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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页

书籍名:《厉虎,夺了情》    作者:林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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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猎物是一只有著漂亮皮毛的狐狸,优雅任性还带了点狡诈,以它那样的聪明,很容易就能躲避来自黑暗中的虎视眈眈,可狐狸恶作剧上了瘾,喜欢待在上风处,给予猎食者若有似无的讯息。
  狐狸毫不在乎的,总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老虎一直为欲望所苦,低匍著、屏气凝神,它要冲出森林,到草原上捕捉那只漂亮优雅的小东西,它饿了,啖噬狐狸成了此生中唯一的愿望。
  低伏、潜进、跃出,它似乎看见了狐狸眼里奸诈的一抹笑意,还来不及解读笑容里头真正的含意,虎爪就已经将狐狸小小的身躯给推撞倒地,森白犬齿由虎口突出,深深刺入柔嫩的咽喉里,阻挡掉被猎者所有的哀鸣泣音。
  「……师兄,天气真好呢……」狐狸以昏昏欲睡的嗓音说。
  毫无芥蒂的慵懒嗓音就像是猎人的子弹一般,划破臆想的天空,同时将正欲进食的老虎给催逼回森林里,身为人的那部分猛然惊醒,重新掌控住身体的意识。
  厉琥细看身旁发声的人,师弟回复了少年时的清爽模样,时间是傍晚,两人躺在旧道馆的後院中,身上都打著赤膊满是汗水,显然是刚进行过拳脚的实际对战。
  凉风习习,吹在刚运动完的身体之上,让人格外放松,难怪师弟闭著眼睛想睡。
  习武是一项艰苦的运动,除了身体的持续重度操练,连心性都必须被锻鍊的坚强,能持之以恒的人是少之又少,厉琥虽然累,却从未有怨言,他被师父从贫民窟捡回来养之後,几乎算是新生了,练武的艰苦跟过往的日子比起来,只能算是小菜一碟。
  他天性善於忍耐,就算是疲劳大量来袭,他也能忍,不像师弟总爱偷懒。
  看著师弟睡得香甜,感染了他也想小憩一会,他忖度著,师父正在道馆训练社区里招收来的好动男孩们,他跟师弟在此小睡一会,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又看了眼师弟,淡淡的斜阳打上他的脸,有种柔软的味道,听说师弟的生母同样是华裔黑发大美女,儿子遗传了母亲细细长长的凤眼,以及同样令人惊豔的美貌。
  从小跟师弟一起长大,从前也不觉得有什麽,可是最近几年厉琥的身体产生了剧烈的变化,处於男孩蜕变为男人的中间过程,正是血气未定、戒之在色的时期,这样的他看著师弟,师弟已经变了质。
  学校里的女同学们早已经争先恐後穿起迷你裙紧身衣,露出发育成熟的体态来吸引男孩们的注意,可是比起早熟的少女,他更喜欢看著师弟,除了一张漂亮的脸以及身体都对味,还有伶俐调皮的神情早也深深印在心里,怎麽样也不想放开。
  或许只是因为两人一起长大,他习惯了跟在师弟的身边吧,很多情绪在年少的他心里,一直无法确定究竟是什麽。
  只知道,他的心不安分。
  跟自己比起来,师弟的肤色稍微浅了些,就这样毫无顾忌的曲肱而枕,躺在阴影遮覆的硬地上,赤裸的上半身无意间演绎了春色,让他的心怦怦跳著。
  总是觉得饥渴,少年气盛的厉琥蓦地起了种冲动,想亲吻师弟那两瓣介於粉红与绯色的唇,想印证那样出色的姿态究竟能刺激出何种味觉。
  欲望的虎魄一旦出柙,谁也挡不住,他俯身,印上,比体温还高昂的热度从对方的双唇传到自己心里。
  原来是火一般的滋味。
  身下人动了动,睁开眼,热烫的唇倏地变得冰冷,厉琥一惊,退身,对方那双惊恐的眼神映入自己眼界。
  总是淘气却明亮的一双细长眼睛,这时却满布著讶异、忌惮、甚至……惊恐害怕?他第一次看见师弟流露出这样不安又略带愠怨的眼神。
  热情骤降,急出一身冷汗,厉琥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做错事了。
  他不该一时糊涂,企图去染脏师弟……
  就这样冒著冷汗惊醒,从床上坐起,惊觉刚才是一场梦。
  十三年前的那件事,日复一日的成了梦魇,每隔三差五就梦到一次,彷佛提醒著自己,绝不可再重蹈覆辙。
  从那时候起就在心里暗暗发过誓,他厉琥可以为师弟两肋插刀,愿意一辈子成为股肱帮助他,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可就是再也不愿意看见师弟眼里又一次的流露出不信任。
  纵使这爱意与日俱增,也不能。
  头还有点昏,他抹了抹脸,藉此动作来安抚镇定自己情绪,想起入睡前的情景,立刻举目四望,他人正在饭店客房里那张宽大的床上,空气中残留著客房浴室里提供的沐浴乳香味。
  苦笑,被师弟摆了一道啊。
  看看时间,药力让他昏睡了几乎整整一天,四周静悄悄,那人早已经离开,观音像也不在,却不知道是否有意,手提电脑还留在桌上,电源未关闭。
  从小培养的默契让他知道,淘气的人留了讯息给自己。
  「老这样玩,不累吗?」他喃喃自语,彷佛恶作剧的人仍然在身边。
  起身碰了碰键盘,液晶画面乍然亮起,上头标示出了地图,师弟透过最先进的卫星电子地图搜寻,找出在中国大陆的西方某处,某个原始丛林生态区里,珞山瑜水赫然在目。
  考虑师弟捉弄人的个性,这地图可信度只有百分之五十,他镇定下来,想著该如何因应这事,几分钟後梳洗完毕,回到铁鸦会,著手远行的准备。
  透过可靠的查询,厉琥得知在神州的西边处,中印边界的某处原始森林之中,的确有这麽个契合的地点,师弟没有唬他,真想让自己追过去。
  突然间想起昏睡前,吻过的唇在自己耳边说过的话。
  我要永远都跑在你前面,让你怎麽追、也追不上││
  师弟一直都把师兄当成假想敌吗?从小练功对战时,他总是强烈表现出想赢过自己的欲望,这几年更加严重,从乌鬼与铁鸦会的业务,天海津交付的任务,到最後争了个未婚妻,现在连宝藏都成了他争夺的目标。
  如果师弟就只是贪财还好办,宝藏统统让给他也无妨,可他就爱拖著师兄一起下水,似乎不这麽争上一争,对方心里不踏实。
  「什麽时候才长大呢?」他低声说,叹口气:「……好吧,最後陪你玩这麽一次。」
  几天後,厉琥搭乘的国际航班飞机,降落在某边境都市的国际机场里。
  此都市位於广阔辽幅原始森林的边境处,充满万花筒般异国色彩的小都市,因为其悠久的历史文化及宗教味浓厚的人文气息,市区里满布来自世界各国的观光客。
  无视於出境大厅众多高举名牌的接机者,绕过抢夺旅客手上行李的机场脚夫,厉琥熟门熟路的叫了车,直驱旅馆放下行李後,换过轻便服装,又到旅馆柜台问了些事,才出门到附近的古老广场去逛一逛。
  市区狭窄,杂沓的喧嚣声如大群蝗虫在天空拍翅不停,厉琥走在其中,魔音穿脑似的直刺入耳膜里,人潮汹涌的街道两旁到处是摊贩,叫卖鲜花及土产的小贩声音一声接著一声不停歇。
  挥手拒绝掉几位贩售鲜豔布料的年轻小贩,避过古老商业街上熙攘的游客,街角处,一个挂满辉亮光泽的铜器小铺前,站著个风度翩翩的青年。
  相同於一般游客的装扮,却硬是有种王子出巡以亲近民众的违和感,加上发型梳理得当,体态从容优雅,厉琥眼一亮,从背影认出了那人。
  应该可以列为这世上最让厉琥感觉心旷神怡的背影,只要这人的影子稍稍晃过眼界,就算瞄到的只是一小块衣角,都能让他心情好上少许,刚硬的唇线也因此微微朝上提升,成一个半勾的弧度。
  喜欢这个人,有时并非只是因为习惯,而是刚好对方从长相、身材、动作、甚至是气度都刚刚好契合到心里,契合到连对方的小缺点也愈看愈顺眼,到最後,缺点再也不是缺点,这时,就已经是爱到死心塌地的程度了。
  厉琥愿意这样看著那人的背影,一辈子下去。
  青年半俯身,拿著个散发幽幽光泽的小巧铜壶,跟摊主比手画脚在杀价,杀得不亦乐乎,甚至乐在其中,话愈说愈大声。
  「隔壁那条街上一模一样的东西比你的便宜一半,你别看我是观光客,故意抬价喔!」
  年轻摊主手忙脚乱一直摇头摇手:「没有没有,不贵不贵。」
  厉琥从後头蓦然发声:「也没差几块钱,你日赚斗金,别为难小贩。」
  薛曜晴转头,见到师兄头一件事情就是笑,笑得毫无隔阂,丝毫没有前几天拿药迷晕师兄的罪恶感和歉疚感,就好像他早知道师兄会於此时此地出现,并且说著这样的话。
  「不是啦,师兄,我听说这里的摊贩见到观光客,都会把价钱调高两三倍,我不想当冤大头。」他笑嘻嘻地说。
  年轻的憨厚小贩这时忙擦汗解释:「小店东西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薛曜晴从小铺门楣上抓下了小瓶小壶,说:「我身上只有旅行支票,师兄你有小额零钱吧?帮我付。」
  厉琥早料到他会这样要求了,也不是缺钱,偏生爱这样占人便宜,不过当师兄的也不以为忤,很自然从口袋里掏出刚兑换的当地货币给了小贩。
  一手拎铜壶一手拿铜瓶,厉琥一句责问的话也没说,薛曜晴一声道歉也没有,两人并肩走著逛街,跟著人潮摩肩擦踵,避开偶尔冲撞过来的人力车,之前那五天的分别根本就是场梦。
  最後两人抱了满满两怀的土产回到饭店,对於师兄恰好入住在隔壁房间的这件事,师弟似乎早已经心里有谱了,只是问要不要一起吃饭。
  两人在餐厅里就座之後,厉琥才终於用了略带责难的语气问话。
  「愈来愈不像样,我说了,找东西真的不急於这一时,好歹等下个月你订了婚後……」
  听到订婚,那总是带著邪气的脸庞终於稍稍沉了下来,薛曜晴说:「你不是我,怎麽知道我急不急?我不想等下去,要一鼓作气,把宝物给抢夺回来,我要为自己的後半辈子著想。」
  厉琥默言,想著师弟是因为婚期将近,产生了对家庭的责任?可这责任感好像也用错了方向去。
  服务生将食物送上,填补了两人之间无言的空隙,薛曜晴看来饿得很,低头快速进食,厉琥摇摇头,跟著吃了几口才问正事。
  「接下来怎麽办?」
  「唔……这肉好吃……师兄,接下来当然看你的啊。」满口都是食物的说话,邪魅贵公子的形象因此大打折扣,可当事人并不介意。
  厉琥倒真是额头上整齐划下三条黑线。
  「别跟我说你什麽都没计画就来了,人手呢?入山准备呢?有没有先找好当地导游?千万别低估野外丛林的危险性,研究过最近这里的气候吗……」
  薛曜晴耸耸肩:「我电话里问过黑猫了,他跟花豹都没兴趣呢,说情愿留在台湾陪情人……唉,师兄,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你既然来了,刚刚讲的那些问题也就应该都解决了,是吧?」
  说完,露出一个贼贼的笑容。
  「你把一切算计好了,就等著我傻傻上勾,师弟,就没想过我也有想撤手不管的一天?」厉琥语重心长地规劝。
  「师兄就是这样,表面堂皇,其实是只纸老虎,做事都畏首畏尾的,我要不积极点先跑,你是不是就永远躲在洞里不出来?」换成薛曜晴大声指责了。
  「你……」厉琥没想到师弟居然吐出这种论调。
  晃晃手中的叉子,薛曜晴还没说完呢:「老虎藏在洞里显不出威风的,你这辈子难道就没有想追求的目标?」
  有的,是你。可是打死这只老虎都不可能让他吐出此句心里话。
  薛曜晴盯著师兄的脸好半晌,见他好久都没说话,最後嗤一声,道:「师兄,我跟你最大的不同是,我会积极去争取自己要的东西。如果不放胆去抓,怎麽知道最後握在手中的,是玉石是泥屑?」
  被这麽一顶嘴,厉琥只觉得心中有些苦涩。
  若一切都能顺心而行,不去管世俗枷锁人情纷扰,那麽,他会放任心中的虎,将可口的小狐狸给叨到洞里,不让他跑、不让他逃、永远躲在一起耳鬓厮磨,多好。
  可是他做不到,不能歪曲了师弟的人生,也不能对不起师父托付给自己的期望。
  他已经有了吞吃苦果一生的打算,心里头那欲望的老虎,就该藏在洞穴里,永远都不放出来。
  所以,他问师弟:「你真的很想要那批宝物?」
  「你不想要?」师弟哼哼笑著反问,邪气掠过他的眼。
  「我帮你,连该我的那一份,都送给你。」
  达成师弟的愿望,就是厉琥证明自己爱他的方式。
  薛曜晴听了,并没有大喜过望的表情,只是垂下眼,无忧无喜,彷佛师兄那麽说是天经地义的。
  厉琥立刻拨电话:「老贾吗?我到了,人在XX饭店。你来吧,跟你商量行程。」
  「老贾是谁?」薛曜晴问。
  「当地人,经验丰富的向导,对珞山情况相当熟。以珞山艰险的山势而言,没有专家的指引,迷路是小事,只怕我们会死在里头。」
  「死在一起也不错啊,我跟师兄的魂魄可以日日夜夜遥望著宝藏呢,如果还有别人想夺宝,就装神弄鬼吓死他们。」某人开始笑了,愿望里不改爱财本性。
  「乌鸦嘴。」厉琥低斥,却又不由得臆想著,若能跟师弟死同陵,或许很好。
  用完餐後,两人各自回到客房内梳洗,分别前他甚至提议:「晚上到我房间打扑克牌?」
  厉琥皱眉:「还给你机会对我下药吗?不了,八点到我房间来,跟你商量入山的行程。」
  又是一个小小的撇嘴,厉琥虽喜欢薛曜晴这可爱怨怼的表情,却总是猜不出,师弟对自己又有哪点不满意了。
  等到晚上八点,薛曜晴只了披一身浴袍清爽去推开厉琥的门时,发现里头除了穿著整齐的师兄外,还多了个外人,轻松适意的脸庞立即多了分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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