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赶命般，直至把沙漠的“半个月之旅”缩成短短的十日奔波，一行人终于进了芜国境内，胤邪好象也没再派人来堵杀，陆凡想，他也许是挂了……
可是，事实又有谁知道呢？
到暗魂总部的时候，那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陆凡的三个月之约又延误了半个月。
寒毒掌着实阴狠，赶路期间陆凡已经不止一次发作了，每每都让秦葛结二人薄力勉强制住，但这样时间就显而易见的延长了。
“属下们恭迎主上归来。”刚一进大厅，又是齐刷刷的一地跪倒，那樊老头倒是没怎样，一副谨守本分地站在最旁边，见陆凡看他，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陆凡干咳了声，松开秦双扶着的手摸摸鼻子，强装镇定地朝樊老走去。
“不孝徒……给师父请安。”他双手抱拳，身体前俯着朝樊老鞠躬。
樊老眼中平静，看了眼陆凡眉宇间的浑暗，眉微蹙，抓住陆凡的手，脉门一扣。“你惹到胤邪了？还中了他的掌？”
“是……”陆凡苦笑轻应道。
“唉……”樊老叹了口气，放开他的手，“你们大家都起来吧，秦双，你扶主上跟我来。”说完，转身走进内堂。
“是。”秦双应声，上前扶住陆凡，在各位当家忧虑的眼神关注下，跟着樊老身后走了。
全身火辣辣地难受，陆凡紧咬着牙，身体却放松着任那股强硬的气流在内部流窜，周身冒起了白烟，大汗淋漓。
忽冷忽热了一阵后，陆凡突觉窒息，张着嘴只能出气却吸不进半点新鲜空气……
“注意力集中。”樊老底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倒是让他安心不少，慢慢试着把那股气流疏通到四肢百骸，果然，呼吸顿地畅通不少，心下舒了口气。
如此加调息花了两个时辰后，陆凡所中的寒毒掌已经初步解清了，不过……
“体内的毒虽散去，但仍有些毒气残留，而且不宜以内力相逼。”樊老眉头微皱着给陆凡套上外衣，唤来秦双扶他躺下。
陆凡看着沉思的樊老，心中一暖。自己从小就没有长辈……没有普通人的一切……如今，有人关怀的日子，真的是得来不易、受益非浅啊。
“师父……您放心，这点毒自是难不了我。”他道，神情尽是尊敬。
樊老点头，“你休息吧，我让你师娘给你做点好的补补。”
“谢师父，也代我谢师娘。”
“嗯。”
樊老再扣了扣他的脉搏，然后闲扯了几句便离开了。
陆凡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床幔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秦双看着，心中虽也松了口气，可一想到主上那体内的毒仍未清，不禁担忧起来。
晚上吃了师娘的一顿“大补满汉全席”后，陆凡终于瞌上眼睡去了，门外，秦双尽责的守着。
谁都道他是个忠厚老实的护卫，可是……真的是吗？
秦双抬头看着院子上空暗冷繁密的群星，回忆如潮水涌来。
# 秦双 #
进暗魂之前，他还是个无人要的孤儿、乞儿，整日蓬头厚脸、衣裳褴褛地在街上乞讨。
有时候，几天下来，没有一点东西裹胃，往往都饿得头脑发涨浑身无力，对于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来说，这哪受得了？
他为了不饿死，偷过、抢够……为了生存，他什么都做过，除了杀人……
可是，那个寒冷的夜，那个人……当着他的面，血溅三尺……脑袋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然后在月光的印衬下，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狠狠地瞪他……格外恐怖……
惊恐万分的他，就那么傻楞地站着，双腿抖得像秋天里被吹落的枯叶。
“怕吗？”黑暗中，嘶哑阴沉的声音，像从地府里传出来的声音，让他更是怕到极点，脑中空白一片，混沌地连逃跑都忘了，就那么支撑着小小的身体颤立着。
“碰”的一声，没了头的身体倒下，连同他的身体……跌坐在地上，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喘气。
“生命，其实很脆弱。”那声音又道，月光下，一身黑衣的蒙面人手提着剑，站在尸体边上，冰冷的剑光一闪一闪的刺眼。“而弱者……更脆弱……”说完，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只布袋，朝地上呆楞的他走来。
“……不、不要……”杀我……不完整的字符从他口中泄出，那黑衣人似乎嘲讽的“嗤”了一声，在他面前停了脚步，蹲下身，把布袋递到他面前。
“想活下去吗？想变得更强吗？想……吃饱穿暖睡好么？”
他咽了口口水，点头，乌溜溜的眼珠盯着黑衣人，那里头，有着浓浓的求生欲。
“……那就把这颗脑袋，装进这布戴里，然后，跟我走。”黑衣人也不多说，把布袋扔在他怀里，起身收了剑，转身就走。
他看着黑衣人的背影，牙齿在唇上咬了又咬，又看了看那仍未阖上眼的人头，打了个寒噤，权量着那人的话，心下一狠，爬起身抓上布袋往人头移去，腿仍在打颤，恐惧仍留在心底，可是……他要活下去，而地上的人，已经死了……
想到这，他眼眸暗了暗，撑开布袋眼一闭，罩在人头上，然后颤着双手抱起人头，手脚笨拙地拉上松紧绳……
一系列动作做完，他已是冷汗淋淋，左手把人头提得离自己远了点，看也不看地上那无头尸，他快速朝那黑衣人消失的街道追去。
从今以后，他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后来，他知道了那个黑衣人原来是暗魂的暗卫首领，那时候他正接到命令狙杀一个人，动手时便看到他了。
进暗魂后他才顿悟，那是一个多么庞大的组织，它的势力范围分布极广，而且实力甚强，而他，从那以后，做了暗卫首领的唯一一个徒弟。
那时候，他知道自己……活下来了。
第一次见到心主，那是在暗魂首领退隐的时候，同样，暗卫的首领也跟着去了，所以，他成了下一任暗卫首领的贴身护卫。
见到他将要一生效力的主上时，那一瞬间的震撼，让他很是吃惊。
那个冲着他笑，对他说：“秦双是吧？……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他看着那抹笑，竟生生楞在了原地，不得反应。
那是怎样的笑？直至现在他依然记得，只因为，自那之后，他才知道他的主上其实是个阴狠冷血的人，不苟言笑，狠辣惊人……
沐浴在阳光下，黑亮的发，深刻的眉，伶俐的眼，挺翘的鼻，嘴角微扬的弧形……那般完美俊邪，那样勾人魂魄的笑容，看得他呼吸猛的一窒，心跳不禁迅速加快……
那一刻，他方知道，他的心……沦陷了。
# # #
但那又怎样？伦理啊……世间最注重的东西……那份悸动，初萌芽，却已被迫扼杀。
掩藏住连自己都不耻的心思，他努力做一个忠厚的护卫，在主上遇险时，挺身而出，在主上需要时，随时候在周边……
他做得很好，几年来，他一直做的很好，可是……
自从让主上冒险与那叛贼进了绝尘谷，并因受伤失了记忆，他不得不想，这上天是否意识到该眷顾他了？
看着主上因为不信任而怀疑自己，他的心都抽了，为了以示自己的忠心，他把自己的脖子展露在那个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人的面前，发誓永远效忠，这才换来他安心的让自己待在身边。夜探绝尘谷之时，他救下自己并对那莫谷主说的一席话，真真让他感动到差点就把多年隐藏极好的心思说出了口，但最终却忍下了，因为……他的主上，爱上了绝尘谷的谷主莫流殇，那个仙人般的男人。
要放弃吗？不想……
在那之后，变了个人一般的主上时不时会在言语上滑出些暧昧的话，听了虽喜忧渗半，但开心是居多的，可是，自己却还是没有表露真正的心意，不是不想，是不能……
主上的武功虽然随着他的记忆一样消失了，可他的确是个奇才，不消几个月，他竟又凌驾于自己和所有暗卫之上，实属幸事。当自己借着酒气惭愧不能保护他，他却以逼迫自己喝下茶水而答应自己仍是他的暗卫……过后他却只字未提，这让自己稍稍放下了心，至少……还能在他身边……
其实，他早早的时候，就看出主上对着他时的那种眼神……让他心中涟漪不断，却不敢回应，逃避似乎才是解决的办法，所以，他逃了。
即使知道一定会被处罚，他却还是逃避了。
“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没事给我躲什么躲，怕我陆凡会吃人吗？啊？！你他妈怕我对你怎样的你就直说，我还没贱到一定要找个人玩玩……秦双，你听见了没有？我陆凡对天发誓，如果没你的同意我陆凡要是碰了你，我他妈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句话，让自己震惊不已，大脑停顿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想来那时候的主上定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不过，这样也好，断了自己的畸念……
他的主上……一直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呢……
垂下头，收回思绪，秦双不禁暗叹了一声，内心翻涌的情绪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也许，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吧，只要……留在他身边就好……
那样，秦双……还永远都是银玥的暗卫，他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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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程当家求见。”门外葛茗的声音。
睁开眼，陆凡轻吐了口气，收起真气，散了盘着的双腿垂于床沿。“进来吧。”
门被打开，葛茗引人进来。
是程俞越和……离情？
“属下拜见主上。”程俞越顶着那万年不变的木头冰山表情朝陆凡俯身扣拜。
“免了。”陆凡挥挥手，视线却一直停留在离情身上。
几个月不见，瘦了呢这家伙……离情偷偷地打量着床上坐着的人，见他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慌忙别开头看别处，脸上红霞隐现。
“主上，离公子听说主上受了伤，所以让属下引他来见您。”
“唔……这段时间，辛苦程当家了，”说着，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看着程俞越问道：“有人去香楼找离情麻烦吗？”
“有。”
“谁？”
“胤邪宫的右使。”程俞越抬首看陆凡。
看了看完好的离情，陆凡心下方安，“都应付得当吧？”
程俞越看了眼身旁的离情，面似有所言却又难言，见离情并未有所反应他才回头道：“属下们……并未出过手……”
“哦？”陆凡眼一亮，“那右使如何肯放了他？”
“是离公子……”
“程当家，还是容离情亲自告知吧。”离情打断了程俞越的话，朝他欠了个身。
陆凡看他一眼，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离情你过来。”
程俞越应声，施礼后与葛茗一同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离情眼睛四处转着，就是不看陆凡，对于他的召唤，他充耳不闻。
“怎么，没听到我说话吗？”陆凡的眼睛危险的眯起，直看得离情后背心冒冷汗。“过来！”
离情偷看他一眼，别过头。再偷看一眼，再别过头。再看一眼，就见陆凡狠狠地瞪着他然后，他才不甘愿的挪着小步，缓缓的移到陆凡面前，眼睛仍不看床上已经火气猛飚的人。
看他那样，陆凡气结，感情他成了洪水猛兽？需要如此怕他吗？
他不知道的是，他那沉下去的脸和瞪人的眼……着实可怕……
“你不是说来看我的吗？小情儿，几个月不见，倒是陌生了？”陆凡收敛去火气，脸上扯出一抹笑容。
离情撇撇嘴，目光幽怨的看着陆凡，表情煞是可爱，“别……别叫那名……”小情儿……不恶心么？
“不叫这个叫什么，还是你比较喜欢……小白猪？”戏谑的歪着脑袋看离情，陆凡心情大好。
“……”离情脸一红，急恼的瞪了他一眼，说不出话来。
陆凡邪笑，长臂一伸，把人掳进怀里，脸埋在他的肩颈上吸了口气。“好想你啊。”
离情微微挣扎，羞愤的瞪大了眼，口中话已不成句。“放……放、放开我，我有、有东西给你……”
“是什么？”应声，却没动作，说完还恶作剧在离情那白皙的脖子上色情的舔了下，惹得怀里人儿一颤，娇媚的呻吟溜出了薄唇。
“别、别这样……放开我。”离晴扭动挣扎，红晕已经转至漂亮的耳朵与脖颈，美艳得陆凡恨不得一口咬下去。
虽然很想，但陆凡还是乖乖的放开了他，不过，离情仍在他怀里，只是他把自己的脑袋离开了那诱人的脖子而已。
离情心知他已经“仁慈”了，缓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小瓷瓶，“把这个吃了，能解你体内残留的寒毒。”
陆凡接过瓶子，只瞄了眼便随意扔到床头上，大掌却不安分的对离情上下其手。“你是不是用毒把那右使逼退了？”
怀中人轻喘着气，手努力驱赶着身上游走的另一双手。“我……下了点‘圆月’就、就把他们……吓、吓跑了，你放手……别……”可怜的离情，从未经历过情欲，被陆凡如此挑逗，心下顿感全身脱力却又火热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一个星期终于过去了~排骨回来了鸟~哈哈………………让各位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