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与国王作对

后来，大家都各自回家了，国王问玛丽.简有没有空房，玛丽.简说有，并把我们带到楼上看了房间，房间的摆设很朴素，但是房间都非常的干净，我们三个人对我们各自的房间却很满意。

当天晚上，三个姑娘为她们的叔叔和父亲生前的好友准备了一桌非常丰盛的饭菜。在他们用餐时，我站在公爵和国王的背后伺候着他们。另外有几个黑奴伺候着其他的人。

在餐桌上，玛丽.简不断地说着饼干多么的不好吃，果酱有多么糟糕，炸鸡腿多么得让人难下下咽，等等之类的话。这是女人为了得到男人的恭维而常使用的小手段，其实人们心里都明白今天晚上所有的饭菜都很可口，为了满足女人的这种虚荣心，于是男人们也就顺着女人的话说：“你们的饼干怎么烤得这么好吃呢？”“我的天，炸鸡腿怎么这么香呢？”还有许多令女人陶醉的客套话。

这些话都是人们在吃饭时常说的，如果不说这些话，人们一定会觉得餐桌上少了点儿什么东西。

等大伙吃完后，我和那个贝奇就在厨房里吃点儿剩菜剩饭。吃饭的时候，那个贝奇一个劲地问我一些有关英国的问题。我没有去过英国，所以回答问题时难免有些答非所问，差点儿让她看出破绽来。她问我：

“你见过国王吗？”

“你指的是哪个国王？威廉四世吗？我当然见过了，他常到我们的教堂去。”我知道威廉四世早已经死了，可我根本没提那回事。我刚说完他常去教堂，她就问：

“什么？他经常去教堂？”

“是的，他常去。”

“我猜想他大概住在伦敦吧？”

“那当然啦，他不住在伦敦住在哪儿呀？”

“可是你住在谢菲尔德呀！”

我一下了被她问住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于是只好装作被面包噎住的样子，好拖延时间想一想。后来我说道：

“我刚才是说国王住在谢菲尔德的时候，经常去我们的教堂，夏天的时候，他常到我们那儿洗海水澡。”

“你胡说，谢菲尔德根本就不在海边。”

“我说过谢菲尔德在海边吗？”

“你刚才说过。”

“我可没这么说。”

“你说过！”

“我就是没说过！”

“你确实说过！”

“我根本就没说过谢菲尔德在海边。”

“那你刚才最后一句话是怎么说的。”

“我说他常到我们那儿洗海水澡，我只是这么说了一句。”

“那么好，我问你，你们那儿不在海边上，他怎么能洗海水澡呢？”

“你听我说嘛，”我说，“你见过国会泉水吗？”

“见过。”

“那么你是不是一定要到国会去，才能喝到这种泉水呢？”

“那倒不是。”

“这不就行了吗，威廉四世也不用非到海边去，才能洗海水澡呀。”

“那么他怎么洗海水澡呢？”

“人们把海水装在木桶里，然后把海水一桶桶地运到在谢菲尔德的皇宫里去。国王洗澡，必须把水烧热才行。要是在海里洗澡，根本就不可能把那么多海水烧热。”

“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

她一说这话，我知道她相信了我刚才说的话。我刚松了口气，她又问道：

“你去教堂吗？”

“我当然去了，而且还经常去。”

“你去教堂时，都坐在什么地方呀？”

“当然是坐在我们的座位上了，这还用问吗？”

“谁的座位？”

“我们的呀，就是你叔叔哈维.威尔克斯的座位。”

“他的？他要座位干什么？”

“要座位坐在上面呗，你以为他要座位干什么？”

“我还以为他站在讲台上给别人讲经呢。”

真他妈该死，我忘记她叔叔是个牧师了。我知道自己说露了嘴，于是又装作让面包噎住了的样子，我想了一会儿，说：

“你真笨，你以为教堂里只有一个牧师吗？”

“难道教堂里有好几个牧师吗？”

“那当然了！在国王面前讲道，一个牧师根本就不够用，给国王讲道时，得用18个牧师。”

“18个？我的天，那么多牧师讲道，大概得讲10天吧。”

“你真傻，他们又不是同时讲，一次只有一个牧师在讲道。”

“那剩下的17个牧师干什么呢？”

“他们什么也不干，经常这儿走走，那儿走走，实在没事干，他们就睡觉。”

“国王要那么多牧师干什么呢？”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国王要那么多牧师是为了摆阔气嘛，我要是当了国王，我去教堂时得带100个牧师。”

“哦，原来是这样。那么，英国人怎么对待他们的仆人呢？是不是比我们这儿对待黑奴要强得多？”

“不，在英国，仆人根本就算人，在他们眼里仆人连条狗都不如。”

“他们让仆人休息吗？是不是像我们这儿似的，过圣诞节时能休息一个礼拜，还有七月四日的美国独立纪念日也休息?”

“你们这里可真好，在我们那里，仆人们一年里连一天都不让休息，他们连一场马戏表演都没看过，可以这么说，他们一辈子哪儿都没去过。”

“他们不去教堂？”

“不，他们没有资格去。”

“那你为什么有资格去教堂呢？”

这个问题又把我难住了。我忘记了我是她“叔叔”的仆人。不过我很快想出了一个理由。我对她说，我不是一个仆人而是一个随从，随从要比仆人自由得多，而且英国的法律还规定随从必须跟着主人到教堂去，还得和主人一家人坐在一块儿。我这个理由还不充分，所以我说完之后，她有点不太信服我这种说法。她说：

“喂，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没说实话。”

“我老老实实地告诉你，我说的全是实话。”

“没有一句假话吗？”

“没有，绝对没有，我从来不骗人。”我说。

“把手放在这本书上，发个誓吧！”

我一看那本书不是《圣经》，于是我就放心了，我伸出手放在那本书上面，发了个誓。这样一来，她好像有点满意了。她说：

“那好吧，你的话有些我相信了，可有些话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愿意相信。”

“什么话你不相信？”她的大姐玛丽.简和二姐麦安娜这时候走进了厨房。“贝奇，你说话应该客气点，他毕竟还是个客人嘛。”

“大姐，你总是帮着别人说话，我也没对他说什么不客气的话，我觉得他在向我撒谎，所以我忍不住说了他几句，我想他不会太在意的。”

“我不管什么撒谎不撒谎的，总而言之，他是咱们的客人，你就得对他客气点，不要说些让人家下不来台的话。”

“大姐，你听我说……”

“行了，别说了，他只要在咱们家呆一天，你就得尊重他一天，听见了吗？”

我心想玛丽.简直是个好姑娘，我下定决心要帮助他们，不让国王和公爵的阴谋得逞。

随后麦安娜也责备贝奇不应该那么对待我。

这时我心里又想麦安娜也是个好姑娘，我怎么能忍心看着她的遗产被两个无赖骗去呢?

最后玛丽.简又把贝奇训斥了一顿，那个可怜的贝奇现在一句话也不说了，她呜呜地哭起来。

“行了，别哭了，你向他认个错吧。”她的两个姐姐说。

她果然给我认了个错，我高兴极了。我真想让她再给我认一次错。

我心里想贝奇也是个好姑娘，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的钱被那两个无耻之徒骗走呢？

等她对我认完错后，她们姐妹三个想尽办法安慰我，告诉我别拘束，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并且她们说愿意和我成为好朋友。这时我打定了主意：就是豁出命去也得帮助她们一回。

我对她们说完晚安后，就上楼去了，我得想办法帮助这三个可怜的姑娘。我心想，能不能找罗宾逊大夫把这场骗局揭穿呢？不，不能那么做，他要是说出去是我告的密，那么国王和公爵非宰了我不可。我偷偷地告诉她们姐妹三个人，行吗？不行，也不行，女人胆子小，她们会把我说出去的。想来想去，我也没想出一条万全之策。

突然，我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如果把他们的钱偷偷地藏起来，那么国王他们一定不会怀疑是我干的。

想到这儿，我一拍脑袋，行，就这么定了，我决定今天晚上动手。

我认为那笔钱一定在国王或公爵的房间里，因此我趁人们都在楼下闲聊的时候，我往国王和公爵的房子里摸去。

楼上的过道里黑得什么都看不见，不过我还是凭着感觉找见了公爵住的房间。我在公爵的房间里乱摸了一气，可什么也没摸着。

后来我转念一想，这笔钱一定在国王的屋里，因为他肯定不会让别人保管这些钱的。于是我又摸到了国王的房间里，乱摸了一气，可还是什么以也没有找到。

后来我决定在房间里找个地方藏起来，偷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我正想着，突然听见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我马上想到要躲在床底，可我摸了好几遍也没摸到床，于是我又摸了一遍，这回我摸到一排衣服，我想都没想就藏在了那些衣服中间。

我刚藏好，国王和公爵就手举着蜡烛走了进来。他们把门关住后，公爵举着蜡烛把床底察看了一遍，我真庆幸刚才没有摸到床，否则我就完蛋了。

他们坐下后，我听见国王说：

“喂，布里奇沃特，你让我上楼来干什么？”

“唉，国王陛下，我不放心咱们那笔钱，所以我想上楼看看。对了，我还有个主意，你听不听？”

“快说，是什么主意？”

“国王陛下，我觉得咱们最好在凌晨两点钟之前从这儿溜走。带着咱们骗来的钱赶紧逃跑。咱们见好就收吧，以免夜长梦多。”

“什么？逃走？不等把皮革厂和那些房屋卖掉就走？这些东西最少值八九千块钱，你知不知道？咱们不能把这些东西留给这群傻瓜。”国王气呼呼地说。

公爵并不同意国王的想法，他说他不打算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他不想把别人的东西都骗走。

国王不愧是个天才演说家，不一会儿，他就说服了公爵。公爵同意留下来，等把那个皮革厂和那些房屋卖掉后再离开这个小镇。

“万一那个罗宾逊大夫跟咱们作对怎么办？”公爵说出了他心中的疑虑。

“那个该死的大夫，白天差点儿让他识破真相，他不是说过他不管这事儿了吗？那咱们还怕他干什么？镇上那些傻瓜不都认为咱俩是死者的弟弟吗？现在你尽管放心好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现在他们又准备下楼去。公爵说：

“国王陛下，我觉得钱放在那个地方不保险。”

一听这话，我顿时高兴起来，因为我马上就可以知道钱在什么地方了。

“你为什么觉得钱放在那儿不保险呢？”

“因为玛丽.简肯定会让黑奴们每天清扫咱们的屋子，万一他们清扫房屋时，发现了那笔钱，我敢肯定，他们一定会拿走的。”

“对，你说得对，咱们应该把钱藏到更保险的地方。”

说完，国王朝我藏身处走来，他在离我半米远的地方停住了，他用手摸着了那个装钱的袋子，他提着袋子走向床边。

国王和公爵把床上的鸭绒褥子掀了起来，我看见一个草垫子露了出来，那个草垫子上有个大裂口，他们把钱塞进了那个大裂口里。

国王对公爵说这回保险了，因为草垫子一年才晒一回。接着他们离开了那间屋子。

我等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后，就从衣服中间钻出来。我走到床边，把草垫子里的钱袋子拿了出来。随后我摸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我觉得钱放在我的屋里也不保险，因为如果他俩发现钱丢了，一定会搜查我的房间。我现在必须得找个可靠安全的地方把钱藏起来。但是藏在哪里好呢？我仔细想着。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国王和公爵又上楼来了，于是我赶紧爬到房门口听听有什么动静没有。可是我等了很长时间，也没听见他们说钱丢了的事，于是我放下心来。我沿着过道轻轻地朝楼梯口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