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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书籍名:《谁负相知》    作者:绝小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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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5016 更新时间:07-09-18 09:00
看不到钧阗的身影了,静蓁才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她袅袅婷婷地踱到池旁,望着池中的怪人。

“你就是兽王?钧阗就是借你的威力才得到江山的么?”

“我不是兽王,我是兽王的皮毛做的面具而已,我凝结了兽王的千般怨念和万种抱负,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你也不想屈就一个胸无城府的傻小子吧,不如投个明君,尽快得到天下。”

“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的傻小子,很有意思,很有意思啊!至于明君……姑娘是想当王后吧,哈哈!”

“是又怎么样?你不是最喜欢名利心强的人么?你可否保我登上后位,保着我心头之人为这天下的王呢?”

“这有何难!只是你愿意放弃心头所爱么?利用我的权势就要把你的爱意交给我,我将你心头所爱转为怨念,才能激发出更强的潜能。否则……就要像那个傻小子一样,一月两次受到煎熬,将自己的身体交出来,也能转化成能量。钧阗说他一时酒后乱性让你身怀有孕,纵是你骗他害他,他也不肯负你。你如今对我讲这样的话,可见钧阗真是一个迂腐的傻瓜了。只是你乃一孕妇,会有灵神护佑,我可不敢过去。”

静蓁愣了一下,道:“什么身怀有孕,那不过都是骗他的罢了。他碰都不愿碰我一下,又哪来的什么孩子?你不用怕,过来吧。”那具白骨身子游过来,静蓁伸手去摘顶上的兽王面具。

“何静蓁!”钧阗的声音响起来,静蓁手一抖,竟没有拿到那顶面具。

钧阗一步一步地逼上来:“我早发现你在跟踪我,我早发现你的那些无聊手段。可我念及毕竟你有我骨肉才没有动你,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连这个都是骗我的!”

静蓁眼神微转:“是又怎么样?我只爱玄信王爷一人,我就是来帮王爷的。”

“你竟这么痛快就承认了!”

“对,没错。我还告诉你,我和我哥哥都是王爷派来对付你的,你这个傻瓜被我们耍得团团转呢!”

“你们……你们既是亲兄妹又是一主之奴,怎么还互相陷害!”

“哈哈!何若廉是个什么东西,他竟妄想凭自己那丑怪模样登上后位!我们既是兄妹又是情敌,一父所生,性情相近啊。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俩谁心里也没有你么?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狠不下心来。你还爱他吧?你……可真贱!那何若廉是不是弄起来很爽啊?我在红襄时就听王府几个王爷说他滑嫩如丝,媚若无骨,万分销魂呢……他容貌虽丑,但却舍出自己身子去侍奉过诸多王公贵胄,否则,你以为他怎么会有那么高的地位!他还不是引得王室父子反目,才以妖媚惑主之名被赶出红襄的呢!呵呵,也难怪了,你如此天真单纯又怎么是他一个望族宠侍的对手,被他哄得晕头转向是完全正常的,玄信王爷也甚怜爱他呢,连我这青楼女子都无法望其项背啊……”

静蓁知道大势已去,却一定要在临终前再摆上若廉一道。何若廉这个扫把星终于将全家克得一个不剩,想到此处,她咬牙道:“玄信王爷……我爱他情深,他却将何若廉给救走了,我为他拼死拼活地卖命,他却让那丑八怪与他同享荣华富贵。你呢?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怕我加害他才赶走了他吧,他那样辜负你,他心里根本没有你,你还对他那样好呢!那丑八怪哪里吸引人了?说到底……还不是迷恋他身体……”

钧阗心似油烹,他真希望他听不见这个恶毒女人的诅咒,但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刻进他的心里。他怒吼一声:“够了!何静蓁,既然我和你没有关系,我也无须对你客气了,我赐你凌迟之刑,你可以谢恩了!”

恨恨地甩下何静蓁,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上眼眶。何若廉,你不爱我,又何苦那样骗我,亏我还以为你真的得了什么重病,太医告诉我你没事,我却还是觉得你面色无华体虚气弱,怕你斗不过这恶毒女人,才想放你一条生路。谁想到,你离开我,就又欢蹦乱跳了,还甩给我这样的一个结局。钧阗此生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爱你,而因为爱你而一次次地为你的行为开脱,就是不停地错上加错!

一个人行走在御花园的小径,钧阗想起若干年前第一次知道心头肉背叛自己时那种冷入骨髓的剧痛……从那时起,一次又一次,自己真心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多少原谅多少痴情都化为乌有。他最终还是狠狠地伤害了自己一下,绝尘而去……

我不适合为王!是么?何若廉!你也这样想么?才为了去巴结那天下最强之人,甘心打开自己的身体?好!既然如此,我又何须再苦再痛!我又何须强撑着,为你受那种罪!我又何须为了你洁身自好,巴巴地等着你回心转意!我会让你看到,天下归心,山河重整,但……我却不会再让你看见那个软弱的钧阗了!俊秀的薄唇被咬出血来,钧阗狠狠地断去了对若廉的最后一丝情意。

若廉静静地坐在莲花池边。

他来红襄故地已有多日,初时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

奴儿去后,他所体会到的那种空洞疼痛让他陷入一种无法排遣的状态之中。若廉性格本来十分清淡,得知自己终于不治后,才放肆地想放任自己的心去好好爱一场。如今,造化弄人,他竟又活了过来,而且是夸张到吃了丑奴熬煮的汤才活下来的,这叫他情何以堪,从此后以注定他无法生存又无法灭亡的绝望心境。他对一切都感觉麻木了,他甚至不关心玄信把他带来做什么了。在他心里,对钧阗还是有一丝期待吧,虽然微弱,但如一星燎原萤火,将心情照亮了些。让他在这冰冷的世上苟延残喘时,疼痛能略微减轻。

玄信来看过他几次,什么都没对他说,脸色却越来越阴沉。而若廉也懒得去询问他的意图,心里却暗暗觉得,如果玄信将自己杀掉,那自己也不算辜负了丑奴。随便他吧,想怎么折磨就来吧,既然连招架都做不到,那除了等待承受,还能做些什么呢?

若廉轻叹了一声,冬日的莲池覆盖了一层冰霜,北地的严寒让若廉有些瑟缩。莲的残根丑陋地在冻冰的池里横陈,若廉忽然有些感慨,再美丽的生命死后,也都不可爱了吧……

“叔叔!”一个软糯的声音在若廉耳边响起,若廉一回头,对上一双漆黑如潭的眼睛。一个粉玉雕琢的小女娃娃正站在他身后,她长得真是好看,典型的玄家样貌让小小年纪的她显示出与众不同的美丽。

未待若廉答话,小女孩已经走到若廉身边,对若廉道:“叔叔能帮莲儿把毽子拿下来吗?”

听她也叫莲儿,若廉一笑,跟着她来到一个院中,将踢到山石上的彩色毽子帮女孩子取了下来。

“谢谢叔叔!”

若廉喜爱地拍了拍她的头。小女孩却忽然抬头道:“你是若廉叔叔吧,我认识你。”

若廉一愣:“是啊,你怎么会认识我的?”

“我爸爸的房间里有你的画像,爸爸最喜欢看你的画像了……爸爸还说,若廉叔叔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还说莲儿的名字就是为了纪念若廉叔叔……”

“你爸爸……是哪位……”

“我爸爸是宁王玄礼……我叫玄思莲……”

郁结在若廉心中幽然凝结,玄思莲……玄思廉……礼,这孩子是你和西珉公主的女儿么?想当初,得知你要和西珉公主成亲时,我还狠狠地痛过一阵呢,现在,看着你的女儿,我竟感觉如此的平静。你这许多年竟还念着我么?物是人非,白云苍狗,你我生死相隔,却再回不去当初的少年青涩了……

“叔叔……若廉叔叔……五叔叔说要打大仗了呢……”小女孩不停地念叨着,却没发现若廉已经陷入了沉思。

官道上驶来一辆马车,虽然已经快马加鞭,车里的人却还在催促:“再快一些!”

望着形容憔悴却还强自支持的尉迟丹,离儿一阵心痛。

那日尉迟丹回了客栈找人去接若廉时,若廉已经踪影皆无,尉迟丹当场就昏晕过去。他心头只有全玄礼嘱托、救小阗若廉这一念头支持,如今遭逢巨变,虚弱的他终于撑不住了。在周围找了几日,并没找见野兽伤人的征兆,却听消息说东圣的莲妃回了红襄国,并被红襄国的当权派靖王玄信封为宠姬,日日承欢。尉迟丹了解玄信的龌龊手段,只怕若廉要真落在他手中,又无法求死,那定是十分悲惨,所以当下决定,直接去找钧阗,向他说明一切,让他出兵去救若廉。

一路上快马加鞭,心却越来越沉。战事又打响了,当年残暴无情的兽王再次出现,嗜血凶恶,杀人如麻。本来想提醒钧阗留意静蓁,还未到东圣大营,便听说了静蓁被施以凌迟之刑,开膛剖心的消息。静蓁并不是什么善类,但尉迟丹却感觉到一丝诧异。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钧阗么?他怎么如此狠戾,一个女人,纵使再坏,杀了也就罢了,用不着这样折磨,怎么说也曾在他后宫住了这许多日……有一丝什么变化了,让尉迟丹很紧张,却无法说清。

“公子,眼看就到东圣的大营了,咱们歇一下吧。”见尉迟丹脸色越来越白,离儿担忧地说。

“我哪有心思歇呢,总得全告诉了小阗,让他快点去救若廉才好……”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人早已经油尽灯枯,只怕未全玄礼之托无法瞑目,尉迟丹不敢稍有休息。

离儿望着阴沉沉的天,叹了一声。

终于望见东圣大营,尉迟丹松了口气。不管怎样,只要见了小阗说明一切,就是死了,也闭上眼了。

一个传旨兵拦住尉迟丹:“干什么的?”

“劳烦小哥知会一声,就说……尉迟丹前来拜见陛下。”

东圣刚打了个胜仗,那个传旨兵面上甚喜,因此颇好说话,道:“你们先等着,我进去通禀陛下。”

过了大概一炷香功夫,那传旨兵回来道:“陛下宣尉迟公子觐见,其他几位,请在营外稍候。”

尉迟丹拔腿要走,离儿却叫道:“公子!”

尉迟丹回过头来,离儿道:“保重!”

尉迟丹笑了一下,绝美的笑容映亮了阴沉的天空:“放心吧。”

说完,他转身随那传旨并兵朝帐内走去。

钧阗坐在大帐内的虎皮椅子上,烽火的洗礼让这个原本稚嫩的男人变得成熟果敢,也变得狠绝凶残。

见尉迟丹进来,钧阗挥退了传旨兵,似笑非笑地看着尉迟丹道:“大师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尉迟丹可没时间跟他客气,见到钧阗,只急道:“小阗,你去赶快去救若廉,他现在很有可能落在玄信手中了!”

“哦……师兄不要急,咱们坐下叙叙旧嘛,来人哪,给师兄看座!”钧阗却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这不禁让尉迟丹心里起火。

“我不坐了,你还是快些想办法救若廉吧,玄信的手段我领教过的。”

“哦……师兄有所不知啊,你三十来岁还守着童身,当然受不住玄信的手段了,何若廉可就未必了。”

尉迟丹一下呆在那,看着钧阗的脸,愣愣地说:“你……你说什么?”

钧阗的脸一下子冷下来:“你说我说什么!尉迟丹!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的那点烂事我不知道么?钧阈死的时候都告诉我了!你也被他废了是吧,玄信他们一家不都是畜生么?他为了你杀了他二哥,这有什么奇怪?据说当初何若廉在他们家时是因为同时服侍他们父子数人,才被赶出红襄的!你现在来给他求情?我怎么听说他在玄信宫中活得甚为惬意呢?亦或这又是玄信的什么诡计?静蓁死了,就派你再来,你以为我对你还念着旧情么?”

“钧阗!你这样说话,你还是不是个人了!”从小自恃是他师兄,所以对钧阗要求颇严的尉迟丹一时失口,早忘了什么君臣礼数。

“尉迟丹……你太放肆了!”钧阗拍案而起,“来人哪!把这个红襄奸细给我拖出去!”

“钧阗!你变了!自从我看见若廉病重将死,而你把他狠心地推出门去,我就应该知道自己不该再信你!”

“哼,是吗?他病重将死了吗?很久了啊,他怎么还没死呢?怎么还好好地活在玄信宫里呢?尉迟丹,你们太拿我当傻瓜了,我不会……再信任任何人!”

“若廉他……他是服用了千年蝾螈汤才得活命,是丑奴牺牲自己……”

“你说的这些话我可以理解为白日发梦么?尉迟丹,你下次最好把谎编圆一点再来!我懒得杀你,你若再在这纠缠,我不介意用你来慰劳一下我手下的军士!”钧阗想到自己少年时一腔痴情,心头一怒,一句气话不假思索地吐了出来。

尉迟丹愣愣地看着钧阗:“小阗,你是不是放弃若廉了……”

“好像是他先放弃我的。”钧阗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尉迟丹绝望地点了点头:“钧阗,你一定会后悔的。三王爷,尉迟丹辜负了你的一番嘱托,终究没有帮到他……”

“陛下!”几个按住尉迟丹的兵丁几乎同时惊叫起来,一丝血线从尉迟丹口中淌下,钧阗急忙回过头来,伸手再一探视,尉迟丹已与世长辞了……

钧阗愣愣地望着尉迟丹的尸首,心头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却不知是酸,是痛,是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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