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情动篇 第十二章
暖风轻轻拂过，惊动了那在露天仪式台上拥吻着的两人，梁楠放开怀中的人，有点懊恼自己的失态。现在显然不是该亲热的时候，时间、地点都太不合时宜，但是看着少年那沉醉幸福中的模样，让他想要给予少年更多，于是他想也不想的就单膝跪在了少年的面前。
“你愿意和小爹爹一起生活吗？永远的生活在一起，不离不弃？”梁楠的脸颊微红，眼神坚定，声音低沉而有力，让人难以抗拒。
少年愣愣的看了几秒，咯咯的笑了起来，梁楠静静的看着对方，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耐心的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梁霓笑着笑着深蓝的眼眸中就溢满了一汪湖水，他的笑容依旧不减，泪水却早已决堤，先是噼里啪啦的掉落下来，而后是不受控制的不住的向下滚落。
“小爹爹……你这算是向我求婚吗？这听起来很像唉……”梁霓的声音因哭泣而走了调，他楚楚可怜的小心求证着，颤颤的声音听的人很是心疼。
梁楠点点头，没有起身，脸颊凑近对方，取出身上的一块帕子，动作温柔的替少年拭去颊上泛滥的泪水，“虽然没有仪式可以给你，我也不能保证你将来是否会一直想要小爹爹的陪伴。但只要霓霓还爱着小爹爹的一天，还想要和小爹爹在一起的话，小爹爹就会完完全全的只属于你一个人，好好的疼爱你，不再让你流泪。”
梁霓将手中刚刚折的一支百合花插进小爹爹西装的前胸口袋里，留出花朵在外面，这算是他的一种回答。因为他在别人的婚礼上看到过新娘在答应新郎的求婚时，会把手中捧花上的一朵拿下来插在新郎的前胸口袋里。
“小爹爹说得好像霓霓是很容易见异思迁的人……怎么可以这样说人家呢。”他低声抱怨着，扑进小爹爹的怀中，在他的耳边请问：“真的不会让我再流泪？”
男人无限怜爱的揉着少年的头发，两人那昂贵的西装由于多次的搂抱被揉得都有些皱了，可是此时此刻谁还会介意这种事情呢。
“不会……不会让你再流泪了……”梁楠坚定的说着，他已经无法再看到少年流泪了，那会揉碎他的一颗心的，那种像被重物击中过的钝痛感，他不想再尝到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霓霓的心里还有这小爹爹，小爹爹就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梁楠其实是不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所以反反复复说着的也不过就那么几句话。而他这原本的几句真情的，剖白内心的情意的言语，却还把怀中的人给得罪了。
“小爹爹，你干嘛一再重复着，如果我还需要你之类的话，我有那么不可靠吗？”少年不满的从男人的怀中抬起头来，用手拨了拨小爹爹额前的发，对方又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明显是被少年问住了。
梁楠露出尴尬的笑，其实这并非全都是对少年的不信任，对方还太小，可能并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因此他有些担心，但这只是一小方面。
更大的原因其实是来自他对自己的不自信，梁霓从各方面来讲都是很出色的，他的外表毋庸置疑，他的读书成绩向来是数一数二的，他的成长经历让他显得成熟，做事也很冷静成熟，有时梁楠都无法将少年真的当成是孩子看，他觉得在某方面他们其实是平等的。
所以梁楠也会有他自己对待爱情的不信任，有他自己的自卑和担忧，但这些他不好意思在少年前面说出口。
“好吧，也许我现在还不足以让小爹爹信任，那么也只有让我以后的行动来证明我对小爹爹的真心也是不会变的。”梁霓没有继续对这个问题纠缠下去，他觉得让小爹爹相信自己的真心，那是需要时间的，而不是言语。
梁楠露出淡笑，他语重心长的道：“小爹爹不是不信任霓霓，只是在小爹爹的心中霓霓其实是很完美很优秀，可能有一天你会觉得有更好的人更适合你，更配得起你。”男人由衷的叹息了一声，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到来，梁霓找到了比自己更适合他，更能够给他幸福的人，无论男女，自己都应该要祝福他才对吧。
梁霓不敢置信的瞪着诧异的眼睛，像是听到什么奇怪的话一般，露出惊讶的表情，“小爹爹怎么会这么想呢？小爹爹才是最优秀的，小爹爹给了霓霓第二次生命，小爹爹给了霓霓一切，真的说谁配不上谁的话，那么也是霓霓配不上小爹爹。
但是我还是要高攀你，要一直一直的死死的高攀着你，缠着你。”他说着，搂上小爹爹的脖子，然后双脚跳起来，应证着自己的话一般，将两条腿用力的攀在梁楠的身上，他咯咯的笑着，下一秒却突然间向下滑去。
梁楠立即用手接住少年，看到对方那皱成一团的小脸，他急忙问道：“你怎么了？哪里疼吗？”
“嗯，有点乐极生悲了，小爹爹，你刚刚才说过不让我流泪的，可是我现在就疼的想要流泪，要不这样吧，以后你允许我在两种情况下流泪，一种是幸福的眼泪，这是无可厚非的。还有一种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才不要呢，人家真的很疼。小爹爹其实最喜欢这样完全学会表达自己的我吧，我知道你不喜欢以前那个闷闷的，凡是都藏在心里面无表情的我，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
“你……”梁楠哪有心思听少年在这种时刻还说这些有的没的，他将少年放在仪式台上，让他坐下，动作轻柔的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娃娃一般，他盯着少年那疼得泛出冷汗的额头，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问道：“你先说清楚你究竟是哪里疼？是……心脏吗？”他最最担心的是少年的心脏病复发，但是看到他刚刚的表现，看到他疼得模样，又似乎不太像。
梁霓摇摇头，他双手移至自己的小腿上，轻轻的将自己的裤腿向上拉去，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脚踝处，撇着嘴角，露出楚楚可怜的哀怨模样，眼睛湿润，声音轻而柔带着撒娇的味道：“小爹爹，人家不小心把脚扭伤了，不知道是不是断了……”他说着夸张的抽泣了两下，但并没有泪水流下来，其实并没有他说得那么夸张，刚刚他在那个郑芊雅爱着的那个笨蛋男人的搀扶下，还是可以走路的，因此他相信肯定没有断。
他贪婪的目光落在小爹爹那凝重的脸上，看着他一言不发的、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自己的脚踝处。
“我来帮你摸摸，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点，我要先确定是否有骨折。”他的声音很温柔，手上的动作更是比声音还要温柔无数倍，生怕再伤了眼前的人。
待少年点了点头后，他才按上了少年的脚踝处，仔细的检查着，虽然很疼但是梁霓还是忍住了没有发出声音。
梁霓抬起头，高高的仰起，看着那天空中漂浮着的一层层如棉如絮，颜色深浅不一的云飘过，有的雪白，有的泛灰，将整个天空铺满。那开阔的天际似乎可以包容所有的一切，那么是否也可以包容下他整个做了错事的，并不完美的人。
少年的思绪漂浮，突然间抓住小爹爹的手臂。
梁楠抬头对上少年的表情，立即停下手下的动作，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那我再轻点，初步可以看出应该是没有骨折，但有可能是骨裂了，因为你这么疼。”
梁霓像是听不懂小爹爹的话似的，他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反而是问出了另一个和此刻完全无关的问题，“小爹爹，你刚刚说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我的，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所喜欢的霓霓其实并不是很完美的，甚至是很是很……总之就是很坏的，你也当真不会离开我吗？”
男人拧起了眉，在他的脑门上重重的点了一下，很无奈的道：“你的脚不疼了吗？真是不明白你的思维怎么跳跃性这么大呢？这个问题和现在我们讨论你的脚有什么关系。我抱你起来，现在就回医院去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骨裂……”梁楠说着将梁霓背在自己的肩上，想了想接着道：“……休息是肯定需要的，学校少去几天也不要紧，可是我请假的话，好像有点困难，不过……”
“喂……小爹爹，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然后再去考虑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梁霓不满，他在梁楠的背上扭动身体。
“无关紧要，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这个了，你的那个问题才是废话呢，都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你了，还问这种多余的问题。”梁楠的口气有些不耐烦的道，但其实是他在说着这种类似爱的誓言的话，还有些不习惯，总感觉很难为情。
“对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呢……”梁楠刚刚迈下仪式台的脚，停在了原地，侧转头问着自己背上的人，“……你的脚是怎么扭伤的？”
“啊？”梁霓叫了一声，他竟然忘了，小爹爹会问这个问题是很自然的，那要不要告诉他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事情呢？为了不让对方担心，他觉得还是不说为好，“那个……我刚刚去洗手间的时候，不小心上台阶的时候扭到的，你知道……这边去卫生间的门外有几节台阶。”
他说完偷偷吐了吐舌头，还吁了一口气。他不知道小爹爹是否会相信自己的话，他也知道这个谎撒得很不高明，但 一时间他真的想不出别的借口。如果最后小爹爹一定要追问下去那可怎么办呢！到那时他也只得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