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醒悟的爱
又是一个清明节，细雨霏霏，柳芽泛绿，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季节，偏又是世人伤心的日子。
荒野孤坟挺立着一丛丛蒿草，两个世界的人默默相对，空气中弥漫着忧郁悲伤的气息。寒风吹起她的衣襟，她感到一阵透心彻骨的冰冷。
妈妈，在那个世界里你冷吗？女儿愿用一生的幸福来换回你。妈妈，你知道女儿此刻的心情吗？妈妈，你肯原谅我吗？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她何止是断魂，那是一种几近绝望的悔恨和深深的思念。
刚进入高三，沉重七月的阴影就已深深地笼罩在每个人的头上。连一向优秀的她也被繁重的功课压得不过气来，她决定到河边走走。平静的河水，青青的岸草，无名的野花，碧蓝的天空。18岁的花季年龄，多么美好的年华，她突然很想放纵一下自己，“啊……”她朝着天空大叫了一声。
“嗨，你好！”
她转过身去，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孩满含笑容地站在她面前，是他？她脸红了，这笑容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出现过：校园小路边，教室走廊里，领奖台上，甚至在睡梦中。那种彼此好感的眼神总是在不同地方瞟向对方，既远又近，既熟悉又陌生。她觉得一阵晕眩，这不就琼瑶小说里的男女主人公吗？
她不知道这轻轻的一声“嗨”竟会对她的一生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悔恨。
幽静的乡间小路，平静如诗的小河边，甚至青青的麦田里，明亮的教室，都留下他们相依相伴的影子，每次见面都充满了神秘和喜悦，难道这就是爱情？她深深陷进去不能自拔。听不进老师语重心长的教诲，看不到老师同学深深的惋惜，还有母亲疑虑的目光。
在情人节那天，他送给她一支娇艳的红玫瑰，正当她沉醉在玫瑰的芳香中，母亲不声不响地进来了。
“哪来的？”
“别人给的。”她心虚地低下头。
“谁给的？”依然是严厉的语气。
正想如何撒谎时，“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母亲打了她一个耳光，她惊呆了，这是最爱她的母亲第一次打她耳光。
“你还想瞒着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了些什么？你对得起我们全家，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你看看你的成绩，你听听老师、同学对你的说法，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妈，你不懂，这是爱。”从小倔犟的她从不服输，她甚至不屑于跟这个整天只知道拼命干活的母亲来谈这个神圣的话题。
“爱，你知道什么是爱？为了爱，就可以这样不负责任地让所有人为你失望吗？”
望着母亲伤心怒去的背影，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和心痛，难道真是自己错了吗？
黑色七月终于在烦恼、焦虑中过去了。她名落孙山，而他却考到了一个繁华的南方城市。离别之际他没有任何言语，她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像那朵娇艳的玫瑰一样，脆弱得不堪一击。
无颜去面对一夜之间竟苍老许多的母亲，万念俱灰下她想到了死，也许这是唯一能解脱她烦和痛苦的方法。母亲及时赶到。
“妈，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妈从没有什么要求，只希望今后你能够幸福就够了，而这个幸福很大部分是掌握在你自己手中的，你明白吗？我能为你做的，就是去准备钱，让你再去复读。”
她知道上高中时家里就负债累累了，妈到哪儿去弄钱呢？
“不，我不要去读书了。”
“啪，”又是一个耳光。
“你难道还想让我再伤一次心吗？就那么软弱想逃避现实吗？你还是不是我的女儿？”
两次耳光打醒了她，看着母亲那气愤的眼神，她流着泪答应了。
带着钱她又踏上了去学校的路，她不知道那钱是母亲到医院卖血换来的，不知道母亲已被沉重的生活和病魔拖垮了，她不知道母亲已不止一次地晕倒在地边，这一切在瞒着她。等她苦读一年，高考考完时，母亲已下葬许多天了。
“天哪，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告诉我？”没有人回答，可她知道，那一定是母亲吩咐的。母亲是家庭的支柱，是家里的神，没有她，这个家也就不是一个家了，她的灵魂也没有一个坚强的依托了。
风再次吹乱了她的头发，为什么失去了才知道珍贵呢？为什么这么残酷，母亲用命换回了她的幸福，她连个补偿的机会都没有呢？她现在终于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爱，她和他之间那所谓的爱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罢了，只有母爱才是最无私和伟大的。
她摸着胸前那名牌大学的校徽，“妈，我懂得了爱，我一定会走好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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