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来夜，来夜，肯把清辉重借
去年美国那边出了个穿花衣服唱歌的姑娘叫KatyPerry，嗓子好唱功赞脸蛋娇美一表人才，庸俗青年如李一洋当然是对她一见钟情的。
李一洋的口味其实轻得很，看起来他又听摇滚还听朋克，愤青得不行，要说明白点，摇滚他听的是KellyClarkson，朋克他听的是AvrilLavigne。
至于为什么李一洋会喜欢这两位，这是因为她们的歌都属于旋律朗朗上口的典范，你要说还有比他们旋律还上口的GreenDay呢，李一洋一句话就能堵得你泪流满面——
“因为都是姑娘呀。”
就萌个三次元偶像还得是女性限定，李一洋直的程度可见一般。
所以李一洋自己对于会看上男人这个现象，已经思考了很久了，过程曲折离奇，甚至上升到了哲学的高度。
不过人民的导师没有给他任何启迪，黑格尔和列宁都沉默寡言地在电脑屏幕上与李一洋瞪视，春天的夜里有野猫在外面叫。
李一洋只能叹着气关电脑而去，男人的一生是很复杂的，直和弯，弯和直，这两个问题就能搞到他肾虚阳痿膀胱炎。
顾非，顾非，顾非。
他怎么就认识了顾非。
可能这辈子他只会对着顾非一个人弯起来，要是遇不到顾非的话，就没有弯起来的可能。
可是，怎么就偏偏遇到了，认识了。
以至于发展到现在看到他就想牵牵他小手摸摸他小脸亲亲他小嘴，这蠢蠢欲动的情况就像高中时代的思春期，前桌的她每天一束黑亮的马尾来来去去，雪白的校服衬衫下是怎样也无法掩饰的激情。
好嘛，现在激情变基情了。
李一洋捂着脸在床上翻来滚去，他觉得自己正处在变态的边缘。以前他多么阳光健康啊，那俊俏的笑容可以直接拿去印在黄金搭档的包装盒上，现在他多么猥琐啊，脑子里顾非的裸体已经来来去去过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哦妈妈来抽打我把我抽打清醒吧……”
李一洋就带着这样美好如小时候他祈祷要个GBA的愿望抱着被子睡着了，半夜的春梦主角不再是二次元双马尾的傲娇女友，而是个实实在在的男人，有着漂亮的脸和深度近视，家里充满着手办的男人。
梦里没穿衣服的顾非当然也与李一洋有着同样的身体构造，不管是咪咪还是JJ都没有增减趋势。李一洋看得有点鼻腔发热，正在两道鲜红液体即将溢出时顾非开始唱山歌曰：“我要过河啦，哪个来推我嘛。”
李一洋伸手大喊：“我来推你嘛！”
然后头上多了个光圈的周斌突然从天而降指着李一洋的鼻子说：“萌三次元的打断腿！”
李一洋登时醒了过来，因为坐起来的太猛，差点把后脑壳留在枕头上。
一底裤都是暖呼呼湿漉漉的春天。
早上到了编辑部，正好发行那边的人在包新期杂志，李一洋他们杂志月发行量挺大，邮购的人也多，李一洋被喊过去帮忙，出卖廉价劳动力。
到了今天下午事情基本都忙完了，舅舅有事去G城出差，没人盯着，李一洋包袱款款跑了。
先去周斌家玩了会，然后两人一块去逛某条全市著名的电子商业街。李一洋肖想很久的游戏机还没入手呢，他那浑身散发着的败家味道已经积累到了一定地步，不纾解不行。
两人挑颜色砍价买机器，花了不少时间，完后又去吃饭，也消磨了很久，周斌就李一洋挑的这台黑机器做了许多叽叽歪歪的评价，总结就是他觉得白的好看。
李一洋笑着说：“我看你和顾非都买白的，我觉得一般，还是黑的亮眼点。”
“亮个毛啊，晚上开机分不清键盘的。”
两人瞎吵吵着吃了饭，这边离李一洋家有点远，明天又是星期天，李一洋就准备住在周斌家。
十三路过去五分钟，李一洋和周斌都迫不及待地要赶回去调戏，啊不，是调试新机器，到了周斌家门口却发现那里黑咕隆咚地站了个人，周斌帕地一声拍上自己额头：“糟糕。”
站着的这个人呢，是刚让李一洋今天早上洗了内裤的某位大侠，穿着衣服英姿飒爽脱了衣服飒爽英姿。
“我，我玩得忘记了。”
周斌啧啧地道歉着过去开门，钥匙喀拉喀拉的碰撞声里顾非给了李一洋意味深长的一瞥，伴随着阴风阵阵杀意沉沉。
李一洋没有退却，哒哒哒跟了进去，顾非拖着箱子带着电脑，看着像出来逃难的，不过可能是跟周斌约好了要出去玩把。
李一洋想到这里颇有点吃味，这两人先前还互相看不顺眼呢，和好就能好成这样了？都能互相睡对方家里了？
周斌开了灯转身看到李一洋脱口而出：“诶李一洋你没走啊？”
李一洋听得有暴跳如雷的冲动，怎么了，还不是你让我睡你家来的！
“不好意思啊，我就是不会察言观色。”李一洋随手把自己包扔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来。
“那你坐着。”周斌对李一洋说完，对顾非点点头，两人进了周斌的房间。
李一洋眼睁睁看着那两人走进去，顿时像有盆凉水浇到他头上。
直觉是有事，这两人的事是从小就开始的事，不是第三者能插足的，所以他们也不太会对别人说，包括李一洋。
就以前周斌对李一洋说的不痛不痒的情报，那还是他赌气才说的。
李一洋知道顾非喜欢他，可是青梅竹马这种感情太深刻了，周斌占着多深刻的一层啊。
一个人冷冰冰坐着就容易想东想西，李一洋都开始觉得痛苦了，怎么会对某件事情这么介意呢，介意某样东西时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呢？
突然，李一洋茅塞顿开。
啊，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滋味！
他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那样捧着自己怦怦跳的心进入了更高的境界，暂时接收到了苏格拉底的脑电波，智商情商蹭蹭蹭窜得比乐山大佛还高。
这难得的高阶段却没持续多少时间，周斌突然拉着顾非跑出来，把人赛李一洋怀里：“快跑！顾非他妈来了！”
哦哦，这是老百姓掩护红军的场景再现么！
“去，去哪里啊！”李一洋却暂时没法适应这个情节转换，露出高智商突然退缩的痴呆样来。
“随便！去你家！明天过来拿行李！”
周斌扫机关枪一样突突突扫射完毕，顾非想了想，站稳脚步，拉着李一洋跑出门。
黑暗的楼道里想起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声控灯一盏盏随着那脚步声打开，李一洋被拉的磕磕绊绊，好几次都差点摔跤。
这样一直跑出周斌家小区的大门，春天晚上刺骨的风钻进两人衣领，顾非喘着气在霓虹弥漫的大街上打车。
李一洋看着他线条完美的侧脸，那挺直的鼻梁像是画出来的，这样逃亡般的戏剧化场景里顾非就是唯一的主角，看不真切又美丽无比。
李一洋气喘吁吁地站在光芒点点的洪流里突然文艺起来，他想管这个是不是电影呢，他妈的他要是还有力气的话现在马上立刻把顾非搂怀里吻个天昏地暗甚至造成交通事故。
突然刺眼的光芒射过来，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周斌开了后面的车门，探出头问：“你要不要上来？”
李一洋二话不说地钻进去了，然后瘫倒在车座位上，顾非报了个地方，那是离李一洋家不太远的饭店。
等车开了好几分钟，李一洋才捋顺自己的呼吸，于是他老实不客气地躺下去，把脑袋搁在顾非大腿上。
“对不起，”顾非说：“我听周斌说你本来今天要住他家的。”
“啊，没事……”李一洋摆手，由下往上看顾非的下巴：“你妈又干吗了？”
顾非摇摇头，好像是不想说了，他把头转向窗外，李一洋盯着那张脸看了一会，自己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把顾非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脸上。
顾非的手颤了下，没有拿开，李一洋感觉到那没多少温度的手指慢慢拢上了自己的眼睛，一片黑暗。
为什么就是不能跟他说呢，因为两人不算恋人么，但即使成了恋人，顾非应该还是不会说吧。
他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不肯说的人，他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一个人去想去承受，也不管自己到底行不行，不管自己心里到底装得下多少东西。
李一洋感觉到抚在自己脸上那手指的不平静，指尖微小的动作触动着他的眼皮，伴随着血管的震颤，敲击进李一洋的心跳里。
他把顾非的手抓住了往下移，放到自己唇边，亲了亲，然后抬头，看到顾非因为疑惑而低下的头。
李一洋展颜一笑，翻个身搂住了顾非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