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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琼恩

书籍名:《冰与火之歌3:冰雨的风暴》    作者:乔治·马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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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马筋疲力尽,但琼恩无法让它休息。他得赶在马格拿之前到达长城。假如马有鞍,他可以在上面睡觉,然而它没有,光清醒时要保持不掉下来就够难了。伤腿越来越疼,没时间让它愈合,每次上马都令其再度撕一裂。

他登上山坡,看到棕褐色、布满车辙的国王大道向北延伸,穿过山冈与平原,便欣慰地拍拍母马的脖子,'现在只需顺着路走,好姑娘,快到长城了。'腿已变得像木头一样僵硬,而发烧令他昏昏沉沉,以至于两次弄错了方向。

快到长城了。他想象着朋友们在大厅里喝一温一 酒的景象。哈布照料水壶,唐纳'诺伊锻炉打铁,伊蒙学士则在鸦巢下的居所。熊老呢?山姆、葛兰、忧郁的艾迪、木假牙的戴文……琼恩只能祈祷有人逃出先民拳峰。

他也总想起耶哥蕊特。他记得她头发的香味,身一体的一温一 暖……还有她割老人喉咙时的表情。

你不该一爱一她,一个声音轻声说。你不该离开她,另一个声音坚持。他不知父亲离开母亲,回到凯特琳夫人身边时,是否也如此左右为难。他发誓忠于史塔克夫人,而我发誓忠于守夜人军一团一 。

高烧如此厉害,他差点骑过鼹鼠村,浑然不知身在何处。村子大部藏于地底,在残月光照下,只见几栋简陋小屋。一妓一院是个跟厕所差不多大的小房间,红灯笼 于风中吱嘎作响呻口黑暗中窥视的充一血眼球。琼恩在相邻的马厩下马,几乎是跌落到地,但他立即叫醒两个男孩。'我需要一匹一精一力旺盛的骏马,鞍髻全备。'他用 不容争辩的语气告诉他们。两人连忙替他准备好坐骑,还弄来一袋葡萄酒、半条黑面包一皮。'叫醒村民,'他说,'警告他们。野人过了长城。收拾东西,去黑城 堡。'他咬紧牙关,忍痛翻上他们给的黑马,奋力向北骑去。

东方天际的星星渐渐隐去,长城出现在面前,耸立于树木与晨雾之上。白色的月光在冰面上闪烁。他催马沿泥泞湿一滑的道路前进,直到看见巨大的冰墙下,黑城堡的木造城楼和石砌高塔如残破的玩具般散布在雪地中。初曙照耀,绝境长城闪耀着粉紫光彩。

骑过外围建筑时,没有岗哨盘问,无人上前阻拦。黑城堡看来跟灰卫堡一样荒芜,庭院里,石头裂缝间长出脆弱的褐色杂草,燧石兵营的屋顶覆盖陈雪,哈丁塔北墙上的雪更是堆得老高——琼恩成为熊老的事务官之前就住在那里。司令塔表面道道黑斑,那是浓烟溢出窗户留下的痕迹。

大火之后,莫尔蒙搬到了国王塔,但那里也没有灯光。从下往上,他无法分辨七百尺高的城墙顶是否有岗哨走动,至少墙南的阶梯上没人,那道之字形阶梯就像一记巨大的木头闪电。

不过兵器库的烟囱有烟,一小缕在北方的灰色天空中几乎看不到的痕迹,但对他而言已经足够。琼恩下马,一瘸一拐地向那儿走去。热气从打开的门里涌一出, 仿佛夏日的气息。屋内,独臂的唐纳'诺伊正鼓动风箱扇火,听见声音便抬起头来,'琼恩'雪诺?'.'是的。'经历了发烧、疲惫、伤腿,经历了马格拿、老 人、耶哥蕊特和曼斯'雷德,经历了这一切,琼恩还是不由自主地微笑。回家的感觉真好。看到诺伊的大肚子和挽起的衣袖,看到他长满黑一胡一 茬的下巴,感觉真好。

铁匠松开风箱,'你的脸……'

他几乎忘了自己的脸。'一个易形者试图挖出我的眼睛。'

诺伊皱起眉头。'不管有没有伤疤,我都以为再也看不见这张脸了,听说你跑到曼斯'雷德那边去了。'

琼恩抓住门,以保持站立。'谁说的?'

'贾曼'布克威尔。他两周前返回,手下的斥候说亲眼见你骑马跟野人一起行进,身披羊皮斗篷。'诺伊注视着他,'我发现最后一句是真的。'

'全都是真的,'琼恩承认,'就实际而言。'

'那我该不该摘下剑,杀了你,嗯?'

'不。我是遵令行一事,‘断掌’科林最后的命令。诺伊,守卫在哪儿?'

'他们在长城上,抵抗你的野人朋友们。'

'对,但人究竟在哪儿?'

'各处都有。狗头哈犸出现在深湖居,叮当衫出现在长车楼,哭泣者出现在冰痕城,长城沿线都有野人……令我们不得宁息,他们一会儿在王后门附近攀爬,一会儿又砸灰卫堡的墙,或于东海望集结部队……然而每当黑衣人出现,却又立刻逃跑,第二天到别处重新活动。'

琼恩咽下一声呻一吟。'这是假象。曼斯的目的是要分散我们的力量,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而波文'马尔锡正中其下怀。'门户在这里。攻击将针对这里。'

诺伊穿过屋子,'你腿上都是血。'

琼恩迟钝地低头观看。果真,伤口又裂开了。'箭伤……'

'野人的箭。'这并非提问。诺伊只有一条胳膊,但肌肉壮实,足以支撑琼恩的体重。他将手臂伸到琼恩腋下。'你的脸色苍白得跟牛一奶一一样,而且身一体烧得滚一烫。我带你去见伊蒙师傅。'

'没时间了。野人翻越长城,到达后冠镇,要来打开这儿的城门。'

'有多少?'诺伊半拖半架地将琼恩带到门外。

'一百二个人,以野人的辬准而论装备一精一良。多半有青铜盔甲,少数人装备钢甲。这里还剩多少弟兄?'

'四十多,'唐纳'诺伊道,'都是老弱病残,以及仍在受训的男孩。'

'马尔锡走后,指定谁为代理城主?'

武器师傅忍不住大笑。'文顿爵士,诸神保佑他,他是城里最后的骑士。问题在于,吏陶似乎忘了自己的担子,也没人急着提醒他。我想这里现在应该算是由我——这个世界上最难对付的残废——负责。'

这点不错。独臂的武器师傅坚韧顽强,经验丰富。而文顿爵士……大家都同意,他曾是个好战士,可惜当了八十年游骑兵,力量和智慧都已失去。有回他边吃晚餐边睡过去,差点淹死在豌豆汤里。

'你的狼呢?'穿过院子时诺伊问。

'白灵……翻墙之前不得不留下,希望他能自己找路回来。'

'抱歉,孩子。没有他的踪影。'他们一瘸一拐地来到学士的居所,鸦巢下面长长的木造堡垒。武器师傅踢了门一脚,'克莱达斯!'

过了一会儿,一个弯腰驼背的矮个黑衣人朝外张望,看到琼恩,顿时瞪大了粉一红色的小眼睛。'让这小子躺下,我去叫学士。'

壁炉里燃着一堆火,屋内空气令人窒闷。热度令琼恩昏昏欲睡。诺伊让他仰面躺下,他立即闭上眼睛,好让世界停止旋转。上面鸦巢里传来乌鸦的抱怨与尖 叫。'雪诺,'一只乌说,'雪诺,雪诺,雪诺。'这是山姆教的,琼恩记起来。山姆威尔'塔利有没有安全返回呢?他疑惑地想,还是只有乌儿回来?

伊蒙学士没多久就过来了。他走得很慢,一只斑驳的手扶着克莱达斯的胳膊,慢吞吞地谨慎地小步挪动,细瘦的脖子上挂着沉甸甸的颈链,有金、银、铁、 铅、锡及其他金属。'琼恩'雪诺,'他说,'等你好转,一定要把所见所闻都告诉我。唐纳,放一壶红酒到火上,还有我的铁制工具,把它们烧得又红又烫。克莱 达斯,我需要你那一柄一锋利一精一良的匕首。'学士已经一百多岁,瘦小赢弱,掉光了头发,眼睛也瞎盲。但即便浑浊的双眼目不视物,他的头脑依如往昔一般清晰。

'野人正往这儿杀来,'琼恩告诉他,而克莱达斯用刀割开裤腿,厚厚的黑布下,旧血和新血凝结在一起,'从南边。我们爬过长城……'

克莱达斯割开琼恩粗糙的绷带,伊蒙学士凑近来嗅了嗅。'我们?'

'我跟他们在一起。断掌科林命我加入他们。'学士的手指戳戳伤口,以作探查,琼恩畏缩了一下。'瑟恩的马格拿——啊啊啊啊啊——好疼。'他咬紧牙关,'熊老在哪儿?'

'琼恩……这是个悲伤的消息,莫尔蒙总司令于卡斯特堡垒遭遇谋杀,死在自家誓言弟兄们手上。'

'弟兄……我们自己人?'伊蒙的话造成的伤痛比他手指造成的强烈一百倍。琼恩记得最后一次见到熊老时,总司令站在帐篷前,乌鸦停于肩上,嘶哑地叫着'玉米'。莫尔蒙死了?自看到先民拳峰上的战斗场景,他就一直担心,而今的打击更大。'谁?是谁袭击他?'

'旧镇的加尔斯,‘锤手’奥罗,短刃……过去的窃贼、懦夫和凶手。我应该预见到的,守夜人军一团一 跟从前不一样了。正派人太少,无法约束无赖。'唐纳'诺伊将学士的刀放在火上转动。

'有十几个忠诚的人返回,包一皮括忧郁的艾迪、巨人和你朋友‘笨牛’等。我们就是从他们那儿听说事情经过的。'

只有十几个?两百个弟兄跟莫尔蒙总司令一起离开黑城堡,两百名守夜人的一精一锐。'这是否意味着马尔锡是总司令了?'石榴老'亲切和善,是个勤勉的总务长,但不幸之处在于,他不适合带兵打仗。

'暂时如此,直到我们选出一个,'伊蒙学士说,'克莱达斯,把我的药瓶拿来。'

选出一个。'断掌'科林和杰瑞米'莱克死了,班扬'史塔克依旧失踪,还有谁?肯定不能是波文'马尔锡或文顿'史陶爵士。索伦'斯莫伍德或奥廷'威勒斯爵士有没有自先民拳峰上幸存?

不,应该是卡特'派克,或丹尼斯'梅利斯特爵士。但该选哪一个?影子塔和东海望的指挥官都是优秀人才,但彼此区别很大:丹尼斯爵士谦恭谨慎,有骑士 风度,也较年长;而年轻的派克作为私生子,说话粗一鲁,不怕犯错,却也有闯劲。糟糕的是,两人互相不和,熊老总把他俩分得远远的,在长城的两个尽头。琼恩知 道,梅利斯特家的人对铁民有种深入骨髓的不信任。

一阵刺痛让他回到自身的伤势中。学士捏一捏他的手,'克莱达斯去拿罂粟花一奶一了。'

他试图坐起来。'我不需要——'

'你需要,'伊蒙坚决地说,'会很疼。'

唐纳'诺伊穿过屋子,将琼恩推回去,仰面躺下。'别动,否则我把你绑起来。'即使只有一条胳膊,铁匠拨一弄他也像拨一弄小孩。克莱达斯拿着一个绿瓶子回来,外加一只圆形石杯。伊蒙学士将它倒满,'喝下去。'

琼恩刚才挣扎时咬破了嘴唇,而今鲜血和浓一稠的白色药液混杂一起,他好容易才没有呕吐出来。

克莱达斯端来一盆一温一 水,由伊蒙学士洗净伤处的脓和血。尽管他动作轻柔,但哪怕最轻微的触碰也让琼恩想要尖一叫。'马格拿的人纪律严明,装备着青铜盔甲。'他告诉他们。讲话能让他分心,不去想自己的腿。

'马格拿是斯卡格斯的领主,'诺伊道,'我刚来长城时,东海望有斯卡格斯人,记得听他们提起过他。'

'我认为,琼恩用这个词是取它的古意,'伊蒙学士说,'不是家族名,而是古语中的头衔。'

'它的意思是领主,'琼恩赞同,'斯迪是某个叫瑟恩的地方的马格拿,那地方位于霜雪之牙极北处。他带着一百个部下,还有二十个几乎跟我们一样熟悉‘赠地’的掠袭者。曼斯没有找到号角,这点很重要,冬之号角,他沿一乳一河挖掘就是为了这个。'

伊蒙学士停顿下来,用来擦洗的布握在手中。'冬之号角是个古老的传说,塞外之王相信这东西存在?'

'他们全都相信,'琼恩道,'耶哥蕊特说他们打开百座坟墓……国王和英雄们的坟墓,辫布一乳一河河谷,但一直没有……'

'谁是耶哥蕊特?'唐纳'诺伊尖锐地问。

'一个女自一由 民。'他该如何向他们解释耶哥蕊特?一个一温一 暖、聪明、可一爱一的女人,可以亲一吻,也可以割你的喉咙。'她跟斯迪一道,但不……她很年轻,只是个女孩,实际上,是地道的野人,但她……'因为一个老人燃起一堆火而杀了他。他感觉舌头粗厚笨拙,罂粟花一奶一使脑子不清醒。

'我为她打破了誓言。我不想,但……'不该。不该一爱一她。不该离开她……'我不够坚强。‘断掌’命我与他们一起行军,与他们一起用餐,与他们一起作战……我不能拒绝,我……'脑袋里仿佛塞满了湿毛布。

伊蒙学士又嗅嗅琼恩的伤口,然后将染血的布放回盆里,'唐纳,请帮我拿热匕首过来,然后按住他,别让他动弹。'

我不会尖一叫,琼恩看见烧得泛红光的尖刀时告诉自己,但这个誓言他也没能守住。唐纳'诺伊将他按紧,克莱达斯引导学士的手。琼恩没动,只是用拳头捶桌 子,一下一下又一下。疼痛如此剧烈,他感到自己渺小、虚弱而无助,就像黑暗中呜咽的小孩。耶哥蕊特,他心想,烧焦皮肉的臭味充满鼻腔,自己的尖一叫回响在耳 际,耶哥蕊特,我没有办法,我有难处……痛苦开始减退,但紧接着钢铁再次触碰,他晕了过去。

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裹一着厚厚的羊毛布,正在移动。全身无法动弹,但没有关系。他梦见耶哥蕊特就在身边,用一温一 柔的手照料他。最后,他闭上眼睛睡了。

下一次醒来就不那么舒服了。房间黑乎乎的,毯子底下,疼痛重新回来,腿阵阵一抽一痛,稍作移动,就仿佛那把滚汤的小刀还在。琼恩痛苦地挣扎,试图看清自己的腿还在不在,他喘着粗气咽下尖一叫,握紧拳头。

'琼恩?'一支蜡烛出现在上面,一张熟悉的脸俯视着他,大大的耳朵,'你不能动。'

'派普?'琼恩伸出手,那男孩抓住,捏了一把,'我以为你跟……'

'……跟石榴老一起离开?不,他认为我太小太嫩。对了,葛兰也在。'

'我在,'葛兰走到床 的另一侧,'刚才睡过去了。'

琼恩喉咙干涩。'水。'他喘着气说。葛兰把水端到他唇边。'我到过先民拳峰,'吞了好几口之后,他续道,'血,死马……诺伊说有十几个人回来……都有谁?'

'戴文回来了。巨人、忧郁的艾迪、‘美一女 ’唐纳'希山,乌尔马,‘左手’卢,‘灰羽’加尔斯,此外还有四五个,加上我。'

'山姆呢?'

葛兰移开视线。'他杀死一个异鬼耶,琼恩,我亲眼目睹的。他用你做的龙晶匕首刺它……我们叫他‘杀手’山姆,他讨厌这个称呼。'

'杀手'山姆。琼思想不出谁比山姆'塔利更不像战士。'他怎样了?'

'我们离开了他。'葛兰话音悲哀,'我摇晃他,冲他大喊,甚至扇他的耳光。巨人试图拉他起来,但他太沉——还记得受训时他蜷起身一子,躺在地上呜咽 吗?在卡斯特堡垒,他连呜咽都没有,完全傻了。短刃与奥罗撬开墙壁寻找食物,两个加尔斯打斗起来,其他一些人在强一暴卡斯特的老婆们。忧郁的艾迪认为短刃那 伙人不会放过所有弟兄,以防其作为被传扬出去,而作乱的这帮人有我们两倍之多……只好留下山姆跟熊老在一起。他一动也不愿动,琼恩。'

你们是他的弟兄,他差点说出来,怎能将他留在野人和凶手中间呢?

'他也许还活着,'派普道,'也许明天就会骑马出现,教我们全部大吃一惊。'

'对,提着曼斯'雷德的脑袋出现。'葛兰试图让自己听起来快活一点,'杀手山姆!'

琼恩又试图坐起来。跟第一次一样,这是个错误。他大叫一声,倒了下去。

'葛兰,叫醒伊蒙学士,'派普说,'告诉他琼恩需要更多罂粟花一奶一。'

对,琼恩心想。'不,'他道,'马格拿……'

'我们知道,'派普说,'长城上的守卫已被告知留意南方,唐纳'诺伊派了一些人去风云岗,监视国王大道。伊蒙学士也放鸟儿去了东海望和影子塔。'

伊蒙学士蹒跚着走到床 边,一只手扶在葛兰肩上。'琼恩,别对自己那么苛刻。醒来是好事,但必须给自己愈合伤口的时间。我们先用沸酒冲洗,再敷荨麻膏、芥菜籽和面包一皮霉,关键还需要休息……'

'我不能休息。'琼恩挣扎着不顾疼痛地坐起。'曼斯快到了……成千上万的野人,还有巨人,长毛象……消息送去临冬城了吗?给国王?'汗水从额头滴下,他闭上眼睛。

葛兰古怪地瞧了派普一眼。'他不知道。'

'琼恩,'伊蒙学士说,'你离开期间发生了许多事,其中鲜有好消息。巴隆'葛雷乔伊又给自己戴上了王冠,并派出长船攻打北境,国王像野草一样到处滋 生,我们向他们分别发出求助信,但无人前来。他们的军队急于互相攻伐,我们遥远而被遗忘。至于临冬城……琼恩,坚强些……临冬城不在了。'

'不在了?'琼恩瞪着伊蒙苍白的眼睛和皱巴巴的脸,'可我的弟弟们在临冬城!布兰与瑞肯……'

学士摸一摸一他额头。'我非常遗憾,琼恩。席恩'葛雷乔伊以他父亲的名义夺取临冬城后,处决了你的弟弟们。当你父亲的属下准备夺回它时,他又将城堡付之一炬。'

'你弟弟们的仇已经报了,'葛兰说,'波顿的儿子杀死了所有铁民,据说他一寸一寸剥下席恩'葛雷乔伊的皮,惩罚了他的恶行。'

'我很遗憾,琼恩,'派普捏了他肩膀一把,'我们都很遗憾。'

琼恩从来都不喜欢席恩'葛雷乔伊,但他曾是父亲的养子。腿上再度传来一阵绞痛,他发现自己又仰面躺下。'不可能,这里面有误会,'他坚持,'在后冠 镇,我亲眼看见一头冰原狼,一头灰色的冰原狼……灰色的……它认识我。'假如布兰死了,他的一部分会不会活在狼体内,好比欧瑞尔活在老鹰里?

'喝这个。'葛兰将杯子端到他唇边。琼恩喝下去,脑海里满是狼、老鹰和弟弟们的笑声。

上方的脸庞开始消退模糊。他们不可能死。席恩不会这么做。临冬城……灰色花岗岩墙,橡木钢铁大门,残塔上的乌鸦,神木林里一温一 泉的蒸汽,王座上的国王石像……临冬城怎么可能不在了呢?

他开始做梦,梦中又回到家中,在一温一 泉里嬉水,头顶是一棵巨大的白色鱼梁木,上面刻着父亲的脸。耶哥蕊特在他身边,一边冲他大笑,一边脱一下衣服,直到 像出生时那样一丝不挂。她想吻他,但他不能接受,不能在父亲的注视下接一吻。他是临冬城的血脉,是守夜人的汉子。我绝不会生什么私生子,他告诉她,我不要。 我不要。'你什么都不懂,琼恩'雪诺。'她低声说,接着皮肤在热水中溶化,血肉从上面脱落,直到最后只剩头颅和骨骼,池子里翻滚着浓一稠的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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