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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邪君魅血》    作者:半牙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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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界。
  一池清水,白莲亭亭玉立,不染丝毫尘埃,纯白的花瓣缭绕着水雾,荡漾于碧波之中。
  远方白塔之巅暮鼓阵阵,莲花池边,白衣男子凭栏而立,他眉眼清淡,如诗如画,只在眉心一点朱砂,给整个人添上分妖艳的气质。
  男子忽然低低一叹,眸中浩淼如水,似乎日月星辰,都醉于其中。
  “君上。”青衣的童子缓步行来,垂头侧立。
  “何事?”
  童子抬起头,素白的容颜泛起红晕,轻声道:“慕天殿下已现临盆之兆,长老特命我请君上前去临天阁。”
  抓着栏杆的手蓦然收紧,眉心红痕跳了跳。男子的声音优雅动人,却也平淡无波,“知道了。”
  他淡淡扬手,转身离开。
  身后,一池白莲,竟瞬间染做红色,艳丽得如此凄厉,也如此绝望。
  ……
  魔域,下邪王城。
  红色是最热烈也最妖冶的颜色,下邪红色的土地寸草不生,唯独一片片黑色的花海,绽放出灼烈的死亡之气。
  黑色曼荼罗,是尊贵的花,也是不祥的花。
  砖红大柱不见丝毫暖意,刚猛的风呼呼刮过,掀起厚重的帷帘,床上男人脸色灰败,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向上圆睁着,眸中却没有任何神采。
  “请阻止它,陛下。”青龙俯首跪拜于地,不敢仰视男人的威严。
  颤抖的薄唇吐出两个微不可闻的字:“出去。”下身流出的血将被褥浸染成红色,淋漓的汗水和战栗的指尖,也显示着男人正经历着怎样非人的折磨。他仰起头艰难地喘气,将苍白的手放上高高隆起的腹部,俊眉痛苦地扭曲在一起,这个孩子,已经开始吞噬他的能量。
  “请阻止它,陛下。”青龙以头重重扣地,冰凉的房间,血腥之气再次加重。
  殿外,玄武,白虎,朱雀三人正焦急地等候着。
  玄武皱起眉头,“陛下能顺利产子吗?”
  “有青龙在,应该没问题。”白虎想当然地道。
  里面不断传出若有若无的悲鸣,朱雀苦笑着摇头,陛下那样的人,竟也有痛到呻吟的时候。
  第一次得以瞻仰陛下的荣光还是十万年前,那个时候,她只是一只五彩小鸟,陛下却是整个魔域的统治者,他骑着青色的长龙,冷漠的容颜在夕阳下泛出寒冰似的光芒。伴着漫天的蓝焰,墨色的长发张狂着披散开,整个人如神袛一般,高贵不可侵犯。
  然而,这样的人,如今竟然,竟然,因产子而生死不知。
  她不禁抬起头向着阴沉沉的天空,那个人,究竟何德何能?
  “啊……”三人皆被这撕心裂肺的尖叫惊得一颤,脸色瞬间白了下来。陛下……
  “陛下,你的能量就要被它吞噬殆尽,请立刻阻止,陛下……”陛下痛成那样,必然是孩子吞掉了他的能量,即将破腹而出。青龙一个劲地在地上猛磕,额上血迹斑斑也丝毫未觉,“魔域不能没有你,陛下。”噬婴诞生之日,便是生母死亡之日,生与死的法则,从来都残酷来血淋淋。
  “叫……晨星来。”
  “不,不可以,陛下,现在阻止还来得及。”
  无法抑制的呻吟不断溢出,床上之人气若游丝,每说一句话都仿佛用尽毕生的力气,青龙明白陛下是要临终托孤,凄然哀劝道:“晨星少君不过几百岁,若是仙界来攻,魔域如何抵挡,陛下是要少君做败军之将吗?”
  “这个新生子吞噬了我能量,将来必能成为新的魔帝……”
  “陛下,请不要再说!”跪拜在地的青龙霍然起身,拔出腰上长剑,剑身凛冽似冰,清冷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既然陛下置魔域于不顾,既然陛下心中只有重羽轩,如此,青龙便杀上仙界为陛下讨个说法。”
  话音未落,已被巨力打倒在地——魔域的王者,尊严永不可触犯——男人强撑起身子,脸色苍白如纸,英俊的眉眼却仍是乖戾嚣张,被褥中的手狠狠捏紧,“我想,你定是活得不耐烦了。”
  “活得不耐烦的是陛下不是我!”青龙擦掉唇角溢出的鲜血,面上有种决绝的疯狂,“陛下,实话告诉你,仙界的慕天殿下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产子,你便是为了这个噬婴魂飞魄散,重羽轩也不会下来看你一眼。”
  男人咬咬牙,蓦然放声长笑,捏紧的手心却是血肉模糊,“这是我的孩子,我一个人的孩子,与别人有什么关系?”
  胸腹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像是要把他硬生生从中剖开,男人猛地抓住床柱,笑声已低了下去,“我连晨星都生下来了,为什么不能生下他?”
  “陛下!”
  “住口!和那个人没有关系,没有,一点都没有!”
  青龙再次重重扣地,泪水蜿蜒而下,“陛下,他不会来了,不会来了,求你,别等了,阻止这个孩子的降生吧,求你。”
  “等?我等什么?”身体终是无力地滑下,浓烈似墨的眸子漆黑如深渊,“我没有等……”他喃喃说着,“我没有等他,我不是在等他……他就算来了,我也生给他看……”
  瞳中神色涣散开来,那个人的容颜却越发清晰,尤其眉心那点朱砂,鲜亮得夺人心魄,像是灵魂深处的烙印……
  我没有……没有……等他……
  ……
  仙界。
  雕栏玉砌的宫殿华美冷冽,殿内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闻者心惊。
  “怎么还没好?”白衣男子拉住一个换水的小童,皱眉询问。
  小童恭谨地低头答道:“殿下男身产子,自然要多受些苦的。”
  男子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凝目注视着盆中的血水,半响,方道:“下去吧。”
  小童赶紧应了声,背后已出了身冷汗,这位新上任的君上一向阴晴不定,谁知道刚才那冰冷的气息是不是杀意。
  走远了的小童不禁回头,只见男子神情呆滞,双手却随着里面的惨叫一次次缩紧,看来是担心殿下吧,心中暗暗猜想。
  传言魔域的晨星少君也是君上的孩子,当年魔帝和君上的事可是闹来沸沸扬扬,结果君上还是选了仙界的慕天殿下做伴侣,魔帝性子阴狠霸道,素雅如莲的君上怎么可能看上那样的男人……
  正胡思乱想,忽然听到一声凤凰悠然的长鸣。
  惊恐地抬起头,天际正被蓝色的火焰覆盖,所有的云层都燃烧起来,山川震动,仿佛远古的巨人行走其间。
  不禁喃喃自语:“这般异象,难道是魔帝要换人了吗?”
  原来魔帝那样的人,也是会死的啊……
  “不……”男子双膝软在地上,发自胸腔的哀鸣竟盖过凤凰尖声的啼叫,眉心的红痕陡然展做烈火重莲,“阿夜……”
  他叫着阿夜,他叫着阿夜……仿佛心中已这样叫了无数无数遍,仿佛很多事,其实尚未改变……
  小童讶然回头,男子额前红莲越燃越烈,亮丽得夺人心魄,可他忽然觉得,似乎君上的整个世界,都已经失去了颜色……
  这一年是元纪90000年,距离上代魔尊冽炎大帝的离世刚好九万个年头。


  一、暮雪千山,永不相忘

  所有遇见都是美丽的

  苏影夜第一次见到凌宇的时候,他已经在凌府迷了路。
  那天是凌家大少爷十岁寿辰,凌府大摆宴席,宴请八方来客。苏影夜本来一直和爹爹姐姐在一起,但这位少爷自幼喜欢东跑西跑,等伺候的众仆人发现苏少爷没了人影,他已走进一个阴森森的小院,里面寒气逼人。
  此时正是黑夜,星辰在夜空闪烁着,俯视人间。
  “喂,你是谁啊?”
  耳边传来稚嫩清冽的声音,苏影夜抬起头来,只见屋檐上正坐着一个男孩,双腿微微晃荡,精致的脸蛋带着酡红之色,小嘴紧紧抿着,似乎颇有怒气。
  “我叫苏影夜,不过你可以叫我影夜。”
  “我又没问你名字。你怎么会来这里,这是我的住处。”凌宇眨眨眼,这小少爷锦衣玉靴,气度不凡,说话却呆得紧,不由讥笑道,“莫非你迷路了?”
  苏影夜脸腾地烧起来,低下头揪衣角,声音细如蚊子,“我想找爹爹。”
  “那你爹爹是谁?”
  一听对方问及自己父亲,苏少爷下意识挺了挺胸,满脸骄傲之色,“我爹爹是苏彻苏大人。”
  凌宇扑哧声笑了出来,“原来你是那个闹着要把月谰公主娶回家养着的苏家少爷啊,”见对方面色有些难看,又忍住笑问,“后来你爹打你没?”
  “没,”苏影夜撇撇嘴,“有爷爷奶奶在,我爹才不会打我呢。”
  “哼,纨绔子弟。”凌宇鼻子里重重哼了声,极为不屑。
  大堰苏凌李三大世家中,苏家对苏公子的宠爱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因为是三代单传,全家人全都围着这个独子转,恨不能把金山银山都堆在小少爷面前。
  皇帝赏赐的锦缎玉器,要少爷瞧不上了才分到其余各房,按理这种人极易遭致嫉恨,偏偏苏公子性情温厚,连最善妒的小妾都打心底里疼爱他。
  这个人可以说从小在蜜罐里泡大的,而且还是腻的不能再腻的那种蜜,除了严苛的苏父,家里上上下下谁不把少爷当宝贝一样贡着,他自然不能明白男孩对自己的敌意由何而来。
  第一次不招人喜欢心里委屈极了,语气不由自主低了下去,“你能不能叫个丫鬟送我出去?”
  “这里除了我,只有红,这丫头疯的很,宴会一开始就没了人影,我到哪叫人送你。”
  “啊!那怎么办?”
  “你在这坐坐,自会有人找你。”
  苏影夜抬起头,正对上那双璀璨若星辰的眸子,其间亮光忽闪忽闪,仿佛是个吸人的漩涡,清冷中有温润之色,不禁跑到男孩下面,笨拙地伸出手,“拉我上去好不好?”
  “自己爬!”
  凌宇撇起眉毛,这苏少爷胖嘟嘟的手上沾有泥巴,他可不愿让他给脏了。
  但苏少爷显然是在家里撒泼打诨惯了的,小嘴一扁,黑眸一凝,凌宇顿感招架不住,倒像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般,最终不快地递出自己白皙如玉的小手,“还不上来。”
  男孩的手干净漂亮,苏少爷喜笑颜开地抓住,“我就知道你最好。”
  “再多话,我马上就把你扔掉。”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位少爷弄上屋檐,凌宇恶狠狠地瞪大眼睛,“喂,你重死了。”
  抹掉额上薄汗,苏少爷微微喘息,嘟嘴道:“我才不重,无非穿的多了些。”男孩的手凉凉的软软的,握着便舍不得放开,坏心眼地把灰尘蹭到对方白皙的手掌上,“这上面很好玩吗?”
  凌宇低下头,认真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好玩的。”
  “那你还呆这上面,不怕着凉啊?”
  “这不是没其他玩法嘛。”凌宇羞怒起来,脸庞染上红霞的晕彩,苏影夜看得呆了片刻,竟觉得男孩比月谰公主还美,一拍胸口,傲然道:“没关系,以后我带你玩。”
  嘴中轻轻吐出一句:“爷爷不许。”
  “你偷偷出来不就成了,有时候我爹爹不准我玩,我就会偷跑出去。”
  凌宇神色间有些烦恼,他可不同于这个养尊处优的少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凌二少爷出生时天现奇观,红光冲天,似柄利剑划破长空,群星隐退,无敢争锋,是为荧惑之兆。
  “母亲生下我就疯了,他们都说我是不吉祥的人。”
  “啊?”苏影夜搔搔头,这和出去玩有什么关系?
  “凌家封地在云栗,我六岁前一直在那里。”
  见对方神情迷茫,似是不知所云,凌宇抽出手,哼哼哧哧地讥讽,“那种高寒之地,你这大少爷自然没去过。”
  “哦。”苏影夜习惯了男孩的口气,倒不以为意,反而笑嘻嘻地看着对方,丝毫不见恼怒,“那你继续讲。”
  凌宇白他一眼,比手划脚地道:“云栗有个祭祀老头,胡子长的能编麻花,一口咬定我是灾星,说我会吸食周围人的魂魄,母亲便是这样疯的。”
  瞳孔豁然张大,似十分惊奇,重新握住男孩的手,轻轻抬眼,眸中有化不开的墨,“没关系,我才不怕你吸。”
  苏少爷的眸子漆黑如宝石,凌宇讨厌这种黑色,比最深沉的夜还要凝固,可是,他又喜欢这双眼,肮脏到极致,也纯粹到极致。
  心下一颤,赶紧强调:“我不会吸人,母亲不是我吸的。”
  凌宇伸手拨了拨额前碎发,印象中母亲的容颜模糊得像是一张白色的纸,后面坠着没有灵魂的线,轻飘飘的风一吹就没了。
  她喜欢在安静的夜晚唱歌,歌声轻灵,仿佛要飞到天上去,衣纱苍白,翩然起舞,脚踝晶莹如玉。
  她说,她是仙界的人,有一天她哥哥会来接她,哥哥有纯净如天空之色的眸,清澈见底,不染丝毫尘埃,后来那双眸渐渐变成了紫色,紫色,妖艳惑人,可惜并非她钟情的颜色。
  她死的那天,云栗漫天飞雪,隐约间有天地哀歌,他拉着大哥的手问,大哥却什么都没听到,只当是小孩子吓糊涂了,可是他听到了,那样苍凉古老的乐曲,像是闷了几万年的鼓,低沉沙哑,历经沧桑。
  苏少爷五个手指头在凌宇眼前晃了晃,眸中有明闪闪的笑意,“明晚饭后我来凌府外面找你,好不好?”
  凌宇回过神来,面前的男孩眉眼温顺,笑起来时,嘴角两个酒窝,晃得人眼睛都花了,莫名一动,竟缓缓点头。
  “这就好,”苏少爷在凌宇肩上拍了下,黑眸熠熠夺目,高兴地道,“我正当被李家那两个少爷缠的烦,以后便不理他们,就与你玩。”
  凌宇面色一沉,微微眯眼,目中隐有精光,“你拿我代替他们?”
  “代替?”苏少爷简单的头脑如何能消化这个新找的伙伴复杂的心结,傻乎乎地问:“只跟你玩不跟他们玩,这就是代替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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