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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白马丹书》    作者:C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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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殿下还真是有担当。”白礼轻笑一声,转头看颜丹书道,“八殿下兄弟之情,如今在下也不能无动于衷,何况颜公子在此休息多日,又有在下法术相护虽然未曾大好,却多少也能撑得住取丹之苦了吧……”
  “这丹怎么取?”
  “敢问白三公子打算如何取丹?”
  颜丹书和临墨异口同声地问道。白礼笑眯眯道:“不难,如今颜公子体内阴阳之气均有,阳气已经自然吸引魂魄,如今取丹不必再担心会有不纯……”
  “我是问你怎么取!”临墨心急如焚地问。
  “简单。”白礼拿扇子敲了敲临墨的脑袋,“剖开颜公子肚子,把四殿下内丹拿出来,把颜公子肚子缝上即可。”
  “等、等一下……”
  “……你这和一开始有什么区别啊?!”临墨再次把颜丹书憋在肚子里的话喊了出来。
  “自然有区别啊。”
  “有何区别?!不过是由阴阳之气调转,解开魂魄束缚,可如今他体质由阴转阳未果,内丹运转,这般硬取虽然干净没错,可是功力也会随之少上少说两成!”临墨气急败坏地吼,“你这法子,便和之前说过的,若是常人吞下内丹的取法是一个法子了吗?!”
  “怎么会是一个法子。”白礼有点惊讶地看着临墨,“你是吞下之后直接剖开他肚子拿丹而已……”
  “有什么区别?”
  “我让颜公子休息了好几天呢。”白礼理所应当地说。
  “…………可……”
  白礼打断了还想再说什么的临墨:“如今事态紧急,便如八太子所说,也不容你我妇人之仁……”说着,他笑眯眯地转过身,颜丹书还没开口说话,便只觉得小腹一痛,再看时,只见白礼已经从他腹中抽出手来,将一颗小了几分的,血淋淋的碧绿珠子丢给了临墨。
  “好了,现在八殿下,给颜公子缝肚子吧……”
  他擦了擦手上血污,面带微笑地说。
  临墨拿着那颗血淋淋的珠子,脸色灰败。
  “……我、我不会……”
  “啊呀,那可坏了。我也不会。”白礼惊讶地打开了扇子,“这下,这害人的业障,可得全由八殿下你来担了……”
  颜丹书只觉得又一阵头晕目眩——而且不光是失血和痛楚,他觉得自己多半是给气的。他张嘴想说两句话,却一个字也冒不出来,只觉得眼前渐渐越来越黑,慢慢的,耳朵里也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直折磨着自己的冷热两股气,似乎正在慢慢地消失。
  “白三公子又造孽了……”
  一个文雅而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白礼似乎反驳了两句,还有临墨的怒吼声……但是都已经越来越远了。
  颜丹书再次失去了意识,但是这一次,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的胸口始终盘旋着极为清晰响亮的四个字,如果还能有一点力气,如果还能有一点命在,哪怕只给自己一瞬也好,他也想当面,对白礼字正腔圆地说出来。
  
  ……去你妈的!!!
  




<第十六章·走马观花>

  
  
  颜丹书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正是一个午后,阳光暖暖地洒进来,恰到好处地照在他的床前一尺左右的位置,让他充分地感觉到了自己所在的阴凉与寒冷。
  他费力地抬起头,却只觉得腹部一阵钻心的疼,四肢也软麻无力,一下子就又倒回到了枕头上,摔得他眼冒金星。不过这倒并不影响他的视力——他尽自己所能地环顾了自己的位置,最后不知道是该悲哀还是该无奈地,他发现自己还在白礼家,而不是十八层地狱什么类似的地方……虽然二者从本质上来说对颜丹书并没什么区别,甚至地狱可能会来得更好一点——他们做什么事情至少会事先打个招呼,并且一切都有根有据。
  他挣扎着哼了一声,然后门响了一下,一个人走了进来。
  “颜公子身体还未大好,不能乱动。”
  似乎是早料到他已经醒过来一样,来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他床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然后伸手试了试他额头,又抓起他手腕把了会脉,才长舒了一口气。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再吃些汤药调养下,过几日便没事了。”
  颜丹书眯起眼睛,打量着他。看起来大概二十五六岁,穿着也很普通,五官看起来都没什么异常……很像个人。
  “我是凡人而已,颜公子不必担心。”似乎是看出了颜丹书心里的想法,来人笑眯眯地说道,“按照他们的习惯,是不叫人正名的,我字东璧,这么叫我就可以了。”
  颜丹书咳嗽了几声,名叫东璧的青年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不必勉强说话,颜公子如今可能气还有些不顺,慢慢调养一阵,别太心急。”
  气不顺也是让他们气的!
  颜丹书又咳嗽了一阵,喉咙里泛上了些许腥味,又吐不出来,但胸口却多少清爽了些。他闭上眼睛,有点赌气地往被子里钻了钻。
  东璧笑了一声,轻轻拍了拍颜丹书的头。
  “白三公子他,性情即使在吉量里也算是古怪的,更何况跟人比……他往日便胡作非为,一切随心所欲,祸害的人命根本不止一条,此次若不是我赶的巧,恰好赶上公子刚受伤,否则要是一耽搁……”
  他叹了口气,伸手给颜丹书掖了掖被角,颜丹书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阴沉,倒不像是在说谎。
  “……您……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他忍不住问,说话时气流牵了一下,弄得他又是一阵咳嗽。东璧拍了他好几下,待他咳嗽停了,才笑道:“我平时喜欢在山里行走,采些草药什么的,走得多了,那天不小心就撞到了白三公子的地方上,说了几句话,也就这么认识了。”
  虽然说得很平淡,但是颜丹书明显感到了方才只是轻轻地搭在他肩头的手加大了力气,似乎在拼命地按捺着什么不该表达出来的情绪或是话题一样——他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同时拼命呲牙咧嘴试图让对方注意到自己的肩头已经快被他抓断了……
  还好东璧似乎并没有受到过多大的伤害,或是他比较擅长从伤痛中走出来——他抓了一会就松开了手,脸上依然是云淡风轻的笑:“其实,白三公子心肠并不算坏,若是掌握好法子,与他交际也能得益不少……”他摸了摸下巴,“不过,若要我说,还是白二公子比较好说话,虽然他性子急一些,却是不会害人的。”
  “……他……?!”
  “……颜公子想必是误会了些。”东璧含笑道,“吉量既为护守龙脉的神兽,自然也身负天命;遵从不少戒律,打头一条就是不得危害人命——白二公子虽然看起来那样,还是挺守规矩的……白三公子的话……”
  他的脸色沉了沉,不再说话。颜丹书咽了口唾沫,想说点什么,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起先他也是对这个陌生人有些怀疑的——不过现在看起来,他倒确实很像白礼的朋友——俩人都还没问半句话就自顾自地说得相当痛快,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侃侃而谈一通……
  两人沉默了一阵,后来还是东璧先开了口。
  “其实,他们也都不算坏人,只是到底非我族类,自然想法也有些不同了……我先前也被气得受不住,几个人犯浑犯起来,可真是没法子……”他苦笑了一下,“不过想通了也就清爽了,明白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怎……怎么想通……?”
  颜丹书断断续续地问。东璧愣了一下,笑道:“容易,设身处地想一想,便能明白过来。”见颜丹书脸上的怀疑神情,他又加了一句:“颜公子只要把他们想成马,再站到马那边想一想,不少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想成……马?
  东璧显然很高兴能给颜丹书介绍自己的经验,他把凳子拉近了一点,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你看,白二公子跟没跟你提过,他妹妹,四小姐的婚事?”
  这又不是什么光彩事,他还真是到处说啊……
  这么想着,颜丹书费力地点了点头,引得身上又是一阵抽痛,他咬着牙吸了口气;东璧似乎看出了他的痛苦,体贴地说:“颜公子不必勉强,若是想说是的话,眨一下眼,不是的话,连眨两下便可以……”
  颜丹书眨了一下眼,但心里多少有点觉得怪怪的。
  ……这法子确实是最适合目前情况的没错,不过他总觉着它实在有点不那么吉利——他记着自己某个年迈长辈去世前,哆嗦得嘴都抽抽到耳边,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的时候,家里人也是这么着围在他身边,说“您要是还有什么念想,就眨眨眼,我们念……您眨……”
  结果当时估计是念遗愿的那位太不了解长辈的喜好,或是之前两代之间没做好沟通,再加上自己的长辈或许有那么点死心眼——他一直死睁着眼睛,足足睁了半个多时辰,直到咽气还死不瞑目;后来郎中来看,叹了口气说:“老人家若是能眨眨眼,倒也不会走得这么快……”
  想想就有点不寒而栗啊……!
  他这头正想着,东璧那头已经又开始说了起来。
  “其实他妹妹看上头驴也看不上颜公子你,这也是正常的……试问若是颜公子妹妹,在隔壁邻家的王二麻子和贵马厩里的骡子里头选,只怕也会先选王二麻子吧……”
  你妹才选王二麻子呢!
  等等……这话怎么听着好像那谁说过……?
  颜丹书努力地将疑问之情用扭曲的嘴角表达出来,东璧笑了。
  “白二公子一直跟人解释不清楚,这话也是我教他说的;他们也不可能将心比心……言归正传。”他伸手做了一个很难理解的手势,“颜公子,您看,将领们与自己战马出生入死十几年,到头却也都是随便寻个良家女子罢了,若论情分,与战马只怕比与自己媳妇更亲近些,是不是这一码?”
  颜丹书眨了两下眼睛。
  废话!战马都是公的,不是公的也是给阉过的,这跟人啊马啊的有个屁关系,你没事有个母的摆你跟前,你还娶公的回家啊?!
  只可惜他内心气势汹汹的叫嚣实在无法通过眼神表达出来,东璧有点困惑地歪了歪头,随后摆出了一幅不予理会的神情,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于他们也是一码事,非我族类,自然难以交际……颜公子在凡人中,也算得上是风度翩翩,但对白小姐来说,却根本不值一提——就像若是让颜公子去马厩里,寻出哪匹马驹最为俊俏,估计也是需要些时候才能判断得出来吧?”
  颜丹书沉默了一下,眨了眨眼。
  这话说得就在理了,白枝看他,正如马看人;设身处地想一想,换了他自己,他也看不出来马是好是坏,除非萎靡不振得太过了头,否则在他眼里也都差不多一回事——而白枝看他,大概也差不太多。
  “话不能这么说。”
  他正想着,门口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东璧回过头去,而颜丹书也挣扎着抬起了头——尽管他根本不用抬头就知道这该死的假模假式的声音的来源——白礼拿着折扇,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照东璧先生的说法,这也只是些不懂马经的凡人才会闹的笑话;若是真爱马,自然进了马厩,一眼就能认出孰优孰劣,孰俊孰丑……”他慢悠悠地说,“正如我如今看人一般,虽然不能说百发百中……但是判断起好坏,倒也算是准的了……”
  “……白三公子,我看起来,今年多大?”东璧冷冰冰地打断了他。
  “………………三、三百四十二……?”
  “您看,颜公子。”东璧转向颜丹书,“设身处地很重要……”
  ……这跟设身处地已经没关系了吧?!
  






  
  
  之后的几天,颜丹书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恢复——不过三四天,他已经能够下地,扶着柱子跌跌撞撞地走上几步路了。东璧一直陪着他,时不时白礼也过来陪着聊两句闲天,却是不见白义和临墨——听白礼说,他们两个去东海了,一个过去赔礼道歉顺便看看人家妹妹;另一个则是心急火燎地赶去救自己哥哥。虽然说那内丹的阴气被颜丹书耗去不少,但总是聊胜于无,只要赶得及,四太子的一条命多半还是保得住的,只是元气多少耗损得厉害,当年号令东海千军万马虾兵蟹将的凛凛风姿,不知要多久时候才能找得回来……
  “真是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白礼抚掌叹息,那副痛苦惋惜相映生辉的神色,简直就像始作俑者真的另有其人一样,真是唱作俱佳。
  这几天,照料他的一直是东璧,从饮食起居到用的药物,乃至晚上睡觉盖被子还是加炭炉都被他照应得一应俱全——期间白礼自然也不安分,无数次试图把他亲手做的种种饭菜或是熬的药混入到东璧给颜丹书端过去的碗中——不过都被东璧心明眼亮地识破之后扣回到了他脸上;看得颜丹书十分解气。
  不过,无论是东璧还是白礼,都没对他说起过他是如何好起来的,便是白礼,也只是含混地说了句“等二哥回来的时候再与你讲,现在先尝尝我新做的包子……”
  而东璧则更加简单直接——他一言不发,干脆利索地把包子摔回到白礼脸上了。
  如此,这样又过了几天,颜丹书已经可以在阳光下,如同一匹新生的马驹般欢快地奔跑的时候——东璧强迫他每天都要绕山头跑个四五圈来把他卧床期间失了的体力给练回来,颜丹书深刻觉得自己这几天已经把他一辈子的路都差不多跑完了——白义回来了。
  头发还是乱蓬蓬的拖着,一身白衫,但是看起来多少有点憔悴,进了白礼的门就先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喝了,又倒一杯,这才扯了凳子坐下,也不说话,憋了半天,也只是长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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