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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书籍名:《你是我颈上的一道疤痕》    作者:黑眼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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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忍不住问他:
  “还没睡着?”
  他转过来躺平了身子,两个人默默地盯着天花板。时间在黑暗中划出蹁跹曲线,遗留下滴答滴答的声响。
  “你戴着的那个戒指……”
  我没有想到林恩伟还会问到这个问题,慌张地伸出手握住它。冰冰凉凉的触感,就算贴着我的皮肤,也仿佛永远不能将它暖热。即使被做成了圆形,也藏不住满是残缺的内心。空空荡荡的挂在颈上,走过四季,像是一道冷清的疤痕。
  我说,一个朋友送的。生日礼物。
  其实第一次他问我同样的问题,我的回答和现在完全不同。都是因为时间过了太久,那个时候胡乱编造的理由也早已完全忘记,再来一次当然不会凑巧一致。
  他听了以后淡淡地说:
  “很好的朋友吧?你一直都戴着。”
  “不是……已经很久没有联络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眼前浮现出萧铭的脸。
  我和他,确实早已失去了联络。心里最深处的那份联络。
  
  最后还是那句“很晚了,早点休息吧”结束了我们的谈话。林恩伟从来不会咄咄逼人,我不愿意说的,不喜欢的,他总会一笔带过,生怕破坏了相处的气氛。
  小心地生活下去,这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我很满意这样的结局,安心地闭上了眼。
  一夜好眠。
  
  第二天很早的时候林恩伟就起了床,我听见他蹑手蹑脚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终于吃力地睁开眼,见他站在穿衣镜前东看看西瞅瞅,把自己收拾得格外俊朗。
  一大早起来就臭美得瑟,你烦不烦呐!?我在床上大声抗议。
  他转过身来,笑呵呵地说:
  “今天不是要去你家吗?”
  我的脑袋跟装满爆米花似的“唰”地炸开来,心想这小子不会有什么企图吧,怎么一听说去我家整个人像吞了艾万可似的啊?我连忙跳下床,见他换上一条米白色的棉布长裤,修身妥帖,刚刚好,心里又开始怨念说为什么他穿什么看起来都那么好看,而我站在旁边却像个矮冬瓜。
  他看见我,然后装作惊讶地问:
  “你还穿卡通内 裤?”
  我一惊,低头看着下身那条一直引以为豪的火影四角,忽然发现上面的鸣人笑得那样猥琐……
  赶紧一撅屁 股钻到床里去,看着他收拾妥当走出大门时,才匆匆套上牛仔裤。这年头,连穿条内*裤都会被人嫌弃。悲剧啊!
  
  不出所料的是,林恩伟受到了我爸妈的热烈欢迎。看得出经过上次那个饭局,林恩伟留给我爸的印象那是相当好,一进门就让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吃水果,他装腔作势想去帮忙也被我妈客气地请出了厨房。
  我拎个小板凳坐在客厅里,斜着眼睛看着发生的一切,想起我回家以后还要被我爸逼着剥蒜皮洗菜叶,吃完了饭还得负责洗那一大锅油碗,我就有暴走直奔孤儿院的冲动。
  
  最后我爸捣鼓出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说是要和林恩伟喝几杯。也难怪,我每次回家老爸都特别希望我能和他喝上几杯,无奈我外号“一杯倒”,所以他都不能尽兴,以前是等着盼着萧铭来家里两个人坐在那里豪迈地沙场点兵,说什么最喜欢和儿子谈天对饮的感觉,现在林恩伟来了,我又义无反顾地变成了被无视的主。
  吃饭的时候,他们坐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谈论着世界大小事,这恰好发挥了林恩伟的长处,他是什么人啊,学校里挥斥方遒的领导人物,谈谈经济局势股市走向最拿手了。我瞥着他们,无精打采地夹着面前那盘宫保鸡丁。我妈看我那样也挺心疼的,劝道:
  “亦然,你怎么不换点其他菜吃啊,那盘鸡丁都快被你捞没了……”
  =_= #
  我有气无力地说:
  “要不你们把他认做儿子吧,我……”
  “这个提议好!”,我爸突然打断我,眼里放着精光,“伟伟不如做我的干儿子吧。”
  我愣了一下,对上林恩伟的目光,从他眼里似乎还看出些狡猾的笑意,不由得暗自垂泪——我的人生经常出现这种挖坑自埋的场面。
  
  我妈见我那反应,终于起了恻隐之心,劝慰道:
  “你们都是好孩子,我们一样喜欢。”
  我心想怎么他刚到我家就已经和我平起平坐了?我可是在这里长了十几二十年的原产潜力股啊。只得哀叹一声,人情冷暖。
  我爸说,过几天他们局里会安排人手去A市出差,我们可以搭个顺风车,反正都没坐满。对了,也叫上铭铭,最后他还不忘补充一句。
  
  AB两市距离不到400公里,走高速的话要比火车节约3,4个小时。我于是一口答应下来。可是没有料想到之后那一路旅途竟然远远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快乐。
  饭毕,老妈忽然看着窗外惊呼:
  “下雪了!”
  窗外那片阴云密布的天空,从不知什么时候,终于开始飘洒下纷纷扬扬的雪花,绒绒地,粘在窗台上、花盆上和远处的房顶,为这个寒冷的季节标记上最适宜的注释。
  
  晚上我送林恩伟回宾馆。两个人踩着地上的薄雪,走在绵绵密密的白色背景里。
  我们都没有先开口。就那样安静地行走在悄无声息的夜。
  跟在他的身后,我低头看着他留在地面上的一行行清晰的鞋印,不由自主地用脚步跟随附和,测量着两者之间的距离。
  他的脚比我长了不止1码,每当我的球鞋踏进还残留着他的温度的小坑,我总是能清楚地看见一圈空余的边角。
  
  埋头探索间,忽然撞到一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面对着我。
  “怎么了?”。我问。
  他微笑着,伸手摸到我背后的羽绒帽,说:
  “原来你这件衣服有帽子啊……”
  一边说一边给我戴到头上,两只手握拿住两边的帽檐,就那样轻轻地俯下身子,温热了我的嘴唇。
  整个世界忽然听不到任何声响,只有白茫茫的雪,它们像是一颗颗的水滴,忽然急速地坠落,在空气里摩擦出幽幽的光。
  我想闪躲,想退缩,可是脑袋被兜在帽子里,无法动弹。只能睁开眼,看着近在眼前的他的脸,看着倒映在他漆黑眼眸里的自己。他慢慢闭上了双眼,几片雪花轻盈飘落在他浓浓的眉梢,一瞬间又被炙热的体温融化,滩成几滴晶莹的亮珠挂在眉角,像是璀璨的泪。
  
  他的嘴唇轻薄而温暖,盖住了我的呼吸,有一种忽高忽低却又安详的欢愉,我闭上眼睛,原来都是他把春天放在左边胸前那从未打开的口袋。
  不过蜻蜓点水的时间,他慢慢放开了我,脸上的笑容在雪夜里渐渐变得模糊。
  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慢慢拉远,忽然之间,我反而觉得不知所措。有时候靠得太近,模糊了视线,心跳同步了频率,反而会比看得清一切时更容易放弃抵抗。
  
  我听见自己刚一开口,声音便被湮没在无际的惶恐之中:
  “我要回去了……”
  然后转身把他一个人留在曲终人散的寂寞。我不敢回头,害怕看见他的表情,甚至连一丁点的想象都觉得奢侈。
  
  到家后老妈奇怪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问:
  “送到宾馆了吗?怎么脸这么红?”
  我不敢抬头,连忙蹲在地上换鞋,囫囵地说:
  “跑回来的。”
  他们摇着头说,刚吃完饭怎么一出门就疯也不怕肚子疼,我失神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站在窗前,静静地驻守,不知道自己究竟想看什么。
  隔着重重的楼宇,似乎还能看见他一个人站在原地,站在纷纷的雪花里,寂寞的双眼,眺望着城市里的这处角落。
  
  我一把拉开窗户,风夹着雪花扑面涌进来,落满我的肩头。潮湿酸楚的味道。
  可能这也是个玩笑吧,我想,就像某年某月,某人带走我这一辈子第一次亲吻时那样,等到雨过天晴,我们还是会向左向右,分隔天涯,俩俩相忘。
  于是我告诉自己,忘了吧。这一切都只是梦。
  他不过一时冲动。
  就像这场突如其来的雪,总有落尽的那一天。
  
  可我还是要面对他。仅仅在几天以后,我们又不得不坐在同一辆车上,而我只能选择沉默不语。
  萧铭为了感谢我替他省下了车票钱,特别为我买了一大包零食,都是我平时最喜欢吃的品种。我只是接过来,说了句谢谢,然后就放在一边,全程都碰得不多。
  他觉得很奇怪,看着那些吃的东西竟然能在我的眼皮底下存活超过1个小时,于是皱着眉说:
  “哎,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
  我被他戳穿了心事,连忙否认,坐立不安,仿佛能感觉到坐在身后的林恩伟的目光投射在身上,刺得脊背一片斑斓。
  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忽然好像已经遥远到了光年之外,远得可以揉匀所有的想念。
  
  萧铭和林恩伟之间也极少交谈,他们之间像是隔着无形的长河,两个人似乎都是在有意无意地逃避着什么,车里的气氛变得很尴尬。
  我那时想,也许是因为周妙的原因。青春时期的爱恋盲目而冲动,一时的恍惚、喟叹、孤独、嫉妒或是相思都有可能让两个人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死气沉沉地煎熬了3个小时,眼看就快要到达学校,心里如释重负,跟一再获新生的囚犯似的,立马恢复了生机。
  只要远离了他,我的神智就会迅速恢复,清醒地生活,思考。
  我不是不高兴。
  这时忽然接到了小雷发来的短信息,说:
  “听阿姨说你回学校了,我明天过来玩几天,你收拾收拾准备迎接我啊。”
  寥寥数字看得我心惊胆战,几欲喷血。
  萧铭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耷拉着眼皮作兔斯基状扭头看着他,摆摆手说,没事,就一大神要来糟蹋我们美丽的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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