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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江山 第六十六章 清流

书籍名:《燕临天下》    作者:粼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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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是临棣宫的管事,燕清岚正是被禁足在临棣宫,这个管事曾经被燕清粼嘱托过照顾好四皇子,所以他见情况不妙,便立马过来禀告。据他所言,从昨晚开始燕清岚突然高烧不断,昏多醒少,状态很糟糕。

皇家在京城有数十处行宫,其中有两处是用来囚禁被除名的皇族之人,坐落在京城外的御麓山上,骑快马也得两个时辰。

中午时分,燕清粼一行人才带着太医到了临棣宫。

萧剑扶他从马上跃下,萧达忙上前给他系好披风:“主子,先用点早膳吧,您这一上午了什么东西都还没吃……”

“无妨。”

“主子……”

燕清粼听也不听,带着萧剑抬脚穿过跪在两侧的侍女太监,走进临棣宫。萧达脸色一苦,急忙跟上。

临棣宫,说白了就是个金碧宽敞的牢房,里面住的虽是高贵的皇室人员,却是带罪之身,太医是请不到的。这次燕清粼擅自做主带了胡太医来,少不了要顶上圣君的叱责。

拾级而上,燕清粼四处打量着这个冷清的别宫,萧瑟四壁,连些花草都没有,几乎见不着个人影。

穿过弯曲的小径,来到一处别院处,燕清粼漫无目的的四处逡巡,忽然瞥见一个身影,抱臂于胸的倚在半圆形的院口,冷冷的望着燕清粼,目不斜视。

燕清粼一愣,脚步本能的停下来,略微一垂眼皮,低声吩咐道:“你们先去,我…待会过去。”

“主子……”

看那人已经走过来,萧达和萧剑有些不放心:“还是让奴才们跟着主子……”

“少废话!”

话刚落,燕清粼低垂的眼前便见一双靴子——灰褐色的军靴上,一尘不染。

萧达与萧剑对看一眼,接着施礼后带着太医去了燕清岚所居的庭院。

那人就这样站在燕清粼身前,一言不发,只是一双手攥成拳头放在身侧,青筋暴露。

燕清粼皱皱眉,怎地忘了他也被禁在这儿?真是…麻烦。

叹口气,燕清粼慢慢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清淡的笑意:“二哥,别来无恙。”

“二哥?我当得起么?太、子、殿、下!”

燕清流眉毛一挑,张口便是冷嘲热讽。

燕清粼的笑容一僵,脸色沉凝:“二哥若不待见我,那粼儿还有别事,不扰了。”说完便侧身穿过燕清流,欲往里面走。

突然,燕清流猛地抓住燕清粼的右臂往后一扯,燕清粼不防,向后一个趔趄,被燕清流扯着右臂拉到胸前禁锢住,他盯着脸色沉下来的燕清粼,咬咬牙道:“你…你别太过分!”

听到这话,燕清粼彻底无语,他这般无故发火,到底是谁过分?

燕清粼懒得理他,试着要挣脱,却被抓的更紧,声音里隐隐带了些不耐:“放开!”

听他这般冷漠,燕清流气得嘴唇抖了抖,强压下心里火气,二话不说扯着燕清粼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你放开…燕清流……”

燕清粼被抓的生疼,他骑了两个时辰的马,腿本来酸涩,现下在雪未化净的地面上被拖着疾走,脚下踉跄不说,冷风呛进口鼻,连呼吸都困难。

只是,不管他怎么抗议,燕清流一点怜惜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拐进另处宫闱,一脚踢开门,把燕清粼甩到榻上,干脆地欺身上来,将日思夜想的人圈进怀里。

燕清粼一惊,话还未出口就被一吻封缄。

霸道而激烈的亲吻,带着惩罚的意味,让燕清粼避无可避,顿时有股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刺眼的血色随着唇舌翻搅。

燕清粼本来就没怎么进食,被这股血腥味一刺激,胃里更难受,连累着抵在燕清流胸口的手臂使不上力。

燕清流一只铁臂紧揽着燕清粼的细腰,一手已经拉下他的披风和绒衫,直接从燕清粼水绿色外衣一侧探手进去,四处逡巡。

或许燕清流当真是气得失了理性,或许是他多年未见燕清粼,忘了这个主儿的脾性,他充满血丝的眼睛里,已经迷散。

缓过神来的燕清粼,脸色越来越沉,他突地一曲右腿,正踢中燕清流昂扬的下体,趁他吃痛之时,燕清粼略点脚尖,借着酝酿的内力猛地翻身。

眨眼间,攻守互换。

脸颊飞红燕清粼刚挣脱出来,便猛地提起燕清流的衣领,挥拳作势要打,却突然看到燕清流大敞的衣领口处,从后背上延长到右耳边斑驳狰狞的刀疤。

这些年的战场生涯,对于一个过了近二十无忧生活的皇储而言,该是相当挑战的事…吧,能活着回来已是不易,他却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一拳落下,堪堪落在燕清流脸侧,发出沉闷的断裂声。

“若有下次,我决不饶你!”

燕清流刚刚被踢到要害,疼得脸煞白一片,手却依旧箍紧燕清粼的腰不放手:“若能得偿所愿一次,死了又如何?”

“你!”燕清粼额头青筋暴露,每每燕清流总是让他情绪坏透,看来两人根本就是克星!

“不信你就试试,”燕清粼揉揉胸口,每呼吸一次那里便阵阵疼痛,看来刚刚又牵动了新生的内力,想到这是拜谁所赐,他横了燕清流一眼,“小心我打你不能人道!”

燕清流一愣,下一秒便笑出声,将燕清粼往身前拉了拉:“我、不、怕,正好让你负责,这样你便更逃不了。”

“你……”

燕清粼本想伸手去拉束缚在自己腰上的铁臂,谁知心口处若隐若现的疼痛骤然加剧,直冲桑眼:“快放开,快…咳咳……”

本能的掩住口鼻,燕清粼急点身上几大要穴,疼痛略减,咳嗽却益剧,他一手支在床侧,止不住的干咳从他指缝中断断续续的传出来,如重锤般敲在心上,格外难受。

听他咳得声嘶力竭,燕清流慌了,忙起身将他揽进怀里,用手帮燕清粼在胸口处顺气,见没有明显效果,便想唤人进来去拿药,结果话还没出声,一只手便捂住了他的嘴:“别…别叫人…咳咳…你不要命了…咳咳咳…父皇…会知道…咳咳……”

又一阵气息上来,燕清粼伏在燕清流怀里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手微微发抖的捏紧燕清流的衣袖,这股内力过于强劲,燕清粼吸收的格外吃力,只得埋在燕清流胸前,压低声音小声咳着,不一会便满头大汗。

“你……”燕清流说不清到底是感动还是心疼,喉头被他那句话哽的一阵难受。这时他还能想到那么周到,若是父皇知道燕清流的所作所为导致燕清粼出现状况,那这个罪名……

他做这些,都是为了燕清流么?

想到此,燕清流低头靠上燕清粼的额头,将他揽的更紧了些,然后抬手从他后心处缓缓输着内力,小声嗫嚅着:“粼儿,粼儿,粼儿……”

渐渐呼吸顺畅了些,燕清粼脱力地窝在燕清流怀里,紧闭着双眼,柔弱蝉翼的长睫毛微微颤着,他心里略叹口气,果然还是勉强了点,这种体力能够消化以前的内力已是极限,问题是现在每日渐增的新元气,反而成了负担。

“三年零六个月……”

呃?兀自乱想的燕清粼忽然听到这句话,他一愣,有些迷惑的睁眼望着燕清流。

“果然只有我会在乎这种事,”燕清流自嘲着皱起眉头,“我们已经有三年零六个月没见过了,自从…那晚……你果然都不在意……”

燕清粼只觉得头晕得更甚:“二哥……”

“你怎么总能让人恨得牙痒,却不舍的发作?”燕清流叹口气,“这些年我在西南战场遭遇许多宫中所没有的际遇,若说不恨你,那是谎话,但绝非因为失了太子之位,这个位子……本就不好做,你来做,也好,但若是因此让你……”燕清流抚上他瘦削的面庞,“你知道我听说你中毒病危时有多担心?”

燕清粼一怔,略垂下眼皮,没有接话。

“本来想着见了你肯定要像小时那样狠狠揍你一顿,让你就算是虚假的应对,也不要对我这样不闻不问,可一听父皇要给你指婚,我…我便……”

燕清粼抿抿嘴,有丝了然,难怪燕清流会冒犯天颜,私自从军营逃脱,原来是因为…这件事么?这又…何必?

“二哥,”燕清粼直起身整好衣衫,稍稍立在床侧缓解晕眩,“二哥疼粼儿,粼儿很感激……”

“谁要你感激?!”燕清流忽地从榻上跃下来,站到燕清粼面前,“你定要跟我撇清的这么彻底?”

装作没听见:“二哥,这次回来好好跟父皇认个错,军中虽自在,却不适合你,还是早点回京做父皇的左膀右臂才是正经。”

燕清粼闭闭眼,还是晕天晕地。

“燕清粼!”

一声怒吼将燕清粼的意识彻底打散,他正要跟燕清流理论,却被千金重的眼皮压得没了气力,好想…睡……

“燕清粼…清粼?……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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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的,睡得一点都不踏实。他只觉得一只温润的手附在自己额头上,轻轻摩挲着。

燕清粼缓缓睁开眼,似乎天已经黑了,阴阴的。转过头来,看到身侧的人时,燕清粼一愣,有些恍然。

“醒了?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卫少天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接过萧达递上来的燕窝莲子粥,拿起调羹轻轻搅拌着,热气腾腾:“怎地不好好用膳?冬日这么寒,不吃东西能受的住么?”

燕清粼盯着送的眼前的调羹,张口接了:“我…今早恰好有些事……”

“为了四皇子么?”

燕清粼忽然想起一件事,忙转身问:“君父…君父怎么会在这儿?”这明明就是临棣宫,卫少天怎么会在这儿?

卫少天嘴唇一弯:“才想起来么?我从风泽平处听说你前些天的出了些状况,昨晚未来的及说与你,所以今早早朝后去看你,谁知你竟偷偷跑着来了,我怎放心的下……”

说罢,他将盛满粥的调羹送到燕清粼面前,见燕清粼乖乖吃了,便叹口气:“你关心四皇子无可厚非,但是总得考虑下自个儿,你这刚能走动还不到一月,就如此乱来,万一有个闪失如何是好?你父皇那边要怎么交代?”

燕清粼咬咬下唇:“粼儿…错了。”

父皇,父皇……父皇若是能多关心一点,他能大老远的来这里么?

卫少天端粥碗的手一顿,心里黯然:“粼儿…越发乖巧了,以前哪会乖乖认错,每次都是缠着我闹一番才好……”

“……”

“粼儿,有何事不能跟我讲的么?”

“……”

卫少天叹口气,摸摸他的头:“你啊……”到底让我怎么办?

两人一时无话。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有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门声一响,两个太监进来后恭敬的跪在门两侧,然后一袭黄袍闪了进来,冷眸中带着些微怒气扫视一周,室内温度骤降。

燕清粼脸色一苦,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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