贴身书童,是为了什么呢?”
难得有吉墨想不出来,而我又知道的问题,我得意万分,神秘地凑近吉墨的耳朵:“老实告诉你哦,你不可以乱传八卦。这个人啊,是我的哥哥。”
顿了顿,看着吉墨一向面瘫的脸上终于露出“囧”的表情,我犹豫了一下:“其实呢,这个问题,也不一定。”
“什么不一定!根本就不是!你这个包子脸的小混蛋,别自作多情!”身后的裴无离忽然大吼,满脸怒气。
“啊呀,我说嘛,我也一直不敢肯定。看上去他虽然长得比我高,但是——”我得到他的否定,心里总算有了底,兴高采烈地回头继续对吉墨说:“果然,他不是我哥哥,是弟弟啊!”
“呯”的一声,虚弱的美少年踉跄一下,伸手撑住身体。
“谁,谁要和你是兄弟?!”他狠狠咬牙,”我爹姓裴,是名震本朝,赫赫战功无数的镇国大将军裴燕霆!而你的爹……”他冷笑,“不过是个仗着姿色,以色事人,人尽可夫的娼馆老板而已!”
“以色事人有什么不对吗?你干吗那副口气?”我有点好奇地看他,“我爹打开门做生意,不论美丑,童叟不欺,而且又没有不交朝廷的赋税。人尽可夫就更不对了,我爹一向很挑,没有一万八千的,一般人连他的床头朝向哪边都不知道。”
“呸!他强逼童男,用那种残忍的手段残害无辜,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
“什么强逼童男?”吉墨眨眨眼,不解地皱眉,忽然恍然大悟,小脸开始抽搐,“少爷,你最近又往晓月公子那里跑的很勤吧?”
我一瞪眼,“本来就是啊!我爹难道没有强逼童男接客吗?”想起今天又要去见另一个媒婆安排的相亲,不由满心委屈愤懑:“我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受害人!”
说得激动,牵动了屁股上的伤口,我猛地一龇牙,含泪抱怨:“昨天那个,搞到我屁股后面到现在还好痛,都破了啦,还流了血。……”
一边的裴无离漂亮的眼睛瞪得像要爆出来,无比惊诧地看着我,眼光里又是鄙夷,又是震惊。
“那也没办法啊,老爷刚才吩咐我,叫你早早吃饭梳洗打扮,然后早点出门见下一个。”
又来了,简直一天也不叫人安生。
“吉墨,你帮我想想办法啦,我不要去见那些不认识的老女人。”我想着媒婆的老脸,没精打采。
“少爷,你要知足。老爷给你安排的那些女人都还蛮年轻,而且大多很有钱。”
“有钱我也不要,我想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共度一生。“我憧憬地想象,转眼又沮丧无比:“可是困在这断袖楼里这样天天接客,我会残掉,我会死掉。……”
“不会的少爷。只是几个小小的女人而已,你能搞定的。”
“哪有好搞定?那些女人很难哄。”
……我们主子书童有一搭没一搭闲话,只可怜一边的裴大公子眼珠子越瞪越圆,只差没从眼眶里掉下来满地乱滚。
“吉墨啊,你去书房帮我拿我那件青色披风来吧。”
“好,少爷,你先准备一下,我去了就来。”吉墨点头出去,伶俐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我盯着他离开,连忙飞快地在屋子里团团乱转,找到枕头底下的小锦囊,数了数里面的几十颗金豆子,塞到了胸口的暗袋里。再找出一块大大的布,摊在床上,把屋里的一切有用的东西往里面搬。
远行在外,不得不多多预备些必备之物啊。
“你在干吗?”一直冷着脸不说话的裴无离发问。
“嘘~~~我要离家出走一段时间,正在整理行李。”
“行李?你在说你整理的这些虎头娃娃,檀香小扇,玉石震纸,汗巾手帕暖手炉,松糕米饼玫瑰酥,还有一串剩了一半的冰糖葫芦吗?……”
“对啊,你有什么意见和看法?”我有点心虚地看看满床的行李,老实说第一次离家出走,经验有点欠缺啦,“你觉得还缺少了什么吗?”
“(…¥#?!~”裴无离一脸无语。
对了,我想起来了,慌忙从床底下的小木箱里拿出几十本花花绿绿的书籍,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包裹里。我的心肝宝贝啊!
裴无离冷眼看了一下,似乎也有点吃惊于我的勤奋好学,讥讽道,“离家出走,你以为你还有时间看书吗?”
“孔子说了,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我大义凛然。
裴少爷也一定觉得我说得有理,不再说话,随手拿起床上的一本书,他翻了开来。
“啊!”象是被火烫了一样,他俊俏的脸忽然涨得通红,慌不迭地把我的心肝宝贝儿往地下一摔!
“喂喂~~~~~你~~~你干吗?”我大惊失色,拜托,那是我好不容易才从各位头牌小倌儿那里求来的好不好?收集这么一套春宫男男十八式大全,我容易嘛?!
“哼,不要脸。”裴无离粉脸通红,鄙夷地冲着地上的图册又踩又踏,“这种淫 秽恶心的东西,居然有人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