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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醉戏之醉酣陈酿》    作者: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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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子更高,虽说依然瘦瘦长长的,但由于骨架拉开,看起来肩膀很阔,显得挺拔伟岸。
  曾经的残疏一双湛蓝的大眼睛,圆溜溜的,胖嘟嘟的脸盘上,眼睛占据了大半。就如同夜空中的皓月,如水的月光,如水般清澈。似乎任何心思都毫无遗漏的展现在水底。
  表漏无疑。
  而如今,那圆润的脸盘渐渐瘦削,一双明眸也拉得细长,挑向眼角。
  整日阴沉着面目,使得那湛蓝色的水光只能从层层密密的睫毛后悄悄地透出来。
  就仿若极圆极满的皓月前面那一丛又一丛浓密的树影,似乎隐匿着什么。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又有些恍惚。
  我脱口而出:“残疏,我还是喜欢你小时候圆嘟嘟的样子。一张脸上仅剩下眼睛,眨呀眨的。整天不是喷火就是泛泪花,嘿嘿,让人忒想欺负。”
  这厢残疏半跪在地上,扶我到一边儿,正准备挨着坐下。
  没成想听到这一句评价,他愣了愣,紧接着又是一掌敲在我脑壳面儿上,怒道:“苏小落落,胡说什么呢?你不就是在那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待了一年,别搞得像十年八年不见了似的!”
  开始我被他敲得有些懵,可一听这话,我俩同时滞住。
  蜡已燃尽。
  殷红的光最后忽闪了几下,便遗以一室漆黑。
  残疏有些急躁地扳过我的身体,因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仅能感觉那双压在臂上的手在微微颤动。
  他异常严肃的问:“你…… ……想起来了?都记得些什么?”
  我有些傻愣愣的,抬手敲了敲那个中央处理器有些问题的脑袋。
  回道:“什么想起来了?想起来什么?”
  这下他不仅扳过我的肩,直接钳住我的脑袋。
  如此这般几个回合,我越回避,残疏越咄咄逼人。
  僵持之际,我努嘴道:“暴力残!我不过看到有关先太子的民间传说,这里面有提到你,随便 说说罢了。”
  残疏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狐疑地审视我,然后才返回案边,拾起那本书。
  重新掌灯之后,开始慢慢翻看这本《遗轶》。
  他不解地问:“你看这个做什么?”
  我坦然回答:“好奇。”
  他鄙视:“这种书登不上大雅之堂,都靠瞎扯赚银子的,只有你这种笨蛋才相信。”
  我怀疑:“何以见得都是瞎扯?先太子的事情你又不知道。”
  他果然爆走:“谁说我不知道?你小子想问什么吧?”
  我心中暗爽:“幽太子在南涧行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什么聂闻天疑案,书中记得太隐讳。”
  残疏脸色微变,支吾了半天,终究因为拗不过我而娓娓道来。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
  不知是由于残疏讲述的绘声绘色,还是这段经历本身就具有传奇色彩,总之,这算得上幽太子灰暗的一生中色彩最为斑斓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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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内忧外患。
  西域正值改朝换代之际,屡屡进犯天朝,南方水旱灾情交替发生,百姓怨声载道。
  圣武帝在这个当口坚决修建南涧行宫,而且此行宫以澧泉为中心,上达南山,下抵蝴蝶谷,规模实在过大。从人力、物力、财力等各个方面来看,天朝都无力支持。
  可是,也恰巧在这个时候,有人挺身而出——
  溯阳王小王爷。
  溯阳王,天朝七王中唯一的异姓王,雄踞天朝版图的南端。
  如果说四书五经装在京都人的脑袋里,那么金币银锭就藏在南涧人的口袋里。
  小王爷方弱冠,正当其他人还把“念在我年轻任性,思虑不周,万望见谅。”常挂嘴边的时候,他已经在南方各省减轻赋税、奖励开荒、严惩贪赃、清理刑狱,将人心尽数笼络而去。
  南涧百姓岂不感怀于心?
  再加上数百年来,溯阳王深仁厚泽,当下只是“盖个房子”,哪有不帮忙的道理?
  于是,南涧行宫如此这般的破土动工;幽太子,也如此这般的遭遇了寻小王爷。
  当年有则轰动南涧的花边故事,其名曰“寻王三叹”,言道——
  小王爷曾经夜探京都,待返回后仰天嗟叹三声。
  一叹:当年真不该去江湖拜师学艺!
  二叹:如果入太学选伴读的时候我未缺席,那就不是单单建一座行宫而已啊。
  有好事者问之,那您打算做什么?
  小王爷直言不讳,便有了这惊世第三叹。
  他说,本王就该琢磨着篡位了。
  …… ……
  繁花柳叶月朦胧,云山翠竹音缠绵。
  人人流连南涧美景,却不道人如画,景亦如画,人在画中也是种寂寞。
  寻小王爷朝廷江湖两边奔走,幽太子反而迷上了南涧的酒楼。
  更有酸腐的秀才作诗云:
  鸳鸯刃,酒中仙,一叶轻舟,百年孤寂。
  虽说酒楼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但也不失为听故事的绝佳地点。
  小堇幽自此处听说了许多奇闻轶事,也了解了不少江湖中事。
  当年,中原武林第一大庄的庄主莫名猝死于武林大会擂台之上,隐泉山庄名存实亡,而寒旭山庄大有取而代之的势头。
  “日暮天寒,疏烟淡月,梦到消魂处。”
  说的正是江湖中五位男子:
  所谓华盖天下,武霸天下、风行天下。
  “日暮”是指暮寻,“天寒”即是寒旭山庄聂闻天。
  江湖人提到他们的时候,一脸的仰慕和崇拜。
  说这五位,能得而见之,此生无憾。
  堇幽当日听闻此言,啼笑皆非。
  笑骂,明明狗屁不通!如果说这五个人都是“华盖天下,武霸天下、风行天下”,那五个人之间怎么个比法?如何会有五个人的天下第一?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不高兴了。似乎辱骂这五个仁兄,就是诋毁他家的老祖宗。
  其中一人道,你这小子,乳臭未干就敢随便乱言江湖中事?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另一人□道,小美人,你要是武功高强的话,这艳绝天下称号就非你莫属了。让大爷我来疼你,教你武功如何?
  前者虽不好听,倒也中肯,而后者明显令人厌恶。
  堇幽冷冷道:“这五个人是华盖天下,武霸天下,那比之暗宫云馨宫主又当如何?”
  四下一阵吸气的声音,周围的人屏息静气。
  方才一脸色胚样儿的男子结结巴巴:“你……你小子找死……别拿我们哥们儿垫背!”
  话音刚落,不论是醉醺醺的,抑或是滴酒未沾的,都没了踪影。
  而最为狗血的一幕接着发生。
  那色胚走过来道:“没有武功的小美人……嘿嘿,反正你犯了江湖大忌,自当命不久已。就先犒劳犒劳你大爷我吧!”
  “英雄救美”通常是指现今这种情况。
  恶霸已然粉墨登场,接着合该是大侠降临,恶棍被打跑,美人以身相许的戏码。
  聂闻天是大侠,可幽太子却不是女人。
  堇幽问,你是谁?
  他笑,在下聂闻天。
  堇幽道,原来是华盖天下,武霸天下、风行天下的聂闻天大侠啊!
  他摇头:江湖人的玩笑,不可当真。
  堇幽笑:其实,倒也有些许道理。
  他脸红,转而道:刚刚公子受惊了。
  堇幽不以为然摇头,见怪不怪。
  他继续道:公子取笑在下倒也无妨,但暗宫是万万说不得的。
  堇幽道:我很好奇。
  他沉吟半晌后低声道,暗宫眼线遍布天朝,先前取笑质疑暗宫的人都遭灭门。你取笑他们宫主,那还了得?
  堇幽难得笑了,唯有“风华”二字可比拟。他说,你站远一点儿。
  聂闻天迷惑不解。
  堇幽有些焦躁的催促,你离我四十步开外。快点儿!
  数年后,南涧发生这一幕依然是武林中人尽知却不能说的秘密。
  只见幽太子站在酒楼窗前,使出浑身力气大喊:
  “云馨——!你是天底下最无耻、最可恶、最令人讨厌的混蛋——!”
  “云馨——!你个忘恩负义、负心薄幸、吃里爬外的小人——!”
  “云馨——!你王八蛋——!”
  喊完,顿觉神清气爽,如释重负。
  当日,南涧最繁华的街市鸦雀无声,聂闻天呆若木鸡。
  堇幽嘻笑道,回神了,聂闻天聂大侠!
  心中却鄙视他只有这点儿气魄,还敢妄称大侠,寻应该为与他齐名而感到羞耻。
  聂闻天急道,你你……你疯了?暗宫杀人如麻,你为何要以身试法?!
  堇幽坦然,明媚的笑容中还有些俏皮,我就是等他来杀我。
  接下来一连十几天,幽太子继续在南涧大街上胡乱晃荡。
  唯一不同的是,当初称他为“画中人”、“酒中仙”的人都纷纷让路,避之如蛇蝎。
  寻小王爷无奈地端坐于茶楼之上,他的理由是:
  如果云馨不来,幽儿却被底下不懂事的人给伤了,这可如何是好?
  尚有几分道理。
  奇怪的是聂闻天也继续跟着。幽太子不解地询问他理由。
  聂闻天道,若是云馨来了,他和暮少侠还能抵挡一阵,公子可以趁机逃脱。
  一番话,堇幽大笑不止,寻小王爷特无奈:你丫自不量力,别拽上本王。
  只是,事情的发展总在人意料之外。
  数月过去,暗宫之人,从宫主到虾兵蟹将,连影儿都没有出现过。
  …… ……
  故事讲到这里,我忍不住打断
  “暴力残,凭你当年的冲动劲儿,就没有想着去灭了他?”
  残疏斜了我一眼:“当年方入中原便直接拜师,师父在我们西域就是真神入世的化身,幽太子却没有见过。听说这事儿,我怎么可能不气愤?可师父当年只是笑,让我悄悄跟着,什么也不许做。”
  我特鄙视地扯他耳朵:“你师父脑抽,你也跟着抽?真没主见。”
  残疏无不气恼地摇晃我脑袋,吼道:“你小子以为我没想过暗算?不就是因为我打不过寻幽那厮!实话实说…… ……别说当年,就是现在也不成!”
  我不知是被吼愣了,还是被惊到懵住。
  …… ……寻幽?
  晴天一道霹雳。
  我一口气追问到底:“你说素来诚信耿直、为人敬重的溯阳王小王爷,同时爱打抱不平、仗义执言、备受江湖人推崇的赫赫有名的江湖豪侠暮寻…… ……是寻幽?竟然是寻幽?!”
  第七章 曲径通幽(下)
  原来如此。
  寻幽是溯阳王,南涧、郢州都是他的地盘儿。
  这就可以解释当年死胖子林儒卿——堂堂府尹为何见到孔雀时会诚惶诚恐。
  为何一个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的人,生生拽出“自奴才在南涧有幸觐见爷开始,奴才在爷手里办差也有数年。爷垂训,天语谆谆,奴才一个字也不曾忘却。”的官话台词。
  为何摄政王今日在朝堂之上历数暗宫十大罪状,密诏几位将军,当夜孔雀就能得到消息,随口一句便能将官拜大理寺卿的温昀贬了。
  有道是:朝中王权做后盾,江湖地位做支撑。
  寻幽素来横行无阻,即便对暗宫的名分不屑一顾,依然被尊称为大人…… ……
  此般种种,一切明了。
  而寻王爷为何更名“寻幽”,知晓这段往事的人自然心知肚明。
  残疏有些别扭的扁嘴:“寻幽就寻幽,什么诚信耿直、为人敬重、乱七八糟的,你小子说得那么酸给谁听?”
  我不睬他:“为什么我不知道他是王爷?”
  残疏亦不睬我:“你不问,我如何知道你不知道。”
  我怒:“谁说我没问?我明明问过孔雀,你是谁?他NND回答我说,我是被你休了的相公?!”
  残疏嘴巴扁得愈加深,他随即站起身,步到门口,几乎要踏出去,却又急躁地步回。然后一手支在案几上,吼我的名字:“苏小落落!什么相公,你故意气我的是不是?你…… ……你小子…… ……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讲?”
  我打了个呵欠道:“讲吧讲吧,哪来这么多废话。”
  边说边从云馨的大木榻上取了几个类似抱枕的蒲团儿,垫了垫,找到舒适的感觉之后才示意他继续。
  我分明看到残疏的头顶黑雾缭绕,但这孩子竟然忍住,继续讲了下去。
  只是我有种感觉,与寻幽有关的一切,通通被他屏蔽掉。
  …… ……
  幽太子的南涧之旅在有惊无险中继续,而意外却毫无征兆的发生在夏末的一天。
  蝴蝶谷澧泉。
  堇幽与聂闻天对饮,突觉浑身燥热。
  当残疏吐出“躁热”二字时,我又打了个呵欠,直觉恶俗的化学制剂——□即将上场。
  果不其然,一个下套,一个中招;一个想跑,一个阻拦。
  堇幽慌了,怒道:“聂闻天,你知道我是谁吗?”
  聂闻天道:“酒仙。”
  堇幽怒:“胡言乱语!”
  聂闻天道:“乖幽儿,我喜欢你,我会对你好的。”
  堇幽更怒:“寻不会放过你!”
  聂闻天道:“我会娶你。”
  堇幽大怒,堂堂太子“嫁”给他?!
  幽太子气昏了头,一掌打过去。结果被他捉住,拉入怀中,一顿撕扯之后转入开场戏。
  堇幽天生体弱,再加上地位尊贵,娇生惯养,这般下来,几乎没有应对危机的能力。
  他仅有两件事特别拿手:
  其一、拿其他人来压人,以壮声势。比如我父皇不会放过你,比如寻不会放过你等等。
  其二、哭。
  蝶舞翩翩,泉水清洌。
  可怜的小太子拍打着水花,哭喊救命,惊吓了四周紫色的蝴蝶。
  …… ……
  讲到这里残疏突然住口,我问:“后来呢?”
  残疏道:“师父赶到,灭了聂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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