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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页

书籍名:《侍君守》    作者: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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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责令身后两人按住樊玉麒,尽管知道挣扎无用,但樊玉麒还是拼命摇晃身躯,看着南鸿雁用铁夹将那个烧的通红的金饰拿起一步步朝他走来,他眼中映的不是恐惧,而是屈辱。
  “我奉劝你不要乱动,不然这个东西失手掉到你眼睛上,呵呵……”
  别有深意的一声轻笑让樊玉麒浑身战栗,被人牢牢按住身体,抓着头发被迫昂起头,他紧盯着对方手中的东西,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你是什么人,谁是大炤的内应?”
  南鸿雁将手中的东西逼近樊玉麒的脸,被人狠狠的揪着头发的他下意识的朝反方向使劲,扯痛了头皮也不在乎,他宁可死也不想被烙上这南蛮皇族徽纹!
  “呸!”樊玉麒眼中释放出无比倔强的光芒,一口唾沫朝对方吐去,期望能借此激怒对方让他们一刀杀了他。
  南鸿雁离他太近没能闪过,只来得及抬手挡,结果被吐了一手。
  他冷冷的看着自己的手背,脸上表情凝滞,森冷至极。
  那两个随侍见他对太子这样无礼,伸手便要狠打他一顿,却被南鸿雁挥手制止,下一瞬突然伸手一把掐住了樊玉麒的脖子。
  他的手劲非常大,樊玉麒只觉呼吸一窒,喘不上气来。
  “就这么不想印这个?呵,你越不想我就越要你尝尝这个滋味!”
  说着,南鸿雁将铁夹夹住的滚烫金饰直接扣在了樊玉麒的额头上!
  “唔啊啊啊——!”
  无法抑制的剧烈疼痛自额上传来,樊玉麒浑身痉挛着,急于甩脱这种疼痛和屈辱的双重折磨而狠狠的挣扎着,但他本就被折磨的耗尽了气力,此时又被身后两人狠狠压制,加上南鸿雁的扼制,他根本无法扭开头去。
  那种痛入骨髓的灼痛直击脑髓,让他头疼欲裂,再也无法压制喉中的声音,他疯狂的嘶吼着,谩骂着,将南蛮皇室祖上十八代骂了个遍,尽管吐字艰难,他还是倔强的骂出自己所知的所有脏话,发泄着自己的痛苦,但骂了那么多却没有半句南蛮帝想要的内容。
  南蛮帝的随从和太监都有些不忍的看着这一幕,只有南蛮帝和另外两个长的尖嘴猴腮一看就是小人佞臣的家伙兴味盎然的看着南鸿雁行刑,非但没有被樊玉麒的痛骂惹怒,眼中残虐之光反倒更盛。
  金饰离了火,失了温度,很快从红变回金属色。
  南鸿雁放开了樊玉麒,把金饰拿开时,他的额头上赫然一个蟠龙徽纹,中间的南字十分清晰醒目,南鸿雁满意极了。
  樊玉麒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子,那一阵挣扎和大叫耗尽了他的心力,此时他也只是沉重的粗喘着,额头上一阵阵的刺痛,让他有种头晕欲呕的冲动。
  他应该自己了结自己的,在被抓之前就应该直接跳下城墙,被活捉后醒来的一瞬咬舌自尽……
  可是,他……还是放不下啊……
  就算自己会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他还是不甘心就此死去,他想留一口气再见那个男人最后一面,亲口告诉他,要他一统江山,收个仁厚的后妃,做一代明君,然后忘了他……
  忘了他……
  胸口纠结窒闷,抽痛的甚至比那额头上的伤更重,樊玉麒露出个惨笑……
  ——不是告诫你不要贪心吗,为何此时还要如此割舍不下!
  简直想狠狠抽自己两个嘴巴,其实这样也好,好过为男人夺了天下后眼睁睁的看着他娶妻生子……
  他虽然希望他能做一代明君,可心底却到底还是有着不该有的贪念,他渴望独占,他不是个大度的男人,面对自己的感情,他还是无法做到无私,尽管他一再压抑,却终究抵不过心底最诚实的渴望,他爱他的王,忠贞不二,他也渴望相等的爱。
  就像此时此刻他脑中竟然会狡猾的想着……如果自己就这么死了,他是不是会一辈子忘不了他?
  嘴上说希望他在没有他时幸福的生活下去,可是真正的想法却是如此黑暗,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殿下,他……他好像昏过去了。”一旁的小兵看樊玉麒头一歪,心下一惊上前探了探男人的鼻息,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登时放下了心汇报。
  将手中东西扔到一旁,南鸿雁面无表情的看着三度昏厥的樊玉麒,眼中光芒闪烁不定。
  最终一直在旁看戏不发一语的南蛮帝终于发话了:“把他解下来。”
  南鸿雁一听,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父王,南蛮帝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径自吩咐将樊玉麒卸下,用粗绳捆住他的腿脚然后放置在一把特制的木质椅上,两只手则牢牢绑在椅子扶手上,过程中那些捆绑的人不知轻重,压到了樊玉麒的伤口,一哆嗦,他又幽幽转醒。
  “雁儿,你还是太过仁慈了,父王就让你看看对付炤国这种顽固的狗,应该怎么做。”南蛮帝一挥手,一旁一个侍卫连忙递上一个青瓷瓶,见到此物,不光南鸿雁眼神变了,连一旁的老太监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旁人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老太监名为余萧,被称作萧公公,五官很是端正,眼睛虽不小却总是习惯眯着眼,较之南蛮帝的暴敛他有着慈眉善目的长相。
  见到南蛮帝拿出那样东西,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鞭刑烙刑无非尚些皮肉,只要有底子身子骨硬朗些并不会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但……这名为【阙明红】的蛛毒是奇毒无比的东西,沾喉既哑,入耳即聋,渗眼既瞎,绝无解药,本是宫中用来惩罚那些多嘴多舌的奴才的,此时南蛮帝拿出它来……
  如果再不阻止,这铁狮将军定要折在这里,此人天赋异禀,是军事、武学奇才,残了或是死了对大炤来说都是无法估量的巨大损失。
  “陛下,可否听臣一言?”
  “嗯?”
  听到余萧的声音,南蛮帝顿了顿,南蛮历来都很宠信宦官,这余萧跟了他快二十年,是他的心腹,向来是察言观色不多话非常明事理之人,因此南蛮帝对他倒是有几分耐心。
  “陛下,这人骨头当真硬的可以,但臣以为这阙明红还是使不得,像他这样的身手和骨气。臣觉得要是善加利用对我南蛮定是一大助力,您有那么多种令人招供的刑法,不一定非要用这个……”
  没等余萧说完,南蛮帝便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你懂什么,这种人就是开了单面刃的战刀,只能熔了重铸,否则是不可能为我所用的!”
  他只想知道那个炤元帝放在他身边的细作是谁,至于这个人的死活,他根本不在意。
  余萧脸色一紧,看着南蛮帝坚决的侧脸知道樊玉麒已是在劫难逃,不得不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看了看周围的人,在对上太子南鸿雁锐利的眼神时微微一怔,不着痕迹的掩去焦虑神色恢复自然,直到对方先行别过头,才松了口气。
  就这一耽搁,南蛮帝已经拿着阙明红走到了神志越发衰弱的樊玉麒身前。
  “才刚刚开始而已,如果不想再遭受更多折磨,就说出来,那个内应到底是谁?”
  南蛮帝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眼中的残佞嗜血却赤裸裸的暴露在眼底,显然,眼前这个硬骨头的男人让他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樊玉麒不是没听到他的话,但他也不想给与对方任何回应了,血液的流失和湿透的衣物让他感觉浑身发冷,来自各处的疼痛让他无意识的颤抖,他低垂着头,仿佛睡着了一般,只有胸膛微微起伏。
  他消极抵抗的方式让南蛮帝露出一个冷酷至极的残佞笑容,无声的一摆手,旁边的人再次上前,抓住樊玉麒的头发往后一拽,逼得他不得不抬起头。
  半睁的眼蔑视的看向跃跃欲试的南蛮帝,脸上却是一片宁静。
  南蛮帝将手中的瓶子瓶塞打开,顿时里面散发出一种奇腥无比的味道,樊玉麒本就头疼欲裂恶心晕眩,一闻这个味道更是忍受不了,频频皱眉。
  “人的感觉有时具有欺骗性,通常五感缺失一感之人对痛觉尤为敏感,不知这位勇士是否这样想的呢?”
  虽然南蛮帝的表情是在笑,但樊玉麒从那双眼中却看不到丝毫笑意,看到的只有冷酷嗜血,没等他琢磨明白他的话,对方已将那散发着腥臭味道的瓶口挪到了他眼睛上方,他几乎可以在瓶口倾斜的瞬间看到里面那赤红色的诡异液体,缓缓的滴落下来。
  下意识的想躲,却被人强行扳住了头,任凭那奇怪的腥臭液体滴入了眼中,尽管事发突然他在液体掉入眼前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可是那液体却顺着眼缝渗入了进来。
  霎时间,剧烈的疼痛自右眼窝爆发开来,此时樊玉麒已然猜到对方要做什么,他嘶吼着努力别开头,被疼痛一激,他浑身又有了力气,拼命的挣扎,甚至连沉重的实木椅都带动了,后面那人看制不住他,又挥手叫了两人,三人合力将他紧紧压制。
  樊玉麒切身的感受着右眼如火烧的灼痛,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他们竟要毒瞎他!!
  士可杀不可辱!
  他宁可被杀,宁可他们给他个痛快!!
  在他悲戚的嘶吼声中,三个人满头大汗终于将他压制住,他绝望的死命闭上眼,可是却硬生生被他们扒开……
  在南蛮帝的狞笑声中,一滴闪烁着诡异红光的阙明红滴入了左眼——
  “不——!!”
  57.熬刑(下)
  来自双眼灼烧般的阵阵剧痛简直要了樊玉麒的命,而伴随痛楚侵袭他大脑的还有那种对未知黑暗的恐惧,他紧闭双眼狠狠的甩头,想缓解那种焦灼和疼痛,可却也只是徒劳无功。
  他的狼狈相反倒让那些行刑的人看了笑话,一个个面露残忍的笑容,此时的他们哪里还像个人,明明就是披着人皮的禽兽。
  兀自挣扎了一炷香的功夫,眼中的痛楚渐渐减弱,樊玉麒又一次耗尽了力气,他头靠在椅背上呼呼的喘着粗气,脸上的污迹在刚刚挣扎时蹭掉了些许,露出的皮肤不若往常是健康的麦色,而是一片青白。
  看着他的脸,南鸿雁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招来一名侍卫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那人便领命而去。
  之后南鸿雁又好整以暇的在旁看戏,见樊玉麒安静下来,南蛮帝又走到他身前,用旁人递来的折扇拨正樊玉麒的头。
  反射性的睁开眼,眼角刺痛不已,但疼痛并无什么大不了,让樊玉麒心下一沉的是他明明睁开了眼,眼前却是一片模糊的黑暗。
  空洞无神的眼中映满了茫然和恐惧,他使劲的眨眼,然而不论他睁开几次,都无法复见光明,他的心猛的一沉。
  瞎了!他竟然——瞎了!!
  痛到深处,他反倒笑了,笑的凄楚无比,笑容之中隐含深深的绝望。
  南蛮帝看到樊玉麒一双泛着血红之色的眼瞳,单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都不见他有任何反应,知道男人的眼已瞎,那种绝望的神情令他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现在就放弃,是否太早了些?”
  冷酷的话自南蛮帝口中吐出,尽管看不到,樊玉麒还是循声朝他望去,话落的同时他感觉到身后的几人走到了他身侧。
  南蛮帝抽身退至一旁,将手中的阙明红扔给侍卫,又坐回到原位兴致勃勃的看着那几人用刑。
  失去视力,樊玉麒陷入无边的黑暗,对周围的一切感知只能通过耳朵。
  用刑的人在接到南蛮帝的暗示后,一人紧紧压制他的右手,一人从一旁繁多的刑具中抽出一把扁头的铁钳,没等樊玉麒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那人利落的将钳口对准了他右手食指,夹住他的指甲就是狠狠一掀——
  “唔啊啊啊——!!!”
  都说十指连心,手指对外界的刺激最为敏感,在毫无预警的撕扯之下,食指上的指甲被整片被剥离,鲜血顺势汹涌冒出,强烈到让人欲要昏厥的痛楚自那一点迅速直击脑髓。
  樊玉麒浑身剧烈痉挛,顾不上弄伤自己狠狠的挣动,但压制他的人似乎都已经很有经验,双手如铁钳一般将他牢牢固定,他唯一能活动的就只有头。
  樊玉麒频频用后脑嘭嘭嘭的撞着椅背,希望自己制造的痛楚能够压过那阵可怕的剧烈疼痛,但没等这一波剧痛过去,那行刑的人又将钳口对准了他的中指,捏紧后便又是狠狠一掀。
  好险这一口气没上来,樊玉麒撞着头的动作一顿,全身肌肉绷得死紧,眼仁翻白差点就这么痛死过去,但被旁人啪的一拍后背,这口气又喘了过来。
  “慢一点,别直接弄死了,就没得玩了。”在无边无尽的强烈痛楚中樊玉麒听见那个冷酷至极的声音如此说着。
  之后……他所能感觉到的,就只有痛,痛——
  仿佛永远也无法甩脱,他想咬舌,可却被人眼疾手快的用粗布堵住了口。
  生理性的泪水侵润了眼眶,鼻涕甚至随着他强烈呼吸都流了出来,一双瞪大到极致的血红双目空洞的看着顶棚,但他什么看不到,只有无边的黑暗和痛苦,叫不出来、躲不过去……
  活着干什么!让他死!让他死啊——!!
  ……
  直到一双手,十个指头都被扒光了指甲,那几个累的满头大汗的行刑人才暂时放过了樊玉麒。
  樊玉麒血淋淋的双手一片血肉模糊,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时不时的哆嗦一下,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样,血水混着汗水浸湿了全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凄惨无比。
  挨到此刻,他除了哀号惨叫怒骂还是一句他们想要的话也没说出来,除了南蛮帝和南鸿雁,其他人都已是面如死灰,就连那两个佞臣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冷汗涔涔。
  “竟然……能撑到如此……”
  南蛮帝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奄奄一息的樊玉麒,他还从来没见过能够完全熬过掀甲刑的人呢……
  正在他有些迟疑着是继续用刑看此人到底能熬到什么程度,还是直接一刀杀了了之之时,那个被南鸿雁派出去的侍卫在这时突然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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