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闭上眼，心无旁骛的打坐，任由思绪在三界五行内飘荡。循着气味，好几次管彤眼看就要找到下落不明的游乐祺，可是在最紧要的那一刹，总是会有一股异样的感受划过心头。
分不清是刺痛还是跳动，管彤下意识的捂着心口，他绝不是因为害怕游乐祺受到伤害不想找到他而刻意收手，那是一种切切实实的无能为力。管彤不敢接着往下想，只是这股无能为力的感觉似曾相识，而这一回，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力挺过去？
拖着疲累的身体走进浴室，管彤伏在洗手台前，任由冰水当头浇下，他真的需要好好冷静一下，沉淀、沉淀心情。
游乐祺失踪前留给他的讯息，究竟代表什么意义？他会来找他？游乐祺是用什么心情留下那封讯息?管彤又一次打消念头不敢继续往下想。
抬头看着镜中的倒影，苍白的脸色、削薄的银白短发，管彤习惯性的拢了拢，几许银白发丝留在掌心，管彤盯着那搓头发久久不语，这不是他的错觉，他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管彤……你还好吗？」敲了敲门，阮杰站在门边探头探脑，瞧见了管彤的身影，不意外的漾起一抹甜美的笑容。
他们一同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建立起像家人般的感情。如今管彤重伤未愈，阮杰自然而然的扮演起照顾对方的角色，一点也不在意管彤的真实年纪与身份。
「嗯，还可以，你呢？」温柔但有些无力的笑了笑。管彤知道不必在阮杰面前伪装，他最糟的时候，甚至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她全都参与了，没有什么秘密需要隐瞒她。
「还好！就是被主任训了一顿。」吐了吐舌头扮个鬼脸，阮杰毫无心机的朗声笑了起来。前一回拗不过管彤的请求，不顾他的身体状况，带他逃离医院去找游乐祺。
事件的发展当然出乎所有人意料，事后主任也没心思责怪他们，不过还是严肃万分的『提醒』了阮杰好一会儿。管彤身份太特殊，是狐仙亦是他们的盟友，联盟有责任照顾他，而不是像阮杰那样，哪里有危险就带着他往哪里闯。
「真的很抱歉，都是因为我的关系，才害得你挨主任骂。」无奈的苦笑着道歉，管彤静静的望着阮杰。
从前，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瞧见她身上散发的耀人光芒，那是专属她的热力、活力、生命力；可是现在，他眼前完全模糊一片。这个现象曾经发生过，而那时还有他姐姐、他的族人陪着他。管彤真的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办法挺过去，如果失败，这次就是他过不了的关卡。
「别这么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太习惯管彤的消沉、有气无力，阮杰尴尬的笑了笑，有些手足无措的晃啊晃，找不到话题留下来，但她似乎又不愿意离开。
「你有什么想说的，直接开口吧！」看了看困窘得有些不知所措的阮杰，管彤温柔的笑了笑，脸色苍白得过份，整个人仿佛是一抹虚幻的阴影。
一向直来直往、大鸣大放的阮杰，眼眶忍不住一红，下意识的捉紧管彤衣袖，她突然觉得若不牢牢的抓住，下一秒，管彤就会无声无息的消失。
「没……没什么啦……」擦了擦眼睛，阮杰故作轻松的挤出笑容。
「想来问我游乐祺的下落？我真的感应不到……」长叹了口气，管彤望着窗外发呆。他记得对方的气味，那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却的气味。可是管彤现在却没办法凭着气味，在茫茫人海中将游乐祺找出来，这再次说明了，管彤的大限将至，他的法力再也没办法灵活运用了。
「我也不想来烦你的，可是我们真的找不到……他离开之后，整个『梦端系统』就崩溃了，到现在还找不到原因。为了要不要继续这个实验，主任已经烦得一个头、两个大了。」
「我想……游乐祺应该还没那么大能耐，能破坏整个系统吧？他只是个摄影师，又不是骇客。」
「我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他们就是不相信，硬是要找回游乐祺问清楚。」
「哼……他们只是想控制岳岚菁那个人工智慧。梦端系统失灵，她才是罪魁祸首！」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管彤不喜欢联盟的人动不动就针对游乐祺。
最初游乐祺昏迷不醒，被判定为植物人时，管彤不得已，答应让他进入系统，以躲避法律的规范。可是当游乐祺一而再、三而三的清醒后，管彤就强烈的表示，不期望实验再继续。要不是他自己的身体状况太糟，否则管彤铁定会强行救走游乐祺，接下来这些事大概就不会发生了。
「不管怎样，结论就是岳岚菁跟游乐祺都失踪了。因为岳岚菁的关系，我们没办法利用『正常』的管道查探游乐祺的下落，所以只能指望你了。」阮杰无奈的苦笑数声。
N.H.Alliance并不是万能的，一旦岳岚菁这个厉害的人工智慧替游乐祺掩盖『足迹』，联盟的追踪高手也只能一筹莫展。没有消费记录、各式证件没有使用记录，他们无法利用正常的寻人模式来寻找游乐祺，最后只能仰赖联盟里有特殊能力的人物帮忙。
「亚丽呢？她比我更适合吧？她原本就是『观察者』，而且还能预知未来，不是更容易找到游乐祺的下落。」管彤兴致缺缺的随口应着，并不是故意如此冷淡，只是他已无能为力，又不想阮杰多担心，于是装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亚丽现在的状况很不稳定，她本来开始过正常的生活了，却忽然受到强烈冲击似的，陷在现实与虚幻的交界处，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主任只能尽力让她恢复平静，不让她参与任何任务……说实在话，我也不期望亚丽再参与这场风波，她已经有新生活、认识新朋友了，我不想她最后的下场跟元一样……」
喃喃自语的说着，阮杰抱歉的笑了笑。她确实自私的期望亚丽能平安、快乐，但这不代表她不关心管彤。管彤温柔的笑了笑、点点头，他也有全心全意想要保护的人，所以他了解阮杰的想法。
「我很想帮忙，但你真的找错人了。」望着窗外苦笑，管彤现在别说用灵力查探游乐祺的下落，就连刚刚阮杰站在门外，他都无法预先知道。他的法力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他始终无法修炼成仙，老天不再给他机会了。
「怎么会？你跟游乐祺的关系那名亲密……」口没遮拦的有话直说，阮杰惊觉失言，尴尬的吐了吐舌头，笑着蒙混过去。
毫不介意的摇摇头、笑了笑。管彤从没隐瞒过他对游乐祺的情感，即使只有一丁点的回报，甚至像石沉大海般无消无息，他都犹如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这份深情强烈、炽热的令人替他心疼。
「我真的很想帮上忙，可是我的大限将至，已经不够力气找他了。」苍白的脸庞浮现一抹苦涩的笑意。管彤毫无生气的模样吓坏了阮杰，激动的扑到他身旁，才惊觉他身躯的冰冷，还有偶而掉落的几许发丝。
「怎……怎么会这样？我……我去通知殷琳……」虽然不是很明白大限将至会如何，但是从管彤苍白的气色来推断，阮杰可以很确定，情况绝对非常不妙。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找道术、法力较有研究的殷琳。
「不！什么都别跟她说，也别让她通知任何人！」急忙的制止阮杰，管彤不想再让那些朋友们担心了，生关死劫的事，除了他自己之外，谁都帮不上忙。
若在从前，还在深山中修习时，他或许可以依靠姐姐的引导，心无旁骛的冲破难关。但是随着年纪越长、法力越高强，他面临的关卡则越艰辛，最终谁都无法帮他，管彤迟早要面临这一切。
「可是……」
「真的，谁都帮不了我，告诉他们，只是让他们多担心而已。他们都是好人，好不容易有平静、幸福的日子可过，真的……真的别再让他们烦恼了。我知道他们很幸福，我也觉得幸福，这就够了……」
◇ ◇ ◇
「游先生，早！」负责接待的小齐，精神奕奕的和一名高挺、削瘦的男子打招呼。黑衬衫、黑长裤让他看起来更瘦了些，可是整个人却充满神秘气息，举手投足间对女性尤其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早！有没有什么事？」自然而然的与小齐闲聊着。游乐祺虽然仍有些病容、身形偏瘦，可是状态已比他刚离开梦端系统时好上许多，整个人神清气爽、谈笑风生的魅力十足。
「喔！岳小姐有留言，她有些资料要给你过目，请你尽快连络她。」恭敬的回答着，年轻的脸上不自然的泛着微红，小齐用着崇拜、羡慕的眼神紧盯着游乐祺，那个男人只比他年长一些，可是完全就是他梦想中的功成名就。
小齐没见过那位『岳小姐』，只和她通过几次话，大多是游乐祺不带行动电话出门时，她急着找人才拨到Lobby请他转达。从她甜美的声线，小齐不禁幻想她肯定十分漂亮。拥有这样迷人又能干的秘书，游乐祺肯定是了不起的人物。
「嗯，我知道了，女人啊……对了！下午会有几个朋友来找我，请他们直接上楼即可。」礼貌的微笑着，游乐祺点了点头后走向电梯。指纹辨识、虹膜扫描同时运作。
不管经过几次，游乐祺仍然觉得神奇，岳岚菁究竟使了什么『魔法』，竟然能替他找到这种层层关卡把守的『栖身之所』？
怪只怪现代人太过依赖电脑、太过依赖网络，让她能轻而易举的动手脚。像这家顶级豪宅的建商，到现在也搞不懂，为何房子莫名其妙的少卖了一户，遍查资料也查不出所以然！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这种绝对隐蔽的地方，不可能会遇上邻居，对游乐祺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他不必担心被眼尖的人认出真实身份。
又是另一轮的指纹辨识、虹膜扫描，游乐祺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岳岚菁究竟是在何时取得这些资料，再将它们塞进这栋豪宅的系统中？他真的很想问问，这世界有哪个地方岳岚菁到不了？
躲在茶几上的黑莓机疯狂的震动着，游乐祺扬了扬眉，他不想带着它出门，就是他需要一个喘息空间。岳岚菁最初的设计者，究竟是故意还是无心？怎么一个人工智慧可以如此拟人化？而且是女人。岳岚菁有着所有女性的可爱、善解人意之处，也有她们可怕的偏执及紧迫盯人的坏毛病。
换了身休闲服，游乐祺终于接起震到天荒地老的黑莓机，开始规律的在跑步机上健身。
『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带着手机？』有些赌气、有些委屈，岳岚菁甜润的嗓音在扩音器中传出。
「只是出去吃个早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游乐祺按下控制器，跑步机前的电视开始播放着新闻。
『你那些没用的员工找了你一个上午了！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跟他们合作开公司？我不能帮你吗？我比他们任何一个人更精通程式，梦端系统根本就是我开发的。』
岳岚菁不满的抱怨，她拥有庞大的资料库，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更聪明，但她始终是人工智慧，思维模式有所限制，无法理解游乐祺一些看似愚蠢的决定。
「你太完美了，一个完美的东西不可能出现在人类社会中。我会找他们合作，将梦端系统改成电玩游戏，是因为他们会出错，然后一再改版，让人不断掏钱，这是生财之道。你一次就做得尽善尽美，然后呢？」低声的笑了笑。光是游乐祺第一句的『完美』，就让岳岚菁心花怒放，如果她还会生气的话。
『我还是不了解，为什么要修改梦端系统？这个系统仍有危险，如果使用者在里头死亡的话，大脑会直接接收这个命令，现实中的身体会跟着死亡。你改成电玩，万一有人在游戏中发生意外……』
「那就让负责撰写程式的人去扛责任啊！我只是投资者。况且，真的发生这种事，我相信游戏会卖得更好，这就是人性！」
规律的迈着步伐，游乐祺强忍着心脏的刺痛感，那是他的身体负荷不了的警告。他必须尽快让自己恢复健康，他还有长远的复仇计划等着执行。
『我已经替你修改了所有资料，你确定还是要叫游乐祺？换个名字不是比较容易？』侵入了各个系统中，岳岚菁不露痕迹的抹去游乐祺曾是杀人犯的证据。除非有人特意去翻阅书面资料，否则查询电脑绝对找不出他一丁点的不法记录。
「这才是游戏好玩之处，我就是我，即使你知道我是连续杀人犯，可是却没办法用法律制裁我。」
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游乐祺紧急的离开跑步机喘气。他的身体状况太糟，除了透过时间慢慢恢复，一点办法都没有，岳岚菁再神通广大也帮不了忙。
『我真是搞不懂你……』语气中有些撒娇意味，岳岚菁像个普通少女般咕哝着。游乐祺不禁很好奇，她最初的设计者，究竟是什么心态？让她拥有精密计算的能力，然后表现出一个普通女孩的普通反应？
「你不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留在我身边研究？」深呼吸几口气，游乐祺确认自己心跳恢复正常后，又一次跨上跑步机。
『最近又会有一笔款项拨入，打算怎么使用？』岳岚菁不断用各种迂回的方式，将金钱从不同管道送入指定的账户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搬了数笔金额庞大的款项给游乐祺。
依靠岳岚菁的五鬼搬运，游乐祺做梦似的摇身一变成了富翁。这真是莫大的讽刺，他之前努力工作的成果，可能还不及岳岚菁随意几个指令来的丰硕。
「嗯……这真是挺有意思……」看着新闻有些分神，游乐祺许久没有回应。岳岚菁吃醋的干扰着画面，前者无奈的苦笑两声，该称赞设计者的巧思吗？岳岚菁也有着大部分女人的奇特毛病，不可理喻。
『你真的喜欢男人多过女人啊？』不满的冷哼数声。在梦端系统中，岳岚菁稍稍窥伺着游乐祺的思绪，自然明白他跟管彤之间不清不楚又纠纠缠缠的感情。只是她不懂，从她查得的资料中，游乐祺在遇上管彤之前，是很爱女人的。虽然，那些被他爱上的女子最后都躲不过被割喉的命运……
「我既不爱男人，也不爱女人。替我查查，国际资源调节协会是做什么的？还有，那个叫黎又嘉的男人是什么来头？」指了指新闻报导上西装笔挺、斯文优雅的男子，游乐祺十分感兴趣的打量着。
◇ ◇ ◇
摄影机、麦克风全都疯狂涌进莲花饭店大厅里，各类媒体的派驻记者死命的卡位，就期望能采访到目前最受瞩目的青年才俊。
「黎先生！黎先生！你被拍到与名媛谭晓蕾共进晚餐，期间你与谭小姐不时亲昵的手拉手。请问你的夫人怎么看待这件事？」八卦杂志的记者硬是挤到那名斯文、优雅的男子身前，咄咄逼人的质问。她口中的照片，正是他们杂志的杰作，像深水炸弹似的引起轩然大波。
「不好意思！我们不接受访问！」突然一名人高马大的男子横空杀出，扯着那名优雅男子转身便走，凶神恶煞的阻拦着记者继续跟随。
超过一九〇的身高让科布多?卫拉特无论何时都显得鹤立鸡群。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灰眸，俄蒙混血的骠悍气势，让科布多的各种表情都带了点不怒而威的震慑力。
这一回也不例外，他轻而易举的吓退了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们。粗鲁的将黎又嘉推进电梯里，科布多狠瞪那些仍想逼问绯闻的记者们，成功的将他们阻隔在电梯门外，争取难得的平静，忍不住的急喘口气。
「真是辛苦你了。」斯文的脸庞浮现笑意，黎又嘉知道可以信任这位老友。他们一起在耶鲁求学时，科布多就展露他的管理及协调能力。如果不是家庭因素，黎又嘉继承了数个慈善基金会，他深深认为『国际资源调节协会』主席这个位置，应该是由科布多来争取才对。
「如果知道我辛苦，你就不该单独跟那女人出去。她只是想利用你的关系占新闻版面！」没好气的数落着，科布多瞪着自己认识了几十年的老友。黎又嘉还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烂好人，随便让人一拜托，尤其是楚楚可怜的女人，这家伙脑筋马上不清醒，自以为绅士的充英雄。
「她有些麻烦，所以才会找我诉苦啊！你知道她交往的对象吧？就是地产大亨严明。两人在结婚前夕大吵一架，又老拉不下脸道歉，才会期望我出面帮忙说说话。」笑眯了眼。黎又嘉虽然是多国混血，可是年幼的时候几乎紧跟着身为东方人的外祖母长大，所以黎又嘉对东方女性有很强烈的好感，毫不考虑就答应了名媛谭晓蕾的请求。
「我不知道你现在还兼职婚姻顾问啊？你这次来是为了争取『国际资源调节协会』主席一职，请不要惹出些什么丑闻来。现在是关键的时刻，多一票是一票，你得让协会里三分之二的委员认同你才行。」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只是个私人性质的协会，不必像作战非得你死我活那样夸张吧？」
「这就是战争！你知道另一位竞争者安东尼?瑟路希吧？他的条件比你有利多了，他就是现任的副主席。」
「那就让他选上啊！」
「又嘉！你别这么天真。『国际资源调节协会』虽然属于私人性质，可是能够使用的资金、能源庞大到你无法想像。各国间都在尔虞我诈的角力着，情形绝不如你想像的那么单纯。」
认真、严肃的提醒着。科布多不想增加黎又嘉的烦恼，所以从没告诉过他，自从宣布投入竞选后，他们总部收到多少封恐吓信。
科布多不只一次质疑过自己，为了黎又嘉的性命安危，他应该自己跳下来参选，而不是推那个天真、单纯的老友出去。
只不过科布多的个性太刚毅、严厉，得罪过不少人，协会当中没什么支持者；相反的，魅力十足的黎又嘉却像天生的明星、众人目光的焦点。由他出马胜算非常大，民调结果他与安东尼?瑟路希为五五波，极有机会一举扳倒那个西班牙老头。
「我投降了！你是对的，全权交由你作主就行了。」好玩的高举双手，无心机的笑着。黎又嘉很喜欢瞧科布多让他气得面色铁青、又无法发泄的模样，仿佛回到学生时代，不顾饭店是个公共场所，一蹦一跳、嘻嘻哈哈的离开电梯。
危险的半眯起眼睛，低沉的吼叫声哽在喉咙。科布多怒气不息的连忙跟上，忽略了头顶的监视器，镜头由始至终没离开过他和黎又嘉。
◇ ◇ ◇
悠闲的瘫在沙发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吞着红酒，游乐祺安静的等待着。岳岚菁的办事能力他百分之百相信，她回报已查清楚新闻当中那个斯文、优雅的男子身份后，游乐祺猜到，她绝对将他的祖宗十八代、各种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全掀翻了。
『黎又嘉，是国际著名对冲基金『傅立叶基金』创始人查克?史文斯基唯一对外承认的私生子。多国混血，幼年时跟祖母在这里成长，所以这一回才会积极运作，让『国际资源调节协会』在本地进行为期一周的会议。』
电视画面跳动，秀出一张迷人的女性照片，与黎又嘉有几分神似。游乐祺很感兴趣的仔细聆听岳岚菁的介绍。
『黎又嘉的母亲，黎宁。非常知名的基金经理人。与查克?史文斯基相恋，可惜没有结局。生下黎又嘉后因为身体状况不佳，不再主掌金融事业，积极投入慈善活动，成立多个慈善基金帮助世界各地的弱势族群。』
「善良的女性总是特别的美丽、动人。」
听不出游乐祺是褒是贬，岳岚菁停顿了好一会儿没有反应。她仔细查阅了有关游乐祺的大小事，知道他身边那些善良、美好的女性全都没有好下场。这与她搜索、使用的资料库中『好人有好报』的论点有着莫大的抵触。
『黎宁死后，黎又嘉继承了慈善基金会，继续他母亲的遗志，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所以才会被调节协会吸收。短短几年间累积了惊人的人气，现任的主席曾表示期望由他接手协会，今年主席之位的竞争是各国留意的焦点。』
「一个如此西方的面孔，偏偏选用这么不相衬的名字，很难不留意到他呀！……他身边有什么人值得留意？」
『妻子曹雅婷，医生，两年前和黎又嘉在纽约市结婚。』
「她是黎宁的主治大夫吧？」
『你怎么晓得？』
「日久生情啊！黎宁得的是癌症，以黎又嘉的个性，肯定会花不少时间陪伴她，自然而然有很多机会跟他老婆相处，不意外！」
又一次不懂游乐祺语气中是否含有冷嘲热讽的意味，只是从岳岚菁收集的资料判断，游乐祺不是那种会衷心祝福旁人白头到老的那类人。
『你不相信日久生情？』
「不信！我应该相信吗？」
『这不是很平常的事？你能跟一名陌生女子一见钟情；那相反的，日久生情也应该存在。』
浅尝了一口红酒，游乐祺面带微笑的听着岳岚菁分析。她有着人工智慧的特性，遇上不明白的事情，必定深入研究；同时又有着女人的特性，所以岳岚菁时常纠缠在情情爱爱的事情上头。
「别人的情况我不予置评，就我个人而言，我不相信有人跟我相处久了，进而爱上我。她只会看到我的缺点跟劣根性，这样都会爱上我？她不是眼睛瞎了就是脑子有问题!」
这回听出了游乐祺语气中自嘲的意味，岳岚菁十分不认同的冷哼数声。她分析过那些惨死在游乐祺手中的女性，她可以很确定的说，她们在到死之前，都还是深爱着这个男人，绝对不存在那种『和他相处久了就会讨厌他』的说法。
『我认为你很有魅力，更深入了解你之后，我一定会爱上你。』语气中并没有特别的激情，岳岚菁平静的叙述着。
游乐祺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从对方的反应不难观察出，岳岚菁只是将他当成研究对象，中间完全不涉及任何感情。
「你也懂得什么是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游乐祺觉得万分讽刺，一个连续杀人魔与一个人工智慧在讨论这个话题？老天真爱开玩笑。
『当然懂，我拥有学习能力，可以透过观察及分析来了解它。』
「那……给我一个描写『爱』的方程式。」
『……』
停了好一会儿没回应，游乐祺瞄了瞄黑莓机，确认还在通话中，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岳岚菁也像个普通女孩，有着一气之下挂断电话的坏毛病。果真如此，游乐祺可能会觉得松了口气，这意味着多激她几次，岳岚菁就会主动和你『分手』了。
经历过岳岚菁式的紧迫盯人后，普通女孩打打电话、查查勤，都可以被归类为天真、可爱的行为了。
『如果我不懂得爱，难道你就明白？』
「不！我也不懂！但这就是重点！就连我们平凡人都不了解爱了，由人类创造出来的你，怎么可能会明白？」
又是一轮静默，游乐祺不以为意的喝着红酒，继续研究着黎又嘉的生平事迹。岳岚菁先前被困在太过封闭的地方，接触的又是些不正常的人士，所以没办法发挥她的特性。现在脱困自由了，疯狂的吸收着资讯，补强着她不足之处。不管她经历了多少次的更新、修正，最初的岳岚菁，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变』成普通女孩。
「这个爱来爱去的话题就先放到一旁。黎又嘉除了他妻子之外，还有什么亲近的人？」
『科布多?卫拉特，黎又嘉的左右手、幕僚长。两人是耶鲁同学，相识十多年了。有传言，操盘手其实是科布多?卫拉特；黎又嘉只是卖相奇佳的傀儡。』
还算能力强大的岳岚菁，一方面继续研究着情爱的问题，另一方面认真的介绍着科布多?卫拉特的丰功伟业。黎又嘉能一路平步青云，这位俄蒙混血的高壮男子功不可没。
「如果是我，我也会退居第二线。」看了科布多?卫拉特的照片，游乐祺扬了扬眉给出评论。平心而论，科布多?卫拉特非常有男子气概及吸引力；但相较于黎又嘉的斯文，他让人觉得有种威胁性、侵略感。如果换成游乐祺是协会中的委员，他也不会期望科布多当上主席。
『你想将多余的款项捐给他们？』下棋总能先预想好几十步，岳岚菁不难推测出游乐祺的计划。
「嗯，我想当好人啊！」低声的笑了起来，游乐祺这一回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嘲讽。任何想插手『国际资源调节协会』的都不会是善男信女。当地球资源仍然丰沛时，这个协会没有存在感；可是人类的滥用及不珍惜，资源即将枯竭的未来，谁掌握了协会，谁便是世界之王。
『小齐通知，你的下属已经到了。』
「让他们直接上来。」
◇ ◇ ◇
笑容可掬的陪着走到电梯前，恭敬的替访客刷卡，小齐称职的完成任务，退回Lobby的柜台前。
直到电梯门叮的一声关上，甜润、亲切的语音轻轻复诵着他们将去的楼层，宋圣天忍不住的呼出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些放松了。
看了看同在电梯内的其他员工，全像他一样，又是惊奇又是紧张。他们都没接触过这种生活环境，原来所谓的豪宅就是这个模样。
「真是没想到，小游竟然住在这里。」程式设计师陈仕强干笑两声。
他们这群人集资成立了间小公司，可惜错估了市场反映。几乎快要撑不下去时，游乐祺带着庞大的资金投资他们，顺势的成为最大股东，更提供了了不起的原始设计，让他们开始建立一个号称最拟真的线上游戏。
「是啊！都不晓得他是什么来头？这么有钱……」宋圣天的语气中，混杂着羡慕及妒意。
他原本是团体中的首领，可是自游乐祺出现后，虽然他一再表示只是投资，不参与公司内的任何决策，不过他早就实实在在威胁到宋圣天的地位。公司内没有一件事不是依着游乐祺的意思进行。
「有人见过岳小姐吗？她是小游的专属秘书吧？声音真的好好听……」傻笑的捉了捉头发。负责美术设计的刘立伟，完全是冲着岳岚菁，才愿意离开他那间狭小的办公室。
「没有！她是大忙人吧？小游的大小事全由她负责打理，还得时不时关心游戏的封测状况，真是个厉害的女人。」摇了摇头，宋圣天好几次都想约这位岳小姐出来碰个面，不过她眼中似乎只有游乐祺，这让宋圣天有些不是滋味。差不多的年纪，为什么游乐祺拥有一切，而他们这些人却得拼死拼活的努力？
「真是有点不平衡哩！游乐祺也太好命了，又有钱、又有女人缘……」开玩笑似的咕哝着，陈仕强率先跨出电梯。
望着气派的大门，几个人又忍不住的哇了好几声。咯的一声，大门的电子锁自动打开，宋圣天等人互望一眼，大着胆子推门而入。
电视仍在播放着关于黎又嘉的大大小小资料，厨房中则传出杯杯碗碗的碰撞声，游乐祺推了个酒车出来，招呼着宋圣天等人到客厅中谈事情。
「呃……岳……岳小姐不在吗？」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最终万分气馁的长叹口气，刘立伟哀怨的看了看游乐祺，他跟他心目中的女神真是无缘啊！
「你说什么她都听得见。」呶了呶嘴，游乐祺指了指茶几上的黑莓机。刘立伟激动的扑到电话前，兴奋得有些结巴，支支吾吾的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对黎又嘉有兴趣？」看着电视上播映的资料，宋圣天试着找话题，他一直都不晓得该怎么跟游乐祺相处。乍看之下并不特别，而且又带来庞大资金解救了他公司的危机，可是宋圣天对游乐祺就是有股消磨不掉的戒心，他总觉得这个看起来有些不健康的男子不如他表面上的那么无害。
「嗯，他似乎是个好人，相助他一臂之力。」礼貌的笑了笑，游乐祺友善的替所有人倒酒。面对着这些人，游乐祺总是保持着不冷不热的距离。事实上，自从他醒来后，他发觉自己已经失去了激情的能力，也许这种东西从来就不曾出现在他身上吧？
「助他一臂之力？」很感兴趣的追问，陈仕强嗅了嗅那杯红酒，迫不及待的喝下一大口。
『刚刚他汇了一大笔钱给黎又嘉的竞选总部！』黑莓机的扬声器传出岳岚菁不以为意的嗓音。刘立伟叽叽喳喳的想和她说上几句话，前者冷冷淡淡的回应。
「可是……我们公司跟他的基金会一点关联性都没有……」茫然的望着游乐祺，宋圣天不能理解他的想法，即使要广告赞助，也该找相关产业才有效益吧？
「我只是想当好人而已。对了，今天请你们过来，是想请你们安装这个东西……」指了指角落里堆叠的纸箱。岳岚菁定购了一整套的电脑设备要为自己安置一个『家』。游乐祺对这类东西一窍不通，也没什么兴趣，只能仰赖这群厉害人物帮忙了。
「这组装起来，效能非常高，你打算做什么？」
「如果我回答，我也不知道这能拿来干嘛，你相信吗？」
◇ ◇ ◇
盯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报告，主任一个头、两个大。梦端系统损毁，被试验者丧命；再加上亚丽『旧病』复发，所有难题像串通好似的同时发生。即使能力高强如联盟主任，都深深觉得吃不消，他甚至茫然得不知该何从下手？
「情况非常不妙，虽然最初被试验者以及他们的家属都签署了切结书同意实验。但是同一时间内太多人丧命，而且至今找不出原因说明，家属们强烈怀疑是『梦端系统』的瑕疵，连带要求联盟负责及求偿……」秘书模样的女子，一丝不苟的报告着。
整叠的损失评估又堆到书桌上，主任机械化面无表情的五官，难得的流露出无奈的神情。
「我一点都不意外。」疲累的揉了揉太阳穴，主任很了解人性，只要牵扯上金钱二字，永远有数不尽的麻烦。
随意的翻看报告，主任嫌恶的扔到一旁。补偿这一块交给联盟的律师去处理，一旦上了法庭，省么丑恶的面孔都会出现，他尽量不去触碰这一块。
「系统的毁坏程度如何？有没有修复的可能性？」
虽然梦端系统的实验，并非由联盟主导，只不过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即使是法码药厂也无法独立摆平。主任不得不插手处理，这其间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他不期望亚康如集团趁火打劫，梦端系统如果与武器系统相结合，破坏力将无法估计。
「没有！梦端系统可以说是全毁了，虽然硬件设施不受影响，可是软体被彻底删除……」
「彻底删除？就连那些设计者都无法复原？」
「他们承认无能为力。事实上，梦端系统的设计者应该是岳岚菁，是她独立完成绝大多数艰难的程式设计……」
忍不住的再次揉了揉太阳穴，他们错估了岳岚菁的能力，真的是一步棋下错全盘皆输。主任皱紧浓眉的思索了一会儿，他现在首要处理的事情，便是先搜出岳岚菁及游乐祺的下落。不管是哪个，都有杀人前科，放任在外游荡，对无辜的民众是个莫大威胁。
「转告那些人，不管用任何方法，尽快找回那个人工智慧。」手指敲了敲桌面，主任面无表情的交代着。
「追捕计划在进行中，只是情况并不乐观。岳岚菁具备自我学习的能力，最初是被限制在实验室的独立系统中，如今逃入网络世界，追踪起来非常困难。」
「你的报告指出，那个人工智慧是利用一枚特制的传输器逃离实验室？」
「是的，那是亚康如集团设计的传输器。岳岚菁便是利用它连上线，再透过卫星潜入网络世界躲藏。」
「亚康如集团……」
「所以我们损失了梦端系统及岳岚菁，他们则损失了一枚气象卫星。岳岚菁成功侵入卫星系统中，现在那枚卫星不再接受亚康如集团控制。」
忍不住的感到些许庆幸，毕竟，亚康如集团制造了许多武器，也替不少国家设计、发射了装备有雷射武器的间谍卫星。还好，侯敬虹那个疯女人最终还是保有点理性，否则损失的将不只一枚气象卫星而已。
「侯敬虹怎样了？」多少猜出侯敬虹的下场，主任还是谨慎的询问一声。
「被亚康如集团以擅自动用气象卫星的名义解职了。」
「所以她由明转暗？多留心。」
「了解。」
暂时将梦端系统、岳岚菁的事放到一边，主任看了看亚丽的病例资料。
强烈的刺激让亚丽的状况十分不稳定，目前除了依靠特制的镇静剂平抚她的情绪之外，暂时没有方法让她恢复正常。只能等待这段时期过去，他们一点忙都帮不上。
「亚丽有说什么吗？」不确定她究竟『看』见什么，也不确定她现在的精神状况如何，主任也只是随口关心着。他相信整个医疗团队也无能为力，如果他们有办法稳定亚丽的情况，最初元也不会牺牲了。像他们这样的力量，最终只会走向不可挽回的结局。
「没有！她总是意义不明的在尖叫。Dr.Lee预估这种情况还会再持续二至三个星期，他们会继续观察。」
「嗯，有新消息立刻回报……游乐祺的部分呢？」
「法码药厂认为他的苏醒只是个案，不会对联盟、法码药厂及梦端系统造成影响。况且……他的身体状况不足以支持他进行激烈的行为，药厂会持续派人找寻，但不觉得需要列为首要目标……」
「如果他真的那么无关紧要，为什么至今行踪成迷？你不清楚那个男人，所以不明白他的能耐，我绝对相信他就算只剩半条命，一样能掀起一番腥风血雨！让冯健带一对人马去找他，我不想他跟那个人工智慧在外头逍遥！」
◇ ◇ ◇
凄厉的尖叫声再次回荡，特殊观察中心中的护士、医生们紧急的奔到亚丽的病房。虽然这层楼只住了两个病患，并不会影响到其他人，却深深影响到在这里执勤的工作人员。他们大都了解亚丽的情况，会这样陷入现实与虚幻中并且不时的凄厉惨叫。所有人心头都蒙上层层阴影，她必定『看』见可怕的未来了。
「情况如何？」被急忙召唤至特殊观察中心的Dr.Lee，一边询问着结果，一边仔细检查着亚丽。
他是这间医院的实际负责人，是法码药厂拥有决策权的高层，也是少数几个反对亚丽参与联盟计划的人。利用药剂开发人类潜藏的能力，风险实在太过庞大，再加上有『元』这个例子在前头，他不期望这个小女孩也步上后尘，最终因为过度使用力量而完全消失了。
「刚刚安静下来，可是药效已形成惯性，亚丽情绪平静的时间缩短不少，是不是要……」负责照顾亚丽的护士尽责的回答，Dr.Lee立即扬手制止。
「不能再增加剂量！亚丽的身体负荷不了。稍有差错，这个小女孩就可能永远沉睡不醒。」摇了摇头，Dr.Lee长叹口气。
他原本以为世界毁灭的危机解除，联盟终于放手让亚丽自由，谁知道还是发生了不可预测的意外，让亚丽重新陷入这么可怕的局面中。更该死的是，他们无法知道亚丽究竟被什么样的恶梦困扰，一点忙都帮不上。
「如果让亚丽进行『观察』呢？这样就有仪器能捕捉画面，一方面可以知道问题点在哪，一方面也能预先防止亚丽害怕的未来发生……」一有空便会来探病的阮杰，不意外的出现在特殊观察中心，难掩焦急的提议。
「现在还不行。亚丽的状况非常不稳定，我怕进行『观察』，她的心脏因此而停止；况且……亚丽的力量似乎又一次提升，我担心你所谓的仪器根本处理不了亚丽接收到的大量资讯。对亚丽而言，未来并不是线性，而是随时在变动着的巨网，以现有的科技，只怕……」
「可是以前元的力量更强大，他就能进行『观察』？」
「这就是他跟亚丽不同之处，元的力量强悍到他能进一步过滤。把他们想像成电脑吧！元是超级电脑，除了接收资讯外，他还能处理及分析，只留下最可能的结果；亚丽则是次一级，她是将接收到的资讯全盘推给你，你得自己去分析、处理。而我不期望亚丽净化到元的境界……」
与这些能力特殊的人相处久了，Dr.Lee开始谦卑的自我反省，人力不能过分干预自然演化。法码药厂美其名想开发药剂来稳定元及亚丽等人的情况，另一方面却又研究着他们与凡人的不同之处，试图用药剂提升人的潜能。这无疑走向了死路，Dr.Lee看见了这个结果，可惜法码药厂内的其余人仍然执迷不悟。
「好了，关于让亚丽『观察』的事再过一阵子，才能答复你。」再次检查亚丽的状况，确认这名小女孩平静的沉睡着，Dr.Lee摆了摆手，要阮杰和他会办公室再讨论其他问题，让那名小女孩能充分休息、恢复体力。
「嗯，我想去看看管彤。」点了点头，阮杰很信任这位头发灰白的医师。法码药厂中虽然有许多疯狂、偏激的人，但Dr.Lee绝对是真心对待亚丽的好人。
「好，我陪你过去。」
缓慢的走向这个楼层的另一边，Dr.Lee可以安排成如此，为的就是不让亚丽及管彤两人相互影响。
管彤的情况又跟亚丽不同，他不了解那个拥有姣好面孔、银白发丝的男子，Dr.Lee只知道他跟阮杰一样，管彤也有着不可思议的能力，甚至比单一只能操控火焰的阮杰高明不少。
若在从前，Dr.Lee也许会疯狂的想研究对方；但是见过太多这些特殊能力者悲惨的下场，他现在一心只想医治好管彤。但是事与愿违，随时间流逝情况似乎越来越糟，无法解释为什么，他就是知道，管彤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油尽灯枯的阶段了。
「等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微微的皱了皱眉，阮杰的红发像火焰似的闪耀了几下，跟着不由分说的拉着Dr.Lee冲进管彤的病房里，神情紧张的戒备着。
「怎么了？为什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让阮杰吓了好大一跳，管彤脸色苍白的笑了笑。这位热血、善良的红发女子什么都好，唯独就是做事太夸张，心脏弱一些的人只怕早让她吓死了。
「你没察觉到有陌生人在附近？」眨了眨眼，阮杰狐疑的盯着管彤。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而管彤天生有着优于凡人的敏锐力，照理说，如果连她都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管彤不可能一点没反应。
愣了一愣，管彤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状况已经坏到连门外有人他都感应不到，别说能像从前那样，凭着天性就能预知到危险接近。
「你想太多了，这里是特殊观察中心，不会有人上来的。」理所当然的笑了笑。Dr.Lee见到管彤的气色还不算太差，打算让他们两人私底下聊一聊，才刚打开拉门想离开，就让门外的阵仗吓了好大一跳。
法码药厂的资深研究员，负责开发药剂刺激人体潜能的李允诚，率领着一票看似平凡，实际却流露出令人胆寒气息的年轻人，面色不善的图图包围着病房。
「李医师，你这是什么意思？医院这里的业务和你无关吧？！」口气不善的质问着。Dr.Lee知道李允诚在私底下进行着非法的人体试验，，他相信跟在李允诚身后的那些年轻人，应该就是参与实验试图靠药物刺激自己潜能的糊涂虫。
「很快就有了！这是药厂的通知。从现在开始，医院实际负责人是我，你不得再插手特殊观察中心的所有事物。」小人得志般夸张的笑了几声，李允诚选了封公文夹给Dr.Lee。他们两人的理念天南地北，就像Dr.Lee不认同李允诚的作法，李允诚也觉得Dr.Lee太过妇人之仁。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一把抢过公文袋，阮杰不等呆立在场的Dr.Lee反应，粗鲁的撕开文件读着，十分不能谅解法码药厂的这项安排。
「意思就是，由现在开始，管彤及亚丽不得任意离开特殊观察中心。」哼了数声，李允诚摆了摆手，让出一个地方。
一名年轻不起眼的娇小女性，面无表情的跨进病房，不费吹灰之力的将Dr.Lee推了出去。
「什么叫他们不得任意离开这里？管彤他们不是犯人！」怒不可抑的拦在管彤身前，阮杰觉得自己有责任要保护好对方，不允许这些人接近管彤。
「他们确实不是犯人，但是是法码药厂的资产！我们有权研究……」
「有权个屁！管彤和亚丽是联盟的人，什么时候轮法码药厂管？主任才不会任由你们胡来！」
「主任？看来……你不知道联盟要换个新的负责人了。发生了梦端系统这么大的失误，你觉得他还能坐在那个位置上？」
「什么？那明明就是药厂子公司出的纰漏……」
「不要和她废话了！把这些没关系的人『请』出病房！」
李允诚一声令下，那名个子娇小的女子，捉住阮杰手腕就想拖她出去，后者那可能乖乖束手就擒，红发像火焰似的闪动几下，猛烈升高的温度让那女子尖叫一声后，本能反应似的用力一甩，出奇不意的将阮杰扔向窗边，力道大得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强化玻璃碎裂一地，阮杰整个人就这样被抛出窗外。
「阮杰——！」惊叫一声，管彤急忙使用灵力，想制止阮杰下坠的速度。
李允诚有使个眼色，身后一名男子无声无息的闪出，手比了个拿枪的姿势，玩笑似的朝管彤开了一枪；后者愕然的愣了一愣，脸色刷的一下惨白，整个人失去意识的倒地不起。
失去灵力支持，就听见窗外一声尖叫，跟着就恢复一片死寂，Dr.Lee不敢相信的瞪着李允诚，他竟然为了自己的目的，毫无人性的杀害两个人。
「阮杰的事，只能说是意外，云琳还不太能自在的操控力量……」自豪的看了那名娇小女子，李允诚肯定自己的研究大有进展。
「你对她用了多少剂量？」认真的看了看那名叫林云琳的娇小女子，Dr.Lee忧心忡忡的追问，她颊边不自然的青筋绝不是好现象。
「这你不用管，很快的，有了亚丽及管彤，我的研究会更上一层楼！」
「李允诚，违反自然的事是会有报应的！」
「这怎么能算是违反自然？那些原本就存在在人体内，我直不过是利用药物去刺激它们！再说，经历了女娲灭世的事件后，你还不清楚吗？人类想得救只能靠这些潜在的能力，否则只能坐以待毙！」
「你疯了！你们全都疯了！」
怒气不息，Dr.Lee急着想回到法码药厂理论，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违背了当初成立联盟的信念。
药厂一心想研究各类的药剂，又是疫苗、又是人体开发，亚康如集团则是往另一个方向发展，设计、制造着各种武器，其中的目标非常简单，就是为了权力。Dr.Lee真的没办法想像，为什么才过了没多久，一切全变了样，他们阻止女娲灭世真的是对的吗？
「这早就不是你的时代了！老头……」李允诚冷哼的挑了挑眉。朝着管彤『开枪』的那名男子，转向Dr.Lee也开了一枪。
只是这一回不像管彤那样，Dr.Lee不敢置信的瞪着自己胸前的那滩血花，，愤怒、含怨的倒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 ◇ ◇
翻看着密密麻麻的行程，又是记者会、又是电视采访、再不就是平面媒体的专题讨论，最后就是慈善晚会的致词。即使体力、能力的科布多，面对这一长串的行程，都觉得有些吃不消，他真是万分敬佩黎又嘉那个斯文男子竟能无怨无悔、面带笑容的跑完所有行程。
「民调结果如何？」皱紧浓眉，科布多只要一回到总部，永远是这号严肃表情。他并不是故意这样对待那群任劳任怨的幕僚，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们不容许有半分差错。经营了整整一年，为的就是将黎又嘉推上主席宝座，眼看着投票日就要到了，这一战是胜是败就看这一役了。
「瑟路希先生还是以些微的差距小幅度的领先黎先生。」负责联系民调公司的人员，不免有些气馁的回答。黎又嘉再有人气、再如何的青年才俊，安东尼?瑟路希毕竟是现任的副主席，协会中不少人认为，由经验丰富的他接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越少的变化对于协会本身越没有害处。
「绯闻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严肃到有些严厉的境界，科布多面色不善的追问。他不是故意要将脾气出在这些无辜的幕僚身上，只不过周刊的绯闻照，图文并茂、绘声绘影，对黎又嘉的形象有巨大的伤害。他一向以孝顺、爱妻、投身于公益闻名，这次的传闻不管是真是假，对他们而言早已是重大的打击。
「已经『关心』过那份周刊了，若再有不实报导，将直接采取法律行动。」负责公共关系的女秘书，查看了手中的资料后回报，科布多不怎么满意的猛摇头。
「这样还不够！即使事后胜诉、求偿，对于选战而言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了，我们现在必须尽可能的降低损害，联络谭晓蕾，要她跟她的未婚夫公开露面、高调一些……让她的未婚夫回答记者问题。」简短的指示着。科布多提出的要求让其余的幕僚面面相觑，对方可是上流社会的名媛呀！为什么要理会他们的要求？
「她……她不可能答应的……」尴尬的笑了几声，女秘书被科布多犀利的眼神吓得僵在那里，眼眶瞬间泛红。
「让她答应！这就是你的工作！威逼利诱随便你，总之要让她公开的与她未婚夫同进同出，分散周刊的留意力！」毫不客气的大吼一声。越是接近决战日，科布多的神经绷得越紧。
签了几份文件，低声的和另一名幕僚交谈几句，科布多又把留意力摆回这个不正式的会议上。
「瑟路希那里有什么新消息？」充份表现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精神，科布多用着形同作战般的斗志来打这场选仗。各式的情报、消息，他绝不容错失。
「没有！瑟路希先生的行程没有太多变化。继续拜访协会中其他委员寻求支持；第二波的募款餐会预计在今晚举行，瑟路希先生将与商业领袖们畅谈次世代能源的运用问题。」科布多的左右手立即报告着这一周对手阵营的行程。
他们为了刺探军情花去不少时间跟精力，『资讯』在这场战役中占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安东尼那老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他在协会中的人脉错综复杂，再加上源源不绝的财力，真的不容易应付。」皱了皱浓眉，科布多有些愤愤不平。
在旁人眼中，黎又嘉是仗着家世、外型而拥有高居不下的人气；可是身为多年老友的科布多却心知肚明，在斯文、优雅的外貌下，黎又嘉是真的很有能力，也是真心想为这个世界奉献一己之力。地球资源已经濒临枯竭，再不妥善分配及有效利用，很快的就会让贪得无厌的人类消耗殆尽。
「关于这部分，我们也有不错的进展，就在今天，总部收到一大笔捐款。」管理者总部各项收入及支出的幕僚，难掩兴奋之情的向科布多报告。也是有充满热诚的人，愿意相信黎又嘉的能力，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拯救这个世界。
接过资料仔细阅读，科布多对于那个人名、公司名称全然陌生，不过这个世界很大，卧虎藏龙不足为奇。
他虽然想亲自谢谢这一名雪中送炭的陌生人，但是以科布多严谨的个性，他还是命令幕僚们去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全掀出来，黎又嘉的形象必须维持清白、乾净，金额再庞大，来路不明的钱财他们还是不能拿。
「我已经调查过了，对方是间电玩公司，跟我们几乎没有任何利害关系。而且也连络上负责汇款的岳小姐，她声明，这是她老板以私人名义捐赠。游先生是相信黎先生的理念所以才赞助的，他也想为这个世界尽一些绵薄之力。」
简短的一席话，简单的一句『相信』，就让整个总部士气振奋起来。他们全是因为相信能够让地球活得更长久，让世界更美好才加入这个团队。现在知道还有人默默支持着，他们更有把握会赢得胜利，他们要为了这些人拯救这个世界。
「送一份餐会的邀请函给他，我想见一见这位好心的赞助者。」
◇ ◇ ◇
不明药剂顺着点滴管线流入身体里，管彤咬牙强忍着冰冷、难受的感觉。他不记得自己被搬到哪里？又或者是原本的那间病房。自从让那个陌生男子，像用巨型子弹重击在胸口上凭空震晕后，管彤的意识一直呈现模模糊糊的状态。
他知道，自己无法保持清醒、无能任意运用灵力，是因为法码药厂特殊效用镇静剂的关系。管彤见过好几次元及亚丽失控时，都是利用这个药剂使他们暂时冷静下来，只是没想到现在会用到自己身上。
闭上眼，表面上管彤像是安静的沉睡着，可是实际上，他的思绪一直不停的挣扎，试图摆脱掉这种无力感。
他想知道阮杰是不是平安？想知道亚丽还好吗？想知道一直细心照顾他的Dr.Lee如何了？管彤痛恨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更令他害怕的是，力量一旦被完全压抑，管彤便无法时时刻刻保持人类的模样，他不想在这些讨厌的人面前显露原形。
「……各项数据都正常，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特别研究管彤？亚丽的能力不才是我们的首要目标？」
隐约间，有道空洞、冷淡的语调自远方缓慢飘近，管彤静下心来聆听。恍忽间嗅着了似曾相识的气味，冷不防的想起是那位将阮杰扔下楼的娇小女子。管彤思索了好一会儿，终于记起她叫林云琳。
「你不了解这个男人，不会明白他的存在有多么神奇。」仿佛有人轻触着自己的发丝，管彤泛起一阵恶心感，李允诚刻意凑近他耳边说着话，意有所指的腔调让他胃液阵阵翻腾。
「这有什么了不起？像这样有特殊能力的人，别说在联盟里多的是，就是现在，药厂开发出来的新药剂，也能让普通人变得这么厉害。」
空洞、冷淡的语调中却有着隐约的自傲，林云琳便是成功的试验品。她从小就显露出异于常人的力量，只是非得在紧张状态下才能施展出来，透过李允诚主导开发的药剂后，她能轻轻松松的击破一堵厚墙、抬起一辆车子。
「问题是……他并不是人……」夹杂着轻笑声的说话语气，李允诚冷不防的揭露真相，管彤一颗心差点吓停。
「不……不是人？」显然也很震惊，林云诚失控的拔高音量。
「我认真的查阅了关于梦端系统的所有资料，管彤曾经尝试想连进系统中，可惜失败了。后来分析出原因，管彤的脑波异于常人……」
「脑波异于常人也不特别啊！」
「我可能表达得不清楚，其实，管彤的脑波不是人，而更类似于……狐。」
「狐？」
有那么一瞬间，管彤只觉得整个世界冻结住了。没想到他隐瞒了这么久的真相，竟然被这么恶劣的人，用如此难堪的方式揭穿了？
李允诚并不是想帮助他，而是想像研究个异类、实验动物般的研究他？管彤很想尖叫、很想露出尖牙狠狠的撕咬着那个仍在抚着他银白发丝的男子。阻止了女娲毁灭阳间，他所得到的结局竟是这样？
「他……他是只狐狸？是个……妖怪？」
语气中混杂着不相信及鄙夷，林云琳的态度让管彤胆颤又心寒。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失去性命也无所谓了，但他不能冒着危及整族人的风险，让他们全曝露在这些无知又冷血的凡人面前。
「妖怪？你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呵呵的朗声笑着。李允诚信奉的是科学，他相信凭着自己的力量，没有办不到的事情，什么神鬼之说，只是那些无能的家伙自我安慰的谬想。
「不然？他不是狐狸吗？」
「我相信地球上所有生物演化的终点都是人形！众所皆知，人是从猴子演化而来，你怎么能肯定，其他的物种并不会演化成人类？」
「就算是如此，这跟研究管彤有什么关系？」
又是另一阵莫名的寒颤，管彤无法言语，只能静静的聆听着李允诚及林云琳讨论着关于自己的所有事情。
而他们的语气，完全不将他当成伙伴、甚至不当他是个值得尊重的生命体。管彤感受得到，自己在他们眼中，不过就是个可以切割、可以制成标本的物品，法码药厂的资产。
「我想知道他是怎么缩短演化的过程？在缩短的同时，又能激发出潜藏的能力，生命真是万分奇妙啊！你不觉得他是如此美丽……」
眷恋不舍的抚着管彤的银白发丝，李允诚欣赏着眼前沉睡男子惊世骇俗的美丽，沉醉在研究他是如何得到这副容貌，为何能够比世界上任何一个男子，不，甚至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更加的吸引人。
李允诚病态的迷恋神情，让林云琳意外的感到恶心。她一直都认为前者十分有才华，可是他似乎偏离了最初的理念，不再想帮助像她一样茫然的人们。李允诚一心一意只想将生命研究得更透彻，然后摆脱掉生老病死的这个规则。
◇ ◇ ◇
无聊的观察着封测数据，陈仕强记录着偶而出现的瑕疵。整个游戏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不过绝大部份都已经通过测试，玩家的反应也十分良好，目前就静待正式上市的日期，还有发行周边商品的配套方案。
「进行得怎样了？」刻意的问了一声，宋圣天其实非常信任陈仕强的能力。由他带领的团队，必定能制作出优秀又完美的电玩游戏。只不过游乐祺加入之后，宋圣天总是不由自主的想明确自己的地位，所以才会事事都要插上一手，紧迫盯人似的东问问、西问问。
「嗯，一切正常。」陈仕强不以为意的随口答着，他多少有观察出宋圣天的转变，不过他们是认识太多年的老友，他不觉得有必要陪那家伙演戏。游乐祺目前对公司绝对是利多于弊，很感激从天上掉下来一个这么强而有力的外援。
「立伟呢？他不是还有好几个人物要修改造型？」不太满意陈仕强的反应，但是又不能说些什么，宋圣天自然将气出在并不在场的那人身上。
「下楼去拿东西，大概是快递吧？」耸了耸肩，陈仕强不再理睬宋圣天，继续投入工作中。
办公室内陷入一片尴尬的死寂，其余的员工很识相的不插话。陈仕强召集了自己的小组讨论起来，宋圣天莫名的有些气恼。他的小公司原本很团结，即使快要撑不下去，大家还是一条心的努力着；可是当游乐祺加入后，一切全变样了。
「喂！有小游的信。」偷溜下楼抽烟的刘立伟，晃了晃手中的邀请函。他甚至不必拆开，就知道是黎又嘉举办的餐会邀请函，这可是最近当红的社交场所，想认识什么上流社会的贵公子、名媛就趁现在。
「这是那个黎又嘉发出的餐会邀请函耶！小游怎么会有？」女职员们好奇的凑过来吱吱喳喳。
她们见过游乐祺一两次，对他其实没什么印象，不过高瘦略带病气外型十分引人留意，举手投足间有着慑人的魅力。即使如此，她们不认为游乐祺会认识黎又嘉，一个总萦绕着一股阴暗，另一位阳光、明朗，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听岳小姐说，小游捐了好大一笔钱给黎又嘉……」啧啧有声，虽然钱不是自己的，但是刘立伟还是忍不住的心疼，这比扔进水里更不值得，扔到水里至少还会咚一声。
「哇……小游很有钱？」女职员们又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不禁有些埋怨，游乐祺不常进公司，错失了一个认识有钱人的机会。
「不穷吧？请得起岳小姐那种级数的美女秘书，应该不是普通人。」一提起岳岗菁，刘立伟又露出了想一亲芳泽的猪哥样，他对从没见过对方，只不过凭着声音，他已经替岳岚菁
勾勒出完美的外型了。
「你有查过他是什么来头吗？」似有若无的提起，宋圣天仍不死心的打探着游乐祺的背景。
「你怎么又问这个问题？不是一早就刺探过了吗？小游家世清白，就是很有钱，不过也是正当投资赚得的，唯一的污点就是跟个杀人犯同名同姓。」没好气的白了宋圣天一眼，陈仕强只觉得对方小心眼。再多来几次，他绝对不顾多年情谊倒戈到游乐祺那边，虽然他对公司的产品一窍不通也没兴趣，但至少那个家伙花钱很阿沙力，而且从来不罗嗦。
「先别管这个，邀请函怎么寄到这里来？要送去给小游吗？」看了看邀请函，刘立伟巴不得宋圣天立刻同意，他才有机会去游乐祺那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到他心目中的女神。
「岳小姐好像刻意让信件都寄到我们这来，就是不让人轻易找到小游……」
看了看邀请函，陈仕强猜想着游乐祺究竟做何打算？他相信那个生财有道的男人，理论上不会平白无故的跟钱过不去，游乐祺必定嗅着了什么利于投资的气味，这点是他应该要学习的。
「那是当然的！如果我有这种老板，我也不想别的女人有机会接近他啊！」咯咯的笑着，那群妄想嫁入豪门当少奶奶的女职员们，不由分说的一把抢走邀请函，这种跨入上流社会的机会，不适合陈仕强、刘立伟这些不修边幅的男人啊！
「喂！你们干嘛啊？要去送信也是我去！我想去找女神啊——」
「省省吧！岳小姐才不会理你！」
「难不成小游就会理你们吗？」
「你说什么？」
看着刘立伟跟那些女职员们吵成一团，宋圣天烦不胜烦的吼了一声，将这些无心工作的家伙们通通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