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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页

书籍名:《妄想性解离失忆症》    作者:黑留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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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的生日就是这样一个人过的,兴冲冲的奔回家,却只看见一个蛋糕放在桌子上,母亲一通电话再次抛下我,一直到第二天,包装还是没有拆开,只是我执意认为,生日蛋糕一定要一家人一起吃的。可是後来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了。 
吃完一个汉堡,我的目光继续流连在人群之中。 
被上帝遗弃的黑色羔羊,因为玩的太过开心,一转眼跟丢了羊群,然而却有人为了这个迷途的小家夥,放弃了整个羊群,十六岁的我怎麽也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麽,现在想起来觉得有些事情实在是没有道理的,也就不再深究,只是,每个人,都想做那只羔羊吧?能够得到一个人的专宠,那个人甚至为了自己放弃了整个羊群呢。这何尝不是一个幸福的故事啊。 
店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4米外的一对情侣端著盘子在半分锺内瞪了我两眼,这才发现,我一个人什麽也不做的霸占了一张二人桌。 
走出麦当劳,我继续漫无目的的散步,街上人挤人的,不得不侧著身子小心右手臂上的伤口不被碰到。 
一到人多的地方就发晕,不知道那个人是否也知道这一点呢? 
忽然改变主意,就算不情愿也必须回去,事情始终要搞清楚。一路上想了很多很多,如果从他嘴里证实了我的设想,那我就说:"那段时间我肯定被外星人掉了包,那个人绝对不是我!所以现在在你面前的也不是你的人了,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然後离开他的身边,绝对不给他讨价还价的余地! 
警车咿唔乱叫,人潮汹涌,我蹲在楼下的一间小店门口,逗一只3个月大的猫,只要把手指头在它面前呼啦呼啦的晃悠它就会像看准猎物一样认真,死死盯著扑上来,可是每每扑空,甚至姿势难看的摔倒,但是我仍然乐此不疲,偶尔故意让它抓住了,它就用小小的爪子抱住了往嘴里塞,小小的牙齿还伤不了我,湿热湿热的,还带点鱼腥味,当然它不是存心咬你,只是和你闹著玩,猫情绪的好坏,我似乎还是看的出的,它和我玩的很开心呢。又或者借机锻炼捕捉食物的能力?听说猫捉住老鼠的时候,喜欢捉捉放放的折磨它,一直到老鼠体力耗尽再也跑不动了才张口咬住。 
相比之下,我可不是那麽简单的猎物哦。 
心头一紧,放下小猫,站了起来,因为我听到了熟悉的引擎声音。我想,我认识这个开车的人,连汽车引擎的声音都如此熟悉,车主的脸却如梦境里一般模糊。小猫细声叫著嗅著我的鞋子顺势一口咬住裤脚,我竖起耳朵听那引擎声顿停,看见店里暗暗的时锺指针指向了1点。 
3 
"季维!" 
我木然的回过头,看见汤总裁用力甩上车门向我走来。 
"我不是说了你一个人不要乱跑吗?"有力的双手扳住了我的双肩,指尖几乎要嵌进肉里,痛让我皱起了眉头,"你需要什麽尽管跟我讲就好,为什麽不吭一声就跑出来了?!" 
"放手,会痛。" 
"哦,对不起。"放手之後,他把我拉进车里,"我们马上回家。" 
我安稳的坐在他旁边,盯著他额前搭拉下来的乱发。 
"你知不知道我找的有多辛苦?!接了你的电话还以为出了什麽事赶回来你居然不见了,我先在小区里转了一圈,然後又到你家去敲了好久的门,然後报了110又跑了好几个你以前常去的地方,可是都不在,我还以为你出了什麽事呢!拜托你没事不要这样吓人好不好?!" 
"......把我拷起来。"我轻轻的说。 
"什麽......?" 
"如果这麽怕我跑掉的话,就把我用手铐拷起来吧?"凝视他惊魂未定的眸,恶作剧般的笑了,只是我想,他必定从我的眸中看不见丝毫笑意。 
回避我的目光,他自言自语似的道:"你在胡说些什麽啊?"
把我拷起来吧? 
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自觉的,话就从嘴里蹦出来了,这句台词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很久以前在哪里我也对什麽人在哪里说过这样的话,不记得了。我不禁开始好奇,当时到底是怎样的情形让我说出了这样不找边际的话。 
我倒真的宁愿他把我拷起来,甚至蒙上眼睛,这样我就可以什麽也不知道,没有人身自由的人也就不必理会外界的一切。 
"之前你给我打电话?"上楼的时候,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 
"什麽事?" 
"没事。" 
"那为什麽给我打电话?" 
"没什麽。" 
"季维......"他有所期待的问法几乎让我发笑,难道他希望我说"因为忽然想听听你的声音"吗? 
我沈默,他掏钥匙开门。 
"为什麽要出门?" 
"散步。"我理直气壮的回答。 
"可是我不是说了不要出门乱跑吗?" 
"我没有乱跑,只是在楼下走走而已,这样也要向你汇报吗?" 
他叹口气,看我的眼神大有恨铁不成刚之意,又柔声道:"肚子饿不?" 
"刚才吃过了,不饿。" 
"吃了什麽?" 
"一个汉堡。" 
"这样怎麽能饱呢?我不是说了等我回来吃饭?" 
"我要睡觉。"说著,大模大样的走进卧室,一头栽进被窝里。 
过了一会儿,他拿热毛巾来擦我的脸,暖暖热热,轻轻柔柔的,舒服的我闭上了眼睛,任他解开我衬衫的扣子,直到谁的指甲不经意的划过胸口,奇妙的触感让我猛的睁开眼睛,他手里已经拿著一瓶药水:"该换药了。" 
"哦。" 
伤口结疤了,像一条丑陋的虫子吸附在手肘上,算我命大,车祸之後一度停止了心跳,在床上昏迷了三天,母亲连殡仪馆都联系好了,正差个埋下骨灰的风水宝地,可是结果还是从鬼门关散步回来了,没有缺胳膊断腿的,最庆幸的就是这张脸,从小母亲就说我笨,从头到脚就这张脸可取,如果连这张脸也毁了,我大概是可以去死了。 
"痛吗?"他用棉签沾著药水在伤口上轻轻点著。 
我摇摇头。 
"下午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不是已经好了嘛。" 
"纪医生,记得吗?" 
"不记得。" 
"他是心理医生,虽然是神经科出身,但也算经验老到,他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 
"为什麽我要看心理医生?" 
"因为你的失忆,是心因性的。" 
"我的失忆,是你的责任吧?" 
"......" 
"不然你也不会这样照顾我。"看见他不语,我浅笑,"是内疚吗?" 
"不是。" 
"那是什麽?又没人告你,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季维......" 
明明知道答案,就是不告诉我,他将一切隐藏在平和的流光里,看不清企图,如果想引诱我一点点靠近,那大概是做到了,目前为止我有这个打算,倒是想看看,他到底做了什麽事,能让我连想也不愿意想起来。 
4 
淡黄色的窗帘缝隙里透过来淡淡的阳光投射在男人的肩膀上,年轻的眼睛里带著职业性的淡淡笑意,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笑意有些深不可测。 
"认的我吗?" 
声音轻柔而清晰,又朦胧的像从远方传来一般。我喜欢这个人的声音,凉飕飕的,听起来很舒服。我想,我认得这个声音,但是和这个声音有关的一切却懒的想起,於是我摇摇头。 
"我姓纪,以前你曾经来过我这儿,不记得了吗?" 
我摇摇头,坐著身旁的汤辰颢握紧了我的手。 
他继续问了我几个问题,过了一会儿,昏暗的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他两个。 
"放松身体,紧紧盯著手电筒的光,仔细听我的声音,慢慢的,你会变的很困,很困......" 
盯著他手里游离的手电筒微弱的光,我的眼皮变的越来越沈重。 
"困了吗?再也睁不开了吧?" 
"嗯......"我闭上眼睛,模模糊糊的回答。 
"你的身体正一点一点的放松,现在垂下你的左手,然後是右手,......现在你连手指头也张不开了......很好......你睡著了吗?"
"没有。" 
"可以听见我在说话吗?" 
"可以。"r 
"我数十下,你开始记起来我是谁,你一定记得我的,以前你经常来我这边......1,2,3,4,5,6,7,8,......9,10,好了,你想起来了没?你向我借的书,还没有还对吗?" 
"嗯......" 
"书名叫什麽?" 
"《24个比尔》。" 
"没错,你记得书现在在哪里吗?" 
"......被我弄丢了,和辰颢吃饭的时候扔在了咖啡厅。" 
"原来是这样啊,你和辰颢在哪家咖啡厅?" 
"湖东路街口的那家......" 
"记得店名吗?" 
"......不记得。" 
"好,吃完饭,你们做了什麽?" 
"回家了。" 
"回家,做什麽?" 
"......不记得了。" 
"......和他住在一起的事情,还记得吗?" 
"......" 
"印象最深的事情是什麽?" 
"......" 
"......你会想起来的,一定会想起来的,在过去的一年多,他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他,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你,你不必要压抑自己的记忆,你只要认真想著,现在该做什麽,不要理会那些影响你的事,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人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的,你明白吗?" 
我点点头。 
"我数三下,你就能完全想起来了,过去的一年多,做了些什麽,在哪里,遇见过什麽人,和他在一起的事情,都能够想起来的,不要理会心中的杂念,也不要努力克制它们,就任它们去吧,你只要专心听著我的声音,开始了,一......二......三......" 
我猛的睁开了眼,看见纪医生微微讶异的看著我。 
"我......" 
"......没有关系,下次再过来吧,现在可能还操之过急,不要担心,慢慢来,一有什麽不对劲就马上联络我。"他拍拍我的肩膀,微笑著说。 

回家之後,我的话更少了。 
眼看就要十月底了,天气越来越冷,街上的落叶飞舞的像飘零的蝶,秋风沙沙的摇动著高大的梧桐,穿过玻璃间的缝隙一直吹到我的脖子里,我撩了撩颈後过长的头发,隔著玻璃看楼下一个红衣服的小女孩牵著一只 
白色的小狗跑过。 
"冷吗?" 
我摇摇头。 
"想不想喝水?" 
我摇摇头。 
大手搭上我的肩膀,透过有些厚度的睡衣,还能感觉那炙人的热度。大手缓缓的下滑,有些犹豫的环住了我的身体,默许的让温暖的气息如此贴近,这样我冰冷的手也能感受到一些些热度。 
"手这麽凉还说不冷?" 
他的头发擦过耳际,痒痒的,忍不住扭过头,顺势推开他。 
"我想去上班。" 
"唉?" 
"我已经全好了。你去上班的时候一个人待在这里很无聊。" 
"是吗?不过医生说你需要静养,肺部的伤还没全好不是吗?" 
"我要上班。"万分坚定的口气。 
他叹了一口气:"也好,反正你是我的助理,这样也可以顺便看住你。什麽时候要去?" 
"明天。" 
"明天?......可以。我叫你起来。" 
听见他生硬的答应了,心情稍微好了些,爬上床看了一会儿电视,眼皮就渐渐的沈重起来。 
我做了一个梦,发大水了,有一只鳄鱼从窗口爬进来,一直爬到我的床上,我空手和他搏斗起来,手臂被它的尖牙划伤,血流了下来,可是感受不到一点痛意。 
我醒来的时候,窗外还是黑的,能听见稀疏的鸟叫,不知是在说梦话还是真的醒了。轻轻的下床,赤著脚走出卧室,辰颢还睡在大厅的沙发上。从我住进来开始,他就一直睡在沙发上,而我则睡在卧室的双人床上。两个人一起住的房间,却只有一张床,而且是双人床,到底是省了空间。 
辰颢包著一条毛毯,有一半掉在地板上,毫无防备的露出额头睡的正熟,晨光渐渐亮起来,微弱的照在他脸上,平时可怕的脸线条显得异常柔和,创造出微妙的光影,锁骨......好漂亮。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锁骨也可以用"漂亮"来形容,会让人有啃上一口的冲动,也许是太漂亮了,让人不禁想在上面留下印记,我出神的看了一会儿,直到自己也觉得自己无趣,竟然这麽大早爬起来看一个男人睡觉看了这麽久,而且还用奇怪的眼神死盯著人家的锁骨...... 
自觉无趣之後上了个厕所,还有半个多小时可以睡觉,於是躺回床上,一碰到被子就合上眼了。 
5 
季维...... 
季维...... 
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我 
季维,该起床了 
一股热气凑近,湿热的东西贴了上来,有什麽在我额头上碰了一下,一只大手抚开遮住我眼睛的刘海,顺了顺我的头发,舒服的感觉让我怎麽也不想睁开眼睛,被温柔的触摸的我,安心的像一只三个月大的猫,闭著眼睛抱紧了被子,至於那只几乎被压扁的小熊,大概是在床下吧。 
季维,不要睡了,快点起来 
好熟悉,一股暖流淌过心窝,似乎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景,而且是好多次。 
这麽想睡的话,就不要去上班了 
听见这话,我蓦地睁开了眼,晨光晃的我一时又闭上了眼睛。 
"终於醒了?记得吗,以前我们早上起来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麽?"他微笑。 
"不知道!"我面无表情的抱紧被子,坐起身来,揉揉眼睛,"我的衣服呢?" 
"如果你想起来要做什麽,我就拿过来。"继续微笑。 
十月底的早晨,寒气逼得我缩在被子里一动也不想动,患有低血压,早起对我来说,痛苦不亚於攀登珠峰,连扁人的力气都没有,皱皱眉,还是不想顺从他的心意,"得了,我自己拿。"然後挣扎著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往衣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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