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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三锦和严云农的喜怒

书籍名:《三锦的年华》    作者:尼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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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云农一身戎装的站在三锦面前,军服笔挺、马靴锃亮,头上没戴帽子,露出了乌黑的短头发来——这个形象往跳舞厅里一站,可是够出风头的了。
“你不是不来吗?”他问三锦:“怎么又偷着跑过来了?”
三锦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如此质问,就觉得有些尴尬:“谁是偷着跑过来的?算了,我现在忙得很,咱们有话明天再说!”说着他便伸手去拉兰西,想要撤退。严云农一眼瞥见了,却是骤然迈上一步,将三锦和兰西二人分隔开来:“还等什么明天啊?正好我有事情要和你谈,你马上跟我走吧!”
三锦直向他使眼色,一双大黑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我还有约会呢!”
严云农久处天津,也认识这位兰西,此刻就回身对她一点头:“我要借他一晚上,兰西小姐不会介意吧?”
兰西倒没多想,只微笑着摇摇头:“严司令问的蹊跷,他又不属于我,我怎能干涉他的自由呢?”
严云农得了这个答复,便一把攥住三锦的手腕,又遥遥的对舞厅那方的一队青年男女做了个告辞的手势,而后就一阵风似的把三锦给卷走了。
严云农如今在北平的居所,乃是一套规规矩矩的二进大院落。因他尚未娶亲,所以院内常换女眷,近来这位临时太太名叫黛云,本是胡同班子里的一个清倌人,因生的貌美,便被严云农一眼看上,花大价钱买了回来。
严云农本是同着一班纨绔青年去北京饭店消遣的,不想偶遇三锦,便当即改变主意,把人强行带回了自己家中。三锦懊恼的捶胸顿足,进院之后终于忍无可忍,对严云农怒道:“你有什么话非要现在说?耽误我的好事!”
严云农身披着黑色大氅,此时因觉秋风寒冷,便撩起大氅将三锦裹进了怀里:“还好事?你个傻子!”
三锦不由自主的随他进了房。这时一个大丫头走进来,伺候着严云农脱了外面大衣裳,又将茶水烟盘子等物一并搬运了过来。
严云农盘腿坐在烟榻上,捧着杯热茶喝了两口,见三锦还站在地上赌气,就拍拍身边笑道:“脱衣服上来吧!听了这下面这番话,你就知道我的好心了!”
三锦知道自己这时也走不得了,又的确觉着屋内暖烘烘的很热,便走过来坐在烟榻边,弯腰去解皮鞋鞋带:“说吧。”
严云农放下茶杯,向他靠近了一点,压低声音问道:“这回你和兰西,睡没睡过?”
三锦直起腰来,低头解着马褂的纽扣:“要是没有你搅局,现在应该就是正睡着呢。”
“原来也没睡过?”
三锦层层叠叠的没少穿,脱了一层又一层,居然也忙了一身汗:“原来……那都是去年的事情了。后来她不是和别人好上了么?我就一直没找她。”
严云农吁了一口气:“去年睡过?那没事——三锦,我告诉你啊,以后这个兰西是不能再碰了。”
三锦刚把袜子也脱了,此时就怔怔的扭过头来望了严云农:“为什么?”
严云农清清楚楚的吐出字来:“她有脏病!”
三锦一惊:“你怎么知道?”
严云农冷笑一声:“别想歪了,我可没去给她检查过身体。前一阵子她陪过盐务局老赵——那老赵因为杨梅疮,都进过多少次医院了?兰西又不是金刚不坏之身,她会染不上?”
三锦的脸有点发白:“那……那我亲过她的手,总不会有事吧?”
严云农见他是真怕了,就伸手在他后背上摩挲了两下:“那没事,别上床就行。”
三锦很沮丧。
他蜷成一团侧躺下去,像被人兜头泼了一通冷水一样。严云农倚着个靠枕坐在他旁边,一边拍着他的身体,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三锦,你得听我的话,我比你年长几岁,见识总要广一些。别总去和那帮不三不四的什么摩登小姐胡扯了,又浪费钱、又不卫生。你要是实在不愿娶亲,那就放个好丫头在身边,也是一样的方便。”
三锦挣扎着坐起来,用签子挑了烟膏在灯上小心翼翼的烧,口中咕哝道:“哪儿有好丫头啊。”
严云农凝视着三锦的背影,觉得他好像一只小小的蜂蛹,常年委顿在透明薄软的包衣里面,思索着一些芝麻绿豆大的事情,根本就是个与现实脱了节的废物。
他不记得自己花了这废物多少钱——这么多年,已经没有了一个具体的数目。三锦其实很穷,全靠着卖房卖地来支撑门面;卖到现在,约莫着也该是山穷水尽了。但他对此总是那么淡然,仿佛不晓得什么叫做穷困和危机。
严云农抚摸着三锦的肩膀,同时闲闲的说道:“这回来北平,我真是开了眼界!原来我以为我就挺精明的了,结果和人家金总长一比,原来我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土包子,羞愧呀!过两天金总长回请,你也跟着我去交际交际,看看南京政府那边的水平。”
三锦一气儿吸了三个烟泡儿,心情随之恢复了平静。翻身转向了严云农,他不甚来劲的答道:“我去算是干嘛的?又不认识那些人。”
严云农一推他:“那你回天津养老去吧!”
三锦懒洋洋的摇了头:“不行,三好太郎这阵子又来了,非要我去泰来开大会——也不知道日本人怎么就有那么多会,前一阵子刚推脱了一个,这回又开上新的了!”
严云农俯身叮嘱他道:“别得罪日本人!说句那什么的话,我看日本人迟早是要打过来的,随你信不信。”
三锦满不在乎的一笑:“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横竖打不进租界里去!”
严云农刚要开口,忽然有一名勤务兵隔着房门禀告道:“报告司令!马团长来电话了!”
严云农一听这话,立刻穿鞋下地,走去外间接听电话。
电话那边的马团长,就是马国英。
严云农在三锦那里指天誓日的说自己把马国英撵走了,其实只是从身边撵到了军队里,且给他放了个团长,可以算作一次大大的提拔。因怕里间的三锦听出端倪来,他心虚的省略称呼,拿起电话听筒开口便问:“什么事?”
马国英在那边答道:“司令,我就是想告诉您,上边的军饷已经拨下来了,的确是那个数儿,没有克扣。”
严云农思忖了一下:“咱们队伍里用不了那些饷,还是让他们继续招兵。”
马国英立刻答应了一声:“是,司令,我记住了!”
严云农又嘱咐道:“别捡那些老兵油子。半大孩子最敢打仗,你就挑那十五六的招!”
放下电话后,严云农推门回房,迎面就见三锦坐在烟榻上,正低着头扯开裤子往里瞧。
严云农带笑吆喝了一声:“喂!干什么呢?”
三锦被他这一嗓子吓的一抖。抬头望向对方,他叹了口气:“没什么,我只是想啊,我这玩意儿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严云农得了军饷,心情很好,便轻轻巧巧的跳上烟榻,不由分说的将他压在了身下,开始乱摸乱亲的胡闹。
在三锦的童年和少年时代,这种游戏是时常发生的。不过三锦现在兴致不高,又推不开严云农,情急之下就在对方脸上扇了一巴掌。
严云农不高兴了,握住他的肩膀拼命摇晃:“小崽子,你敢打我?”
三锦大喊大叫着伸手乱抓,掀起了严云农的衬衫后,就狠狠的在那腹部挠了一把。严云农猝不及防,当即痛的弓起了腰身。
十分钟后,战争平息。
严云农拉着三锦的一只手,很仔细的为他剪指甲。
剪完两只手后,他向后挪去坐下,又拉起三锦的一只脚看了看,见没有修剪的必要,就低头闻了一下,而后作势皱起眉头,将他的脚向前一搡:“臭死了!”
三锦受到污蔑,立刻坐起来反击:“我才不臭!”
严云农用手在鼻端扇了扇:“熏死我了!”
三锦十分不忿,站起来一脚瞪向严云农的面门:“放你妈的屁,我最讲卫生,什么时候臭过?”
下一秒,严云农愤然起身,两人又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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