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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黑道世家

书籍名:《重生演艺圈之再造大神》    作者:红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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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寸土寸金的城市里能有独门独户的大院落,并且用黑瓦白墙围起一片面积惊人的宽阔地亩,院内小桥流水九曲回廊,不仅显示着这户人家的富裕阔绰,更说明了他们是势力显赫的望族世家。
如上所述的就是裴家。
裴家的历史很悠久了,久得若要挖掘他们的发家史,那不是三五天便能水落石出的事。
这个家族靠什么起家,又是如何发家致富,能描述得绘声绘色的都是道听途说,真正了解内幕的要么跟这个家族打断骨头连着筋闭口不谈,要么远赴海外人间蒸发,不然就是不在这世上了。
再说得明白点,裴家是黑道上的龙首世家。
除了现任当家的大儿子裴邵贤自立门户开始经办正规生意以外,裴家明面上做着大笔投资生意,实质却彻头彻尾奉守着正统黑道家族的规矩。
说它黑白两道通吃,当家的还会翻脸不高兴。
恰是这墨守陈规的因素,让裴家三位太子爷的兄弟感情变得一言难尽。
若非要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奸情无处不在,剪不断理还乱。
不过那些“奸情”都关在大宅门之内,裴家老爷子避过外人耳目的手腕水到渠成无迹可寻。
段砚行之所以了解内情,一是因为他前生某一时期曾和长太子爷裴邵贤往来频繁交情甚好,二是建立在一的基础上,某次小少爷庆生,他凭着和裴大少的交情被请来做客,偶然看到了一些事。
后来他有一次喝醉了,恍惚里忘了忌讳,没头没脑地跟裴邵贤提起他在裴家宅邸看见的那事,裴邵贤当时脸面涨红,瞪了他半响后掀桌走人,一句交代也没有,此后便断了和他的交情。
段砚行嘴巴虽毒,却不怎么得罪人,结交朋友提携后辈真心诚意,裴邵贤是他放在心里头的一个忘年朋友。
那之后他仔细反思,才意识到那可能是裴邵贤心里绝不能挖,连试探都不可以的秘密。
裴家有个古怪的不成文规矩,非正室所出之子虽不能名列族谱,将来却可以和嫡系子嗣平分财产。
裴老爷子做起大事来轻重有度手腕地道,可是关起门来却是个怕老婆的种,当然这也因为裴老夫人有日本极道家族背景,嫁进门来以后帮着丈夫扛起半壁江山,操办事务有时比丈夫还娴熟妥当。
于是,裴老夫人生了两个儿子后,里里外外看起来他们都是对恩爱夫妻,相敬如宾。
谁知道,某一天裴老爷子忽然从外头带回来个小太子,他牵着不足五岁大的裴易寻的小手推到夫人面前,循循善诱说,希望夫人对这个孩子视如己出。
视如己出。这四个字的份量压在裴老夫人心头上,作为一家的女主人,她双眼紧盯着不知从哪里来的野孩子,在一群下人哑然的目光中依然仪态万方地点了头。
只有一个条件,这孩子只能养在白墙之内,不可让外人知道。
所以,段砚行到裴家赴宴的时候,还不知道裴老爷膝下有这么一个三少爷,也没想到裴邵贤竟那么多年没向人提过他这个三弟。
彼时,段砚行又跟裴邵贤提起那次生日宴会的事,裴邵贤咬着烟嘴一脸无趣地说:“莫名其妙多了个弟弟要跟自己分财产,谁脸色会好看?要不是我老爹宠着他,我看他早被埋在后院那口井里了。”
为人兄长的说出这番话未免显得狠毒了些,其实裴邵贤这人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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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那次庆生宴,段砚行也是到了裴家宅才知道,给小少爷庆生只是借个名头,形式上其实是家族仪式。
偌大的礼堂里男左女右位列两旁,整齐划一的黑色套装,男的戴手套女的戴黑纱,正襟危坐悄无声息,除了没挂白绫外,气氛就和吊丧没两样。
段砚行见此情此景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原本想回避,裴邵贤却按住他背脊把他往里推了推,说:“老爷子请的外客不止你一个,既来之则安之。”
当正中那位体格魁梧面容肃穆的男人隔了二十来丈距离把目光落到他身上却仍像有芒刺在背,他觉得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而放开了大大方方向裴当家见礼,然后由同样西装革履的家仆领着去一边坐。
段砚行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那气氛让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不久,当家夫人牵着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子从裴老爷子后面的和室出来,当家夫人穿的是一套黑色真丝鱼尾裙,而那男孩子身上却是正统的黑色和服,袖摆上印着花卉暗纹,用暗紫色的腰带系住,尽管层层叠叠,仍显得男孩子纤细瘦小,白瓷般的肌肤与黑色和服相映,好像飘散在夜色寒风里的腊梅。
大概是常年居住在屋檐下阳光晒得少了,段砚行没见过生的这么白净的男孩子,好像是最名贵的珍珠用茜红丝绒垫着摆放在橱窗里让人欣赏赞美,然而碎发下一双眼睛却暗幽幽的透出一股阴寒气息,盯着人眨也不眨地看着时,好像随时能说出最刺耳难听的话来。
不过,整个仪式中他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发出过一个声音,段砚行根本不知道他的嗓音是什么样,也想象不出这男孩子说话的样子。
他被当家夫人领着,依次经过男宾席位,从家仆的手里接过茶杯挨个给长辈亲戚们敬茶。且必须双膝并拢跪下来,双手托举茶杯过头顶,在长辈们喝茶时,他始终低着头让细碎的刘海盖没眼睛,直到对方递还茶杯才能抬起头来再起身给长辈回礼。
这样一路持续下来十几个人以后,小孩子显然膝盖有些受不住了,到了他的二哥裴邵仁这里,忽然噗通一下子跌跪下去,茶水翻洒在裴邵仁西装上,人也整个地撞入二少爷怀中。
四周一成不变的静俏,裴老爷子不动声色,但是其他家族成员脸色都比刚才紧绷。只有裴邵仁托稳了弟弟后,神色里头是波澜不惊闻风不动的恬淡。
裴易寻知道自己在重要场合出了错,怕得忙缩紧身子跪着退开少许,小手握拳摁在膝盖上,连带着肩膀一起微微颤抖。
女主人阴沉着脸吩咐下人拿纸巾,裴易寻死死咬住薄而小巧的唇,手背上细白的皮肤泛出被烫伤的红痕来,却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吭。
这时候,裴邵仁拍拍西装上的湿痕,若无其事挽起弟弟的小手,笑一笑说:“没事,只不过打翻了一杯茶而已,我是你二哥,不会为这种小事怪你,这儿的人都是你亲戚,他们也不会。”
他这一说,潜移默化的就把那股凝重的气息给驱散了,不过裴易寻只是略微抬起眼睫,从发丝间小心翼翼瞅了瞅这位裴家二少爷,他的二哥,一个字也没说。
那晚,裴邵贤以叙旧为名留段砚行住下,还说第二天有早礼,既然来参加了,总该有始有终。裴邵贤说什么都是对的,不对的也是有理的,段砚行难以拒绝,便在裴邵贤房间里喝酒闲聊。
夜深以后,裴邵贤忽然说有事离开,他在房里等了半天实在无聊,只好到处闲逛逛,不想却迷了路。
借着外廊昏黄的灯光,他站在飞檐下摸索路线,大概也就是在几步之外的和室里亮着灯,比外面明亮数倍的光线从木格子门透出来,人影模模糊糊映在格子上晃悠,夹杂着低靡喘息的细碎人声传出来,段砚行吓了一跳。
那天他喝高了,多少有点精神恍惚飘飘欲仙,十一月的夜晚凉风吹得他瑟瑟发抖,忽然一下子清醒了不少,被酒精激发的亢奋情绪壮大了胆子,他鬼使神差地靠近那房间仔仔细细听了听。
喘息声没有了,只有一个好像刻意压低的男人的声音,温和地问:“还疼吗?”
没有回答的声音,之后依然是那个男人发出了一声喟叹,又说:“以后如果有什么事就来找我,不要去麻烦别人,懂了没有?”
段砚行当时怕自己是喝多了想多了,拍拍脸让自己恢复清醒,迅速撤走。
他以为在房里说话的那人是裴邵仁,说话的对象自然就是裴家的小太子了,按照白天礼堂里那一幕来猜比较合乎情理。
可是那声音他后来反反复复回想琢磨,又觉得像是裴邵贤,他和裴邵仁只有那么一面之缘,和裴邵贤却熟稔多了。
裴邵贤的声音很有特色,别人模仿不来的。
后来他酒醉失态,把堵在心里的疑问提出来的时候,裴邵贤激烈的反应也确然值得怀疑……
本来,段砚行爱管闲事,但不会管不该管的事,他那时候应付一个云觞已经精疲力竭,哪里会把别人家的家事放心里去真正计较。
可是十年以后,现在他却有了裴易寻的身份,便今时不同往日,不得不计较了。
如果陷入裴家三兄弟间有违伦理的关系,会很不妙……
何况,裴家的大宅里有他最不好的回忆,如今以裴易寻的身份再度进入这座古老大宅,曾经的伤感如投下石子荡起的涟漪般扩散开来。
那一天他看着云觞陪同叶慎荣一起从裴家大门外走进来,礼物从叶慎荣的手里转到云觞手中,再由云觞递送给裴夫人。
简直像刻意给他看的一场作秀,从头到尾云觞没有看过他一眼,连眼角眼神的暗暗传送也没有,而叶慎荣的目光却带着露骨的侵占意味紧紧盯着云觞的肩背。
想起几天前云觞还风情万种地躺在他怀里,一股热气涨得脑门生痛,差点就想冲上去拉着云觞离开,幸亏裴邵贤按住他握拢的拳头拦住他:“这两人一起出现,外面肯定很多记者,别让他们落井下石。”
触景生情,那磨着心房脆房室瓣的钝痛感仿佛不曾有过分毫减淡,原来,“情”亦非变换了身份死而复生,就可以淡忘……
不论外貌是谁,他还是他,那个爱着云觞的段砚行。
只是……
云觞……云觞……
一觞一咏,水流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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