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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门隙，看见韩素素光裸着上半身，腹部紧缠着绷带。光洁的肌理像小兽的皮毛，在橘黄的灯光下泛着蜜色的光泽。眼中有血丝，似乎很久没休息。郭大林用行动电话聊着什么，一会儿披着外套准备外出。
听见关门的声音，我缓缓打开房间的门。韩素素看见我醒了，也不吃惊。
“要喝点粥吗？”
“这里是哪里？”我问他。
“我外公的地盘。韩启泰不敢带人上来的。”
“为什么不说你是郭大林的外孙？”我怒火至极，却极力的隐藏，不想乱了分神。
“有分别吗？”韩素素淡定的笑着。
“你究竟站在哪一边？”
“我的位置很重要吗？”韩素素微翘的嘴角带点苦涩。
“你不应该背叛韩启泰的！”韩素素，韩启泰不会杀了你，但是不代表我不会！
“你知道吗？我最想站的位置是……这里。”韩素素摸着我心脏的位置。一字一句的说，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我爱的人他不爱我。我曾经想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做你的一颗牙，失去我，至少你还会痛……”
“你真恶心，韩素素！”我扯起他的头发。
“我不是小孩子，不要和我说这种腻死人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和郭大林联手解决韩启泰，然后再吞掉韩启泰这么多年建立的一切！”
“呵呵……”韩素素笑的心酸，甚至眼角笑得泛出点点水光，
“是啊，我是想吞掉韩启泰辛辛苦苦建立的一切。可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不喜欢我！在你眼中只有韩启泰，无论他做什么事情，你总会连命都不要的帮他，可是我不是铁做的，我一样会心痛，我也会为了得不到你半夜伤心难过的哭，这些……你又知道吗？”
韩素素，别逼我，我真的不想杀了你……
“我也是人啊，你为什么从来不肯看我一眼？”韩素素说着，嘴巴靠上来，紧紧的贴着我的唇。
“滚开！”我把韩素素推向墙角，狠狠的踹了他几脚。整个过程中，他都咬着嘴唇，不发出一声声响，用倔强的手指抱着我的小腿，甚至搂在胸前，用脸摩挲着。
我想把腿抽出来，不停的踹他，以致站着的身子倾斜的有些狼狈。我抡起巴掌，朝韩素素的小脸扇了几巴掌。这样粗暴的对他，我已经忘记了往日的情分，只觉得，替韩启泰教训这样的狼崽子，就算打死了也不可惜。
韩素素抱着肚子不断地咳嗽，然后吐出几口鲜血。
“说，郭大林去哪里了？”韩素素被我抵在墙角，撵住他的下巴手，真想用力的粉碎他！
靠近看，韩素素的皮肤异常的好，好过一般的少女。这么近看都看不见毛孔，尖锐俊美的五官宛如刀刻般，就算蒙血了，笑起来一样能勾魂。
“死士……三千个死士，你觉得够不够？”
“什么死士？”死字，属不好的兆头……
“我外公培养的三千个手下，只要是我外公的命令，就算叫他们把头割下来给我踢球他们都会义不容辞的……”
听闻，我的心像被冷水泼过，一片冰凉。
拖着韩素素出去，发现我们身置的位置竟然是十多年前道上闻之风云变色的同云堂。之所以害怕是因为同云堂在那个时候无所不能，称霸整个黑帮。后来同云堂老大嫁女，据说嫁给了同是帮派里的一个男子，后来郁郁善终。
那个时候我还在读书，就算是书呆子，也能听说同云堂的旗号。至于后来为什么落末了，不得而知。
“同云堂是你外公的对吧？”
“是，只是后来被韩启泰吞掉了，还放风给警察，害得我外公坐牢！我妈……也是被他害死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爬得上是王者，跌下来是败寇。恰恰，这样的男人也最得我心。
“如果，今天晚上不是韩启泰死，就死我外公死。井彦，你可不可以不插手？”
第一次，听见韩素素喊我的全名，用这样认真的表情。
“你以为韩启泰不设预防吗？你以为在你灰头土脸逃跑的时候韩启泰会高傲得毫无防备吗？还是你天真的以为韩启泰逼得你外公进监狱就会从此放过他？如果你不想你外公早死的话，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你是什么意思？”韩素素紧张起来。
“据我所知，韩启泰一直有关心郭大林的消息包括他刑满出绿水，这些韩启泰一直都清楚不过。”
郭大林从死刑囚改判30年，再从一级重刑犯改判普通刑狱，白白少坐了二十年的牢狱。整个过程和他十分会做人的性格脱不了干系。以前听民翼说，郭大林走私军火多年，而今被捉进监狱，却没有一个兄弟肯站出来做污点证人，无论警察怎么威逼利诱，就是没有一个人坦白郭大林的罪行。就算典狱长也和郭大林老友鬼鬼，在狱里的时候经常在他的饭菜里藏一根鸡腿和一包香烟。
就算韩启泰多么有计划，碰上了不怕死的人，恐怕事情也不是我想象的这么容易解决。
现在，我手上唯一的胜算就是韩素素。
“韩素素，你爱不爱我？”我捧住韩素素的血脸，用最深情的目光看着他。
“爱！我爱你！”
果不其然，韩素素像得到骨头的小狗，忙不迭的点头。
“那么，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为我去做？”
韩素素兴奋的眼睛蒙上一层疑惑，两眼望着我，思考了很久。
看来，韩素素不是这么容易欺骗的人。我唯有继续做戏，直到他相信为止。
“这段时间，我觉得非常累。有时候觉得你的爱太疯狂，太沈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也开始怀疑，究竟我对韩启泰的爱是什么？是一种患得患失的恐惧，还是一种隔了时间和距离的错觉……民翼，他是我的好兄弟，他已经死了，但是韩启泰还不知道，因为我答应过民翼，不能让他知道。哪怕一辈子也好，也要藏住这个秘密。我不想让民翼失望，所以我必须照顾好韩启泰，哪怕用我的生命，也要为兄弟守信。如果韩启泰真的死了，我就失信于民翼，这种自责很可能会跟着我一辈子，活一百岁我也不会快乐…………也许你还小，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但是，我想得很清楚了，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感觉到温暖和满足，这样的感觉，你明白吗？”
“你说得……是真的吗？”隔得很近，我听得见，皮肤下，血管中，那个心脏强力的跳动，好像脱离了胸腔，直接跳到我面前，鼓动着，清晰的，说着我爱你一样。
“我发誓！”我努力的挤出微笑。
“韩素素，我在想，既然你这么爱我，这辈子我也该满足了。我最大的心愿是和你好好的生活，在随便一个地方，只要有你的地方，我就会快乐。”
“我、我……那……只要韩启泰不死，你就会和我一起离开的，是吗？”韩素素心急，说话都结巴了。
“嗯。”我点点头，任韩素素紧紧地抱着我，听得他急促的呼吸声，细碎的说着我爱你、我爱你……在寂静空旷的夜里。
与野兽恋爱 二十四
“郭大林，韩素素现在在我的手上，不想他有事的话就到崇林码头，否则韩帮里死多少人我就在韩素素的身上捅几刀！”
合上电话，韩素素小猫一样的窝在我怀里，不停的嗅着我身上的味道。
“保镖哥哥，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是吗？”我摸摸他的头，整理了一下他被风吹乱的头发，把长的几缕掖到耳后，露出他惊艳尖锐的脸孔。很漂亮，不经意间有一种少女的清纯，可是轮廓却没有任何女气，反之露出一种男性的强悍美。混合在韩素素的身上，矛盾的结合，我真想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和韩启泰一样，不，应该说是继承了韩启泰的美。可能，还有他母亲的清纯淡然的气质。我偶尔在韩素素的皮夹底层看见这个女人的照片。的确温柔婉约，没有任何风尘的气质。不知道郭大林作为当时黑帮的老大是怎么保护她的。可能，曾经信错人，把她交给自己认为的，最幸福的，最安全的韩启泰身上。
但是，应该很幸福过。依偎在韩启泰的身边，拉着儿时的韩素素，唯一的全家福。甚至，幸福到我要妒忌。怎么样说，就算郁郁善终，始终，真的幸福过。
我只能，远远的望着韩启泰，就算怎么刻意接近，韩启泰总是对我抱着若即若离的距离。陌生的笑容，冰冷的触摸。他爱的人是谁？他有没有爱过谁？
他爱的是权利和地位，还是金钱？我很想努力给他，哪怕倾尽我全身的力气，但是对他而言，还是太少，他要证明，他要天下独尊。就算倾尽我所有，能给的，也只是暖了一晚的触觉。
我闭上眼睛，感受到身边真实的温暖。就算我怎么赶，怎么打都对我不离不弃的韩素素。为什么这么死心眼呢？我明明就不喜欢你啊……一点也不喜欢啊……
正在夜风中端视着韩素素沈睡的脸。突然，一阵汽车尖锐的刹车声想起。我知道是郭大林来了。后面还跟着十几辆车子，是韩帮的，追杀过来了。
我笑，越是站在高的地方，韩启泰越不会放下防备。因为，他是如此没有安全感的男人。
我撵住韩素素的脖子，对赶过来的郭大林说，
“命令你的手下停下来，如果不想韩素素死的话！”
正在刀枪厮杀的两帮人就像电影里慢镜头的血腥动作，溅出来的血，飞扬的头发，滚落的残肢…………无一不染红了我的眼睛。
等不及了，我的刀子已经陷进去韩素素的脖子，慢慢的血流出来了。
“慢着……”郭大林脸上已经失了血色。伸出来的手指像捉住什么幻觉一样。
“不想他死的话，就照我的话去做！快点！”
一秒、两秒、三秒……终于郭大林没有犹豫。世界上只有他唯一想要留住的东西就是韩素素，像极了他妈妈的气质，也是郭大林心中唯一最痛。
郭大林的人全部就擒，就算大屠杀一样，韩帮的弟兄杀红了眼，手起刀落，眼中一片血肉模糊。
“保镖哥哥，快叫他们停手啊……”也许是第一次看见死这么多的人，韩素素脆弱的身子微微的颤抖。
“不，要杀光！”
韩素素惊讶的望着我，手上使力想从我的刀下逃出来。
“素素，忘记我说过什么了吗？我会和你一起的，哪怕浪迹天涯，我也会和你一起。你忘记我们一起的承诺了吗？”
“可是……我不想死这么多人……”
“素素，终有一天你要学会在死亡的面前面不改色，知道吗？”
我微笑，素素啊，死这么多的人又如何，只要死的人里面没有我心疼的那个就可以了。你以为你会背着沈重的包袱过下辈子吗？不会的，今晚你也将沈眠，永远的睡过去吧。闭上你的眼睛，我拥着你入眠…………
韩素素已经睁大了双眼，两手往后捉住我的腰身，企图从疼痛中挣脱。刀子已经陷入血管，只要我再使一点力气，韩素素就会永远闭上他的眼睛。
我想这么做，因为韩素素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耐性，我不能再在他面前失误，也再不能让他将我计划好的事情捅一个大漏子。我讨厌计划中的变化，韩素素，为什么你偏偏是那唯一的变化呢！
忽然，眼光一闪。一个幽幽的身影魔鬼一样出现在我的不远处。那样遗世独立，就算满地的鲜血依然影响不了他王一样的气势。滴血不沾就能赢天下，连笑容也能杀死人的韩启泰，穿着他最爱的银灰色西装，执事一样理性高傲的神态，泰然自若，么指插着裤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烟，夜晚冷的风一吹，炊烟袅袅，临危不乱的，甚至用手扫了扫岸边垂落他肩上的飘絮。
我一直认为，像韩启泰这样的人应该是要被保护的。可是他执意的要强大。
可为什么，你的眼眸如此的伤心，韩启泰？
执刀的手软了，使不得力。韩素素也不挣扎了，眼中有一刹那的恐惧，然后流星一样飞速划过，然后沈淀。
觉得我做戏做得太逼真了吗，韩素素？是太逼真了，逼真到我都忘记了究竟是不敢在韩启泰面前杀你，还是我舍不得杀了你…………
远处驶来一艘船，打亮着靠岸的灯光，在黑暗涌动的夜里格外的刺眼。
“彦哥！”拓泰站在船沿等候我的指示。
我朝他点点头，示意他等一下。然后温柔的对韩素素说，
“本来我今晚想和你一起去泰国的。可是还有一些事情必须现在处理。你乖，先去泰国等我，我弄好了事情就去找你。”
“不！”韩素素着急地扯着我的衣领。“你不可以抛下我！”
“怎么会呢？你留在这里郭大林还是会想尽一切办法端掉韩帮的。与其这样没完没了的争斗个不停，倒不如制造你已经被我绑架的假象。你外公也老了，难道你还想看着他为报仇劳心一辈子吗？你都放弃了，为什么不劝你外公也放弃呢？乖，先离开，等事情告一段落了，你再找你外公不迟啊……”
韩素素眯着眼睛定定的看着我，似乎在考察我说的话有多大的可能性。
末了，韩素素说，“保镖哥哥，我真的很爱你，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的，所以不要令我失望好吗？”
“当然，我保证！”
“那么，答应我一个要求。”
“好。”
“不要杀我外公，无论如何，不能要了他的命。这个世界上，我最亲的人除了你，就剩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