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吠犬杂鸣鸡，灯火荧荧归路迷
李一洋这个人很开明的，开明程度可与改革开放的春风相比，好歹他爸妈都是高级知识份子，都是接受过高级教育的人，出生于这样的家庭，不可能太保守吧。
何况父亲大人还是妇产科的，啊当然母亲大人是相当凶残啦不过这不是重点所以忽略不计。
所以李一洋对同性恋这种事情完全不介意哦，他是新时代新青年，同性恋什么的好像只有在二次元才会发生的事情，就算真的在三次元、在他身边发生了，也完全不介意哦……
……
啊啊啊啊啊不介意才怪！
在顾非家里装逼装镇定装够了，李一洋在家里纠结地抱头。
现实照进理想就是这种感觉吧！不，不对，安定的现实被理想推翻就是这种感觉吧！啊也不对，美丽的理想被诡异的现实推翻才是这种感觉！！！
明明觉得和顾非可以成为关系很好的朋友的说，明明以为可以看遍他家所有高H百合同人志的说……
周斌这个混蛋肯定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跟他说呢，混蛋混蛋混蛋，诅咒他这辈子买方便面都没有调料包！
狠狠地咬着被子角，这回受的打击太大了，李一洋无趣地蹬着他扭曲成咸菜形状的床单，心里挥之不去的是顾非落寞的小背影儿。
看他那样子，也许孙宇汶和他分手了？希望如此吧，不知道男人被男人甩掉是什么感觉，估计不会比被女人甩掉来得好受。
李一洋这辈子啊，不是他自夸，被甩了可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他交女朋友的历史可以从初中算起，至今没有十个也有八九个吧。初一时第一个女朋友把李一洋甩了，他躲在在家里哭，老娘看到了，问清楚原因，马上把人拎起来暴打一顿。
就老娘的观点，一个男人，为个女人难过伤心得茶不思饭不想，那就不是个男人。
不就是个女人么，天涯何处无芳草，在一棵树上吊死那是傻逼的干活。
不过老娘说的那是boysandgirls，至于boysandboys，估计老娘也没接触过吧。
所以这个观点就不成立了被推翻了，被同性甩，是会更无所谓，还是会更难过？
李一洋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身边出现个同性恋，这种只有在电影、小说、漫画还有腐女的妄想里才会出现的生物。
不过比起顾非是个同性恋这件事本身，李一洋更在意的，却是顾非是不是被甩了，还有，他伤不伤心。
真是苦恼啊，李一洋拿起床头的手机，那是台很不好使的iphone，最大的作用是黑色的巨大屏幕可以当镜子用，镜子里面反照出张苦瓜脸，李一洋对自己说：你太够义气了。
突然屏幕精光大射，正在关注自己刘海长度的李一洋被吓了一跳，那是个不认识的号码，叫人没有接起来的欲望。
不过李一洋还是接了，因为电话响个不停。
“是我，这是我新号码。”
静静的声音传过来，情绪什么的完全没有，很符合那人的性格，不过确实是原音重现，iphone屁优点都没有，唯一好的地方就是音质，因为是随声听公司做的嘛。
“哦，我知道了。”
“那就这样。”
“等等！”
这可是说挂就挂的事，李一洋千钧一发之际阻止了顾非，马上接着问道：“你怎么不发短信跟我说……”
“太麻烦。”
电话断了。
册那！还以为是什么煽情的理由！！
李一洋哽咽着看重新黑掉的屏幕，顾非这个家伙呐，真是太伤人了。
他想打个回电过去，总觉得有什么话可以说说，也许顾非并不需要，然而找些话题说总是好的，不过他这台手机却突然傻逼了。
老问题，黑屏，傻逼手机，当初李一洋怎么会花五千多买这玩意回来。
不过，也许正好就有了不用打过去安慰人的理由，也可能这是命定的。
舅舅家的儿子快到十八岁生日，这孩子是九十后，很懂事，可是有点骄纵，打的游戏也是很没意义的东西，李一洋觉得那游戏诞生了就是为毁键盘。可他和自己这位表弟关系不算亲近，有不满也不好说。
十八岁生日，虽然是大生日，可舅舅觉得没必要太隆重，而且亲戚们住得太远，时间不好配合，一家人吃个饭就算了。
李一洋是舅舅家在N城唯一的亲戚，是他们孤独的外甥，被请过去了。不过晚饭吃得并不愉快，李一洋和舅舅舅妈很熟络，太熟络了就容易被念。舅舅念李一洋工作不认真，舅妈念李一洋到现在都没女朋友。
唠唠叨叨，李一洋有种快被唠叨到秃顶的错觉。
不过舅妈说到交女朋友这件事时，李一洋陡地心虚了一下。
他回嘴道：“不是我不想找啊，舅舅现在让我专心于工作呢，我就只好以工作为先呗。”
“工作个屁！”舅舅把筷子反过去敲李一洋的头：“你哪里有认真工作的样子了。”
舅妈夹了几个虾到李一洋碗里：“工作也好怎样都好，你快腾出空找个姑娘吧。”
“不用急，我这么帅还怕讨不到老婆吗。”李一洋捧着饭碗傻笑：“倒是小文啊，有女朋友没？”
被转嫁箭头的表弟哼笑：“哪里，我可没表哥帅。”
女朋友女朋友的，怎么突然觉得这么麻烦啊，李一洋才二十四岁啊，又不要考研，怎样都来得及吧。
临走前李一洋把他给表弟的生日礼物掏出来：“还没破解啊，你当随声听使吧。”
那是台PSP3000，因为还没破解，所以便宜，李一洋趁便宜买了两台，一台送人一台自己当功放用。
工作，女朋友，打游戏。
毫无疑问李一洋心中最重要的是第三个，而工作是为了填饱肚皮，所以也很重要。这两者很难平衡，再找个女朋友就更是没法找到人生真谛了。
李一洋前女友就是因为他打游戏打过头老是不记得要去接她下课、不记得要给她买午饭、不记得陪她上自习等等诸如此类的理由而分手的。
所以目前看来他果然还是招个腐女凑作对算了，好歹能互相理解。
过了半个月，N城的第三届CS大赛开始，李一洋去采访，周斌则是组队去参赛的，两人在现场一碰头，就闹了起来。
因为李一洋把自己想找个腐女的消极想法跟周斌说了，被回了句：“你饥不择食了？”
围观的群众纷纷点头：熊大人饥不择食。
李一洋扑过去打人：“你才饥不择食……”
周斌努力维护自己那张脸，瞅到空挡就出拳，两人闹腾了挺长时间。
这是初赛，参加的人多如天上的繁星，周斌那队名叫U5，U取自unusual之意，5呢，则因为是五个人。
李一洋嘲笑这傻帽名字许久，估计周斌想报复许久了。两人被和李一洋一起过来的编辑同事拽开才消停。
“对了，你有看到顾非伐？”周斌整理衣服的时候问到。
“他也要来？”李一洋呆了下，他不知道顾非也会参加，因为两人自从半个月前那次见面后就没联系了。
“要来啊，册那，那家伙加的队个个都是精英，我发自内心地祈求他不要来”周斌整理好衣服整头发：“你看过那家伙打CS伐，册那，简直就是变态。”
李一洋难得几次和顾非一起打游戏的经验都是在PS3上，顾非是厉害，不过李一洋体会还不深。
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一洋的同事招呼他过去，说是有知名强队到了。
会场门口正有几个人进来，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李一洋走过去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那当然是强队了。
这几个人，一个是广东的，一个是深圳的，还有两个本城的，还有个就是顾非。除却顾非不谈，另外几个李一洋都知道，那可是名人啊名人，广东深圳那两在前年广州办的比赛上是冠军，本城这两个则都打到世界上去了。
顾非到底是怎么认识这票人的，而且还能和他们一起组队，不简单，太不简单了。
李一洋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这队人马许久，广东那个家伙正和顾非说话，看得出来交情很好。
“就这几个，等会你好好盯着拍，一定要当心他们，还有……”同事凑到李一洋耳朵边叮嘱道。
同事是姑娘家，个子小，李一洋只能弯下腰听，眼睛却盯着顾非看。
“好了！就是这样，还有等会我找你你要随叫随到！”叮嘱完后同事拍拍李一洋，笑起来。
“遵命！”李一洋收回视线做个敬礼的手势，然后直起腰，重新去找顾非的身影。
不远处顾非却已经看到了李一洋，正直直地望过来。
会场里除了电脑就是人，满满当当，巨大窗户外的阳光好像都透不进来，李一洋差点觉得顾非的一瞥是幻视。
要不是顾非朝着他走过来的话。
“好久不见。”
先说话的也是顾非。
“好久。”李一洋摸摸自己后脑勺，傻笑。
“怎么你不来了？”
顾非这说的是他家。
“没时间，工作忙得。”
“哦，正好我也没时间。”
“这，这样啊……”李一洋想抽自己嘴，深刻意识到以后不能在顾非面前耍帅，要在他面前耍，他就能让你无帅可耍。
周斌一个猛子从旁边扎过来：“嘿！”硬生生卡到两人中间。
“我说顾非啊你太不够义气了，这种低档次的比赛是给我们这种菜鸟玩玩的嘛，怎么你们都来参加了……”
顾非扶了下自己的眼镜：“虽然档次是低了点，不过我不会介意的。”
“啊真是大人有大量啊有品位够清高……”周斌趴在李一洋肩上噼噼啪啪地讽刺不已，浑身发散出的是难得的不友好气息。
李一洋把耳朵捂起来：“混蛋你吵死了。”
“我走了。”顾非对李一洋点下头，又瞥一眼周斌，转身往他队友身边走。
“看他那得意的样子啊真是气死我了，混蛋要不是看他是我发小我才不管他……”周斌持续不停地念叨。
“孙宇汶……”
“啊什么？”
周斌滔滔不绝的废话终于停了下来，然后离李一洋三尺远，警戒地问。
“……没什么，他怎么没来？我记得上次你和他组过队……”
“你不晓得他被自己老婆关在家里啦？”周斌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他老婆今年不许他来比赛。”
“哦……”李一洋点点头。
估计，可能顾非的妈妈去找过孙宇汶或者他的家人吧。总之经过多方面分析，那次孙宇汶肯定是去找顾非提分手的啦。不过周斌这蠢蛋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呢，李一洋在这点上就想不明白了，是因为他觉得性向这件事太过于隐私吗？
“小李！过来啦！比赛要开始了！”在主办方的人身边站着的同事对这边杵着的人喊道。
广播里的声音盖住会场的嘈杂，人们纷纷入座，整齐地带起耳麦，比赛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