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谈剑作歌奏苦声,曳居王门不称情 第二十七章
三更天的钟声刚过,肃穆庄严的烈华皇宫里一片死寂宁静。
然而作为一国之君寝宫的夜辰殿,碧青透白的光却似冬日凛冽寒风般摇曳不灭。
不明就里的巡夜士兵觉得他们的皇帝陛下真真是勤政爱民,宵衣旰食。
可隐藏在深宫高墙内的真实情况却是——
我跨坐在父皇坚实有力的腰腹部,身体随着他大力上挺的动作不断摇摆。
纯黑色丝质床单上和我们彼此下腹部都沾有白色粘稠液体,汗渍湿透了父皇浓黑似墨的锦缎长发,混着男人特有的腥甜麋香散满整个夜辰寝宫。
“父皇……嗯……慢、慢点……嗯啊……”
父皇却忽然挺身跃起,就着连接的姿势抱着我跪趴在了床上。
突然的姿势转换让他灼热的欲望进入了从未有过的深度,我被戳插的再顾不得羞涩,高昂淫荡的大声叫了出来。
“啊……父皇、父皇……不要……太深了……洛儿受不了了……”
“洛儿,别去,等着我一起……我们一起……”
欲望攀上了巅峰,却在要释放的刹那被人连根扼住……
我被激的身体颤抖,手脚痉挛,不断呜咽着晃动脑袋,纯黑的头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柔软的宽弧……
“呜呜呜……父皇……放开我……洛儿真的受不了……洛儿要死了……呜呜呜……”
父皇似乎也到了情欲的临界,连连打着圈儿狠插猛戳的几十下后,一股灼热浓郁的欲液喷洒在了我敏感的肠壁上。
他握住我前方火热硬挺的大手也同时撤了去,我再也忍受不住,上半身跳起来激射了几十秒,结束的时候,连自己究竟是否还活着都无法感知。
“呼呼……洛儿……我好高兴,你不再只是恨我怕我了……真好……呼呼……”
我没办法回答父皇,也不知要如何回答父皇。
高潮过后的身体太过慵懒,我一点也不想花费脑筋思考我们如今的关系究竟能算什么。
索性歪在巨大的龙床上闭了眼,认真感受那一霎那极乐带来的余韵。
宽敞恢弘的寝宫忽然便安静了下来。
夜明珠青光闪烁,纯黑真丝床帐在偶而溜进的寒风下鼓舞飞扬。
雕花木窗下,婆娑月影映着缠缠绕绕的木槿树枝似有魍魉。
白雪照夜,极黑与极白在室外演绎千年的对峙。
一切,似乎都未曾有过丝毫改变……
“父皇,您觉得我在您眼里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也许是月夜太诱人,也许是刚经历过一场畅快淋漓的性爱,神智还没有回复到正常水平,我终于将扎在心里两世的疑问说出了口。
没有仇恨,没有质问,没有歇斯里底,就只是单纯的问了个折磨了自己很久的问题。
“怎样的存在?洛儿啊,还能有什么?”
呵,这样的夜色里,不太正常的人似乎不止我一个。
父皇回答我问题的语气,竟然是温和且染着淡淡的孩子气。
不过……
他是不是没听懂我的问题?
回答的内容怎么这么,嗯,废话?
“我是问,您将我看成了您的什么人?比如说儿子?情人?或者二者都有?”
“洛儿就是洛儿,儿子或情人什么的,我从来都没有过,只要洛儿,也只有洛儿。”
“您的意思是……在您眼里,洛儿等于儿子等于情人?您所有的亲情、友情、爱情,全寄托在了这么两个字上?”
我心里微微觉得诧异。
就父皇这些话看,他似乎不知道儿子和情人是什么意思。
又或者,他心里从来都没出现过这两个词。
“不是,洛儿是你,所以我才要,如果你不是你,那洛儿就是死的,我也不要。”
什么奇奇怪怪的思维方式,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难道在父皇的意识里,这世上就只有我是活的?
那么其他人呢?
难道都是会移动的雕塑?
“呐,父皇,我现在问您个问题,您要如实告诉我,在您眼中,诸如梁公公、姬贵妃之流,是什么东西?”
父皇微微皱了眉,似乎觉得我这个问题相当怪异,但他却还是好脾气的给了我一个简单的答案:“人。”
“那我呢?难道我不是人?”
“你是洛儿。”
呃,怎么又绕回来了……
算了,这问题先放着,换一个……
“那……父皇,您知道儿子是什么意思吗?”
“洛儿,我是你父亲,你觉得我不知道什么是儿子?”
呃……
也是,怎么说也都是做了我两世家长的人了……
再换一个……
“那么情人呢?父皇明白情人的含义吗?”
“前世我是洛家家主,不说其他没名没分的人,芮家二小姐、段家三夫人、乌家小小姐等其他三大家族用来牵制我的女人就有十多个,情人的含义,我会不明白?洛儿当我是白痴呢。”
我哪敢当您白痴啊……
我都快被您转成白痴了……
“父皇,您竟然一心只想要我、只有我,为什么前世又……那么对我?”
这个问题,让本是歪着脑袋眯着眼饶有兴趣打量我的父皇突然变的严肃。
纯黑如黑曜石的眼里笑意一瞬敛了干净,侧卧的身体,也一点点挪成了标准死板的平躺。
我有点心惊,心里对冒冒失失问这种问题的自己唾骂海扁了万遍,生怕好不容易有一点人性的父皇又变成变态的黑暗之主。
良久良久,久到我几乎要跪在地下深刻反省自己的不尊无礼之后,父皇终于又转过了脑袋看了我一眼。
而这一眼,却让我在他眼底看见了深深的绝望和不甘。
“洛儿……你还在恨我吗?都已经愿意和我睡一张床上了,为什么竟还会恨我呢?”
又来了……
他为什么就死抓着这个问题不肯放手呢?
我有表现出那么明显的恨意吗?
唉……
看来有些问题,我是注定逃也逃不过啊……
“父皇,您说的对,我是在恨您,在那个世界的二十四年,您毁了我对人世一切美好事物的追求,某段时间,我做梦都在幻想能亲手杀了您……”
“我不是故意的……你的身体……我不得不做……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看着那么尊贵高傲的父皇几乎被逼的落泪,不由微微一笑,心里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更加坚定:“可是真的去策划怎么杀您时,我的心里却又突然空洞的可怕,日日心烦意乱,夜夜不能成眠,直至决定跟着您一起灰飞烟灭。”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曾经信誓旦旦要过一次您不让我过的生活。”
“所以我寻了个异性大哥,体会亲情,结识了一大帮捕快,寻找友情,甚至,我还找了一个清俊盛雪、对我非常宠溺呵护的情人,感受爱情。”
“我以为,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平凡,自由,快乐,有爱恨情仇,有柴米油盐。”
“可结果呢?我害了一帮朋友丢了职务,毁了一条乐观善良的生命,更让一个极其优秀的青年才俊心神俱伤,一夜白头……”
“我一直觉得我很了解自己,常常以嗜杀成性的妖孽自称,但其实,我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却又什么都想尝试的愣头青而已。”
“如果前世您不囚我、虐我,我想我早就被嗜心寒气折磨死掉了,也根本不会有机会见到那些现在看来其实也不是多么美好的生活。”
“那么,洛儿的意思是?”
笑意加深,我平躺着的身体忽而转过直视父皇:“我不恨您了,真的,从今以后,洛决再不会只当洛尘风是绝望和恐惧的存在了。”
“……是吗?洛儿……不再怕我了?”
我原以为听了我的保证,父皇即使不会蹦起来大呼三声好,起码也要深深凝望着我来个真情告白。
可事实上,我只看到他纯黑似冬夜最闪亮星辰的眼缓缓闭了起来。
甚至不能肯定,他淡粉偏白的薄唇角勾出的极清极浅且一闪即逝的笑是否真的存在过。
“父皇,您这是……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洛儿,告诉我,那个女人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女人?
什么女人?
我们不是在讨论两个大男人间的感情问题吗?
怎么突然又扯到不相干的女人身上了?
也许是我面上迷迷茫茫和疑惑不解的滑稽样子刺激到了父皇,他竟忽然一手扯了我贴胸抱着,一手撑了身子慢慢靠着软垫坐了起来:“要我提醒你吗?施谭翟的女儿,烈华太子两年前预定的太子妃,施娉婷,她今天跟你说了什么?”
哈?
施娉婷?
难道刚才父皇突然神色不对是因为她?
唔……
神啊,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父皇今晚一系列可以称之为失常的古怪行为,全都源于某种他自己也完全搞不懂的白痴情绪——吃醋……
“父皇您别乱想,施娉婷和烈如歌两人的关系,其实并不像世人说的那般亲密,呃,这件事情的始末由衷,说起来还要追溯至十六年前的睢阳……”
不论父皇吃醋与否,我最好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为妙。
否则以他那构造迥异于常人的脑袋来看,搞不好哪天他会觉得我是在有意欺骗他,那时我的下场将会……
咳,不想也罢。
但国师特意留下的那三张作为钥匙的肖像画,我到底只说是他送我的再见信物。
开玩笑,若是让父皇知道有一天我可能会被人困在凤凰楼,他还不现在就带人将其拆了个支离破碎!
那么神秘诡异的奇门遁甲术,那么危险刺激的冒险绝佳地,若真因我一句话被父皇毁了,我不自杀,天下狂爱挑战的异人隐士也会用目光把我劈了。
父皇就那么抱着我认认真真听着,没有半丝疑问,也不见分毫动作。
起初我还说的唾沫横飞、手舞足蹈,但渐渐因为没有应和,父皇的怀抱又足够温暖舒适,我的睫毛便越垂越低,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轻蒙。
终于,当脑袋最后一次点上父皇胸膛的时候,我彻底陷入了深眠,隐隐约约里,甚至梦见父皇抚着我的脸轻轻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