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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最终血案(五)【倒数第二集】

书籍名:《CSI:犯罪现场LV》    作者:一心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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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管这个案子……
我说过的。
谢雷的耳边一片噪杂的声音。救护车尖锐的声音停息后,是一片慌张的人声。
医院里摇晃着的灯光。
我说过的。
他的耳朵里只听到佟阵的声音。
那天晚上他对他说过,不,这之前的很多次,他都说过。
‘不要调查那个案子,谢雷,不要调查。’
还会有什么糟糕的结果呢?谢雷想。他觉得无论怎么糟糕的结果,他都能接受,他见过的可怕的事足够多了,还能怕什么呢?
找出真相,是他义不容辞应该做的。
可是现在的结果是他没想到的。远远超出他想像的糟糕。
如果当初他知道是这个结果,他还会不会查下去了呢?会不会呢?
谢雷……谢雷……
有声音在他耳边不停地重复着,渐渐地清晰。
“谢雷。”
是Catherine Willows(C姐)的脸,她看着坐在医院走廊椅子里的谢雷,他混身上下都是血。
“佟阵探长中枪了?!”刚刚赶到医院的Greg Sanders(小G),把他那张惊诧地脸堆到谢雷面前。“是怎么回事?”
谢雷的心是空的,脑子里也是,他什么也不想再去思考。
“文森特.德里克被联邦调查局带走了。”Greg Sanders(小G)对谢雷说,“难道他之前枪杀了佟阵探长吗?天呐,今天晚上是魔鬼出动的日子?”
谢雷飘忽的目光看到Gilbert Grissom(老G)站在不远处,门赛.门德斯不知什么时候也赶来了,陪在他的身边,那副情景就像儿子守护着病重的父亲一样。Gilbert Grissom(老G)的神态异常憔悴。
“现场在我的家里。他是……自已开的枪。”Gilbert Grissom(老G)对Catherine Willows(C姐)说。
C姐望着Gilbert Grissom(老G):“你知道程序的,你和谢雷当时都在场是吗?原因是……”
“我的桌子上有一个录音机。”Gilbert Grissom(老G)说,“原因都录在那里面。”
……
抢救室的灯光一直亮着。
就像漆黑之中的一盏指路的明灯。
谢雷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不去设想各种的可能性,不去回忆可怕的瞬间。他封闭了记忆。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生活就是这样的。’
他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他失去过亲人,
每一次失去,世界都毁灭了一次。
走廊尽头,昏暗的阴影中,谢雷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那儿。他想起了父亲。那黑暗中的人影,就像他的父亲那样,反复地拨弄着手中的打火机。
‘爸爸。’
谢雷闭上了眼睛。帮帮我。
时光,像天空中飞速消逝的云彩。美好,只在这中间一闪而过。留下漫长的空白与痛苦。
生活就是这样的。
……
Catherine Willows(C姐)离开后不久。
Gilbert Grissom(老G)的手机响了起来。
响了数声之后,Gilbert Grissom(老G)接起来。“唔……桌子上没有录相机?!”Gilbert Grissom(老G)望了一眼坐在身边的谢雷。
谢雷摇摇头,表示他也没有动过录音机。
Gilbert Grissom(老G)挂断电话后,表情严竣地望着走廊的墙壁。
谢雷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你想到了什么?”
门赛.门德斯接了一个电话后走回来,对Gilbert Grissom(老G)说:“已经在酒店给你和你的妻子订好了套房,这几天你们就住在那儿。”
谢雷缓缓地转过头来望着门赛,门赛并没有看他,他的表情今天很安静,安静的像空气一样尽量不引人注意。谢雷的目光渐渐地闪着古怪的光芒。
“那些资料……”谢雷缓缓地说。
Gilbert Grissom(老G)和门赛都转过头来看着他。
“……迪瑟尔的那些资料……”谢雷腾地站起来,转身奔出医院。
……
谢雷一边开着车,一边打量着后视镜。
看不到什么跟踪者。
他已经给Greg Sanders(小G)打过了电话。只有Greg Sanders(小G)会因为简单的借口就会帮他去做事。
谢雷一路急驶。毫不犹豫。
不论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永世沉寂的地狱还是微弱的曙光。
……
泰迪.霍伦的酒吧早就关了门,满目凄凉,一片破败。连乞丐、流浪汉遗弃的棚户区也不如。这里离密德湖并不远,酒吧旁边是一些钓鱼人租用的房子。小屋简陋,工棚破旧。工棚里放着泰迪.霍伦的小船。里面空空荡荡,一片漆黑,除了老鼠,没有一个活物。唯一的亮光是门前柱子上挂的那两盏路灯。酒吧小窗上方的牌子在冬季夜晚的风中发出嗡嗡嗡地响声。
谢雷把车停在路灯下面,从司机座位后面的一堆杂志、邮件下面取出手枪,又在行李箱里摸索着,找出一根铁棍。
虽然没有起风,气温却已经下降。不是那种月光下散步的夜晚。谢雷在逼人的冷气中向放船的棚屋走去。他的感觉十分灵敏,对冷空气尤其敏锐。今天晚上,是他在拉斯维加斯经过的最冷的一个晚上,他感觉已经足够结冰了。
夜晚寒冷的空气穿过鼻孔一直冲到肺里。
他在棚屋旁边停下脚步,眺望着密德湖面,也许今晚的密德湖会少有的结上冰吧,即使只是薄薄的一层,也会是拉斯维加斯难得一见的情景。在明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就会消融。典型的沙漠气候。
迪瑟尔曾在死之前的一周,来找过泰迪。
如果迪瑟尔需要一个信任的人,他会找谁?如果迪瑟尔早已意识到那些资料的重要性……或是他只不过是想把这些过去的‘家丑’放在安全的地方,不想让除他之外的任何人能随便看到什么的。
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想到这一点?
迪瑟尔死的那天晚上,泰迪在酒吧外面的停车场和一个人打了架。那个人是怎么惹了他?
‘那个家伙说我弟弟是同性恋!’泰迪曾在审讯录相中说,‘这明明就是在羞辱我,我打了他一拳!’
泰迪太鲁莽,他会因为一个不顺心的词扭曲了全部的意思。他当成羞辱的话,或许那个人只是想从他口中问出别的事情,例如迪瑟尔有没有交给他什么东西。
那份失踪的资料或许压根就不是被凶手拿走了。它是被迪瑟尔藏起来了。凶手一直就没有找到。所以他才会在迪瑟尔死之后偷走了谢雷的皮箱,打破了他的车窗翻那些车内的广告邮件。
不管是不是这样,不管这个想法对不对,谢雷今晚都要来这里。
如果证据真的就在泰迪手里,也许就藏在这里。
月光下,看不清吞没文森特.德里克的汽车的那片湖面,但是谢雷知道离这儿不会太远。站在一片虚无的旷野和空空荡荡的房屋之中,谢雷感觉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永远不见天日的地方。人是不是总要从一个世界转移到另一个世界,不能永远拥有什么。
这是一个值得探寻的秘密。他先把它放到一边。留待以后思考。他有一种感觉,等这一切结束之后,逃避,也许是他最好的选择。
谢雷用那根铁棍撬开大门上的门闩。门闩和挂锁一起耷拉到一边。他走进棚屋,打开手电筒,找电灯开关。把棚屋弄的灯火通明。
因为到了拉斯维加斯最冷的时间,六、七条大小不同、形状各异、闲着没用的船满满地堆了一屋子。谢雷围着那几条船走来走去,看每条船上的名号:‘美好时光’、‘桃子小妞’、‘天空号’……
谢雷来回看了几遍,最后,顺着‘沉默的鱼’的舷梯爬了上去。
过了几分钟,他再爬下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很大很重的背包。
“放下,谢雷。”
谢雷伸出一只胳膊,背包就拎在他的手里,叹了一口气说,“不放下怎么样?”
“不放下,我会打死你!”
谢雷对听到这个声音一点也不感到吃惊。相反他奇怪自己为何好多次都放弃了这条线索。
“你不想过一会儿先杀了我,再制造一个自杀现场吧?”谢雷讥讽道,“让我来猜猜你这么做的原因。你曾经说过,你会为了Gilbert Grissom(老G)做一切,看来你不是开玩笑的。”
“是的。我可不是开玩笑。”门赛.门德斯说。“把包放下!”
“我想你一定以为这里面有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其实我这只是为了诱你出来……”
“不管里面装了什么,你都要放下。”
“啊。”谢雷说,缓缓地转过头望向门赛,努力想弄清楚门赛藏在背后的手里拿着什么。“你看,这包里只是废纸一堆,什么也没有。可你还是会先杀了我,再考虑是不是你要的证据的问题。我知道,我的话可能太乏味了,可是,门赛,我还是要说,你难逃法网了。现在太晚了,太多的人知道太多的东西了。”
“我可不这样认为。”Gilbert Grissom(老G)的助手胸有成竹地说。“你们只是怀疑,你们找不到证据证明。你正在调查,而且是单独行动,并没有得到警方的许可。你也没有对你的上司讲出你的怀疑。她甚至都不知道你每天真正在干的事。在你和我在这里‘浪漫邂逅’之前,你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证据的东西。
凡是觉察到迪瑟尔正在调查什么的人,都将蒙受损失。泰迪.霍伦因为涉嫌谋杀他的祖父,今天已经受到正式传讯。内务处不会改变对迪瑟尔之死的定性。”
“听起来你倒是满有把握,”谢雷说,“这是Grissom(老G)告诉你的吗?他要让事态这样发展吗?”
“Grissom(老G)不知道。”
“他不知道你是为了他杀人害命,不知道你已经为他除掉那些有可能破坏他在美国公众面前的形象的人?啊,你可真无私啊,门赛,他应当发你一笔奖金。或许等过些日子再奖励你,等你们的节目嫌了大钱?是不是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把藏起来的照片、从他桌子上偷走的录音机或者什么别的证据拿给他看,让他明白你是多么地爱他。”
“闭嘴!”
“你将如何解释我的死亡?”谢雷问。慢慢地挪动着脚步,悄悄地变换着位置。可还是看不见门赛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这个善于隐藏的狡猾的家伙。我不会让人家以为我是自杀身亡的。我就是死,也要拼命挣扎,不会不留痕迹。”
“我自有办法,把包放下。”
“你对付迪瑟尔的时候,轻而易举得手,是吗?”谢雷愤慨地说,“他去找Grissom(老G)问了几个问题,你看到Grissom(老G)的神情与平时大为不同,就拿定了主意,自己做点‘调查研究’,看看迪瑟尔发现了什么。也许迪瑟尔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了解到的情况对于Grissom(老G)有多么重要,所以他意识不到危险,也不怀疑你接近他的动机。所以他毫无防备之心。你是个英俊的男人,他也是个英俊的男人,你们都是同性恋,开始约会也顺理成章。渐渐地,你可以随便带着一瓶酒或是其它东西去我们的房子,他也不会认为有什么不妥……”
“我并不想杀死他。”门赛说,谢雷从他说话的声音听出他很激动,一种奇怪的、悔恨和自我赞赏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的情感。
“不,你的的确确想杀死他。你认为他掌握了足以毁坏你的前程的证据。你经过非常精心的策划,怎样制造不在场的假证据,怎样先把他麻醉过去,用绳子勒得失去知觉。他无法和你搏斗,你便把他吊到房梁上,让套索完成最后一步工作。”
“我不想这么干。”
“我敢打赌,他踢着两只脚,抽搐、挣扎的时候,你就在旁边站着。你一定非常惊讶,一切发生的那么快,对吗?”
“我对他说……对不起。”门赛说,“我一直说对不起。我知道我对不起他。
但是,他会把一切都毁了。他会毁了Grissom(老G)的名声,为了事业成功,我拼命工作,费尽心机,现在就要大功告成,一切都在运行之中。我们的栏目,电视广播网。如果没有Grissom(老G)的这个机会,我恐怕还在电视台做着默默无闻的角色做上二十年。正是因为我是他最忠实的粉丝,对他的优势十分的了解,我们珠联壁合……
可是迪瑟尔的出现,将使一切化为泡影。而他,只是为一桩已经过去二十年的旧案,为已经无法挽回的事情。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知道二十年前那个夜晚都发生了什么?”谢雷说。
“道尔.霍伦知道。这么多年,他一直守口如瓶。我看到Grissom(老G)给他钱,我知道这里一定有问题,一定是Grissom(老G)有把柄落在他手中。我能感觉到不寻常,迪瑟尔也一定能觉察到这里面的问题。如果他让祖父说出真相……一切都完了。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Grissom(老G)会怀疑你的,门赛。如果他知道你是杀人凶手,他还会让你不离左右吗?他毕竟是警察出身。你们做的节目还是专门进行法律教育的节目。说不定你的接班人会拿你当案例,做一期特别节目呢!”
“你他妈的把包放下!”
“你是杀人凶手。”谢雷又说。“他要是知道……”
“他也不是清白的!他犯过赎职罪!他包庇有夫之妇的情人……想一想吧,就连他也不是清白的!没有人一生都是清白的。可是观众们只信任清白的人,只喜欢清白的人。我必须拼尽全力让他清白!”门赛叫喊着。“可是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总是要去找什么真相,即使找出的真相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甚至对你自己也没有好处。你这个愚蠢的家伙!把包放下!”
谢雷没来得及多想,就从眼角看见门赛挥舞着胳膊向他猛扑过来。他连忙一闪,羊角榔头擦着后脑勺打下来,打在肩膀上。剧痛像一个火球灼烧着他的肌肉和筋骨。
谢雷倒在地上,门赛好像发了疯,又举起了榔头,向他的脑袋猛砸过去。谢雷就地打了个滚,榔头砸在泥地上。
“放下枪。”Greg Sanders(小G)大声喝道,从躲藏的船身后面跳出来,他拿枪的手还在抖,脸上却努力做出凶狠的样子。“你被捕了。”
“他有枪!”谢雷对Greg Sanders(小G)叫喊着,门赛从敞开的外套里掏出枪,拨腿就跑。
谢雷又打了个滚,隐藏到一条船后。门赛现在的主要目的是逃跑。他左手拎着背包,右手拿着枪,向通往湖面的那扇门跑去。
Greg Sanders(小G)向前冲去,谢雷挣扎着爬起来,掏出手枪。门赛绕到离门最近的一条船旁边,又开了两枪。Greg Sanders(小G)正好弯下腰,第二发子弹打穿他当掩体的船身,那个窟窿离他的头只有两英寸,他立即吓软了脚。
门赛冲出了大门。
谢雷从一个旁门冲出去,外面漆黑一片,他蹲在几个五十五加化的油桶后面,仔细地听着,想分辨出门赛是从哪个方向逃走的。可是除了阵阵风声什么也听不见。
“Warrick(小黑)他们已经上车了。”Greg Sanders(小G)说,他蹲在谢雷的身后,喘着粗气。“PD的警车应该上路了。”
他们匆匆忙忙地设下这个陷阱。没有时间向Catherine Willows(C姐)汇报,也不想向上级汇报。
谢雷承认,没有什么可以作为‘诱饵’的东西,但是凭他现在已经了解到的情况,足以得出某种结论。他可以假装找到迪瑟尔藏起来的证据,来诱出凶手。
如果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制定出一个行动计划,什么也不会损失。如果向上级报告,肯定会得到反对,那就什么也干不成了。
谢雷承认他的方法,在别人看来总是有些不寻常理。
可是只要能找到凶手,他不介意用什么方法。
他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及的。能失去的都失去了。
谢雷摸了摸后脑勺,手指一下子粘了许多血,他恶狠狠地骂了几句。“他是从哪条路跑的?他逃脱了吗?”
谢雷爬到最后一个油桶后面,瞪大一双眼睛,朝院子里四处张望。没有门赛的踪影。这就意味着,他有可能藏在任何一座棚屋里,整个搜捕工作就会陷入僵局。
突然,院里响起一阵发动机的吼叫声。
一驾摩托车从泰迪.霍伦的仓库里飞也似的驶出,向谢雷冲过来。谢雷并不闪躲,他稳稳地站着,朝着车头开了一枪,然后一闪身,躲过急驶而来的摩托车。
门赛加大油门,向湖和湖边的小屋驶去。冬日夜晚的风刮的正猛,他的衣服被风鼓起来,像一对蝙蝠的翅膀。谢雷拼命地追赶,生怕门赛被夜色吞没。他又连开了两枪。但是并不指望能打中什么。
摩托车撞到湖岸上,腾空而起。门赛差点从座位上摔下来,摩托车在空中歪歪扭扭地像表演特技似的,最终后轮着地,落了下来。门赛还牢牢地抓着车把。
谢雷加快速度追赶,他看见Greg Sanders(小G)在他的左面奔跑。
正如谢雷所想,湖边在今晚果然结了一层薄冰,拉斯维加斯百年不遇的寒冷之夜。
摩托车在通过破旧船坞时滑倒了,大概是船坞的表面也结上了一层冰,门赛摔倒在摩托车旁边。
“注意那边!竟然是冰!”Greg Sanders(小G)大声叫喊着,谢雷向废旧的船坞跑去。
门赛挣扎着爬起来,肩膀上还背着那个背包。摩托车一声闷响,竟然从破旧的船坞结成冰的滑溜溜的地方滑进了湖里,被冰水完全吞没。
“投降吧。门赛!”谢雷大声叫喊着,“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门赛拿出枪来比划了一下,又跑了起来,谢雷在船坞卧倒,听到门赛一声尖叫,急忙抬起头。
“他滑倒了,滑进湖里去了。湖边上都是冰。”Greg Sanders(小G)叫了一声。
门赛又发出一声尖叫,一只胳膊拍打着湖边的船坞下的冰面。谢雷跑下船坞,试探哪些是冻在石头上的冰面,哪些是冻在水上的冰面。可是很难分辨。
“坚持住,门赛!不要乱动!”
可是门赛心急如焚,在刺骨的冰水中沉浮着,挣扎着,想从冰水里爬出来,结果只不过是抓碎了那些薄冰,他只能越陷越深。
谢雷爬在冰面上,尽量分辩哪里是能经得住他的体重的,但夜色太浓什么也看不清。他只好尽量把身体的重量分散开来,一点一点地向前爬。
“门赛!不要乱动。”他叫喊着。他在中国时经历过很多个真正的冬天。他熟悉怎么与冰与寒冷打交道,但恐怕门赛并不熟悉。
他听见门赛呼哧呼哧地喘气,冰水很快就会把他冻僵。湿透了的衣服像盔甲一样贴在他的身上把他往下拽,背包里的那些纸会变得像铁块一样重,勒着他的两个肩膀往下拉着他。肌肉痉孪、麻木,焦急只能使情况更糟。
“让我抓住你的胳膊!”谢雷叫喊着,伸出手来。身体下面传来冰面破裂的喀嚓声。
门赛不让谢雷抓他的胳膊,自己发了疯似的抓挠着,但是抓不住谢雷的手。湖水里像有什么东西拉扯着他向下沉,他发出惊恐的、野兽般的尖叫声。
“不要动!你这个愚蠢的家伙!不要动!”谢雷大声叫喊着。
他看准门赛的胳膊,向前移动着身体,终于抓住那只手。
忽然他身体下面的冰面裂开了,他的上半身栽下去,脑袋完全浸在了水里。
刺骨的冰水给他一种感觉,仿佛一堵冰块做成的墙轰然倒下砸在他的身上。他出于本能扑打着水面,好像那是可以支撑着身体爬起来的硬硬的地面。
他觉得门赛的一双手抓着他,拼命地揪扯着,想把他拖到水底去。他还在冰面上的腿被人紧紧地抱住,向后拖。
谢雷努力地仰起头,咳嗽着,挣扎着,想后退到安全的地方。
“谢雷!”Greg Sanders(小G)喊道。他在谢雷身后,紧紧地抱住他的一条腿。谢雷在能平衡身体的时候,一动不动了,他凝视着漆黑的湖面,手指已经麻木,被水呛得直咳嗽。
门赛已经不见了。月光下,黑幽幽的水,静静的。
那一瞬间,谢雷感受到了溺水的滋味——在水里目无所视,挣扎着想露出头来喘一口气,觉得脑袋周围除了冰凉的水什么也没有。
这是门赛以后的世界吧。
然后,谢雷关上了一扇思想之门,慢慢地爬回了船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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