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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波三折(3)

书籍名:《坚持》    作者:尼尔·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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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必须在沙滩上做爱。”特雷弗说,就好像在提醒自己别忘了买牛奶的一样。然后他领着我朝一栋别墅走去。我看到安格斯·埃德肯斯正躺在对过门廊的躺椅上,一只胳膊搭着前额,静静地躺在阳光下,像是睡着了。身旁的金属露台小桌上搁着一瓶开了封的威士忌。

  “只有疯狗和英国男人才会在中午顶着大太阳出门,”特雷弗引用诺埃尔·科瓦德的名言——“疯狗和英国男人”也是乔·库克最近发行的一张专辑名称——他指了指安格斯。“我出发去接你的时候他就躺那儿了。我该叫他进屋了。”

  “安格斯是疯狗还是英国男人?”

  “真是风趣,你这个漂亮的小坏蛋。”

  “好好回答。”

  “他是……”为了加重语气,他稍停了一下,“……英国男人。他是我的老板,慷慨地把我们两个邀请到这可爱的岛上。为此我们都打心眼里感谢他。”他挑着眉毛带着警告的意味。“难道不是吗?”

  不可以拿安格斯开玩笑。我点点头,听他的话收敛了些。安格斯如此滑稽可笑,而我却不得不封住嘴巴,真让人觉得讽刺。巡演中我见识过他这一面。走近这位著名的传奇人物,才发现他不过是一个华而不实、固执己见、有点愚蠢的家伙。让他跻身显贵的绝不是他的个性和才智,而是他的相貌和一把勉强过得去的嗓子。如果说以前我对他哪怕有过一刹那的迷恋的话,现在这种想法早就没了踪影。要是他哪天向我示爱,没准我会笑得背过气去。

  每次安格斯将他的大牌风范发扬光大,都能给那次巡演增添不少笑料。他曾昏倒在特瑞豪特一家宾馆大堂的行李推车上,一位行李员就随他躺在大大小小的袋子上,一路推回房间。他曾在路易斯维尔更衣室内放屁点火,让大伙好好地娱乐了一把。他还在圣路易斯的宾馆从电梯一直吐到他的房间,身后留下了一串让人恶心的呕吐物。他经常在早餐时间喝得晕晕乎乎的,似乎对一切都毫无节制。我总是冷眼旁观,然后忍不住对他的言行举止评头论足一番,特雷弗从不反驳,只是对我不满地皱起眉头。现在他的话音里摆明了告诉我,不许我再对他的老板说三道四。

  安格斯很幸运,六年来特雷弗和查尔斯一直鞍前马后,尽心尽力地照顾他、维护他,没让他身临险境或闯下大祸。登台演出前,他们帮他梳洗打扮,掸灰抹尘,扶直身体,为他领路,并把他轻轻推上舞台。他们所做的一切完全出于关爱与保护,人前人后从不说长道短。我看不出安格斯是否心怀感激,不过特雷弗与查尔斯对此似乎毫不介意。

  我们的小别墅是一座朴实无华的泥灰墙建筑,铺着陶瓷地板,房子的两头分别是卧室和洗手间,中间是宽大敞亮的起居室和一间大厨房。就在特雷弗领着我去卧室时,查尔斯从他的房间里冒了出来。

  “霍莉!美女,真高兴见到你!”

  “嘿!查尔斯!”我正向查尔斯打招呼,不料被猛地拽进卧室,身后的门给砰地一声关上了。

  “这样太没礼貌了!”我怪他。“我还没来得及跟查尔斯问声好呢。”

  特雷弗一把抄起我举过肩膀,把我放在床上。他毫不理会我的责怪。也没有去对门小别墅,叫醒烈日下打盹的安格斯。

  “你那些项链呢?”小睡片刻后我们从甜蜜和慵懒中醒来,面朝着对方轻轻顶着额头,彼此的腿紧紧纠缠在一起。愤怒和羞愧这些恶魔暂时远离了我,现在,我的心里充盈着融融爱意和无限深情。我伸出手指轻轻划过他的咽喉,之前那里一直挂着五六根金链子与吊坠。现在什么都没有,显得空荡荡的。

  “爱上你的那刻起,我就把那些东西都摘下来了。”特雷弗解释。

  “什么东西?”

  “其他女人送我的礼物。首饰,衣服。一件也没留。等我到家,还要接着清理。”他眨眨眼“我得腾出空地来专等着放你的礼物。”

  “你爱我吗?”

  “说实话,是的。”他的手背轻轻地磨蹭着我的脸颊。“记不记得我们相遇的那晚,我说过我们会相爱的,我说的准不准?所以你才会在这里,不是吗?”

  “你从来没有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我爱你。’”

  “我诚恳地向你道歉。以后会多多补偿你的。”

  特雷弗的鼻子压着我的,他那么近地贴着我,以至于他的双眼在我眼前重合成了一个,像一个独眼巨人一般。

  “我爱你,”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爱我吗?”

  我点头。

  “说你爱我。”

  我仍然咯咯笑,摇摇头。

  “说你爱我!”他伸手挠我痒痒。

  “噢我不能说!不能说!别挠我了!”

  “为什么不能说?”他停下来问。

  “因为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太难了!说不出口!”我又叫又笑,光溜溜地滚下床,跑进浴室,好像他就在身后追赶着,我砰地把门关上,落了锁。

  “从没说过吗?一次都没说过?”特雷弗嘴贴着锁眼问。我不出声。“说你爱我,说你爱我,说你爱我……”他反复唱着。

  我打开门。他蜷缩着赤裸的身子,嘴巴还凑在锁眼边。他站了起来,“说你爱我。”他命令道。

  “那,你把脸转过去,”我说。“捂住眼睛。”他捂住了眼睛。我双手拢在嘴边,抵着他的耳朵软语呢喃:“我爱你。”

  然后越发笑个不停,我跑到床边,一头扎上去,在床上又蹦又跳。

  “拜托别弄坏了床!”他突然厉声吼道。“比琳达会把我的肺和屁股一起炖了夹面包!”特雷弗的小心在意破坏了这一刻的美好,我就像平时遭到训斥一样,马上停止了弹跳,强烈的恐惧和羞愧顷刻间攫住了内心。

  他可不可以不要这样?难道他要一直这么吼吼吼,一直这么疾言厉色地斥责我,直到我颜面扫地才罢休吗?早年外婆也常对我吼,我的恐惧羞愧已经成了一种条件反射。如果有人指责呵斥我,我就会情绪激动,就像刚才在机场时那样;我要么勉强按捺,暗自气得发抖,要么勃然大怒,疯狂反扑,这种情绪已蓄势多年,随时都能泛滥成灾。

  有时,我会想象着自己正像小时候那样,把脸埋在臂弯中躲避灾难,一边在心里埋怨自己如何不长进,一边等着熬过羞辱的折磨。这一次,我就像孩子一样姿势僵硬地跪坐在床上,又怕又窘地低着头,一言不发、呆呆地直视前方,浑身紧绷,屏息敛气地等他开口训斥。

  他走到床前,坐到床边轻轻地挨近我,将我抱进怀里。“你知道的,我的确爱你,”他郑重地说。“我真的爱你。”

  我立刻好多了。整个人松弛下来,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我笑了。

  “这是不是你第一次对女孩说你爱她?”

  特雷弗咧开嘴角扮了一个羞怯的怪相,朝天花板翻了翻白眼,耸了耸肩。

  “我不是第一个!”我假装生气,呼呼地喘着气。他大我四岁多,我料想他有过女友。于是我故意使性子拍打他的胸脯,胳肢他的腋窝。“她是谁?她们是谁?谈过几个?”

  特雷弗突然变得一脸严肃。他的表情告诉我他接下去要说的话是之前没有宣之于口的。他抓住我的双手紧紧握着。此刻他似乎已没有心情和我继续打闹了。

  “我只对一个女孩说过这句话。”他说得稀松平常,但话音里的郑重其事远比我想象中更甚,他仔细地打量着我,想从我脸上看出反应。于是,我挨着床沿朝他挪了挪。

  “嗯。”我有点受惊地应了一声。

  她叫贝丝,澳大利亚人,曾在英格兰上大学,他说,就在她抵达英格兰不久,他们相识了。她比他大两岁——他一直比较倾心年龄稍长一些的女人,“直到遇上你,”他圆滑地加了一句。他伸手取过放在床头柜上的钱夹,打开后,一言不发地从中抽出一张照片递给我,他探究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脸。

  眼前照片里的女人就是我的情敌了。从前只要遇到这种情况,我就会主动退出,因为我的隐疾,我没有资格争。我从来不吃醋,只是表示遗憾后转身离去。但奇怪的是,现在我却不想那样做了。第一次,我愿意为爱留下来,即便我知道也许我永远比不上另一个女人。这一次,我的问题似乎无关紧要,也许他爱过,并且依旧爱着她,但是我们的现在比他们的过去更为重要。这一次,我一定要战胜心理问题,将他永远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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