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下流的传言
与萨卡一起成为艾柯斯家主的助手的是马尔代里，唯一对萨卡友好的伊莱西斯和莫妮卡一起侍奉费利拉家主。
所有的人事安排都是完美的，满足了每一个派别的需要，只有萨卡，觉得有些事情是不正常的。
──例如伊莱西斯的自告奋勇。
作为学院第二名的伊莱西斯，根本不可能被指派为选帝候的助手。
一般被指派为选帝候的助手的学生，不会是学院最差，但也不会是最好。
伊莱西斯执意要求成为费利拉家主的助手，只怕和那个传言有关。
费利拉家主有意在神圣学院寻找一位年轻人，他将把自己的女儿和整个费利拉家族交给这个年轻人。
继承费利拉家主之位，意味著什麽，每一个人都很清楚，伊莱西斯如此积极争取侍奉费利拉家主的机会，不免让人怀疑他的动机了。
但是萨卡不想知道伊莱西斯的真实想法，这个男人有心计，可是他的心计不会伤及自己，所以，不管他做什麽事情，萨卡都不关心。
倒是一直都不喜欢萨卡的人，这一次有了得意。
原本，萨卡与阿尔卡利在近乎公开的场合做下无耻的事情的事实就已经被人添加无数细节，香豔情事的过程，在学院中广为流传。
他们坚决的相信，拥有罕见的美貌的“利多”，不会只是充当艾柯斯家主的助手。
“马尔代里，你真是幸运。有这样一个搭档，相信什麽都不用做，也能得到最高评价。”
是讽刺。
萨卡听见了对他的讽刺，於是使用隐身术，躲在一边。
瀑布般灿烂的金发，偶尔反射银光的蓝色眼睛，乳白色的肌肤被男人抚摸的时候会泛起红晕，双腿之间的美丽，更是不只迷倒了多少位大人。
他们如此评价著，有嫉妒，也有少许的垂涎。
这麽美味的东西却只能被大人们品尝，於是不屑中孕育了垂涎。
“你们觉得他的工作场所是艾柯斯家主大人的办公桌，还是家主大人的床？”
这段发言换得另一个鄙薄。
“也许他会在阳台上工作。上一次他就在走廊上完成了重要的工作。”
短暂的沈默，而後爆发一阵笑声。
被点名的马尔代里笑著说著。
“你们真是幽默。”
他们哄笑著。
也是此刻，有一个人说出了最不应该说的一句话。
“但是，每一天看著那麽美丽的生物被别人玩弄，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得到他，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吗？侮辱他，将耻辱的液体喷在他的脸上？”
是谁，将这些人内心深处的野兽释放？
萨卡看见了，是保罗，水系魔法的保罗。
因为水系的特殊，水系魔法的使用者大多是女性，但是保罗的能力却是水系魔法学生中的第一人。他和他的老师桑德拉关系也是罕见的和谐。
有人说，保罗暗恋桑德拉老师，所以才会师生关系异常和谐。
萨卡不是不相信，但毕竟这里是禁止恋爱之地，虽然知道他们的关系可能是事实，却也必须和所有的人一样，将这样的流言视为谎言。
此刻保罗会站出来为他辩护，可见那个传言还是让保罗受了伤。
意识到自己得罪了不必要得罪的人，在背後闲碎他人的学生们一哄而散。
“你可以出来了。”
对著萨卡的方位，保罗低声的说著。
但是，水系魔法中并没有能从空气中抓获人的气息的特殊能力！
萨卡知道，只有长期生活在危险区域的生物，才能进化出这样敏锐的嗅觉。
难道──
有一些事情必须确定，他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谢谢你。”
他仔细观察著，保罗有些不正常。
“我只是觉得奇怪，利多，你原本的发色更加美丽，为什麽使用魔法，将那麽美丽的颜色改变？白色的头发，会让人更有邪念？”
果然，保罗有问题！
从他身上散发的气，不完全是人的气息。
“保罗，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秘密，我不会揭穿你的秘密，也请你保全我的秘密。”
只有同族才能嗅到同族的气息，保罗的身上，有魔族的部分。
水系魔法能支配包括血在内的几乎所有与水有关的物质，但是，也更容易被魔族侵蚀。所以，水系魔法师更容易遭遇被支配。
“你……什麽意思？”
“──附身。为什麽要使用附身！”
保罗的神色不自然，果然，是被附身了。
魔族的生存环境极其恶劣，於是，他们进化出无数特别的能力，以便更好的生存。
其中最终极的办法就是附身。
被强大的敌人攻击，失去大部分肉体的魔族将灵魂保存在最後的部分之上，混进敌人的体内，伺机而动。
这是极其危险的行为，如果敌人的能力很强大，灵魂也会被同化，一切都失去。所以，魔族不会对同族使用这种办法。
但是人类不一样。
人类是脆弱的。
他们傲慢，自以为是，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发现潜藏在身体最深处的敌人，更不可能将敌人同化。
他们傲慢的生存著，等他们发现敌人的存在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这是魔族的最後的办法，不到绝望之时不会使用。
可是，为什麽神圣学院的学生会被魔族附身？
他又是什麽时候因为什麽事情遭遇了附身的命运？
“利多，你是不是因为被你的同学攻击，受到伤害，有些神经失常了！”
怒斥著，萨卡明白保罗的愤怒背後蕴含的担忧。
人类没有办法抵抗魔族的附身，他们愚蠢的认为，被魔族附身的人，即使杀死也不能恢复原本的洁净。所以，被魔族附身的人，必须被焚毁尸体。
如此残酷的刑法，让被魔族附身的人都选择了沈默，因为不能治愈，一旦承认便必须面对死亡。
在被别人告发之前，逃到贤者之塔的力量不能控制的地方，他们如此侥幸的想著。
“是不是附身，你很清楚。一但被发现，你会死的！”
“所以你也不应该做无根据的揣恻！”
希斯杀死自己的女学生，理由是，那个女人被魔族附身了。於是神圣学院原谅了他，并给予嘉奖。
这里对魔族是苛刻的，所以保罗保持了沈默，用“无根据的揣恻”否定萨卡的话。显然，他希望萨卡保住自己的秘密。
可是，神圣学院的学生又是因为遭遇了什麽，竟会被魔族附身？
就萨卡所知，这里没有魔族进入的记录，更没有发现魔族的记录。
如果是贤者之塔的老师们，曾经参加过对抗魔族的战争的他们，不小心被魔族附身，也是能理解的，可是，从没有真实接触过魔族的学生，为什麽竟会──
他看著保罗水青色的眼睛，眼中倒影著真诚。
（“请你帮助我。”）
这双眼睛如此恳求著。
自己可以拒绝吗？
保罗是值得的朋友，在保罗体内的魔族是自己的同族，从生下就失去的故国的同族。
他们是自己不曾见过的土地孕育的生命，他们是自己的兄弟。
“好的。”
答应了，同时也承认了自己的魔族身份。
“谢谢你。”
看得出，保罗对魔法公国是矛盾的，他应该也想过离开贤者之塔，离开神圣学院，逃亡。可是，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关於魔法公国的部分，一直有错误的认识。
贤者之塔刻意的丑化他们，将他们刻画为魔鬼。
神圣的贤者们是不会散布流言的，他们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理。
在他们的描述中，魔法公国的天空永远是阴云密布，那里到处是邪恶，被抓走的人类过著痛苦的生活。他们的主人，可恶的魔族用恐怖和暴力统治著，漂亮的男孩和女孩们得到美丽的衣物装饰身体，却必须小心翼翼的侍奉主人。不得宠的奴隶将被作为礼物送来送去，甚至变成魔兽和魔树的营养品。
最可怕的事情是被他们的统治者──可怕的魔族大公召唤！
不论是贵族还是奴隶，都只是大公的私有财产，荣耀到来时的宠爱，失去宠腻时的惩罚，都是可怕的。
所以贤者之塔才会号召全部人类对抗那个邪恶的世界，所以他们才会对竟迷恋这种恐怖下的奢华的同伴挥舞屠刀：是的，放弃生为人的尊严，甘心做他人的宠物，这样的同伴，已经不能被成为同伴了！
在那些不眠的夜晚，他们为拯救同伴们和恶劣的环境、恐怖的魔兽们对抗，他们的同伴却因为不能抵挡魔族美丽的容貌和奢华的生活的引诱，自甘堕落。
於是，将这些罪人净化。
这样不遗余力的丑化著，所以保罗才会露出这样的迟疑，想要逃亡，却又不敢离开。
萨卡没有见过自己的孕育之地，但是他相信，让曾经令世界为之倾倒的莉莉丝公主爱恋的男人的统治之地，不可能是传言中那样的恶劣。
自己的父亲是值得自己骄傲的男人，是所有男人仰望的男人，一个美丽得炫目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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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卡不喜欢希斯，任何人都看得出。
但是，即使不喜欢，他也必须前往希斯的房间，接受那个阴沈的男人的讲义。
推开门前，萨卡已经确定里面没有人，虽然对这个阴沈的男人毫无兴趣，可是，看著他的卧室的门大开，想起“希斯大人用人皮装饰自己的房间”的传言，好奇心的驱使下，萨卡还是踏入了。
而後，进入的同时，看见一件东西，即使是萨卡，也险些被吓倒了。
他镇定了神智，再一次注视，这才确定不过是一场虚惊。
一个美丽的女人，被固定在墙上，红润的嘴唇和冰冷的眼睛格格不入，盯著闯入者。
这是一件艺术品，制作者将人皮填充了空气，又为它穿上美丽的衣服，最终，固定在墙壁上，每一处都被装饰的细致，仿佛墙中的女人正在窥看著这个房间。
萨卡走近女人，细细观察。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美丽之处，这个被做成标本的女人也有她独特的美。
她的五官略显生硬，不能算是极品的美人，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她让萨卡感受到生命力，虽然在自己面前的不过是一具人皮。
她的生命是那麽美丽，却也那麽凄凉。
被希斯取下皮肤，做成了装饰品。
哀怜，忍不住地哀怜著。萨卡伸出手，想要碰触被剥夺生命的少女，可是，手定在空中，停止了。
因为，可以感受到希斯的寒冷空气。
希斯进入了。
他走过萨卡的身边，看著他的“杰作”。
“这是我最喜欢的艺术品，为了将她做成，我费尽心机。我为她取了个美丽的名字，琪罗，我可爱的琪罗。每一天这样呼唤著，有时甚至觉得她已经有了生命。”
恶寒。
萨卡感到一阵恶寒。
希斯毫不在意的继续著，他看著萨卡，说出更令萨卡毛骨悚然的话语。
“但是，直到见到你以後，我才知道，我的琪罗不是完美的。你的皮肤，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皮肤，完美得让我吃惊。”
被这个男人喜欢，萨卡没有任何感动。
“但是我有一个疑问。为什麽你的头发是金色的，你应该拥有神一般的白金色的头发，那样的你才是完美的你。但我也不会强求，毕竟完美只属於神，你不过是一个人。”
这个男人想做什麽！
被他称呼为“琪罗”的娃娃的身上确实是一整张的人皮，真实的喜欢著人品这种东西的男人到底要做什麽！
“时间没有东西的美丽会永久存在，即使此刻如此美丽的你，也会有腐朽的一刻。你有没有想过永远保持美丽的此刻？萨卡，你是美丽的，所以，你能让我记录你最美的时刻吗？”
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什麽！
“希斯大人，我来此处是为了接受你的讲义，并不是和您探讨永恒如此深刻的话题。”
如果不是此刻的身份是学生，萨卡甚至想斥责希斯了。
“你还需要我的教育吗？利多，你的聪明和才华足以应付一切。即使遇上意料之外的危险，凭借你的美丽也能轻易通过。所以，根本不需要我的讲义。”
“那麽，既然不需要，为什麽将我召唤？”
“因为你是美丽的东西，任何人都喜欢和美丽的东西多接触。而且──”
长长的叹息著，希斯贪婪的眼神竟有在萨卡的身上留下孔洞的执著。
“好好保护你的皮肤，对我而言，你最大的价值就是这艺术品一般的皮肤。在我还没有给你的身体进行下一步的创作的时候，请你不要让身体受到任何损伤。”
果然是可怕的变态。
“你……你想什麽时候取下我的皮肤？”
竟然平静地问出这个问题，萨卡也佩服自己。
“等我找到将你美丽的皮肤完美保持的办法以後，我将取走你的皮肤。”
这个男人──
“利多，我只希望你能直到咽下最後一脉呼吸的时候都保持著身体的完美，不想看见你的皮肤有丝毫的伤痕。因为，我爱上你的皮肤了，这麽美丽的皮肤，若是有了伤口，就太可惜了。”
此刻，还能露出笑容，只是因为萨卡的修养是罕见的好。
但是，即使有至好的修养，也不能让笑容变得完美得接近自然，毕竟，在这种情况下露出微笑，本身便是一种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