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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书籍名:《鹰的面具》    作者:罗莲/桔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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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医院之后,陆定宇也没放弃打探楼聿堂的下落,然而邵永琨那个老好巨猾的家伙屡屡从中作梗,严防死守。楼展戎能记起的一切联系方式都失效了,楼聿堂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杳无音讯。
不过零零碎碎地,他也打探到一些关于驭风堂的小道消息。
自从楼展戎入院后,组织里群龙无首风波不断,外忧内患,没有一天太平。终于在夏初之际,在洪远帮和警方的两面夹击之下,逮捕了六个重要干部,把高层几乎一网打尽,底下的人树倒猢狲散,传承数代的驭风堂只得解散收场。
陆定宇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把这个坏消息告诉楼展戎。
原本以为楼展戎会发飙,没想到他比自己想象中要淡定许多,只是脸色沉重,眉头紧锁在院子里坐了一夜。陆定宇陪他坐了一夜,楼展戎不开口,他也不出声烦他,两个人就这么默然无声地坐到天亮,谁也不搭理谁。
到东方天幕泛白的时候,楼展戎疲惫地叹了口气,扯了一根草茎叼在嘴里问:「我是心疼我的帮派,你在这里傻坐个什么劲?」
「我心疼你。」陆定宇柔声说,楼展戎摇了摇头在草地上躺平,抬手搭上眼睛。
驭风堂曾经是他的所有,是他毕生为之奋斗的东西,以前如果有人敢动驭风堂,楼展戎无疑会跟他死拼到底。可是昨天,他听到解散的消息后,受到的打击没有让他发疯。
他只是……一片茫然,十分地茫然,恍恍惚惚的,不知道何去何从。
不断地回想着在驭风堂的点滴旧事,楼展戎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对过去的刺激生活无动于衷,甚至有了几分厌烦之感。
失去了驭风堂,等于失去了长久以来的灵魂和信仰,变得一无所有,连根都没了。楼展戎应该惊慌、愤怒、沉痛……可是他没有,他只是觉得空虚,茫然无措的空虚。
难道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让他一身锐气化为乌有?
还是身边的这个人太过温柔,于是不知不觉间让人沉溺其中?
楼展戎突然觉得有些害怕,以前面对敌人枪口时都没有产生过的恐惧感漫上心头。他不禁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于依赖陆定宇,以至于斗志全消?
狂野嚣张的银鹰难道真的要变成一只被驯养的小鸽子?这场景让楼展戎一想起来就浑身发毛,他翻身坐起说:「我要回去了。」
本能地想逃离这一处世外桃源,趁着他还没忘了自己是谁。
「回哪里?」陆定宇反问,楼展戎张口结舌,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有了,遑论过去的栖身之所?
自作孽不可活,他现在开始有些后悔对叶昕安下手了。结果偷鸡不成还蚀把米,搞得自己进退两难。
「展戎,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好不好?」陆定宇按着他的肩膀,正色道:「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我。」
楼展戎看着男人坚毅的面庞,不由得心跳加速,腮帮子也有点发热。他对自己这种怀春少女般的反应百思而不得其解,只好当成睡眠不足引起的脑缺血,他推开陆定宇的手,含含糊糊地回应:「困死了,我先去睡觉。」
陆定宇松了一口气,亦步亦趋地跟着楼展戎回屋。

他一觉睡到中午,吃过饭之后本来还想再去补眠,结果有两位访客不请自来。
一个是邵永琨,摘下墨镜,和主人打了招呼之后,笑嘻嘻地看向楼展戎说:「美人,你气色真是好了不少,定宇兄很会照顾人嘛。」
一把水果刀朝他飞了过来,虽然换了个身体,一些不怎么耗体力的小技能他还是能施展个七、八分的。
邵永琨眼明手快,把刀子抄到手里,避免了跟在他身后的人被捅出一个洞的惨剧。而楼展戎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就愣住了,手里的苹果滚落到地板上。
「来,介绍一下。」邵永琨把那个白净斯文的男人拽到身边,说:「这位就是驭风堂的军师楼聿堂,现在失业中,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楼先生?」陆定宇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朝楼展戎瞟去,正犹豫着要不要介绍这位正主,楼展戎已经站了起来,神情五味杂陈,很轻声地叫:「叔叔。」
楼聿堂扑了过去,眼中含泪,一把将弱不禁风的侄子搂入怀里,哽咽道:「展戊……叔叔找得你好苦……」
邵永琨揉揉眼睛,这对叔侄重逢的场面让他有一种奇异的喜感,很想笑,又得一本正经地端着和陆定宇握了握手说:「我路上已经给他做过心理建设,不过看来成效甚微。」
不用想也知道,原本高挑帅气的侄子变成这种小鸟依人的身型,长发过肩,一张脸还长得像花儿一般俊俏,这巨大的落差委实让人难以消化。
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抱着楼展戎泣不成声,而楼展戎很不习惯地依偎在叔叔怀里,一只手还轻拍他的肩膀安慰。陆定宇有些感动,轻声说:「谢谢你,邵警官。」
邵永琨有些诧异,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不敢当,偶尔也要做做好事。」
他看了看那边抱成一团的叔侄俩,建议道:「我们到门廊下坐坐吧,我看他俩还得要花一些时间叙叙别情。」
陆定宇点头,还体贴地端了一壶凉茶送过去,然后和邵永琨退出客厅,在门廊下闲坐聊天。

「我的身体还活着!?」楼展戎惊得差点从沙发上跌下来,本来他已经自认倒楣,打算把这个没用的身体修理修理,凑合着用下去,没想到楼聿堂又给了带来了新了福音。
「是啊,你不知道?」楼聿堂也有些惊讶,随即咬牙切齿,一拳捶在真皮沙发上说:「肯定是邵永琨骗了你,我就知道那个畜生嘴里没一句实话!」
一提到邵永琨,楼聿堂就显得特别苦大仇深,楼展戎拍拍他的手背问:「姓邵的有没有为难你?」
楼聿堂刷地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我……我还好,有人来寻仇都被他挡了。」
那个道貌岸然的变态一边把他保护得滴水不漏,一边折磨得他生不如死,把自己骗得团团转。
楼聿堂一想到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看看面前这个换过一副身体的侄子,再想想驭风堂的黯然解体,忍不住悲从中来,拽着侄子的手开始诉苦。一桩桩,一件件,字字血、声声泪,听得楼展戎火冒三丈高,血腥的冲动在胸口沸腾,恨不得当场提刀上马,去把洪远帮夷为平地。
不过当务之急,得把他的身体换回来,现在这副弱鸡身体别说砍人了,被人砍都不够格。
「叔叔,先别说那些了。」楼展戎抓着楼聿堂的肩膀,问:「我的身体在什么地方,保存得如何?」
楼聿堂愣了一下,脸色又开始发青,手指抖个不停,他叹了口气,痛心疾首说:「展戎,你先深吸一口气,然后保持冷静。」
楼展戎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涌上不妙的预感。果然,楼聿堂的答案让他在夏天的午后如坠冰窟,从头到脚透心凉——
「你的身体被叶昕安占据了,又回到萧震恒身边,正逍遥快活着呢……」
楼展戎怒不可遏,当下拍案而起,冲了出去。

「没想到楼聿堂先生这么年轻。」陆定宇原本还以为是个老态龙钟的老头子,结果一见之下才发现对方甚为年轻,一副斯文书生相,完全不像个混黑道的。
「当然,他才三十四岁而已。」邵永琨呵呵一笑,端起茶杯说:「你把他照顾得不错,希望那小子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陆定宇不置可否地笑笑,邵永琨喝了口茶又问:「你不怪我当时骗了你们?」
他摇头,即使是他这与黑道毫无瓜葛的人都能猜出邵永琨的意图,想先稳住楼展戎,让他不要出去捣乱,为削弱驭风堂的实力争取时间。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会突发善心,让他俩叔侄相见。」陆定宇看着这个被称为警界邪魔的男人,「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吊着他的胃口。」
「不会不会。」邵永琨笑眯了眼,俊朗的面容闪过一抹算计人的邪气,喃喃地道:「总不能把黑锅全扣在我一个人的头上啊……」
陆定宇有些不解,正待细问,下一秒钟他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楼展戎像火车头一样从客厅冲出来,面容阴狠扭曲,抓着他大吼:「带我去晨麒花园!马上!」
陆定宇不敢怠慢,立时起身去开车。邵永琨笑得像偷到腥的坏猫,把楼聿堂塞进自己车里,也驱车跟了上去,满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楼展戎浑身上下散发出强大的怨气,脸上阴云密布,再加上他披散着头发一身白衣,比起电视里爬出来的贞子也不遑多让。陆定宇握紧方向盘,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问:「为什么要去晨麒花园,有什么急事吗?」
楼展戎目露凶光,说:「我的身体在那里,我要去把它抢回来。」
「哦……」陆定字眼神黯然了一下,继续专心地开车。他这转瞬即逝的情绪波动没逃过楼展戎的眼睛,他提高音调问:「你好像不怎么高兴?」
陆定宇挤出一个笑容,低声说:「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
楼展戎皱着眉,不明白这男人为什么表现得好像被人欠钱不还,他不悦地哼了一声说:「你放心,我换回身体也会记得报答你的。」
「你想多了。」陆定宇有些无奈,看了他一眼说:「我说过,你保重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那你还消沉个屁!」楼展戎骂了一句,不住地往车窗外张望,整个人都沉浸在即将夺回身体的激动中。
陆定宇不想扫他的兴,可是实在无法表现出欣喜的情绪。
有一种楼展戎即将不再属于自己的难过感,虽然他从来就没有属于过自己。陆定宇唇边绽开一个模糊的苦笑,狭小的鸽子笼如何能羁绊住一只野心勃勃的雄鹰?哪怕是朝夕相处、亲密到产生了会延续到永远的错觉,那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沉迷罢了。楼展戎从来不曾对他有些许留恋,到该离开的时候,他会头也不回地走掉。
不该有的感情,只会给自己徒增痛苦罢了,陆定宇现在已经充分品尝到了这种怅然若失的滋味,太过认真的男人,永远无法在失恋这种事情上淡然处之。
「定宇,追上那辆车!」楼展戎双眼一亮,抓着他的肩膀叫了起来。陆定宇甩开困扰着他的杂乱思绪,把油门踩到底,朝楼展戎指的方向呼啸而去。
唉,真可悲,他为了他可以不顾一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却连视线都吝啬于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结论:自作多情的人都活该。
前面那辆车转了弯,陆定宇一转方向盘,朝旁边一条窄巷插进去,从巷口穿出,一脚煞车正好挡在萧震恒的车前。
萧震恒被迫停车下来竖着中指:「找死啊!?会不会开车!?」
从来没有违规记录的老实人陆定宇不禁有些汗颜,楼展戎则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拉开车门就冲了下去,朝萧震恒身后那个帅哥大吼:「叶昕安你这个死同性恋!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路人纷纷侧目,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叫骂实在太失礼了。陆定宇急出一头汗,慌忙下车把楼展戎拦腰抱住,急声劝道:「展戎、展戎、你不要冲动。」
小鸽子虽然杀气腾腾,可是战斗力实在微不足道,如果他不及时拦住,铁定要上演鸡蛋碰石头的惨剧。
被陆定宇紧紧梏在怀里,楼展戎只剩下一张嘴巴可以发威,他破口大骂脏话连篇,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俊俏的小白脸变得凶神恶煞,一副恨不得要生啖其肉的表情。
「对不起、对不起。」陆定宇尴尬得要死,很想干脆把这个抓狂的家伙打昏拖走,可是终究舍不得下手,只好面红耳赤地朝对面那两个人解释:「他精神状况有些不稳……你们别介意。」
萧震恒和叶昕安对看一眼,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们转向仍在挣动不已的小白鸽问:「你是……楼展戎?」
楼展戎眼泛红丝状如厉鬼,狠狠地瞪着占了他身体的叶昕安,而后者还白目兮兮地打量着他的面孔,低声说:「好漂亮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家伙是故意在他伤口上洒盐的吗?楼展戎差一点吐血,陆定宇怕他气到爆肝,强健的手臂将他圈在怀里,摸着他的头发给他顺气柔声安抚:「冷静、冷静,生气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楼展戎一阵眩晕,还真被他安抚下来了,暂时熄火,乖乖地窝在陆定宇怀里——其实是体力损耗太严重,不够发动下一波攻击而已。
萧震恒先是惊讶,接着转成狐疑,最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
两个王不见王的死对头,一场生死交战过后,竟然在这种情形下重逢。萧震恒看着楼展戎那张阴柔俊俏的小白脸,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震恒,你克制一些。」叶昕安拍着他的后背,在他耳边低声提醒。可怜的楼展戎,想必已经受尽了打击,还是不要给他雪上加霜为好,免得把兔子逼急了也咬人。
肆无忌惮的笑声又勾起他冲天的怒火,楼展戎这辈子没这么窝火过。屈辱、沮丧、愤怒、仇怨……交织成一张不见天日的网,把他从头罩住,唤起绝境之中的猛禽本能,想要冲破这层让他窒息的屏障。
一双温暖的手顺着肩背滑下,轻轻按着他的后腰,掌中温暖的热度让他从狂乱中清醒,脑袋又开始正常运转。
正好此时邵永琨和楼聿堂也赶到,知情人全部到齐,于是陆定宇把楼展戎抱回车里,很默契地对另外几个人点头示意,三辆车排成一列,朝晨麒花园驶去。

两大敌对阵营的首脑同桌吃饭,中间还掺和着警界精英和平民百姓,这在本城的黑帮史上还是前无古人的事。
不过,也许称他们为前首脑比较合适,毕竟洪远帮已经转型,开始做正经生意,而驭风堂惨遭解散,连总部都被灭了。
一想到这个,楼展戎就心痛不已,对着一桌美馔珍馐难以下箸。陆定宇坐在他身边,像个老妈子一样对他悉心照顾,楼展戎才勉强吃了几口菜,也是味同嚼蜡胃口全无。
而他们对面,萧震恒和叶昕安那对就热闹多了,那个姓萧的果然脸厚心黑,旁若无人。一直亲亲昵昵地要喂叶昕安,倒是弄得叶昕安十分不自在,红着脸提醒他不要太嚣张。
他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举动惹得手下败将怒火中烧,楼展戎丢下筷子,锋利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扫来扫去,像刀子一样切得人浑身发痛。
萧震恒皮糙肉厚,不为所动,叶昕安又没这么强的定力了,他有些胆怯地看着楼展戎,小心翼翼地开口:「楼先生,有什么事等吃过饭之后再解决好吗?」
虽然对方换了一副貌美如花的外形,不过散发出来的彪悍气场还是足以让他这无辜良民心惊肉跳。叶昕安没忘了面前这个人曾经要置他于死地,其心狠手辣的程度未必会因为换了身体而稍减。而且楼展戎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虽然他现在身虚体弱,连只鸡都杀不死,但是很难保证这家伙不会狗急跳墙,暗下毒手坑害自己。
一看到这个没出息的男人霸占着自己的身体,还用自己的脸做出那种受到惊吓小动物的表情,楼展戎就一股气涌上来。他阴狠的目光扫过「自己」的脸,再看看萧震恒充满占有欲地揽在叶昕安腰上的手,不由得火气更盛,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极有可能发生的可怕事实。
萧震恒和叶昕安,原本就是一对情侣,死GAY对死GAY,恋奸情热,早在一起滚了不知道多少回床单。那么现在叶昕安占据了他的身体,谁能保证他没再爬上萧震恒的床、用自己的身体干出什么苟且之事?
一想到那俩人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样子,楼展戎就本能地反胃,鸡皮疙瘩爬了一身,手背上都起了星星点点的凸起。陆定宇不明白前因后果,还以为他发了酒疹,抓住他一只手,皱着眉急巴巴地问:「会痒吗?要不要擦药?」
「去死!」楼展戎正在气头上,冲击波见者有份,一把甩开他的手,甩得陆定宇有些黯然失落。
幸好坐在旁边的邵永琨好心地解释:「叶昕安是萧震恒的小情人,楼展戎把人家绑架了还撕了票,结果自己也吃了一颗子弹,送到医院之后身体还被叶昕安占了,自己只好还魂到艾靖云身上。现在叶昕安又回到萧震恒身边,楼堂主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恼羞成怒也是很正常的……唔!」
楼聿堂在桌下狠踩他的脚,邵永琨吃痛,闭上了嘴巴。陆定宇恍然大悟,用半是同情半是无奈的眼神看着楼展戎,释放出无声的责备:做人要厚道,坏事做太多容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吧,这就叫六月的债还得快。
楼展戎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底气不足地叫道:「道上的规矩就是黑吃黑,谁拳头硬谁有理,谁让他非要跟萧震恒混?我把脑筋动到他身上有什么不对?」
呵!这家伙果然是蛮不讲理的翘楚,叶昕安揉揉额角,好气又好笑说:「现在好像是我的拳头要硬一点,楼先生,既然你的逻辑是谁占了就是谁的,那不好意思了,这具身体我占定了,别指望我会还给你。」
果然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即使这一番刺激人的挑衅言语也是说得轻柔和善,不带一点火气。陆定宇忍不住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顺便打量楼展戎从前的长相。
一张俊帅不输明星的脸,眼睛明亮有神,身材修长健美,小麦色的肌肤散发着阳光的气息,即使端坐着不动,也能让人看出经过长年锻炼的矫健与敏捷。
怪不得楼展戎对这具身体无比执着,作梦都想着把它抢回来。陆定宇又扭头看看身边这个弱柳临风的美男子,叹了口气,心想如果是我占了你的身体也不会想归还的。
不过,现在让楼展戎伤脑筋的,不是叶昕安会不会还的问题,而是他敢不敢收的问题。
一想到自己的身体被死对头圈圈叉叉、骑来压去,楼展戎头皮都麻了,一股寒意从后脊梁窜上来,激得他脸色发青骂道:「不要脸的贱货!我要一具被男人捅过屁股的身体干什么?恶心死了!」
楼聿堂脸色有点难看,萧震恒倏地站起身来喝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啧!如果不是他变成这么一副弱不禁风的鸟样,自己早就抡拳而上,把楼展戎修理成一颗烂南瓜了。
「震恒,别生气。」叶昕安把他拉坐了回去,一手拍着他的胸口轻声说:「丧家之犬就让他吠吠好了,何必计较那些?」
说得也对,跟落水狗一般见识就显得太没风度了,萧震恒的火气被他几下拍熄,大手一伸,将叶昕安揽坐在腿上,低声笑道:「还是我的昕安最贴心,又通情达理。」
叶昕安红着脸,手臂环住他的颈项,乖顺地依偎在男人怀里。
单纯的看,这一幕挺唯美的,可是看在楼展戎眼里,无异于一颗惊天巨雷,炸得他浑身焦黑,头发都竖了起来。他的手像中风一样抖个不停,指着那个利用自己的身体讨好献媚和对自己的身体为所欲为的狗男男,气得说不出话来。
还嫌他没有气到脑溢血,萧震恒继续给他火上浇油,他啃咬着叶昕安的耳垂,用大家都能听见的音量「耳语」:「宝贝,你昨晚可真热情,下面的小嘴紧紧咬着我不放,夹得我骨头都酥了,每次我插进你那里,还会主动扭着腰缠在我身上,一直叫我射在里面……」
叶昕安脸红得快冒烟,皱着眉低斥:「震恒,不要当着别人的面说这些事。」
萧震恒坏笑,一只手拍在他屁股上说:「该打,忘了你昨天叫我什么?」
一桌子人看得目瞪口呆,楼展戎更是只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只见叶昕安迟疑了片刻,脑袋朝萧震恒凑近了些,轻声吐出清晰的两个字:
「老公……」
这一声「老公」成了压断骆驼脊背的最后一根稻草。楼展戎脸色青白交错,推开椅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他朝后退了两步,腰一弯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满座皆掩鼻,陆定宇紧张兮兮地过来扶他,一手轻拍他的后背,一手拿着水杯。楼展戎没吃什么东西,很快出清了胃里的存货,恶心的感觉还在一波波涌上,连胃汁都吐了出来。
太惨了……陆定宇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怜惜,等他终于脸色煞白地倒在自己臂弯中。陆定宇给他擦干净脸蛋,十分愧疚地向主人道了歉,然后把楼展戎打横抱起,匆匆告辞离去。
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萧震恒叫佣人来收拾地上的呕吐物,一桌人移师到客厅喝茶。楼聿堂担心侄子,频频拉扯邵永琨的衣袖,暗催他走人,邵永琨笑吟吟地拨开他的手说:「他现在不会想见你的,你就别去添乱了。」
吃苦受累的事,丢给那头忠犬陆定宇就够了,反正他被奴役得很开心。
「会不会把他整得太惨了?」叶昕安有些于心不忍,楼展戎现在看起来柔弱得很,万一被气出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们这帮人难辞其咎。
「你啊,就是个滥好人。」萧震恒宠溺地捏捏他的脸,摇头轻笑,啧啧叹道:「那家伙真是好狗运,撞到一个傻小子肯这么鞍前马后地伺候他。」
想到陆定宇那副呵护爱妻的样子,众人忍不住呵呵笑出来,就连一直沉着脸的楼聿堂,脸色都柔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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