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情牵篇 第十章 想要放弃
梁楠捏了一下少年的小鼻子，瞪了他一下，声音沉了下来，“说什么傻话呢！什么会折寿啊？不过就是给你做顿好吃的，你就折寿了，下次不许说这种胡话。”男人嘴上责备着少年，心里却泛着阵阵地酸涩。
少年会如此说，一定是因为他过去的痛苦经历，让他觉得现在的一切幸福都是那样的奢侈。可是事实上梁楠希望少年可以得到更多，他希望自己可以给少年的更多。
“霓霓，来，吃一只虾吧，今天的虾很新鲜的，买回来的时候都还是活蹦乱跳的，我和你的小爹爹特地很早去买的。”宋清儿将自己刚刚剥好的一只虾放进了梁霓的碗中，她微笑的温柔表情如慈母一般。
梁楠朝她笑笑，显然是一副很赞赏很感激的表情，梁霓看着两人那脉脉含情的样子，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沉重地感觉很不舒服。
“快吃吧，尝尝小爹爹今天的手艺，我听了你宋阿姨的建议，改良了烧法，你看看喜不喜欢这种口味？”梁楠用着期待的眼神催促着少年，梁霓不忍心破坏小爹爹的好心情，即使没有什么胃口，也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下去。
虾子在口腔里慢慢地咀嚼，的确和平时的感觉有些不同，至于是不是好吃，说实话少年没什么心思吃，所以感觉也并不是很大。可是当他对上梁楠那等待着他回答的期盼眼神时，还是不得不撒了善意的谎言。
“嗯......是和之前的有所不同，两种味道的虾子我都喜欢......”梁霓微微笑着，目光觉悟的落在男人的黑眸里，“......其实只要是小爹爹做的菜我都是喜欢吃的。”
“霓霓，真会说话呢！你小爹爹听你这么说，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女人娇笑着说道，身体向男人靠近，她撒娇似的在男人的肩膀上靠了靠，“......你是不是现在得意死了？”
“我哪有得意，我本来菜做的就不错，当然......霓霓嘴甜也是事实。”男人说着，也了一只虾到女人的碗里，“......你是不是也该尝尝啊？”
“好啊......”女人垂头看了一眼碗里的虾子，嘴上答应着却没有动，她用手顶了顶男人的胸口，“喂！你是不是该很绅士的帮我剥皮呢？”
“剥皮？剥什么皮啊？你的皮吗？”男人邪笑着问道，原本搂抱着少年的手臂放了下来，他伸出两只手朝着女人的方向抓了过去，“......你竟然有如此的要求，我很乐意为女士效劳，可是......该从哪里剥起呢？脖子？还是肚子？”
“啊———你不要过来......你太坏了，你知道人家不是这个意思......”女人笑着从椅子上飞快地站了起来，在房间里乱跑乱躲。而男人故意的追在她后面，明明可以一下子抓到她，可他却像是喜欢看她到处躲闪的样子一般，笑着欣赏着，慢慢地追逐着。
梁霓脸上的笑容逐渐的消散，曾几何时小爹爹和自己如此的打闹的场景已经不多了，以前小爹爹也喜欢和自己如此的你追我赶，名是今日他已经不再只有他这个霓霓了，他有了更让他想要抓住的人。
幽深地蓝眸中升腾起只有少年自己才能够体会到的落寞，恨不得立即离开这里，永远不要见到这种场面。
如果是袁嘉的话，肯定会告诉他该在此刻离开，装病也好，生气也罢，总之破坏掉那两个人的好心情就对了。可是少年却依旧静静地坐着，静静地望着小爹爹脸上那因宋清儿而焕发出的光彩，静静地欣赏小爹爹脸上那灿烂的笑容。
是的，少年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嫉妒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可以得到小爹爹的宠爱，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待在小爹爹的身边，少年嫉妒着，深入骨髓的嫉妒着。
可是他却不能破坏他们的幸福，如果小爹爹的幸福不是自己能够给的，那么他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给小爹爹幸福。他无法做到破坏小爹爹的快乐，他真的不忍心。
那一顿饭的气氛很好，似乎每次有女人在的时候，气氛都是相当不错的，梁楠虽然也感觉得出少年的一些异样，但他归结为那是少年不太适应三个人一起的生活，可是他看得出少年关不讨厌宋清儿。
黄昏红晕的天边，挂着迅速下沉的圆而明亮的太阳，将校园餐厅的一切摆设都染上了一层红色，朦胧中带着浪漫。
远处的角落里坐着一男一女，漂亮的女孩总是带着微笑，低低地和身边俊逸少年讲话，并不时的轻笑出声，为这浪漫的氛围更增添了一抹光芒。
但其实他们的谈话内容，远没有他们看起来的样子那么的浪漫。
“这次我真的要放弃了。”梁霓迎着刺目的阳光望着繁花盛开的窗外，目光没有焦距，默然的神色与灿烂的光线形成刺目的反差。
袁嘉愕然，猛地抬头望向窗边的人，梁霓略显瘦削的背景渗透着凄冷的萧瑟感，凝成无比强烈的孤寂，令人不忍碎看。
袁嘉正色的看着少年，虽然她知道梁霓在他小爹爹这个问题上，总是时不是的会犹豫不决，但是她知道无论如何他最在乎的都是他的小爹爹，为了他的小爹爹他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的。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少年落寞的表情，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伤心欲绝，但却是第一次，在他的声音中，感觉不到一丝温度，那是绝望的冰冷。
她一直在心中猜测着一件事，但是却不曾问出口，似乎那根本不需要少年的回答，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少年是爱着他的小爹爹的吧。
也许少年已经纠结这个问题很久了，也许他早已被这份感觉束缚的太久了，也许他已经开始无法承受那沉重的感情负担了。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获得身心的自由，如蝶儿破茧而出，挣脱束缚，迎着阳光展翅飞翔？也许只有真正的对小爹爹死心以后才可能做到吧。
是真的想要死心了么？在看到小爹爹和宋清儿如此的幸福快乐的时候，是到了该死心的时候了吧。
真的，该死心了吧......
袁嘉看着少年那异常失落的表情，踌躇了许久，斟酌着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真的确定要放弃了吗？”
梁霓垂头静黓，任额前的栗色发丝遮挡住一双蓝眸。
袁嘉似乎看到了少年那微颤浓密睫毛上闪动着点点晶莹，不忍心一再追问，她默然了。悄悄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心中在抱怨着周宗为什么还不出现。
如果有他在，也许此刻的气氛不会这么哀伤，她在梁霓那绝望的神情下实在是有些无所适从。
许久，梁霓闷闷的略显哽咽的声音低低地传出：“我......不知道......"
向来伶牙利齿的袁嘉此刻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少年，诧异的无言以对，她实在很不习惯向来坚定不已的梁霓此刻无奈的沉静。那是一种穷途末路的悲凉，进退两难。
梁霓挤出一个无奈凄然的笑容给她，让她的心不免替他揪疼起来，他缓缓起身走向她，细长的双手重重的拍在她单薄的肩膀上，猛力的前后摇晃起她来。
袁嘉被摇得头晕脑涨，在模糊的视线中她分明看到梁霓滑下脸颊的两行热泪。
“小霓......”诧异甚至是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这绝对是她不曾见过的少年，甚至可以说是她从不相信会见到的少年。那个向来坚韧的梁霓竟然哭了，竟然在她的面前哭了。
“我不知道......小嘉，你说我该怎么做？我到底该怎么做？”梁霓用袖子重重地抹过柔嫩的脸颊，一张脸被擦得通红，粗鲁的动作中有着和自己赌气的成分，但更多的还是痛苦。
袁嘉掀了掀嘴唇，该在此时趁热打铁让他放弃吗？他的感情也许真的不会有结果，可是话到嘴边却始终开不了口。
梁霓目睹着袁嘉为难的表情，颓然的倒向身后的椅子里，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天花板，没有任何表情。
一瞬间，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平静......毫无波澜的平静......
“小霓，你......是爱着他的吧？”她知道这是一句废话，不需要对方回答，袁嘉心中的答案也是肯定的。
“......爱又能怎样？”梁霓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苍白的脸上极力想挤出笑容，这次却是努力了半天都没能成功。
"其实......你真的觉得自己没有希望吗？我是说你既然没有表白过，又怎么知道......”袁嘉不想承认，在她说这样的安慰话时，她的心中也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希望。
“小嘉，你不会傻到想让我告白吧？你想让我把小爹侈吓死吗？”梁霓无法忽略胸口的晦涩，他一脸苦笑的说。
“......哦，可是我觉得他的胆子应该不至于那么小吧......”袁嘉若有所思的轻声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