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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长江流经东南亚
“吴老师！您太不了解海绵宝宝了，人家软是软，但什么时候都是昂首挺胸的啊！”胡奔唯恐大家忘记了自己的风头。
但是他失败了。
因为黄凯文正摇晃着庞大的身躯走向牛天，而牛天同学正迷迷糊糊地站起来。二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啊，让全班都为之沸腾。
一个胖，一个瘦；一个高，一个矮；一个大大方方伸出手来，一个畏畏缩缩地被人家把手握着；一个声音洪亮：“哈罗，我是黄凯文！”另一个的声音直发抖：
“我……我是牛天……”
这一对同桌啊，怎么看都像是说相声的！
胡奔继续动脑筋：“好吧，就当牛天是海绵宝宝，但一定是另一个版本的海绵宝宝。而黄凯文呢，身材蛮像派大星的。难道……吴老师是蟹老板？”
牛天和黄凯文的同桌生活开始了。
与此同时，他们得到了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一个超级有内涵的绰号：“牛黄组合”。
而就在这崭新的同桌生活开始的第二天，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一件足以改变中国乃至世界地理的大事件。
“哎！这个空，咋填啊？”毛达维又在咋咋呼呼地四处打听答案了。
蔡小帅摆摆手，很烦躁的样子：“不知道！”
毛达维很惊讶：“不可能吧？你不是绝顶聪明吗？”
蔡小帅咬牙切齿：“男子汉大丈夫，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毛达维又转过身来找庄库：“才子？”
庄库的眉毛都要打成蝴蝶结了：“别烦我了，正在思考！”
蓬蓬一碰到毛达维的目光就赶紧低头：“我也在……”
真是一道题难倒英雄好汉啊。
那就……转向，问女生？
马晓宇立马义正词严：“毛达维，别问了！不会写啊，活该！不就是问长江流经哪些地区么？昨天老师明明讲了，还让咱们回家查资料，你没有理由抄人家的作业！”
“别说得那么难听……不是抄，是参考……”毛达维嘴里嘟囔着，立马灰溜溜地夹起了尾巴。大班长可是惹不起啊，更重要的是周围还有好多双柳叶眉竖着、杏核眼瞪着呢！
“好汉不吃眼前亏……”毛达维一扭头，瞅见了牛天。咦，这家伙好像心情不错啊。
他走过去，用胳膊肘撞撞牛天：“长江那道题，你会做不？”
牛天脸上的那个笑啊，得意得不得了：“会啊！”
“啊？”毛达维还真有些意外，“给我看看！”
牛天还想摆摆架子，但是桌子上的练习册已经被毛达维抢走了。
“哈！这么简单！”他欣喜若狂。
一抬头，天，蔡小帅、庄库、蓬蓬……是一群两眼放光的狼吗？
今天的吴老师心情很不错。
其实啊，老师的快乐很简单。这不，无非就是上了一堂自我感觉良好的课，就让吴老师喜滋滋地边进办公室边纵情高歌：“你从雪山走来，春潮是你的风采……”哈，满办公室的老师以及“串门”的学生都被这“嘹亮的歌声”吓得心惊肉跳。
要说吴老师在音乐方面的追求也不高，特别是不那么爱紧跟潮流唱特新的流行歌曲。但是，他也不至于这么老土啊？据考证，《长江之歌》这首经典老歌传唱至今已经有二十余年了，恐怕比他老人家的年龄还要大呢。
自然，吴老师在心情愉悦之时唱起这首歌肯定不是偶然的。今天的这节课，就是同长江有关的。在这节课快结束时，六（7）班的同学集体起立，把课文读得激情飞扬、气壮山河！甚至在黄凯文同学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的时候，都没有人走神更没有人笑话他——他自己也百分之百地认真。是啊，长江是我们的母亲河啊，它是我们中华民族的血脉，每一个炎黄子孙不能不为之心潮澎湃！所以，吴老师人走出了教室，但是心还怦怦怦跳得好厉害。
一个想要感动学生的老师，必须先感动自己。
嗯，阳光很烂漫！正像烂漫的心情！
吴老师乐呵呵地打开了练习册：“今天是什么天气？是改作业的天气哦！嗯，我要一鼓作气，尽快把作业改完，然后呢，到下午音乐课的时候就可以高高兴兴地和我的学生一起去唱歌啦！”
实践证明，他的开心是无法持久的。是的，吴老师不是喜怒无常的人，但是他的的确确还是比较年轻的，比较容易受到影响的。何况他所面对的是整天都能给他惊喜的六（7）班的孩子呢？
昨天给同学们布置的作业，是关于长江的一些常识了解，算是个正式学习课文前的准备。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长江发源于哪儿？”“大海！”天啊！古有张飞一声吼，当阳桥断水倒流，更有敌将吓破胆，坠下马来死翘翘！今天呢，这位天才儿童竟然令长江倒流！吴小钢老师摸摸胸口：“这简直是谋杀啊……幸好本人的心理素质超强，要不然就要壮烈一把百世流芳了！”
啊，当老师容易吗？更为严峻的考验还在后面呢！
应该庆幸吴老师首先改到了这样的精彩答案，算是一个铺垫吧。
如果他首先遭遇到的是下面的那几本练习册呢？
悲哀啊，悲哀！
“长江流经哪些地方？”嗯，这一点吴老师特意领着同学们指着地图认了个遍。
长江全长约6300千米，流经青海、西藏、四川、云南、重庆、湖北、湖南、江西、安徽、江苏、上海等1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是的，这些地名对于地理知识相当贫乏的同学们来讲是挺难记的，所以吴老师特意要求大家记笔记了啊：“同学们，我可是苦口婆心地教导诸位了啊，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坦白地给大家说，这些知识在考试中是暂时用不到的，因为它属于课外知识。但是，我希望大家记住，这是学习中国地理的起点，作为一个中国人，你应该记住。”
照葫芦画瓢，总应该会吧？
总有那不上心的懒家伙。
看，最酷的答案出现了。
“长江流经哪些地方？”“东南亚。”啊！吴老师怎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有没有搞错！长江什么时候流到东南亚了？记得自己在上课的时候还很骄傲地说啦：“长江是世界第三大河，仅次于尼罗河和亚马孙河。但是，值得我们注意的是——”他按老习惯停了下来，因为他要引起大家的重视：“尼罗河流经非洲的7个国家，亚马孙河流经南美洲的8个国家，而长江，是我们国家独有的！这是我们的幸福！”
可如今，这个家伙的本子上竟然白纸黑字地写着长江流经东南亚！
吴老师满腔悲愤！
快看看这个家伙是谁！什么？毛达维？想着就是这个晕晕乎乎的家伙！难道又是在写作业的时候忙着吃零食了？不会是把糨糊当成酸奶喝到肚子里然后输送到脑子里了吧？好你个毛达维啊，要不是现在正是上课时间，我一定要把你拉过来好好进行一次触及灵魂深处的爱国主义教育不可！
痛恨！
搁一边！化悲痛为力量，继续批改作业！
“长江流经哪些地方？”“东南亚。”不会吧？看看名字——蔡小帅！这个调皮的家伙，你以为你一厢情愿就能给长江办个护照转移到国外了？不对，这不是调皮捣蛋，而是……发现问题了，这两个家伙的错误怎么一模一样？而且是一模一样的不着边际的错误？
要收拾他们！一定要！吴老师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已经成为了一座压抑的火山：“快下课吧，我要冲到教室去，一手一个，把这两个家伙擒过来然后让奔腾的岩浆令他们从脸皮到内心都滚烫滚烫！”
不，作业还是要批改下去……
因为吴老师所受到的精神之打击还没有结束。
吴老师马上就发现了自己的抗击打能力之潜力其实比他自己所想象的还要强得多！
“长江流经哪些地方？”“东南亚。”
“长江流经哪些地方？”“东南亚。”
“长江流经哪些地方？”“东南亚。”
他的手指已经握不住笔了。
他的腰板已经无法挺直了。
他的思想已经无法明晰了。
中国地理，不，世界地理新学说“长江流经东南亚”，至今为止仅在六（7）班就已经有五位支持者了！
沧海桑田、惊天巨变啊！
不过弹指一挥间，长江的流向就这样轻易改变。
请这五位同学到办公室里一叙吧。
不知道怎么的，此时的吴小钢老师心情非常平静。
“说吧。”吴老师的声音自己听着都软绵绵的，他已经没有发动暴风骤雨的劲儿了，“谁抄谁的？”
不过片刻的沉默。
“我就是看了看毛达维的……”蔡小帅的态度很积极。
吴老师又好气又好笑：“你自己就没有辨别力吗？他写东南亚，你也跟着写？”
庄库很委屈：“我记得您说过长江对我国的东南地区的农业生产、经济发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所以你就有了这么一个天才的想法：长江流经东南亚？”吴老师的眉毛一挑。
“这倒不是……”庄库勉强挤出微笑来，“我也是参考别人的……”
好说，顺藤摸瓜，倒是要看看谁是那个天才儿童！
牛天是最后一个。
但他不是那个聪明得让长江改道的人。“是黄凯文说的……”哎，黄凯文？他可不是五个倒霉蛋中的一个啊。
吴老师连忙翻作业，难道刚才只顾生气一不小心让黄凯文成了“漏网之鱼”？嗯，找到了：“长江流经哪些地方？”“青海、西藏、四川、云南、重庆、湖北、湖南、江西、安徽、江苏、上海等1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完全正确！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享有知识产权的这位把自己的奇思妙想无偿转让给了别人而自己还守着标准答案呢？看来这个黄凯文真是不简单啊，他懂得给别人挖坑而自己站在坑边上笑！
这种行为是不是也不是那么仗义呢？
找黄凯文。
黄凯文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无辜：“老师，您找我？”
吴老师在心灵深处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说现在的人民教师容易吗？还得跟这帮花样百出、八面玲珑的小家伙斗智斗勇！连单纯可爱的澳大利亚籍小华人都学会了玩心眼！
他错了。
黄凯文真的是无辜的。
“啊！我想起来了！”听完了吴老师的问话以及当事人的证词，黄凯文恍然大悟，“对啊！当时他是问我了。我不想告诉他，谁让他上课时候不专心听讲记笔记呢。所以我就随口答应了一句‘西南呀、东南呀’！”
哦，明白了，是有这种可能。黄凯文这么随口一答，虽然不是标准答案，但应该说是对了一大半的，而牛天等人的答案显然是把“呀”当成了“亚”！他们还不动动脑筋判断判断是不是对的就给写上了！
“还不对啊，”吴老师转向牛天，“你怎么不写西南亚、东南亚，而是只写了个东南亚？”
牛天的脸更红了：“我没听全……”
这个家伙！
吴老师的处罚决定出来了：“画个长江流域的简图吧，只要在上面标出干流经过的省、市、自治区名称就行。”他特别强调，“不准写东南亚，也不准写西南亚！”
毛达维总是能把一些好玩的东西在第一时间向别人炫耀，蓬蓬能不眼红吗？这一次啊，要是早知道玩一个小玩具会引起全校的轰动，蓬蓬可没有胆量从毛达维手里接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