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下）
“请问……”老四犹豫着向楚灵询问，可惜后者的心思根本没在他身上。
望着惨白着脸仍不见醒的陆凡，楚灵心中百感焦急，一阵阵晕眩如潮般袭来，双眼渐渐对不上焦距。
瞥见倒下没了意识的人，老四只能轻叹一声，吩咐下人将其移去隔壁的房间。
“大人，您看这……”仆人正准备扶楚灵，却发现他的手与陆凡的紧紧相握。
连昏迷过去都不愿松开，老四开始头疼了。“把他抬到床上，小心点别碰到陆校尉。”
“是。”
大夫小心的给陆凡包扎了伤口，“大人，这些天伤者忌水、油腻、腥辣，请随时注意。”见老四点头，他又替楚灵把了脉，许久不曾反应，眉头却渐渐紧拢了起来。
“怎么了？”老四上前一步看了眼楚灵的气色问道。
大夫摇了摇头，微叹了口气收回手道：“这位公子中毒不浅哪，恐怕……”再一次摇头，大夫摆了摆手起身开药。
老四一愣，“中毒？什么毒？”
“此毒药性极强，蔓延速度也快，如果没有解药……”大夫止了言语，继续手中的药方。
“这是什么毒？”
“断肠腐蚀散。”
“断肠腐蚀散？！”老四睁大了眼大叫，回头看着床上躺着的两人，思绪翻涌。“那解药……”
大夫抬眼瞥了老四一眼，摇头。
断肠腐蚀散，没有解药。老四缓缓闭上眼睛。
陆凡恢复意识的时候，那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当他睁开眼睛所看到的，就是近在眼前楚灵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以往冷漠的眉宇已紧紧的皱起，是什么伤痛困扰着他呢？
想起他对敌时的那丝异样，陆凡心中有些堵。
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几乎听不见楚灵有一丝起伏，这是……怎么回事？！
抬起手想推醒他，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紧紧的握住，即使指尖都泛白了，即使楚灵仍在昏迷之中，但他的手却始终紧紧的握着陆凡的手。
这一秒的心绪，陆凡不知道要用什么来表达，喜悦、担忧、着急……“醒了，感觉怎么样？”突兀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中响起，淡淡的，从里面透着怒意。
陆凡一怔，随即以另一只手抚上楚灵的眉宇，口中答道：“劳烦文大人关心。”
文大人走到床前站定，“他是谁？”
“楚灵，属下的朋友。”
“朋友？”文大人重复一遍，将这两个字放在嘴里细细的嚼着，“怎么受的伤？”
陆凡轻抚的动作微顿，抽了回来，躺平盯着顶幔道：“武艺不精。”说完一瞬不瞬的盯着文大人看。
文大人见他盯着自己，倒也不避，直接回视。“你可知道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这火箭队该谁来打理？”
“我不在，自有阿赫和我二哥来打理……”
“胡说！”还未等陆凡说完，文大人一声大喝止住了他的话，见他盯着自己的眼神有异样，有连忙道：“火箭队是你一手带出来的，能有今日的辉煌你功不可没，再说，火箭队的士兵……只听命于你。”说完似感轻松，不觉松了口气。
陆凡没有回答，回头望着楚灵。“说句冒犯的话，他之于我，也许比火箭队还重要。”
文大人瞪大了眼，有些不感置信的瞪着陆凡。一个将领，在乎的不是自己的兄弟和国家，竟然是一个男人……这还怎么了得？！
不待他再想下去，陆凡又接着道：“我可以不要任何东西，但我不能不要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大人，你可明白？”
不明白！他什么都不明白。文大人倒退一步，面色非常难看。
将楚灵的发丝拨到旁侧，看着面色仍惨白着的人，陆凡心中忧虑化开。“大人可知他是怎么了？”抬头殷切的问文大人，可后者却是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频频摇头后退，最后竟然甩袖走了。
“文大人？文大人！”大喊了几声没人回应，陆凡只能靠自己。忍着伤口的疼痛从床上坐起来，小心的移开楚灵紧握的手，只是这样就足够让他冒一身冷汗了。
挪下床，再一步步来到门口，正准备跨出去就碰上了一头扎进来的老四。
“二弟你醒了？！怎么起来了，快，快躺回去，伤还没好呢。”老四慌忙将陆凡扶回床上，瞥见楚灵，脸上异色闪过，虽快，却仍被陆凡捕捉到了。
陆凡一把握住老四的手不肯躺床上，急切的问道：“大哥，楚灵他是怎么了，为什么还不醒？”
面有难色的老四摇头微叹，心中琢磨着是否要将真相告诉他。
他这一犹豫，陆凡心中的不安就扩大了。“大哥，告诉我。”缓了缓情绪，他淡淡的开口。
“兄弟……大哥说了你可别急，”老四顿了顿，看着陆凡疑惑的表情继续道：“他……中了毒。”
“中毒？！什么毒？”
“断肠腐蚀散。”
断肠腐蚀散？“那是什么样的毒？有得解吗？”
老死抿了抿嘴，摇了摇头。
“不……不碍事，能解的。”就在两人都沉默时，楚灵的声音无力的响起。
陆凡猛地转回头扑到楚灵身边，双手不知所措的在楚灵身上比划画来比画去，嘴上结结巴巴地。“你醒了？感觉……感觉怎么样？有哪不舒服？”
楚灵有些吃力的看着上方焦急的脸，以往冷漠的表情终于有些融化，嘴角也渐渐上扬着。“没有，我没有不舒服，你的伤……”瞥了眼陆凡包扎着的伤口，瞬间变了脸色，“你怎么……怎么不好好养伤，伤口裂开了也不知道？”
陆凡闻言，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的绷带，原来，背后伤口裂开，血迹已经沿着绷带蔓延了。他伸出一只手抚了抚楚灵的脸，笑着道：“没事，死不了。”
对于楚灵的毒，陆凡从老四那了解到了真相。
断肠腐蚀散的毒性非常的悍，看着楚灵一天比一天的虚弱下去，陆凡倍感焦急和无奈，没有解药的毒药，这种情况他没有经历过，如果是在科技发达的现代或许还能有一丝希望，可如今……“难道，上天已经决定要把他从我身边带走了？”躺在大树的组枝杆上，陆凡对着叶隙间的阳光发愁。
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楚灵……有什么办法……“陆校尉，陆校尉？您在哪？”树下传来一阵叫唤。
陆凡扭头看去，见是一小兵，也就没有理会。
“陆校尉？哎呀，陆大人这是跑哪去了，文大人要归朝，这送行可是指著名要他啊……”那小兵许是真的急了，一路东张西望的到处搜索陆凡的影子，可惜却引不起树上人的关心。
那文狐狸要走是他的事，他小小一名校尉还轮不到给他送行吧。想着，又将思绪放到了楚灵身上。
衙门门口站满了人，马车停满了门口，文大人定定的立在马车旁，眼睛却也不时朝衙门内望去。
一旁干等着送“佛”的武官将军们也开始不耐烦了，这文大人也真是的，为了那么一个小兵居然连行程延误也不在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看看头上的日头，时候可不早了。
“赫将军。”文大人瞥了眼一直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赫洛，唤道。
“下官在。”赫洛只淡淡的回应。
文大人眉毛轻扬，小小的哼了声，“你说说，这陆校尉我是给了他几个胆了，他居然敢无视？”
赫洛握紧了拳，沉默半晌才开口道：“陆校尉有伤在身不便相送，望大人体谅。”
文大人想了想，最后终于放弃等待，只留了话让赫洛传递，自己便上了马车。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的班师回朝。
望着远处尘土，赫洛勒马转身朝城里奔去。送走了这位文大人，他的压力也就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