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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考虑,这段时间我可以保证毒素不继续扩展,再迟,阙明红毒素渗入脑髓,就是再给十个毒百草,这毒也是解不开了……”
并未将条件卡死,毒百草双眼与褚炤易的对视,能够很轻易的看出那双烈眸中存在的疑惑,但他不给他明确的提示,想他也曾为爱执着为爱疯狂过,那种狂热让他视听闭塞,看不到身边的所有事,他不够成熟,所以终以惨败收场。
他不希望见到褚炤易有朝一日也会如此,所以,他要他提前思考,跳出狂热的恋火,旁观自己这段较之常人非同寻常的感情。
——如果要江山,做一代圣明贤君,就注定无爱无求,孑然一身,高处不胜寒,不必指望一个永远为你付出你却吝啬的不肯为对方付出的人为你排解一生的孤独,一生虽短,却终要一日日的过,感情虽炽,没有热源也总有失温的时候。
——如果要爱人,那就势必对你承担不起的的责任早早做出让步,能者居之,你只要一心一意守护自己的感情就好,爱情需要公平,而非单方面的牺牲和付出,要用一生精心守护。
褚炤易面对毒百草提出的问题,一时有些茫茫然,心底甚至又再出现了曾经那种令他窒息的焦虑,他不知道对方的用意,可却知道此时的自己已是断不可能让樊玉麒离开自己身边了,他要他,因为他此生注定是他褚炤易的人!
“皇上!快看,红烟!是红色的狼烟!!”就在众人相继沉默的空当,眼尖的肖青衣突然看到窗外不远处一缕红色狼烟升空而起。
那是三位镇国将军率军死守凤鸣三处城门,发现南蛮帝及其皇室之人所发出的信号,听闻肖青衣的话褚炤易忙转头望去,看到那抹鲜艳的红,眼中瞬时闪过一抹狠戾。
南蛮帝——落在他褚炤易手里他会亲手将他活剐了!
他迅速的转回头,没有再看向毒百草,也没有继续思考那让他满心不解的奇怪条件,事情再多,终要一件一件的做。
毒百草说能医治玉麒的眼,那就八九不离十能让玉麒重见光明,他一颗心暂时放下了一半,另一半则要他想通对方的条件才能安下心。
而此时此刻他所需要做的——是毁灭与复仇!
只有如此方才能熄灭他胸腔内的熊熊怒火。
他也许是个贤君,也许很多事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秉持佛家思想容人所不能容,可是……所有事只要一牵扯到樊玉麒,他就无法再保持冷静淡定,他……戾气太重……以往他一心向佛可能会刻意压制,但是此刻……他决定放纵一把!
低下头,又在樊玉麒的唇上轻轻覆上一吻,褚炤易将怀中人转交给毒百草,站起身时,脸上已再也找寻不到一丝暖意。
“萧逸,找个僻静落脚处将玉麒带过去。毒先生,朕会仔细思考你开出的条件,但应允之前,还劳烦您好好医治玉麒的伤。”
说完后竟向毒百草躬身一礼,然后便冷着脸头也不回的步出囚室。
那边角已被鲜血染红的雪白披风无风自动,甩出一道凛冽的弧度。
坐下龙马烁影如飞般撒蹄狂奔,待到他和双子护卫来到城东时,大炤兵士已与南蛮皇城禁卫军打得昏天暗地,血肉横飞,尸体遍地。
禁卫军战力非常,训练有素,就连膳食都是另起炉灶,昨夜时间并不足够,萧逸率领的暗卫没能来得及到皇城内禁卫军的锅灶下蛰眠毒,因此这些人并未像守城军那样溃败,仍是顽固的负隅顽抗。
褚炤易勒马站定在混战边缘,一双眼如鹰般扫视全场,然后视线自然而然的被不远处禁卫军牢牢包围守护的马车吸引了。
他眼色一沉,眼中爆发出狠戾光华,没有提枪,而是刷的一声抽出腰间宝剑霜华琉璃,其霜白的剑身寒气四溢,剑锋锐利,薄的甚至有些透明,在其主人强大的杀气前产生共鸣一般嗡颤不已,继而发出一阵悦耳的清啸。
清喝一声,褚炤易挥剑冲入乱战的战场之中,他们的大军此时尚未完全深入到东门这里,留守的只有徐苍破率领的两万兵马。
南蛮禁卫军足有五万,此时几乎大都聚集在此处了,尽管局势对大炤有些不利,可增援兵力逐步汇聚过来,不到最后,胜败难说。
褚炤易那一身标识性的雪白让所有大炤兵士士气大振,皇帝御驾亲征,且剑光过处,血光映天,其势无人可挡,以一敌百都不在话下,众将士越发神勇,甚至有了反扑势头。
褚炤易一时无法靠近那走走停停的马车,总有前仆后继的禁卫军阻拦于他,他一时气恼,也不强行驱马穿透人墙,而是运气一提身形,脚踏马背一点跃起,踩着人头疾速掠过。
那被几位南蛮将领牢牢护住的南蛮太子南鸿雁远远的就已瞧见了冲入杀阵的炤元帝,本以为不惧生死的禁卫军能阻他一时半刻,却没料到他竟弃马不坐,如同展翅的雪鹰一般,疾速朝这边奔来,视这层层护卫的南蛮兵将如无物。
这份气势是南鸿雁这一辈子都学不来的,因此在对视那双杀意弥漫的双眼时竟有了一丝的畏惧。
褚炤易未奔到马车近前,已聚气凝神准备施展杀招,手中霜华琉璃清啸如鸟鸣,霞光如虹,当他落地时,一名急功近利的南蛮将军不知深浅的挥舞大刀砍向他。
褚炤易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眉宇倒竖,轻盈点地一跃便闪开了那沉重的一劈,然后大喝一声猛挥手中宝剑,剑气如同一把无形的风之刃,一道霞光带起一片血光。
剑气之霸道,竟直接将那人头颅生生削断,飞起一丈多高,手中的大刀也被拦腰斩断,人头落地半晌后那坐在马上的尸身才缓缓跌落。
60.国统
周围的人都被这毫不留情的一剑惊愣住了,就连那从来不知道怕为何物的血太子南鸿雁都被这素面修罗的狠绝惊出一身冷汗。
他本来还心存一点与之较量的残念,但那点想法在对方以剑气就将人斩杀的一剑后消失殆尽,他深知自己的能力,因此略一思量便心生逃念,绝不能在此和他硬碰硬。
于是南鸿雁大吼一声护驾,在更多的人围上来后便率先带领马车朝城门奔去,城门被打开后就一直有双方的人马在争夺,没能合上,此时倒是给了南鸿雁逃跑时机,他们仗着人多,用集中兵力突围的方式强行冲到门下。
褚炤易被几十名禁卫纠缠不休,一时没能甩脱,等到他杀到周围无一敌人站立时,南鸿雁和那载着南蛮帝的马车已然通过了东门,徐苍破率兵在后面追击。
看着阻隔在中间的诸多敌军,褚炤易脸色越发森冷,他右手持剑,左手双指扣在唇上吹了一记清脆的口哨。
那龙马烁影听后疾速奔来,性子暴躁的它甚至在冲过来的途中踢飞了好几名身穿红色铠甲的南蛮禁卫军。
来到褚炤易身侧后斜里一个转身,褚炤易默契十足的翻身上马,勒紧马缰夹紧马腹大喝一声,烁影知晓主人意图,以有力的后腿人立而起,前肢在空中蹬刨,长嘶不已。
褚炤易骑坐马上稳如泰山,烁影嘶吼过后登时开足马力横冲出去,遇到闪避不及的人时要么直接撞飞,要么轻盈一跃跳过,就像生了双翅的飞马一般。
也是因为禁卫军有一半护卫南蛮帝去了,烁影才能跑开,不然死在它铁蹄下的人定不在少数。
到底是被称作龙马的宝马,追出城不到一里,已超过了率先追捕的徐苍破一行人,与南鸿雁率领的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了五十丈内。
南鸿雁见禇炤易穷追不舍,唇边溢出一抹诡笑,吩咐身边两名将军阻拦住炤元帝,要是能将之击杀,必当重赏封侯。
尽管刚刚才见识了禇炤易那霸道的剑法,可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是稍迟疑一瞬,两人便自禁军的层层护卫圈中策马而出。
禇炤易早已料到会遇到阻截,他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探手就要抽出霜华琉璃,但身后突然传来肖青衣的声音却让他动作一顿。
“皇上,这两人就交给我们了!您千万不要放了那南蛮狗皇帝!”
两人坐下也是少有的千里名驹,虽落下几个马身,但仍旧紧紧追随着褚炤易。
大声呼喝之下双骑自禇炤易一左一右狂奔而过,挥剑便各自迎上自己的对手,禇炤易见状没丝毫犹豫的直接策马而过。
南鸿雁本以为那两人怎么也能拖他一拖,可再一回头时,却见禇炤易距离他们反倒更近了,不远处那两个被他当做弃子的两个将军也分别被人斩下马。
他心下不禁有些焦急,就在此时禇炤易从马身一侧拿起了自己那把合三人之力才能拉开的御龙弓,又拿出一根特制长箭。
此箭横宽竖窄,由精铁打造,较之蛟龙弩的非常劲力,这名唤啸鸣矢的长箭是以凌厉的速度见长。
禇炤易虽然不常上阵,挥枪不是他强项,但论及射箭就是樊玉麒都没有他的精准。
他于马上颠簸,双腿紧紧夹住马身,搭箭弦上,双手拉开劲力非常的御龙弓,瞄准着于层层禁卫军护卫的南鸿雁。
南鸿雁不是没瞧见他的动作,他也对对战之时,炤元帝那射伤父王百步穿杨的神勇一箭十分钦佩,可是他对自己的箭术向来自负的很,就连那铁狮樊玉麒还是被他的箭震慑而被生擒。
他被誉为南蛮第一骑射手,虽然在逃亡途中,可见炤元帝拉弓,他竟也有了一较高下的冲动。
他从背后取过自己的鸢尾弓和箭矢,于疾行的马上转过身来拉满弯弓。
两人相隔三十丈左右,这个距离算不得很远,却也不近。
马上很是颠簸,但两人捏着弓弦的手却是稳稳的没有丝毫抖动,他们在屏息间寻找着对方的空子,相较有太多人掩护的南鸿雁,身边两名护卫都被支开的禇炤易周围没有任何遮挡。
率先瞄准好的是南鸿雁,他对准了禇炤易的心口,狞笑着射出着气势凌厉的一箭。
禇炤易见到对方先行射出也没有丝毫的慌乱,他双眼圆睁紧紧盯着人群中的南鸿雁,终于在对方双手放下的一瞬间看到一丝空隙,几乎在对方箭矢飞过大半距离时他松了紧紧捏弦的手。
为了减少风带来的阻力,啸鸣矢尾端的尾端被镂空了几个小孔,每每发箭都会发出一种如破晓鸟鸣的尖锐哨音,速度越快,声音越尖越响。
这一箭禇炤易凝聚了全身之力,因此啸鸣矢一发出,一阵刺破耳膜的尖锐哨音便如针一般刺进众人的耳朵。
如神迹一般从南鸿雁发出的箭矢中间凌厉穿过,将其劈成两半,之后速度丝毫未减的穿过他人身形直奔南鸿雁后心!
“呃!?”
虽然南鸿雁在箭术方面自命不凡,但他从不曾见有人能用箭打落别人的箭,且把对方的箭从中削成半。
他几乎是被这神乎其技的一箭惊得瞠目结舌,更是被穿过众人身体空隙直奔他而来的啸鸣矢吓的魂不附体。
慌忙闪避,可却还是晚了半步,只听得噗的一声轻响,箭身直刺入体,恍若惊雷乍现瞬间而至。
南鸿雁剧痛难当啊呀一声跌落下马,甚至差点被其身后的人马闪躲不及踏成肉泥。
禁卫军见太子落马,一阵大乱,队伍顿时停止了行进。
禇炤易并没有趁此机会直接追上,而是等待后方人马汇集。
南鸿雁伤的很重,他们这一耽搁,紧随禇炤易之后的双子护卫和徐苍破率领的追兵也相继赶到。
双方又再发生惨烈的打斗,陆续的更多的大炤援兵赶到,将南鸿雁众人团团围住,包围圈随着无情的厮杀,人越发减少而逐步缩小。
直至剩余不到百人时炤元帝下令停止了这近乎单方面的屠杀,告知他们丢下武器做俘虏的话还可活命,否则立刻血溅五步。
众人已经打斗多时,身心都已疲累,太子也已被重伤,望见周围全是敌军,顿时没了心思反抗,一人率先丢下武器后,就都相继弃械投降了。
将这批人俘虏后,禇炤易下了马,踱步走到依靠着马车坐在地上的南鸿雁身前。
他虽避过了要害,但那啸鸣矢还是穿透了男人的侧腹,鲜血流了一地,那张阴柔鬼魅的脸此时也苍白没有血色。
禇炤易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之后便令人把马车中的南蛮帝也赶下来。
谁知从上面走出来的人确实穿着龙袍不错,可却是个尖嘴猴腮一脸猥琐之相的男人,他战战兢兢的跪倒在褚炤易面前一个劲的告饶,说自己可不是南蛮帝,只是个替身。
禇炤易见过南蛮帝,那张脸就是化成灰他都认识,此时见了这人,英挺的眉宇顿时皱了起来。
这时坐在地上的南鸿雁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看着他那得意的神情,瞬间,禇炤易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们被他误导了。
南鸿雁笑的张狂,可大笑牵动了腹部的伤口,没笑几声他便没了后劲,捂着伤口哆嗦不止,但还是逞强的瞪视着禇炤易。
“呵呵,上当了吧,父王他根本没出城!皇宫内的寝宫地下有通往城外的密道,是在父王继承皇位前就已经存在的,那个该死的太监也不知道!哈哈哈,现在,父王应该已经在赶往朔月城的路上了!等我南蛮重整兵力,你们大炤就等着被血洗吧!”
禇炤易听闻此事却并未太大反应,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男人。
南鸿雁见他无动于衷,一副胸有成竹游刃有余的自在模样,心下不禁有些恼火,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想到了什么,猥亵一笑说道:
“对了,那个你疼爱的铁狮将军怎么样了?估计是没死吧,不过眼瞎了以后也难再有什么作为了吧,唉,可惜啊,本来还想看看他一个男人是怎么在人身下承欢,只可惜那烈祀……”
没等他说完,禇炤易一个抢步上前,屈膝蹲到了南鸿雁身侧,突来的动作不止南鸿雁一惊,徐苍破和双子护卫都是心下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