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给的现实（2）
第二天我睡到快十二点，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张辰和他哥在客厅坐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面色凝重。张研看见我，对我笑笑，“叶飞起来了？”
我笑：“刚睡醒，说什么呢，气氛这么沉重。”
张研避重就轻，“没什么要紧的，中午咱们去吃潮州菜，你快收拾收拾。”
显然我问了一个不需要我知道的问题，我没怎么在意，耸耸肩膀，懒洋洋的踏进浴室，刷牙洗脸，又翻了换洗的衣服穿上，出来的时候，竟然发现张研点着烟，烟雾腾腾的，一脸沉重，我突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再等他们一会儿，还是插进去说我收拾好了。
斟酌了一会儿，我觉得良好的形象更加重要，又退回浴室里瞎折腾了半个多小时，还是张辰过来敲门叫我：“走了，叶飞。”
我松了一大口气，跟着张辰出去。
张研开的是宝马（一家子人都这么奢侈），载着我们去吃潮州菜，车子里气氛比较压抑，我咳嗽了一下，试探着问张辰：“怎么没见你二姐？”
张辰说：“她今天回婆家有事儿。”
我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这顿午饭，我估计又要被兄弟二人给忽略了。
我坐在车上，偷偷看了张辰一眼，发现他表情也挺沉重的，我也琢磨不出来到底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但估计跟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我记得张辰说过他哥有个儿子，算起来，估计也该七八岁，我随口问了张辰一句：“我还没见过你侄子呢。”
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想让气氛好点，而且讨论小孩儿是安全话题，结果没想到张研没吭声，张辰则责怪的看了我一眼，好像我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似的。
我闭上嘴巴，老实了。
至于这么看我嘛，不就一句话没说对而已，更何况我压根就不知道张研面前有什么要忌讳的，张辰也没给我说过，我就说错一句话，张辰跟恨不得把我嘴巴缝上一样。
张研可能也觉得气氛有点尴尬，还是解释了一下：“我儿子这两天在他姥姥家呆着呢。”
我哦了一声，也没再吭声。
张研握着方向盘的一双手，青筋都暴出来了，可见多么用力，看来我还真问到别人痛处。
张辰没吭声，要是搁到别人身上，他准得说点什么，好让我别这么坐立不安，但就是因为我冒犯到了他哥，他就能这么不管我，我估计要是就剩我们俩的时候，他还得专门抽出个时间来说教。
你说我怎么觉得这么心酸呢？
而且突然觉得在张辰身边儿呆着特累，在意来，在意去，总是若有所失，生怕一点儿什么小事儿，我就得跟张辰说拜拜，还要咬碎了牙往肚里咽。
好吧，我这么说是有点故作弱势，但我也不是个白吃亏的人。
他没对我说过什么重话，更没给我什么难堪，但只要他因为他哥，用不太开心的目光看我，我就能难受的要命。
你说喜欢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郁闷呢？
这顿午饭吃的我坐立难安，张辰跟他哥有话想说，又碍于我在场，只好找点什么场面话来寒暄，亲兄弟，说的话跟陌生人似的，我更坐不下去了，找了个理由想走，张研说：“你一个人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我先把你送回去吧。”
你看，还真是不希望我在这儿呆着，你要是真介意，干嘛还拉着我来吃饭？
好吧，你要是说的场面话，我确实不该当真，你看，我这不是贱吗，我不是以为你们都对我挺好的吗？
我说：“不用，就在外面转转，一会儿就回来，丢不了，打我手机就成。”
我以为张辰怎么也得留我，我一个人在外面不认路，他要真放我一个人在外面瞎转，实在是……你不觉得他要真这么干，就有点太缺心眼了么？
结果张辰一句话没说，一脸沉思，也不知道想什么呢，完全没把我放眼里。
我都气的笑了，真走外面去了。
外面热的要命，是个女人都打着阳伞，白花花的太阳照的我眼花，心里烦的要命，我心想，张辰怎么这么缺德呢，关照我一句又不会掉肉。
顺着马路直走，看见一家KFC，掏掏兜，发现自己带着钱包，于是进去叫了点冷饮什么的，消磨了一半，突然看见对面商店有提款机，钱包里也带着提款卡。
我扔下吃了一半的薯条，冲到对面的提款机，取了五百块钱，妈的，老子不在这儿耗时间，总行了吧，我不给张辰你们家人找麻烦，行了吧？
我拿着钱，手差点没哆嗦。
伸手招了辆出租，我去了火车站，买票，买票回学校。
我不在这儿跟人家添乱了，我不玩儿了，我他妈非得跟张辰吹了不可，我不受委屈。
是个人都教育我，要好好对张辰，不要伤张辰，要听张辰的话，他妈的，凭什么我要吃亏，凭什么就不是张辰时时刻刻都让着我，凭什么我就得因为张研无缘无故被张辰责怪？就因为我他妈瞎猫碰上死耗子，哈，我压根没动，是张辰自己倒贴过来，凭什么我就得把他当金子一样供着，我他妈不干了。
票不难买，我本来想买明天的，一问今天晚上九点还有一趟车，妈的，早走早了，免得我到处遭人唾弃，给人添麻烦。
揣着车票，我就在街上瞎逛，也没什么意思，商店哪儿都是一样的，我向来农民装上身，穷人一只，没什么闲钱买东西。
逛到下午两点多钟的样子，我觉得整个人都被太阳晒透了，那简直就是汗出如浆，正想着找个什么地儿蹭点凉气来，手机就响了。
本来以为是张辰来，我还想呢，要是张辰叫我回去，我就退了票回去，我在街上逛的也没什么气了，我属于冲动类的人， 气来的快，走的也不慢，只要别人给个对不起，我一肚子气就能没。
结果来电显示不是张辰，我这是漫游，接电话还真有点心疼，咬咬牙，还是接了，不是张辰，是张琼----张辰他姐。
我还没说“你好”，张琼的大嗓门就来了：“叶飞啊，张辰的手机关机了，所以打你这儿来了。”
嘿，还关机呢，压根就没想找我的觉悟，他妈的张辰，你他妈的真它奶奶的牛逼。
我想说“我没跟张辰呆一起”，张琼还是没给我时间，在电话那头侃的神采飞扬：“哎，叶飞，今天晚上来我家吃饭，让我老公也见见你，他对你挺感兴趣的，你给张辰说一声，别老在酒店里吃，一点气氛也没有。”
我硬着头皮说：“谢谢……”后面的话还没说，那边张琼又风风火火的说：“哦，对了，大哥昨天说请你们去吃潮州菜……张辰真是的，今天早上拿了个茶壶，让我给大哥送过去，我这儿忙的要死不活，哪有时间，你把电话给张辰，我得好好说说他。”
当时我把壶给张辰拿过去的时候，他高兴的要死，我还以为是他喜欢，闹了半天原来是给他哥带的……
哈，我差点没笑出来，我要是能笑出来，我怎么这么寒碜呢，你说我怎么老这么寒碜呢？
怎么实际情况总给我的想想有那么差距呢？
那边张琼见我半天没反应，喂了半天。
我笑出声音来：“姐，张辰给你那个壶是不是上面有几条龙？”
“是啊，跟大哥原来被张辰打碎的那个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怎么让张辰又见到个一样的，我给你说叶飞，张辰小时候特皮，没少糟蹋大哥的宝贝，原来那个茶壶，是真品，我大哥宝贝的要命，结果张辰一呼啦，就给摔了……”
后面张琼再说什么，我就再没听进去，我就是个给别人陪衬的，我他妈就是个陪衬！
其实张辰有这么个直肠子的姐，挺好的，至少没让我蒙在鼓里头。
张琼在电话里再喂了半天，见我又没反应，这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
我又笑了一声：“姐，刚才来不及说，我在外面逛呢，没在张辰那儿，一会儿你见到张辰帮我给他说一声，我晚上火车，有事儿，先走了。”
说了我就把电话挂了，关机键摁下，眼泪差一点就掉下来。
我在火车上摇了二十多个小时，又在公交车上晃了半个小时，终于到学校。手机一开，短信差点没撑爆我的手机，有张辰的，也有Mina和秦云实的，内容是什么，用膝盖想都能知道，我一条没看，全都删了。
租的房子我就没回去，免得碰见秦云实，又徒增麻烦，我回了学校宿舍，本来以为就我一个人，怕楼管不放我进去，没想到马啸东竟然还留在宿舍里面，狂拍键盘玩儿CS，见我进来，着实惊奇了一会儿：“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回来了？”
我接过他递来的白开水，喝了一口，全给他吐地上了：“我靠，你这水几天了，一股子烟灰味儿。”
马啸东瞪我：“伺候你还他妈的话多，给老子滚蛋！”
我睡上铺，慢腾腾爬上去，问他：“你怎么还不回家？”
马啸东回去拍自己的键盘：“实习报告还没写呢。”
这家伙可真够……
“你今年不回家了？”
下面骂了一声：“靠，老子爆你头！哦，不回了，今年暑假我找了个兼职。”
我在上铺懒洋洋的问：“什么兼职，算我一个成不，我也不回了。”
马啸东那是绝对有点儿黄世仁血统的，逮住盘剥的机会绝对不撒嘴的那类：“行，你帮我把报告写了吧。”
“还剩多少？”
“一字儿没动，那边老师催了好几天，最后通牒是后天上午十点钟。”
我从铺上翻起来：“我他妈日你大爷，报告哪儿呢，我现在就写。”
马啸东用手指着自己旁边，“笔墨伺候，就等您这句话呢，”末了还特贱的加一句：“你说这妈怎么日大爷，这女的有日人那玩意儿没？”
为了兼职，我忍。
我趴在桌子上，精神振奋的狂写实习报告，马啸东一边拍键盘，一边吼：“妈的，老子再爆你头！再爆！再爆！爆！爆！爆！我操！！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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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瞄了一眼，冷嘲热讽：“马同学，人机对战练了这么久，还被爆头，真不错。”
马啸东不跟我计较，重来一局，还特阿Q的说：“我这是学无止境，你不懂。”
好好好，我不懂，我就知道金钱很重要。
我继续写实习报告，手机在床上不停的震动，我懒得理睬，哈，我在心里笑，想说什么我都不给你机会，我就得把你耗的感觉无力，这才觉得高兴，我他妈就是这种人。
假期宿舍不熄灯，马啸东拍键盘拍到凌晨三点，实在顶不住，才关机，一边关还一边意犹未尽，“妈的，老子下次用匕首！！”
我嘿笑了一声，把写了四分之一的实习报告甩给他：“小爷我是走投无路，让你剥削，等小爷翻身了，看小爷怎么折腾你。”
马啸东特无耻的抓着二十多页报告纸，笑的特淫荡：“老子不怕，老子等着你……”一边说一边伸脚把风扇的档调到最大，临睡前还不忘关怀我一句：“啊，那个叶飞好同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咱们不能太早为革命献身。”
我懒得搭理他，伸手从自己的铺把手机抓过来，果然有四十多个未接电话，都是张辰的，还真是坚持不懈，精神可嘉，可惜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来忏悔，哈，晚了。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提示电量低，接着马上自动关机，嘿，张辰你利害，我佩服你，佩服你的一切。
把手机扔回床上，重新拿笔写实习报告，我是个混蛋，我他妈是个混蛋，我承认还不行吗？
等我爬上床睡觉的时候，外面天已经亮了，我看了看表，早上七点半，马啸东的呼噜打的震天响，我趴在床上还没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就睡过去了，睡前我还想：妈的，手真他妈的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