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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隐古墓

书籍名:《倚天之声声慢》    作者:妖灵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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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醒了。”
  当莫声谷从昏迷中醒来,听到的便是一道微带几分暗哑的声音,这声音熟悉中带着几分陌生,让他染上几分不安,更加快速地睁眼,但入眼的却是微染几分倦意的面容。
  “杨昶兄?”莫声谷盯着杨昶看了一小会儿,才从初苏醒的迟钝中脱离,迅速想起之前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看着屋外明晃晃的阳光,他眉心微微拢起,“我纵火烧了元军的粮草,其后如何?”
  “汝阳王父子果然不负盛名,虽事起匆促,却也指挥妥当,短短时间便将火势扑灭,救下小半部分粮草。若我估算无误,那些粮草足够他们十日之用。”
  “十日?”莫声谷眼神骤然一亮,“十日,他们如若强攻武当,十日粮草必也足矣。”他轻咬下唇,掀开被子、翻身而起就往地上跳,“先前汝阳王或者还顾忌着‘出师无名’这四个字,但如今被我这么一怒,不知他会否恼羞成怒,而且武当上师尊他们尚未得知此事……”
  莫声谷絮絮说了一段,不掩话语中的着急,但赤脚在地上踩了两步后,觉得身上太凉的他低头一看,悚然大惊,以最快的速度奔回床上,手一扬,被子一绕便裹在□的身上,同时憋红了一张脸。
  看着莫声谷这番表现,杨昶忍不住哈哈大笑。
  虽然前世不是没在公共澡堂晃来晃去过,但是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却有几分说不清的诡异。莫声谷怒瞪着旁边那个笑得十分开怀的人,“杨昶!”
  “将你带回时,你的衣物早已在那场大火中熏烧得不成样子,我命人将它剥了扔了。”
  “然后?”
  杨昶微微笑着,故意问道:“还有什么然后?”
  “杨昶!”
  看对方眼中带上几分真切的恼意,杨昶也不继续激他,笑道:“你身上带毒,需以汤药调理,泡药汤时自然要除去衣物。且你身上之毒甚为诡异,每天需分早中晚三次、每次皆需两个时辰进行拔毒。”他的目光轻轻向对方脸上一扫,“想来你也不愿麻烦我的属下每日三次为你折腾吧?”
  “倒、倒也有几分道理。”莫声谷应着,还是觉得十分怪异尴尬,“不知杨昶兄口中的属下是男是女。”
  杨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希望是男是女。”
  莫声谷愈发尴尬,闭口不言,转头四处找着衣服。
  杨昶看他模样,走到一边的柜子掏出一套衣物,丢到莫声谷身上后背过身去,“此地并无适合你的衣物,现下只有委屈你先穿我的衣服了。”
  莫声谷也不计较,只要能有一衣蔽体,此刻就算是乞丐装他也不介意的,更何况手中的衣物手感甚好,一看便知不是凡品。一边将衣服套上,他一边问道:“你说我中了毒?”
  “是,苗疆情蛊之毒。”
  莫声谷若有所思地点头,杨昶的说法和俞岱岩的猜测完全吻合,“现在毒已经全解了吗?”想起自己曾在非自主的状态下做过的事情,莫声谷只觉得对身上这个莫名其妙得到的蛊毒十分憎恨。
  “苗疆之蛊岂是那般轻易便能解得了的东西,这几日的作为也只是暂时压下你的毒性罢了。”
  莫声谷大惊,“我竟已昏迷几日?那武当山下的围兵……”
  “他们始终按兵不动。”莫声谷一句话语尚未问完,杨昶已然说出他想要的答案,“最近元军的上层出了点小问题,群龙无首之下,他们又能有怎样的行动?”
  莫声谷松了一口气,狐疑的目光却只在对方脸上打转。
  杨昶淡然回视,目光深处却微微闪动着,但是这份隐藏得极深的奇诡不安自是莫声谷无法发现的。
  “杨昶兄,这件事莫不是你动的手脚?你曾言出现在此地是受人之托,但除了有心破坏元军行动之人,还有谁会注意军队动态?再者,能让元军上层——特别是处在武林高手保护下的汝阳王父子也同样中招,于此时此地,除了你我不知还有谁是可疑的人选?”
  “我该感谢你对我拥有这般高的评价吗?”杨昶微微笑着,默认了莫声谷的猜测。
  “真是你?”莫声谷眼中流露几分好奇,“你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
  “你真要听?”
  莫声谷点头。
  “七日春。”一个小巧的瓶子从杨昶袖中滑出,“你要闻闻看吗?”
  看着杨昶笑得十分诡异的样子,想也知道这不是好东西,莫声谷毫不犹豫地拒绝。杨昶慢悠悠收回瓶子,才挂着优雅的笑容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一道来。
  莫声谷听得目瞪口呆,更是在心中暗暗警醒,宁得罪小人,莫得罪杨昶。
  待得屋中两人的叙话告一段落,杨昶请来平叔为莫声谷诊视一番。
  莫声谷在杨昶的话语示意下伸出自己的左手,但看着平叔盯着自己看时那诡异的眼神,他忍不住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突然长出了什么奇怪的花纹。
  过了片刻,平叔收手立在一侧,“公子,莫七侠的毒性暂时不会发作,但若要痊愈,还是需要寒玉床的帮助。”
  寒玉床?听到这三个字,莫声谷只觉得有几分耳熟,却一时没有想起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件东西。
  “寒玉床是我先祖以极北苦寒之地数百丈坚冰之下挖出的寒玉制成,因其奇寒无比,若人躺在其上必须每时每刻运转功力,而此效果正好可以克制你体内之蛊毒。”
  原来是古墓中的寒玉床,难怪如此耳熟,寒玉床极寒无比,莫声谷若有所思道:“难不成情蛊怕寒?”
  “非也。根据平叔的诊视,当你内力充沛时,蛊毒在你体内便呈休眠状态。但若是你身体不适、或内力被压制,蛊毒便伺机发作。你且细想一下第一次发作时的样子,也许正好符合平叔的推断。”
  “那一日我如往常一样练功,只是太阳毒辣了点。后来因为心绪不宁,我在井边呆了许久,更染上一身井水。”莫声谷细想那日情景,恍然大悟道,“难怪我后来会发烧……”更因此而吓到自己与三哥。
  “夏日最忌以冷水冲去淋漓大汗。”听着莫声谷的话语,一边的平叔慢悠悠加上一句。
  莫声谷苦笑道:“声谷受教了。”这一点他何尝不知,只是当时乱了心神,什么都无法顾及。细细想来,武侠世界中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发生的,若以后他再遇上任何艰险处境,决不能放弃任何希望。
  “平叔,既无事,你且下去吧。”
  听到自家公子的命令,平叔毫无异议地退下,只是临走时,那诡异的眼神再度扫向莫声谷。
  等到平叔走远,莫声谷忍不住问道:“我可是第一次与平叔相见?”既然是初相识,为什么平叔看他的眼神总让他觉得自己欠了对方什么。
  “凡是医者,总免不了有些怪癖,习惯就好。”杨昶轻松挑开话题,看着莫声谷发丝未束,披散在自己惯穿的鹅黄色袍子上,忍不住微微一笑,但那笑容背后隐藏的意味却鲜少有人能够看透,“我的衣服穿在你身上还是太大了些,一会我便命人去为你带几身衣服回来。”看着莫声谷皱着眉头颇为不耐地将垂落在身前的发丝有些野蛮地拨到身后,他忍不住上前,伸手拢起对方散乱的青丝,“我为你束发,如何?”
  “那就多谢杨昶兄了!”虽说来这时空有好段时间,这些基本的技能莫声谷早已掌握,但潜意识中,他仍认为束发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有人帮忙,何乐不为?
  门外,平叔并未走远,他一回头,便透过并未关严的窗户看清屋内发生的事情。看着那个浑然不知事情曾走脱到怎样程度的少年笑得那般开心,再看看自家公子优雅笑意后面隐藏的点点寒意,突然有些疑惑在这场意外的相逢中,究竟谁更可怜一点。
  察觉到屋外注视的目光,杨昶回头,丢给平叔一道告诫的目光。平叔若无其事地收回窥视的目光,继续迈着淡定的步伐向前走去。
  “杨昶兄,我到底昏迷了几天?”
  “九天。”
  “啊?那‘七日春’的药效岂不是已过,你方才怎不曾提到此事?”莫声谷的话语中又带上几分焦急。
  “因为元都命汝阳王回京的令旨昨日便已到达,这一两日间,元兵必退。”
  “元都到此,也需十数日的路程……除非,这些事情并不是在事发后才采取应对,而是一开始便已布下棋路!”
  “驿站传讯,快马加鞭,自比平日赶路快上许多;再者,元兵围困武当,自也非一朝一夕便能完成,在他们尚未动作前,消息早已透露。还记得你在济南府遇到库库特穆尔的事情吗,那时他出现在那边便是为了调兵之事,便是在那时,明教便探知汝阳王府的计划。”
  “杨逍和范遥那时候便知道这件事情?”
  “是,但他们却不知汝阳王此番计划针对的是六大门派中的哪个门派。就连我都以为察罕特穆尔会选择华山或者崆峒,毕竟武当最近声势如日中天,门下弟子也都卓尔不凡。”
  “武当毕竟立派时间太短了。”莫声谷沉默了下,又道,“如此算来,武当此次可是欠了明教好大一份人情。”
  “以明教之宗旨,他们绝不屑告诉别人他们都做了什么。若不是这次你恰巧卷入其中,也许连你也不会明白这许多。”
  “杨昶兄,你怎会知道明教如此多的事情?”
  “一不注意,就知道得多了些。”就在这时,一只信鸽从窗外飞入。杨昶解下信函扫了一眼,笑道,“元兵大军已退,但有个老朋友想见我,你有兴趣一同前往吗?”
  官道边一所朴素简单的亭子内,一个白衣公子端着个玉壶,看着空旷的官道,自斟自饮着。
  方才,最后一批撤退的元兵从这里经过,这个结果与他所期望的十分相似,却多了几分惨败的阴影,可以想见,在元大都会有怎样的风暴发生。对于这一场失败,他心头不是不痛,但却不能让他退缩。是他自视甚高,忘了天下多英雄,更忘了除了外患之外,还有一个名为内忧的存在。
  “库库特穆尔!”莫声谷随杨昶策马至此,定睛看清亭内之人,却有几分意外。回首看杨昶,却见他正从容地将马儿系在一边的柱子上,随即在库库特穆尔对面落座。
  “杨兄,久见了。”库库特穆尔推过一个酒杯,为他倒满,随即抬眼看莫声谷,做出一个请坐的手势,“未曾想到莫七侠也在这里,不曾为阁下准备酒具,失礼了。”
  莫声谷默然坐下,看不透眼前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是汉人王保保,还是元朝的汝阳王府世子库库特穆尔?”杨昶转着手中的酒杯,看着对方。
  “杨兄,你曾说过,永不干涉明教与元朝的争战,但如今,你的作为是否说明你已经放弃你的中立?”
  “我确实不会干涉这些,只是出于一个朋友的私人请求,我才小小插手了下。”
  “朋友?”库库特穆尔颇为嘲讽地笑着,“若是我请你助我铲除明教,你可会答应?”
  “不会。”
  “我完全不明白在你们南方汉人的眼中,为什么非要将民族与忠诚牵扯在一起?若杨兄你肯入朝,朝中又有何人可以阻挡你的光芒,那混乱的局势必也能得到控制。”
  “我不在乎。”
  “你在乎。你骨子里仍然觉得汉人与元朝始终不会有和谐共处的时候,你们宁愿看着鲜血四溢,也不愿放弃你们骨血里的愚忠!”库库特穆尔愤而饮尽杯中酒,“杨兄,这怕是我最后一次如此称呼你,道不同不相为谋,下次再见,还请彼此手下都不用留情。请了!”说完拂袖离去,竟是头也不回,一路北去。
  看着被遗弃在桌子上的美酒,杨昶依旧是那样淡淡的微笑。“可惜了这窖藏佳酿,无人对饮少了许多味道。”
  一边看戏的莫声谷终于能够开口询问自己的疑惑:“王保保不是库库特穆尔的化名吗?”
  “在王保保过继到汝阳王府前,他只有王保保这个名字。他的父亲是个汉人,他的母亲是察罕特穆尔的妹妹,他自始至终都承认自己是汉人,偏又极度忠诚于元朝。他和范遥他们同样是汉人,理念却完全背道而驰。看着他们,我常常疑惑,他们的想法究竟谁对谁错,又或者从来没有所谓的对错。”
  “只是立场不同吧。”莫声谷看着远去的库库特穆尔,感叹道。
  “罢了,如此深奥的问题便留给他们那些在尘世打滚的人头痛去吧!”杨昶起身,看也不看桌上残留的酒,一把抓起正在研究桌上美酒的莫声谷,“我们回去吧。”
  “啊?你带我出来就是看你和库库特穆尔说几句话?”
  “嗯。”
  “……”
  “平叔,还是无法推断出他是什么时候中的蛊毒吗?”
  平叔翻了个白眼,“如果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是一具尸体,我可以剖了他告诉你答案,可惜摆在我面前的是个人。”
  杨昶双唇微抿,他是早已习惯平叔的说话方式,只希望身边的人不要吓到。这般想着,他侧头去看莫声谷,却见莫声谷脸上满是兴奋的味道。
  “平叔,您对验尸也颇有研究?我一直以为您是位高超的大夫。”
  “不,我对尸体的了解远比活人更多。”
  “平先生,我对此术也颇有兴奋,未知小子能否向你请教其中之道?”
  平叔尚未答话,杨昶已忍不住说道:“常人听到死人二字不该是这样的反应吧?”
  “那该如何?”
  “……你们继续。”
  平叔盯着莫声谷,越看越是满意,最后笑眯了眼。
  若干年后,有人问早已名动江湖的神秘医者,要怎样才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大夫时,他怅然叹道:“当你遇上一个奇诡的前辈,并被他踹进死人堆的时候,你便得道升天了。”
  在汝阳王奉旨撤军、武当危局解开后,杨昶随莫声谷上武当山拜会张三丰,在一番客套后,杨昶说出此次上山的目的。
  为了两个弟子能够痊愈,张三丰毫不犹豫地同意杨昶的提议,让俞岱岩和莫声谷随他返回古墓。
  莫声谷本以为这只是一趟时日不长的旅程,不曾想,这一离开,便是数年。
  (武当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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