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细节而已（3）
回了张辰父母家，叶飞又开始准备张辰的第三顿饭，慢慢弄，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干，他也不大喜欢看电视，也不知道张辰在客厅跟张林恪玩什么，张林恪一直嚷嚷：“三叔，看照片，看照片。”
叶飞在厨房听一大一小玩的挺好，心里又开始奇怪，不是挺喜欢小孩儿的，怎么自己提领养，自己还不高兴？
张辰进厨房来的时候，叶飞正在池子里给鱼破肚子，满手的鱼腥味，叶飞最受不了这种味道，恶心的人想吐，见张辰过来，随口问了一句：“你们玩什么呢？怎么后来没声音了？”
张辰看了叶飞一眼，半晌没吭声，末了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拿着一张照片放到叶飞面前：“这是什么？”
叶飞看了一眼，正是高珊挽着他照的那张。
难得张辰吃一回醋，叶飞就笑，手里继续掏鱼的内脏：“我同事，一起出去玩的时候照的，不是还有别的照片儿么，你怎么就看这一张。”
张辰把照片翻过来，后面还有一行字：叶飞，和你在一起的几天，我很幸福。
叶飞没想到高珊还在照片后面写了字儿，而且内容还这么煽情。
红颜祸水，果然不是说假的。
“我又不喜欢女人，你紧张什么？”叶飞还是不当回事儿：“而且她跟我不是一个处的，估计以后也不会见面。”
张辰的表情还是相当不好，叶飞是第一次见到他为了自己这种表情，要是搁以前，准得特别高兴，现在不大一样，叶飞谨慎看了张辰一眼，多问了一句：“你真生气啦？”
张辰把照片拍到叶飞跟前，啪的一声，“这人是不是叫高珊？”
叶飞没提过高珊，所以从张辰嘴里蹦出高珊的名字来，还真是有点意外的，“是，没错。”
张辰冷笑起来，“叶飞，高珊追你时间不短，我怎么就没听你提过她的名字？”
叶飞弄不了鱼，把手洗干净，正式看了看后面的那行字儿，解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我也不觉的有什么必要提个不相关的人。”
连高珊追他时间不短都知道，叶飞想着：该不是张研有认识的人在那边？
他妈的，我还没这么倒霉吧，叶飞又想。
这么想着，叶飞就这么说：“是不是你哥说了什么？”
一提张研，张辰就跟提到信仰似的神圣：“我大哥从来不说假话。”
再好脾气的人都是有忍耐限度的，更何况，叶飞也并非性格温良之人，口气不免也有些差：“我说的话都是假的，张研是真理，张研是耶稣，行了行了，我从今以后是他信徒，他说我是个王八蛋，我就是王八蛋，行不行，行不行？”
嘴上说着，手上又开始重新弄池子里的鱼，一个不小心，被鱼鳃把手给拉了，口子又长又深，流出来的血跟鱼血混到一起，看起来更吓人，叶飞打开凉水使劲冲伤口，继续说：“张辰，我他妈倒了八辈子血霉，我他妈一个王八蛋，看上你个钻石，我他妈瞎了眼，行不行。”
张辰看着叶飞流着血的手，冷笑一声“你总是跟我大哥过不去，你压根就改不了。”转身出门去了。
这什么跟什么。
叶飞擦干净手，从行李里翻出创可贴，盖不住伤口，气的他随便用面巾纸包了一下，找了烟，随便点上，坐下来，才发现，张林恪怯生生的站在一边看他，显然是被吓到了。
叶飞再怎么着也不会跟小孩儿过不去，他伸手冲张林恪招招手，“你看不看动画片？”他记得柜子里有给小孩儿准备的动画片，看来是张辰父母专门为孙子外孙准备的。
说着就把碟子放上，让张林恪看动画片，自己跑到厨房，看着池子里的一片狼藉，叹了口气，还是翘着手指头，把鱼重新弄完，把鱼汤煲上，慢慢咕嘟着，另一边开始着手别的东西。
第三顿还没个雏形，张林恪抱着叶飞的手机跑过来：“叔叔，你的电话。”
来电显示是张研，果然是去了张研那里。
叶飞把电话接过来，根本不需要他说话，那边张研就已经开始安排他：“你要几号的火车票？”
礼貌叶飞还是维持着，“不劳烦您了，我自己搞定。”
“张辰的意思是在这里呆到年后。”
叶飞笑：“您不用说我也知道。”
叶飞压根就没想过张辰要跟自己一起回去。
叶飞又加了一句：“张辰在不在，我跟他说两句。”
张研笑了一下，饱含讽刺的意味：“你打给他就是了，何必通过我。”
叶飞皱了下眉毛，仍是没有发火，“张研先生，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咱们彼此都有点了解，你现在把电话给张辰，我叶飞感谢你一辈子。”
张研终于是把电话给了张辰。
张辰拿着电话，并不说话，只是沉默。
叶飞笑一下，也很冷，跟张辰这么久了，容忍了这么久，最终还是没能修成正果，要说遗憾，多少还有点，这次他就不说气话，他知道说气话不好：“张辰，咱们把话说开吧，我和张研，你选一个吧，就这么了。”
说了，就把电话挂掉，回头收拾自己的行李，揣上钱夹子。
叶飞觉得这场景特熟悉，他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样的事儿，就这么被晾在一边，所以这次心情相当平静，收拾好东西，叶飞看见还在客厅看动画片的张林恪，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把一个小孩儿单独扔在这儿。
正犹豫着，张辰把电话打过来，也不说到底是个什么决定，先是几秒钟沉默：“我过年以后再过去，咱们好好想想，”张辰强调了一句：“这不是分手的意思。”
叶飞也不多说什么，在电话那头也相当平静，“你过来把张林恪接走，我马上去火车站。”
张辰又沉默了，也只是沉默，终于没有任何挽留之词，果然回来把张林恪接走，叶飞没什么表情，说：“厨房里鱼汤炖好了，不吃就倒。”
真的就没再说什么，提着扁扁的行李袋，就真的走了，连头也没回。
叶飞没买到卧铺，只有硬座，坐两天两夜，一路上，叶飞压根就没阖眼，并非自虐，他向来是爱惜自己的，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是真的睡不着，一点困意都没有。
一路上，叶飞想：我忍了那么久，怎么突然就忍不住了？
怎么突然就忍不住了？
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
张辰接了张林恪回去，叶飞这么一折腾，张研也只好提前从公司回来，丢了一大堆事儿，让秘书帮他先处理着。
“叶飞真走了？”张研问。
张辰叹了口气，“他脾气不好，过两天就好了。”
“你挺了解他的。”
张辰仍是叹气：“我其实并不了解他。”
张研没接话，坐在张辰旁边，沉默了一会儿，语重心长的开口：“张辰，你听听大哥的建议。”
张辰低头，笑了笑：“大哥，我跟叶飞就是这样，偶尔吵个架，谁的生活没有磕绊？”
张研继续说下去：“我还是那句话，你跟叶飞不合适，我并不是说他性格暴躁----那不算是问题的关键，你自己好好想想，跟叶飞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两个人在一起，到底有什么真正值得开心的时候？”
张辰苦笑：“也不能这么说，其实都是小事情。”
“高珊那个事儿，我很早给你说过了，他那种性格的人，对你向来藏不住话，那件事儿却一个字儿也没给你说过，自然是另有打算的。”
“……”
“你不需要工作，也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叶飞不同，他有工作，不能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性向，并且又是个自尊心强烈的人，也不可能什么也不干，就那么让你养着。就照着那种现状发展下去，你们最终还是得分手，叶飞早晚也会同女人结婚。”
“……”
“如果你不想跟他分开，就把话一条一条说清楚。”张研说。
张研相当清楚，这些事儿，张辰跟叶飞是说不清楚的，因为张研陈述的所有利害并非张辰所认识到的，而是他本人的运筹帷幄。
叶飞烦的是张研。
张研的那套理论，在叶飞眼里，全是狗屁不通。
无论张研和叶飞相互看得多么清楚，张家人总是向着张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