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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浅谈[VIP]

书籍名:《倚天之声声慢》    作者:妖灵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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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风惊扰流云,却不敢轻扰那树边的两人。花与叶在风中轻舞,迈着旋转的舞步,却在那二人周围轻轻荡漾开,如涟漪微微弥散,更添几分温柔与宁静。
  莫声谷垂首看着杨昶,看着对方那在睡梦中柔化的清晰五官,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在胸腔间翻滚。他与他,本就是江湖中萍水相逢的陌路客,甚至可以说,最初那场并不愉快的相遇并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但所谓缘分,却是神奇得让人唏嘘。
  发丝垂落,与对方的相触纠缠,一如彼此间莫名的联系。正如初见时,虽觉对方奇诡却不觉对方阴冷;又如再见时,虽心中有淡淡怒意,却直觉对方可信。朋友之间的相处,也许凭借的便是这一分直觉——只一眼,便知对方可信可交心可成挚友。
  也许,便是心中的这番笃定,也许,便是杨昶那冷言低语时无法掩饰的关切,却也让他不知不觉中在心中为他留下一个位置。方才讲出的那一番关于朋友与知己的看法,诚然是他心中多年来形成的看法,但直到出口那一霎那,他才明白杨昶在自己心中已是好友。好友啊……那是无论对错,只会一直站在他身边的朋友呢。
  许是莫声谷凝视的目光太过认真而带起些微的灼热,本已沉睡的杨昶睫毛轻颤数下,随后睁开眼,看着低头的莫声谷,眸中有着浅淡的笑意,“我的样貌可是突然改变了,竟引你如此注目?”
  “呵。”莫声谷轻笑一声,“我刚才只因思索人生道理而略微失神。”
  “人生道理?”既已苏醒,杨昶自然不再躺在莫声谷腿上,而是悠然起身。听莫声谷用十分严肃的语气说出这样四个字,他眸中泛起淡淡笑意。
  那样殊无防备而轻快的笑,莫声谷不曾见过,微微一滞后才开口言道:“杨昶兄,我可曾说过认识你是我的幸事?”
  “嗯?”
  “我与你初相识时,你便以屠龙刀相赠;后来,你又为我提供黑玉断续膏的线索。”说到此处,莫声谷忍不住笑起来,“其实那时,我心中十分恨你,若非你,三哥便不会遭遇这样一番灾劫。但后来又想,你将宝刀相赠时,必然不曾想到这样的后续,否则你不会因为愧疚而将黑玉断续膏的消息告知于我。”
  “你怎知我是愧疚?我行事从不忌他人看法,便被误会憎恨又待如何?”杨昶淡淡说着,眸中有冷厉之气划过。
  莫声谷自是将对方这份变化尽收眼底,露出了然的微笑,“我就知你不会承认。但若你真如你所言这般绝情,又岂会在后来多番帮助?”
  此时两人皆靠树而坐,虽不曾正对着彼此,但若有心,一侧头也能看清对方的神情。杨昶右膝屈起,闲散而坐,听得莫声谷此言,他侧首看了对方一眼,目光含笑,却不解释。江湖纷争之于他,是一个太过遥远的世界,偶尔游戏只为消遣。他当初会意外插手屠龙刀之事,本只为了那一双刀剑是先祖所铸,一时心血来潮想为他们挑选一个光明正大的门派;而当时赠送莫声谷讯息的举动,却也不过因着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而产生的不忿。
  若在平时,他必不屑他人将他设想成江湖正道,但此时,看着莫声谷那含笑的脸庞所闪耀的光辉,那些所谓的真相便死死埋在腹中,不愿说清。
  只听莫声谷的声音悠悠续道:“当初我心血来潮,大闹各地乡绅官府,你助我许多;尔后为我身上蛊毒,也叨扰你许久;此次我被人暗算,你又为我千里奔赴苗疆;杨昶兄,若非我太无能,便不需扰你至此。”
  “自我初见你,你便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进退有度,举止从容,令我大为赞赏。”杨昶唇角微微一勾,续道,“若不是你这般奇特的性子,我又岂会过分注意你?今日能闻得你的一句谦逊之言,着实让我意外。”
  “喂喂,难道我在你眼中就是那般不知天高地厚,自高自傲的小子吗?”
  “虽不中亦不远矣。”
  莫声谷懊恼地抚额,“算了,辩不过你。只是,你这般不计辛劳地屡屡相助,让我何年何月才能还得清你的情啊……”
  “这句话很早以前你就说过了。”杨昶侧转身子,抬手拨开对方微微垂落前额的发丝,“从那时到现在,我也没见你还过,故而你若不还,我也不会介意。”
  明明对方的表情不带任何调笑味道,更没有所谓的暧昧,但不知为何,对着那一双如黑曜石深邃的双眸,莫声谷竟觉得有些微的恍惚,更有一丝莫名的、不曾体味过的迷离不安在心底悄然蔓延,糅合着一声声的心跳,令那一抹淡红在脸颊悄然晕染。
  为摆脱这份陌生的不安,莫声谷急忙冒出一句话:“若我还不起,你岂不是吃亏。”
  “嗯?你先前那番关于朋友与知己的见解,难道不是说我在你心中是好友的地位?若你真心认为你我是好友,我便借你一句话——我既能为身为好友的你两肋插刀而无所畏惧,此等小事你又何须放在心上?”杨昶看着对方那片刻的手足无措,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心中想的那句话却是不曾出口——你说你遇见我是你的幸事,但在我看来,我遇上你才是我的幸事。我该庆幸,我因一时好奇而关注于你;我该庆幸,我因一时意气而欲设计于你;我更该庆幸,我早早便收起了我的戏弄之心,渐而真诚以待。
  这样的心情,是否便是那忘记儿子存在的父母常挂在嘴边的感觉?杨昶微眯着眼,眸中带着罕见的困扰。
  听得杨昶之言,莫声谷微皱起眉,“话虽如此说,但总是如此,我仍是于心……”
  “你若再客气我可真要生气了。”杨昶皱眉,方才的好心情在对方那急于道谢的表情下消失殆尽,话语中重又染上几分秋霜之寒,“你自责功力太弱之时,可曾记得你才十三?年龄上的差距并不是天分二字就能弥补的,待数年后你于江湖名声远扬,也许我需借重你之事,将琐碎繁多到令你厌恶。”
  “怎会?”莫声谷轻笑起来,“若杨昶兄真有需要在下之时——若有所托,莫敢辞!”
  “说来此时有件事情,还真需要你出手襄助。”
  “哦?”若说莫声谷之前的耳朵是耷拉状态,此刻听闻此言立即竖立。
  但杨昶的话题却从毫不着边的地方扯起,“还记得你与范遥是如何相识?”
  “元大都内那一场兵荒马乱,我如何会忘?后来我猜知他是受你之托出现,只是想不透他如何会欠下你诸多人情债务。”莫声谷看着眼前之人,直觉今日他心情甚好,便将积压心头的疑惑道出,“杨逍范遥,明教的左使和右使,居然能听你差遣,我曾忍不住怀疑你是明教教主。”
  “我虽非明教教主,但与那位置之人确有几分渊源。你可知现任明教教主是谁?”
  “现任?我怎不知在阳顶天过世后还有人接任……”说到此处,莫声谷心头突然划过一个疯狂的想法,随即骇然地看着杨昶,“莫要告诉我阳顶天实则为杨顶天?”
  莫声谷最后一句话若在外人听来必然十分茫然,但杨昶却是点头证明了他的猜测。“我那侄儿生性好动,将墓中武艺习得九成后便不耐这种寂寞的日子而出谷游历,更在机缘巧合下入了明教大门并成为首座之人……”
  “你的侄儿?”莫声谷神色十分古怪,若他所记无误,阳顶天过世时已是四十出头,杨昶身为阳顶天的叔叔,究竟是怎样的年龄?但他转念一想,所谓辈分本就是很奇怪的存在,杨昶有个年岁比他长的侄儿,本也不该是奇怪的事情。
  杨昶自然不知莫声谷正在心中质疑他的年龄,续道:“顶天出得古墓后,不愿让人因他姓氏联想到先人,便取同音之阳;又恐他人因他之年龄而质疑他的能力,便从此易容。”说到此处,他十分不赞同地抿着双唇,“抛弃少年性子,伪装成中年人的模样,也亏他不觉这样日日伪装的生活索然无味。”
  “他爱胡闹,我便任他胡闹,只需他学其他云游的杨家人一般,每月寄回一封告平安的书信即可。那一次,我两月不曾收到他的信函,便潜入明教光明顶,并在密道中寻到几乎丧命的他。”
  密道?!莫声谷错愕万分,急欲知晓秘密的他却忘了掩藏自己的秘密,开口便问:“明教密道只容许历任教主进入,而其中更有无数机关,你居然轻松闯入?”
  “既是秘密,你又如何知晓这个消息?”杨昶饶有兴趣地看着莫声谷,眸底却带着几分悠然。他有的是耐性与时间慢慢挖掘眼前之人的秘密。
  “咳咳咳。”莫声谷用力咳了数声,硬生生扭转话题,“听你之言,阳顶天依旧存活于世,既如此他为何放任明教内斗、白眉鹰王自立天鹰教,任凭显赫一时的明教沦落到如此境地?”
  “未知平叔可曾与你说过,在墓中有一人因走火入魔而昏睡数年不醒?”看莫声谷迷茫的神色,便知他并不知晓此事。杨昶莞尔一笑,抬手掠过对方的眉角,“想是平叔不愿你因他事而乱了学医之心,故而不曾提及。我古墓之人遍寻天下名医,更曾允诺救醒顶天者,无论他要求何等困难之事,我们都会为他达成。只可惜此般条件、此番奔波,却依旧无法寻得一丝转机。”
  “这个走火入魔之人,想来便是阳顶天?”莫声谷眼珠子转了转,脸上写满好奇,既然阳顶天未死,那么书中所写的白骨又是谁的尸骨?又或者……所有的进程早在自己的干预下混乱得一塌糊涂?
  “当初我于明教密道中将顶天救出时,他已一脚迈进黄泉,是我以随身携带的奇药并自身九成内力才吊住他最后一口气。”说到九成功力的时候,杨昶的话语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仿佛当初舍弃的不过是些许不值钱的事物。
  “那你现在的功力……”莫声谷忍不住担心。
  “不复当年,却足已啸傲江湖。”杨昶话语中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莫声谷松了口气,敛眉静思,随即恍然道:“莫非杨逍范遥知道了这次事情,故而对你心存感激自愿助你?”
  “自然不是。阳顶天之事,明教只有范遥知晓,其他人只道他莫名失踪。”关于此事,杨昶不欲多讲,莫声谷也无意追问。
  “先前你说平叔遍寻名医也对阳顶天之症束手无策,而范遥偏又在此时阻你寻我,莫不是因为治愈阳顶天的一线曙光便落在这以诡异著称的苗疆?”
  这一次,杨昶真是有几分意外,“你倒是敏锐。不错,范遥当初会欠下我诸多人情,却不是为了他嘴中那些稀奇古怪的理由,而是为了我那个侄儿。此次再度设计于你,怕也是这个缘由。五毒教驭蛊之术神秘莫测,既然医道正途不解顶天之症,便只有寄希望于那些左道。你若能进入五毒教,于我们行事确实轻松许多。”
  莫声谷苦恼地揉着眉心,“若在昨日,也许我能信心满满地应承下来;但如今,三大门派正磨刀霍霍想要攻打五毒教,只怕接下去会是一片混乱。”
  “哈,如果战斗会影响到我们的步调,那便让这场战斗——无法开始!”
 第十五章 苗女[VIP]

  莫声谷看着斩钉截铁丢出这番话语的杨昶,双唇轻抿,眉眼间带上一分促狭的笑意,“中原正道可不是墓中那些听你号令的小鬼,你又要如何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抽丝剥茧,溯其源头。”说话间杨昶已从怀中抽出一张叠了好几层的纸,摊开后将它递到莫声谷面前,“一路之上,我不曾寻到你的消息,却意外探知此处异状。为防万一,我命人将此处消息详细探查。如你所见,此次纷争源自华山派一个叫鲜于通的弟子。”
  言语间,莫声谷已接过消息详细观看。
  大约四个月前,鲜于通在江湖上追杀一位□掳掠无恶不作的凶徒时,一路赶入苗疆,却因为不熟悉此地地形而被对方脱逃。鲜于通懊恼之下却发现自己陷身在连绵山岭之中,不辨方位,于夕阳西坠后,他不得不敲开山中一户人家的门扉,以求借住,便因这一场借宿,鲜于通认识了这户人家的女儿,更因此绵延出一段感情。鲜于通在此地逍遥月余后,想起尚未告知师门长辈自己近期行踪,惟恐他们担忧自己的安危,便想苗疆女子提出欲回师门一趟。
  不料苗女听闻此言,竟在鲜于通身上下了金蚕蛊毒,打算用此极恶蛊毒威胁他留下。鲜于通此时方知此苗女竟是五毒教之人,但他对于此等威胁自是不从,不顾蛊毒发作,一路赶回华山,在半途几乎身亡,幸得毒发时有一位神医从那边路过,才令他捡得一条性命。
  痊愈之后,鲜于通速速回归华山并将此事前因后果禀明掌门,华山掌门闻言大怒,便联合其他两个门派进发苗疆,欲一举铲除五毒教。
  “我曾听闻,金蚕蛊毒发作时万分凄厉,鲜于通竟能熬过这番痛楚,实属难得。”莫声谷盯着手中那密密麻麻的字迹,眸中神色却微沉,“但我还听闻,金蚕蛊毒取人性命只于片刻之间,鲜于通居然能撑到半途遇到神医,也委实厉害。依我看,那下毒的女子只怕是盼着对方回心转意,刻意控制了分量以便解救吧。”唇角的笑,为的是这寥寥数语却已让他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书中曾言,鲜于通对一苗疆女子始乱终弃,被下了金蚕蛊毒后巧遇胡青牛,才捡回一条性命;便是在此时,胡青羊将一颗芳心系在鲜于通身上。
  平叔曾说过,他有弟子加入明教,那个弟子不会正巧是胡青牛吧?若是如此,看到平叔对他与三哥的恩情上,此事他便不能置身事外——只是谁能告诉他,胡青羊此刻是生是死?
  “为什么我觉得你话语中有淡淡的讽意?”
  “啊?有吗?”莫声谷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板正面孔道,“同为正道一脉,我怎会做出耻笑同道的事情?只不过心中有些许疑惑不解,如果华山掌门如此在意此事,怎不亲自出马?”
  “在他们看来,五毒教并不是什么需要警惕的对手,否则这回行动也不会只有三个门派出面。”
  莫声谷想着自己方才见到的人,若有所悟地点头,“除了峨眉是灭绝师太出面,华山和昆仑都不见掌门,原来是这个原因。”
  “是的,灭绝数年前方接掌掌门,许多事情仍是亲力亲为;而华山白垣与鲜于通皆是此任掌门的得意弟子,将来的掌门之位当由他们之一接替;而昆仑西华子是昆仑掌门最信任的师弟,由他出面却也是意料之中。”杨昶负手而立,任凭风拂起他的长发,“可以说,此次围攻五毒教虽是三派联手,但地位最高者却是灭绝,只要能够让灭绝萌生退却之心,此战便能偃旗息鼓。”
  “灭绝……”好吧,虽然莫声谷亲眼见到的是一位看起来并不严肃的漂亮尼姑,但对于一个人根深蒂固的偏见和恐惧并不是朝夕之间就能改变的。“反正峨眉和你们古墓算起来颇有交情,峨眉派创始人郭襄女侠更是因为杨大侠而终身不嫁,想来这等艰巨的劝说任务除了你,再没有其他人可以胜任。”
  杨昶剑眉轻挑,研判的目光向莫声谷轻轻扫去。“神雕侠侣,绝迹江湖。古老的往事我不觉得没有人记得,但……我总觉得有些时候你真的知道太多了。”
  “哈。”莫声谷干笑一声,暗自反省自己在杨昶面前太没有戒心。
  “罢了,你身上古怪的事情向来甚多,也不差这一件。”一边说着,杨昶一边起身,“我向来受不了名门正道的繁文缛节,所以鲜于通这方面,唯有交予你处理,而我便去探寻那位苗女的消息。若我需要闯入五毒教,自会借助你的名头,希望你在五毒教中的‘地位’真能如你形容的那般好用。”
  看着杨昶潇洒离去,莫声谷跟着起身,看着他那背影,一句担忧忍不住出口:“边疆之所,风俗自与中原大不相同,我担忧他们喜怒无常,你行事间定要多加小心,莫要犯了他们的忌讳,无端惹出几番波折。哎,可惜此处并无笔墨纸砚,不然我为你修书一封,也许蓝溪哲会因此多信你几分。”
  杨昶闻言回身,眼角眉梢间带上一分极浅的笑意,向来冰冷的双眼中竟染上几分罕见的邪气,“声谷,你似乎忘了我的江湖经验远比你多。又或者是,你突然发现你喜欢上我而忍不住关心则乱?”
  原本正认真思考着还有什么话语需要叮嘱的莫声谷听得此言,先是抬头,脸上满是因思考而来不及回神的茫然,在醒悟之后迅速染上几分愠怒与尴尬。“杨昶,我怎不知你也会开这样的玩笑。”
  杨昶十分愉悦地看着莫声谷此时的模样,却是笑而不答。转身又走了几步后,突然抛出一物,稳稳落在莫声谷怀中,“若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将此物亮出,也许有些江湖旧人会卖我一些面子。”
  “嗯。”莫声谷拿起那冰凉的铁牌,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他低头看了眼铁牌上雕刻的那只雕,再抬头时杨昶早已经没有踪影。想起他方才那句玩笑,莫声谷更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心中有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在骚动,似乎还差一点就能让自己明白那份心情因何而来,但这临门一脚却死活没有醒悟。莫声谷皱了皱眉,不愿多想,却忍不住嘟囔一句,“你口中所谓的旧人只怕是峨眉老尼吧,杨昶你果然和尼姑有奸情!”
  “什么尼姑?”一道悦耳好奇的女声突然从树后传出。莫声谷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却是纪晓芙。
  “我方才没有说话,定是你听错了。”
  “是吗?”纪晓芙狐疑地看了莫声谷一眼,随即笑道,“林中午餐早已做好,六哥说你正躲在此处偷懒睡觉,让我们不要前来扰你,但我想着人不吃饭身体总是撑不住的,便为你留了一些。”
  莫声谷顺手将铁牌收到怀中,听着这句话还真涌上几分感动,想起眼前人未来的宿命,他忽然想开口警示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也许是神色间透出太多异常,莫声谷再将注意力放在纪晓芙身上时,便看到小女孩脸上那显而易见的疑惑。
  “刚才睡下的时候不曾察觉,现在才觉得整个人饿得慌。说来还真亏纪姑娘的细心,不然六哥绝对不会想到这么多的。”
  “殷六哥只是粗心了点,我听闻他……”纪晓芙刚起了个头,想想又觉得不妥当,急忙将下面的话语咽下去。
  “我六哥重情重义,年少有为,着实是佳婿之选,你说对不对啊,六嫂?”看着纪晓芙如情窦初开的少女那般关心殷梨亭,莫声谷心下微喜,暗自觉得书中那一场三人间的悲剧应是不会发生,言语间也带上几分轻松,忍不住跟对方开了个玩笑。
  纪晓芙啐了一声,步履匆忙往前方赶去,走到一半,才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刚才竟有一个苗疆女子寻到此处,与鲜于通师兄说了不过三句话,却被他们华山派抓住,我看着有几分不忍。丁师姐却劝我说,江湖的事情从来不是那样简单,此刻看着那女子可怜,却不知那女子手下有过多少条人命。所以莫七侠你一会见到那女子时,可千万不要心软。”
  “苗女?”刚和杨昶商议过事情的处置手段,下一刻就听到这样让人意外的答案,莫声谷脚下步伐微滞,心底却泛起莫名的不安。见纪晓芙还在等着自己的答案,他点头应道,“你放心,我是不会轻易心软的。”
  说话间,两人便回到众人聚集之处。从树后走到空地那寥寥数步,莫声谷却觉得周围的气氛透出十分诡异的冷凝,而他每踏出一步,那份奇异的肃杀便越发明显。他举目向四周一望,却看不到殷梨亭,围绕在自己周围的全都是陌生的面孔。
  这时,高则成和蒋涛排开众人,从人后走到莫声谷面前,而脸上透露出的,是憋屈尽去后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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