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收养篇 第三十七章 午夜梦魇
章节字数：3176 更新时间：11-03-18 19:39
天色逐渐的暗沉下来，街头的灯燃了起来，餐厅里的人陆续的少了下来，梁楠不停的朝着梁霓的碗里夹着菜，看着对方默默地吃着，自己却一口未动。
梁霓没有了来时的轻松心情，显得有些沉静，他捧着碗送了几粒米饭到嘴里，虽然碗里堆满了菜，却是吃得甚少。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清冷，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梁霓的目光落在梁楠始终未动的碗里，良久后终于忍不住小声的问道：“你……为什么不吃啊？”
梁楠望着梁霓那一脸无辜的表情，让人心疼而又怜惜，难道要他对着这张单纯的小脸抱怨自己心中的不满吗？他做不到。
低声叹息着，伸手到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拿出了烟和打火机，香烟衔在口中，却终是没有点燃的又取了下来，他欲言又止的看着小男孩，几欲开口，终是未能吐出一句话。
“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你是在生我的气吧？”梁霓放下手中的碗筷，一双小手撑在椅子的两边，身体向前倾，一双深蓝的眼眸略显怯懦却认真的望着男人。
梁楠很困惑，他分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小男孩对自己的在意和依恋，可对方刚刚又是那么坚决的拒绝叫自己爸爸，小男孩完全可以用更委婉的方式回绝他，难道梁霓真的感觉不到自己这个大男人也是会受伤的吗？
他苦笑着长长叹了口气，伸手隔着桌子揉上梁霓柔软的秀发，“你呀……为什么愿意被我收养呢？你是真的愿意和我生活在一起吗？”
梁霓眨巴着一双灵动的眼眸，他小小的手急切地一把抓住梁楠的大手，显得有些激动的说：“我喜欢你，你是很好的人，你对我很好，我知道的，所以我愿意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一起生活，是真的！”
“但是你却不愿意叫我爸爸……”梁楠有些失落的说着，眼神黯然，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说，不该露出失望的如同怨妇似的表情，但他就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梁霓先是一愣，而后又再度沉静地垂下了头去，对于这个问题，他似乎不愿意多谈。
“算了，是我不好，我不该太心急的，我们连正式的收养手续都还没有办，你还很不适应我们现在的新关系，所以其实我不应该太在意你称呼我什么的。
随便你高兴吧，你称呼我什么都没关系，叫我的名字也可以。”梁楠实在不想看到梁霓为难，因此即便心中再不情愿，也只能装出大方的样子让对方放心。
“对不起……我知道我让你不高兴了，你一定觉得我很不识好歹，可是现在我真的……”小男孩的话被梁楠笑着打断，梁楠用手指轻轻地在梁霓的头上敲了一下。
“我都说了没关系的，我们都还不是很熟悉，虽然你很依赖我，我感觉得到，我也知道你很喜欢我，呵呵……你刚刚说的你喜欢我，其实我应该很满足了，不该再强求什么啦。”梁楠说着安慰对方的话，实则也是在安慰着自己。
他拉开椅子，很自然地坐到了小男孩的身边，又再度将大量的菜夹到梁霓的碗里，“来……再多吃一些吧，你刚刚肯定还没有吃饱吧。”
梁霓看着那很快堆满在碗里的菜，咧着嘴角朝着梁楠笑着点点头。
路灯彻底的燃亮了夜晚，两人回到他们刚刚建立起来的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梁霓在孤儿院里早已学会了独立，他独自洗好澡，很乖得钻进了自己的房间，睡在梁楠为他刚刚铺好的床铺上。
“刚刚到了一个新的环境你会不会觉得不习惯啊？会不会睡不着？”梁楠坐在梁霓的床边，把被子为小男孩拉好。
梁霓笑着摇摇头，见对方点点头站起身来，他却又用自己的小手抓住了男人的袖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说我不习惯，我会害怕，你会怎么做？”
“那我就给你讲故事，讲到你睡着了以后我再走。”梁楠又再度坐回到梁霓的身边，把他柔软的小手握在他宽厚的手掌中，“你要我讲故事给你听吗？”
梁霓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说道：“很晚了，你还是去睡吧。”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就表示你自己可以好好的睡觉，那我就走了，明天我调休了，我们上街去买窗帘和新的床上用品。
你现在用的这一床被罩都是我之前用过的，今天就将就用一下吧。”梁楠拍了拍被子说着，虽然床罩是他之前用过的，但其实还是很新的，他也只用过一、两次而已。
“这个也很新啊，不用去买了，就用这个也没关系的。”梁霓对这些都不是很在意，能够和男人住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那不行，明天还是要去买的，小孩子有专门的床上用品，样式、颜色都很可爱漂亮的，你一定会喜欢，小孩子就该用小孩子的。看着那样花纹的床单、被罩你连睡觉的欲望都会多一些的，说不定还会做美梦呢。”
梁楠一本正经的说着，望着房间里四周围刷得雪白的墙壁，“霓霓，你有没有看过一个油漆的广告，一个小朋友的房间里刷成了蓝色的海洋世界，你有没有自己想要的梦幻房间，我们明天还可以顺便看看油漆，我也可以把你的房间刷成你想要的样子。”他有些兴奋的看着梁霓，他自己就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惜当时他的父母没有满足他的要求。
梁霓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向了墙壁，若有所思，却没有说话。
“好吧，你可以想想看，反正不着急的，等你想好了，我们再慢慢地准备也没关系的。”梁楠将梁霓的刘海拂到一边，在他的额头上蜻蜓点水的轻啄了一下，“那么晚安了，我的小乖乖。”
“晚安。”小男孩的脸颊不由得微微泛红，他软嫩的声音细而轻浅。
梁楠冲了个热水澡，光-裸着身体，顺手拿起墙上挂着的毛巾，手指伸到一半，却看到了自己毛巾边挂着的一条白色的碎花小毛巾。
手指稍稍地转了一个小小的方向，抽出挂在墙壁上的小毛巾，拿在手中转动着把玩，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梁楠在卫生间里耽误了些时间，他的注意力一直被卫生间里多出来的一些小东西吸引着，小毛巾、小牙刷、小木梳等等物品。
再度推开梁霓的房间，已经是在十二点过后了，梁楠辗转反侧在床铺上，烟也抽了好几根，却怎么都睡不着，本来还在担心梁霓换了新环境是否会睡不好，不曾想真正不适应的人却是他这个大男人。
悄无声息的走进昏暗的房间里，却害怕将小男孩吵醒而不敢轻易的靠近床边，借助着从窗外透进的微弱光线，梁楠看着床铺上微微隆起的被子。
静静地凝视了良久，他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男人才又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外。
床上的小人睡得很不安稳，额角泌出大量的汗……
皮带重重地抽打在小男孩单薄的身体上，任他如何的躲闪，都难逃皮带的追踪，梁霓拼命地朝着桌子底下钻去。
啤酒瓶碎裂在他的身边，一只男人的大手朝着他的方向晃动过来，耳边是男人狰狞的笑声，下一秒又变成了男人大声的咒骂声，如此反复的折磨着小男孩。
梁霓很害怕、很惊慌、很无措，他的整个小身体抖颤的像是快要散了架子。
男人的大手不断的靠近小男孩的身体，那只大手越靠越近，眼看就要扼住了小男孩的脖子。
“啊——”梁霓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这样的梦每晚折磨着他，他早已习惯了，只是每次梦醒的时候，还是会惊跳着从床铺上坐起来。他不知道这样的噩梦，究竟还要伴随他多少时日，还是他这一辈子都将难逃这样的梦魇。
梁楠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也许他根本没有睡着，而只是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浅眠的状态，要不然他不会因为一些细不可闻的声响就醒了过来。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在黑暗中适应了一段时间，然后看向那个放出声音的方向。
梁霓小小的身体坐在梁楠床脚边，他的双手抱着蜷起的双腿，头埋在双腿间，他的后背一下下的向着身后的墙壁上无意识的撞去，似乎是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梁楠缓慢地坐起身体，看向自己床下靠墙的角落里，借助着微弱的从窗外透进的月光，他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有些模糊的人影靠在墙角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