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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书籍名:《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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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是自薛氏出事以来薛然第一次这么早回到家,而他一回来就径直往薛宁房里去了,听意阑说这几天薛宁还是一句话不说,这让他很担心,怕那小子长此下去就算不整出个自闭症来,也非得患上忧郁症。
来到薛宁房间的时候他正坐在床上一个人塞着耳机听歌,见薛然突然走进来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随意地瞟了一眼,而后继续垂下眼睑想心事。
薛然关上门,信步走到床边坐下,随后拉过薛宁的一只手握在掌心,柔声道:“这次谢谢你,不管怎么说,终究是你救了薛氏一命。”
薛宁依然没说话,却也没有试图将手抽回来,只是淡淡地对上薛然那双乌黑却略显疲惫的双眸,就仿佛那里面正放映着精彩的电影,他始终专注地凝视着,只是那目光却又显得淡漠。
薛然俯首亲吻他的手背,继而又温柔地启口,“之前是我错了,我不该把你关起来的,所以你生我气也是应该,可现在都那么多天过去了,就算再怎么生气也该气够了吧?小宁,说句话好不好,别再这么一声不吭了,我很想念你的声音。”
沉默了许久,室内依然流淌着一股冷僵的气氛,时间在沉寂中一点点地流逝,薛然自嘲地扬起唇角,心里暗自责骂自己,他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明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就在这时候,薛宁突然双唇翕动,低沉而沙哑地问出一句,“那你……想我说什么?”
薛然一愣,半晌之余方才反应过来是薛宁说了话,他突然兴奋地将薛宁的手握得更紧,激动道:“你肯说话了?你真的肯和我说话了!”他使劲地抱了薛宁一下,又道:“小宁,我好高兴。”
薛宁脸上仍旧是一片冷漠,即便在面对薛然的欣喜激动时,他也只是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眼前这个人的每一个神情,却好似对方一切的举动与欢愉都与他无关。
薛然复又将薛宁的右手捧在自己的手心中,他说:“你肯说话了就好,随便说什么,只要你不再不理我。”
薛宁望着他,又一次以沉默做了回答。薛然只当他刚从阴影中走出来,所以还不习惯说太多的话,便也没有逼迫,只坐在床沿耐心地和他说着话,如同以前一样,“小宁,你知不知道,这次哥很担心你,你一句话都不说的时候,我真的很怕你会一直不理我,我怕我会失去你。”
“你也会害怕?”薛宁忽而问道,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口吻总让人觉得带着些许讥诮。
薛然突然抬高了声调,“我当然会害怕,小宁,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我很在意你。”
伴着他那句话后,薛宁只是安静地望着他,可那目光很复杂,那双眼睛里似乎含了太多的情愫,有探究,有惆怅,有忧虑,还有质疑,久之,他才缓缓启口,决绝地甩出三个字,“我不信。”
先前薛然嘴边还噙着的一抹笑容顿时僵止,他怔忪地杵在那儿,眸中的神情是说不出的苦涩,“你不信什么?不信我在意你,不信我爱你吗?”
“爱情……”薛宁细声念着这两个字,而后又对上薛然的双眼,冷然问道:“爱情算得了什么?我宁愿做一条鱼,躲在阴暗冰冷的海底,从此不再染指爱情。”
“薛宁,宁……”薛然深情地呼唤着他的名字,继而语气软下来,“别说这样的话,求求你,不要这样折磨我。”
折磨?薛宁在心里不禁冷笑,哥,你以前又何尝不是在这样折磨着我?
静默了许久,薛然突然说:“小宁,你对我笑一下吧!”薛宁偏头看了看他,之后倒是很配合地扬起唇角,牵起一个极浅的微笑。可就是这样一个笑容,却让薛然觉得心里越发的难受。
薛然将手覆盖在薛宁的手背上,嗓音中顿时染了些哭腔,“小宁,你别这样。”
薛宁轻轻地呵出一口气,清冷的嗓音中透着强烈的不耐烦,“你让我和你说话,我说了,你让我对你笑,我也笑了,你让我听话,我全都听你的话,你到底还想我怎样?”薛然,为什么不索性离我远一点,为什么要一次次地靠近,再一次次地伤害?我也是人,也是会痛的。
感觉到薛宁欲将手从他掌心抽离,薛然突然加重了力道紧紧握住他,“我要的是你回到以前的样子啊!”
“以前的样子?”薛宁反问了一句,而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记得我以前是什么样子了,而且,以前的薛宁早就死了。”
“你没死你没死,你一直活得好好的,小宁,我错了,我真的做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似乎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薛然感觉到自己内心巨大的恐惧,当从薛宁的话里听到绝望的气息,他突然很怕薛宁真的再也回不到过去,他怕他将永远失去薛宁。
使劲抽出自己的手,薛宁看了看墙上的钟,终于又躺了下来,“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去睡吧!”听似关怀的话语,可薛然总觉得那话是如此的疏离,无力感渐渐溢满心扉。
尔后的数日,薛氏渐渐稳定下来,薛然又恢复了以前那样一下班就回家陪薛宁一块儿吃饭的习惯。薛宁如今对他不再那么抗拒,至少他会开口说话,虽然很多话都让他听了悲伤。
偶然的一天,薛宁仍然在听歌,薛然也是随口问了句,“我看你有事没事都塞着耳机,究竟什么东西这么好听?”
薛宁倒也回答得坦然,“一首英文歌,想听么?”见薛然点点头,他爽快地摘下耳机帮着薛然戴上,旋即歌声传入了对方的耳中,那样空灵且悲绝。
“Sundayisgloomy,withshadowsIspenditall(黑色星期天在阴影中度过),MyheartandIhavedecidedtoenditall(我和我的心决定终结一切),Soonthere'llbeflowersandprayersthataresad,Iknow(鲜花和祷告将带来悲伤,我知道),Letthemnotweep(不要哭泣),
LetthemknowthatI'mgladtogo(让他们知道我笑着离开),Deathisnodream(死亡不是虚梦),
ForindeathI'mcaressingyou(借此我把你爱抚),WiththelastbreathofmysoulI'llbeblessingyou(灵魂以最后一息为你祝福)。”
薛然就算从来没听过这歌也该听得懂这歌词,此刻他双眼霍然瞪大,不可思议地盯着薛宁,问道:“这歌是……”
“GloomySunday,黑色星期天,据说有很多人听完这首歌后就自杀了,而三年前我自杀前也在听这首歌。”薛宁答得诚实,薛然闻之却是突然激动起来,他一把扯下自己耳中的耳机,继而去抢薛宁手里的手机,抢到后二话不说就将之往地上砸,砸碎了还要踩上两脚,那疯狂的模样实在不像平日里的薛然。
而薛宁只是坐在床上看着他那疯癫之态冷笑着,好像愤世嫉俗的青年对看不惯的东西所表现出的一种冷漠与不屑。
等薛然发泄完毕了,才一把将薛宁揽入怀里,死命地紧拥着,仿佛他只要一松手,薛宁就会偷偷跑去自杀一样,“小宁,求你用别的方式来惩罚我,或者,我也让你抽我一顿鞭子,你爱抽多久就抽多久,就是别拿自己出气。”
薛宁任由薛然那样抱着他,却也不抗拒,只是过了很久,他才淡然启口,“你要不提鞭子,我差点都忘了。”言下他又轻声笑起来,听着却使人莫名的心慌。
薛氏这么一折腾,转眼都已进入了冬天,那以后公司总算是恢复了原先的轨道造成运作了,薛然以及底下众员工都感觉压在肩上的担子突然轻了不少,而另一边,家里的情况却始终让薛然松不了气。
那天薛然砸了薛宁的手机,事后他又派人给他送去了一部新的,只是里面一首歌都没有放,就连上网的功能都没有开通。
薛宁倒也泰然,既然薛然不让他继续听歌,那么他就索性要了本书来看,于是现在他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捧着书,这几日倒是看了好几本学术性书籍,有时看那些文字感觉乏味了,就会拿本小说过来看看,调剂一下。
薛然不再要意阑去公司帮忙,而是把他留下来要求他盯紧了薛宁,别让他想不开,薛宁知道薛然这用意后只是不屑地笑了笑,眼中尽是鄙夷。
其实当日他故意说三年前他自杀前也在听黑色星期天这歌,也不过是为了吓吓薛然而已,如果他真打算自杀,完全不需要等到这时候。
而这些日子,意阑都时刻陪伴着他,可薛宁却完全将他当作了空气,只有极少的时候才和他说上几句话,但那也是因为意阑先问了他话。
关于这次的事儿,其实薛宁还是有些生意阑的气的,想他们三人从小一块儿长大,那感情早已不仅仅只是称兄道弟那么简单了,可如今意阑竟因为薛然的一条命令而将他关起来,那时候他一个人处在黑暗中这样低声下气的恳求,可意阑最终还是走了,把他孤零零地丢在黑暗密室中。
薛宁知道意阑衷心,可他恨的也恰恰就是这片赤胆忠心,所以他刻意地忽略意阑,说起来不过是小孩子报复的伎俩,但他终究是忘了,何家三代效忠薛家,意阑听从薛然的指示不敢违抗,那并非只因那个人是薛然,还因为薛然是薛家家主。
而他呢?他薛宁什么都不是。
这天薛宁没有看书,却是自己去酒柜拿了瓶酒来,于是坐在落地窗边的椅子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意阑本想阻止的,薛宁的胃本不适合多喝酒,可他刚想启口,却被薛宁狠狠一瞪,那眼神太过阴戾,他见之便也不敢多言,只好由着薛宁把那瓶82年的Lafite拿回自己房里。
此刻意阑正坐在薛宁对面的椅子上,看着眼前的少年悠哉地饮酒,他忽然道:“你今天心情似乎不错?”
薛宁微笑着朝他瞥去一眼,幽幽启口,“何以见得?”意阑倒也回答得够坦白,“因为你在笑。”
“笑?”薛宁挑起眉梢,又轻微地扬了扬唇角,然而口气却不怎么好听,浅呷一口酒,他说:“那是因为那个你一口一个大少爷叫着的男人,他希望我笑。”
意阑一愣,随即眉间泛起些许愁色,“二少爷,大少爷若是知道你这么说,恐怕又要伤心。”
“呵!伤心?”薛宁笑起来,笑声讥讽不屑,“他也有心吗?”言下他笑得更浓,轻轻晃了晃水晶高脚杯里的红酒,他忽而转了话锋,“哦对了,他有心,只不过是铁打的,而真正没有心的那个人,是我。”因为,心早死了。
“薛宁……”看出意阑还想要劝说些什么,薛宁立马抬手制止,“够了,我可不想再听你说薛然怎么怎么好,你要觉得他好,我把他让给你也成啊!”
似乎是这话刺激到了意阑,只见他猛然站起身,对着薛宁扬声而问:“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大少爷为你付出多少心思你到底知不知道?”说着,他的嗓音突然低沉下来,字句中含着满满的悲切,“他那样待你,你又怎能这样辜负他?”
收起脸上的笑容,薛宁又变得冷漠起来,一口将杯中剩余的红酒饮尽,他这才缓缓开口,“那真是可惜了,你所说的这些我全都没看到。”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顾好你自己吧,何意阑,说句不好听的,别说是薛然,就连你,我也压根没想过要给什么好脸色瞧。”他慢吞吞地给杯里斟满了酒,这才又加上一句,“回你该回的地方去,少在这里碍我的眼!”
意阑皱着眉头,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杵了半晌愣是没有移动半步,久之才平复了情绪开口,“你不该这么对他的。”
薛宁好笑地抬起眼,对上意阑的眸子,“哦?你倒是对他衷心耿耿,只不过……”他刻意拖长了尾音,顿了须臾,才缓慢地开了口,“狡兔死,走狗烹,你就不怕薛然总有一天会把你丢掉吗?”
本来意阑还一脸严肃,一听这话却忽然释怀般地笑了,“他不会的。”
“以前的薛然确实不会,可现在,他会。”伴着薛宁的话落,意阑的声音旋即又响起,口吻那样坚定,“他不会。”
如此一来,薛宁也认真了起来,眼色阴沉下去,他漠然甩出两个字,“他会。”
“他不会!”不就究竟是哪来的固执,意阑就是这样坚持着,然后猛地拔高了嗓音,甚至透了几许尖利。
薛宁淡漠地凝视着他,沉默了良久,才如是而问:“那就说说看,你为什么这么坚定他不会?”
意阑轻弯了眉眼,深情顿时变得柔和,“因为我信他。”
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薛宁只自顾自地喝酒,意阑等了一会儿,不闻薛宁回应,便出声问道:“那你也说说看啊,为什么那么坚定他会?”
将手里的酒杯放到面前的桌上,薛宁悠然地仰靠在椅背上,望着意阑的双眼凉薄地启口,“因为,我不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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